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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甲说:“那是来接大总管他们的,如今全都走干净了,大门外别说马了,连只苍蝇也找不到啊。” “一定是他还没有来,我不着急,我先回牢里去躺一会,有车来接我了,你们再来叫我。”少年说。 他不急,狱卒可急了,这个小爷是出了名的难缠,此时送不走他,后面的麻烦就多了。 狱卒甲说:“牢里有什么可呆的,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美好啊,你还是快出去吧。”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谁叫你们当初把我给关进来呢,我在牢里住的挺好的。” 听少年的声音,似乎正往里走。 狱卒乙忙陪笑道:“小爷,你就看在平时我们好酒好肉伺候着的份上,出去吧。” 少年极不情愿的说:“想想你们平时对我挺不错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出去吧。” 一个十七八岁,长得很精神的少年从门后出来,他的神情潇洒而从容,不像是刑满出狱的犯人,倒像是闲来无事出门溜达的阔少爷。 他一跨出大门,两个狱卒忙闪进门后,将大门牢牢的关上。 中年乞丐走到台阶下:“赋儿。” 刚从大牢出来的少年慕容赋被他吓了一跳:“三叔公?” 他上下大量中年乞丐:“三叔公,难道你闲来无事加入丐帮体验生活了?” “不是的,谁会吃饱了没事去做乞丐啊,我搞成这个样子,还不是被你那本书给害的。”中年乞丐慕容有为说。 慕容赋一边快步往林荫道上走,一边说:“我写过的书就多了,你说得是哪一本?再说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由黄金屋,书怎么会害你呢?” 他转身逼视跟在他身后的慕容有为:“一定是你趁我入狱这一年,花天酒地败光了家产,还故意穿成这样来博取我的同情,对不对?” “你三叔公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好赌,可也没胆子卖房子啊。”慕容有为忙为自己辩解:“三个多月前有个叫吴双的姑娘,带着一群凶神恶煞找上门,说你写的那本《菜鸟闯江湖》是他们家的事,侵犯了他们的名誉权,隐私权和肖像权,要我们赔偿他们的损失,我说又说不过他们,打又打不过他们,被他们逼着卖房子卖地的,凑了一万两银子给他们。” “一万两?”听到这个数字,慕容赋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抽:“好你个吴双,我没找你们要代笔费和宣传费就不错了,还反过来找我要钱,最卑鄙无耻的是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德高望重心地善良软弱可欺的三叔公,三叔公你放心,等哪天我有空了,一定上大山寨去给你讨个公道。”(预知盖世,吴双和大山寨的故事请看本人另一武侠小说《菜鸟闯江湖》) 慕容有为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慕容赋说:“我这次亲身入狱,为的就是收集素材,如今我已有了一个很好的构思,连书名我都想好了,叫做《大牢风云》,故事讲的是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千户,他的亲哥哥被人陷害,含冤入狱就要秋后问斩了,他没有时间找证据,为了救自己的哥哥,不惜犯下律法抢劫钱庄被捕入狱,想带他哥哥越狱,他哥哥的旧情人是位江湖女侠,她在牢外抽丝剥茧的调查,发现这个千户的哥哥的确是冤枉的,而幕后主谋似乎是朝中的某个高官,很悬疑很刺激吧?我还会安排这个千户和八府巡按的千金,发生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畅销书五大因素,爱情,亲情,义气,悬疑和阴谋全都有了,这本书想不火都很难啊。” 慕容赋说到这里忍不住眉飞色舞:“只要这本书一上市,咱们家的房子,马车和田地就全回来了。” 慕容有为说:“我们现在已经没银子给你自费出书了。” “就凭我这个构思,不知多少书商会来抢,哪还用得着我们自己掏腰包啊。”慕容赋说。 “一品书店的黄老板说了,叫你别再把书送到他那里了,你的书根本卖不掉,他说你要是真想成作家的话,回家多看看金瓶梅和玉蒲团,他建议你日那个男主角下面强一点,别的方面无所谓,主要得金枪不倒御女无数,才会有读者有卖点。”慕容有为叹口气:“不过通过我这几个月在丐帮的生活,发现全城的乞丐都很感激你,你的书卖不掉,黄老板就免费大赠送,他们都用你的书来糊房子,很感谢你的。” “小小刺激当激励,色情不是我的风格。”慕容赋对天冷哼一声,一品书店的黄老板是他最讨厌的人,偏偏一品书店又是全中原最大的连锁书店,全国都有分店,一个作家的书能过通过一家一品书店介绍到全国去,那是一个作家最大的心愿。 (2)燕子坞 慕容有为看慕容赋脸色很难看,忙说:“不过三叔公还是很看好你的,对了,你身上这件衣服的料子不错嘛。” 两人已转到了官道上,离苏州城不远了。 慕容赋得意的说:“从老白脸那里赢来的,纯手工的杭州丝绸,苏州巧手李的裁剪,这件衣服没十两银子根本别想买得到。” 他话音刚落,便被慕容有为从背后点了穴,慕容有为将他抱到路边,剥下头他身上的衣服:“赋儿啊,你三叔公已经三个多月没有闻到过肉味了,不如我先拿着这件衣服去当铺走一趟,然后再给你买一件朴素一点的衣服,我们两个再用剩下的银子好好吃一顿。” 慕容赋的哑穴被他点住了,也只能干瞪眼。 “你不说话呢,就表示你默许了。”慕容有为对自己能偷袭成功还是很得意的:“你在这里等等,三叔公很快就回来。” 慕容赋眼睁睁看着慕容有为施展轻功消失在官道上。 一直等到慕容赋肚子饿,头发昏也没有把慕容有为给等回来,反而等来了往苏州去的三匹马。 为首的那匹马上坐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她勒住马,跟在她身后的两名捕快也忙停了下来。 女骑士说:“这人姿势怪异,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解开他的穴道,问问他是什么人。” 她身后年轻一点的捕快跳下马来,解开了慕容赋的穴道。 慕容赋忙说:“多谢三位救命之恩。” 女骑士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是被何人所制?” 慕容赋说:“小生乃是个读书人,来苏州寻访亲友,路经此处被一伙蒙面强人所制,毛驴,行李,连我的外衣也被他们抢去了。” 女骑士冷哼一声:“这里离苏州这么近,强盗却还如此嚣张,苏州城的捕快干什么去了?” 替慕容赋解开穴道德捕快说:“大小姐,苏州的治安一向很好的,怕是舒坦日子过久了,他们也松懈了。” 女捕头掏出一两银子扔给慕容赋:“书生,这里离城已不远了,你自己步行入城,买件外衣去寻访你的亲友吧。” 说完她一扬鞭,马跑了起来,两名捕快忙跟着她,三骑绝尘而去。 树林中窜出一个黑影,一记黑虎掏心打向慕容赋前胸,慕容赋忙闪身躲开,黑影已窜到他身边,慕容赋右手食指借势点向黑影背部,准确的点在黑影第九胸椎棘突下,督脉筋缩穴旁开三寸的魂门穴上,黑影气机一滞,倒在地上半身麻痹,一时动弹不得。 慕容赋回身一看,袭击退的是个年纪二十四五,长相憨厚,体形明显有点营养过剩的胖子。 慕容赋清了清喉咙:“这位兄台,小生似乎不认识你,你为何袭击小生呢?” 胖子从地上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我用这锭十两的银子换你手中那一两银子。” “成交。”慕容有为的身影从一棵树后窜出来。 慕容赋瞪了他一眼:“天底下哪有人笨到这种程度的,其中必定有诈!” 慕容有为看看胖子手中的银锭:“真金白银,哪会有诈啊。” 胖子刚才和慕容赋过了一招,自问打不过慕容赋,犹豫了一下,神情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锭银子是她碰过的,凡是她碰过的东西,我都想尽可能的收集起来,睹物思人以慰我相思之苦。” “哪个她啊?你说清楚好不好?”慕容赋听得不明不白的。 “就是刚刚给你这锭银子的那个姑娘。”胖子说:“她就是天下第一女铺头,最热门的候选人之一的穆吟香,人长得漂亮,武功又好,心底也很善良,特别是她很有正义感。” “不用说了,我换给你。”慕容赋听他说得这么肉麻,真觉得有些受不了,忙换了他的银子打算走人。 胖子开心的拿出一个小荷包,小心的将这一两银子放进去:“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在下洛阳许大虎,还没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慕容赋说:“在下姑苏慕容赋,字一笑。” “你是姑苏慕容家的后人对不对?”许大虎一听,很激动的问。 “不错,不过小生家阿碧曾祖奶奶留有遗训,凡是慕容家的后人都不得涉足江湖,所以不管你是寻仇还是想切磋武艺,小生我都是不奉陪的。”慕容赋说。 “不是啦。”许大虎走到一棵树后,拉出一匹马,马背上有一个很大的包袱,他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书:“你就是那个一笑楼主嘛,你这本《大侠是怎样练成的》,写的太好了,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呢。” 慕容赋有些得意的看了慕容有为一眼:“谢谢你,我还在起步阶段,我会继续努力的。” 慕容有为小声说:“一共也就卖出去三本,还能遇到忠实读者,真是瞎猫遇到死耗子。” 许大虎说:“冒昧的问一句,我可以去你们慕容家的参合庄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慕容有为在一边插话:“参观费二百两,谢绝讲价。” “这个还要参观费吗?”许大虎有些不明白。 慕容有为说:“我们参合庄可是名人故居呢,而且燕子坞在苏州城西三十里,带你去一趟,又要坐车又要划船的,现在已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你不会要我们空着肚子带你去吧。” 许大虎想想他说得也有道理,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那就麻烦两位了。” 慕容赋将慕容有为拉到一边:“他可是我的读者,你这么做很破坏我的形象,让我很丢脸呢。” “你知道他是谁吗?洛阳许家啊,有钱到可以直接用银子把我们两个给淹死呢。”慕容有为说:“我们现在一贫如洗,不在这头肥羊身上发点小财,连今晚的晚饭都没有着落呢。” “你刚才不是拿我的衣服去当了吗?”慕容赋问。 慕容有为眼神闪烁,吞吞吐吐的说:“那个当铺的旁边正好有一家赌坊,我也没想去赌的,也就想去看一看,谁知这一看,身上的银子就看光了。” 慕容赋将他手中的二百两的银票抢过来,将自己手中的十两的银子给他:“你好好安排这位许兄去燕子坞哦。” (3)忠实读者 三人先回苏州,慕容赋和慕容有为都各买了一身新衣服,他们在一家客栈安顿好许大虎的马和行李,又在客栈大堂吃了晚饭。 饭后慕容有为不知从那里找来一辆马车,带着慕容赋和许大虎出城,往西边而去,出城十多里地,已到了湖边,慕容有为停下马车,解下系在湖边一棵树上的一叶小舟,舟上有一小桌,桌上放着一个小泥炉,炉上热着一壶酒,还有一些下酒的小菜。 湖中荷花早已谢了,荷叶也残败了,月夜下一片萧索悲凉之意。 慕容有为划船,慕容赋和许大虎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慕容有为将船停住:“我们到了。” 许大虎看到眼前一个荒凉的岛,岛很大,上面还有些断瓦残梁,可以看出这个岛上曾经有过一个很大的庄园,不过一切都已经荒败了。 许大虎说:“这里就是燕子坞参合庄?” 慕容有为说:“十多年前发大水的时候给冲毁了,你若有雅兴的话,不妨上去怀念一下。” 许大虎震惊的站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水面:“怎么会这样?那还使水阁呢?” 慕容赋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打我们家还使水阁的主意,不好意思,给水冲没了,如果你想看那些武功秘笈的话,不妨下水去慢慢欣赏,也许还能找到个一两页有字的。” 许大虎猛地坐下,引得小舟左右摇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穆姑娘,穆姑娘,我该怎么办?” 慕容赋抓住船舷,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出言相讥:“怎么了?你慢慢说啊。” 许大虎捂着头:“穆姑娘对我说过,只要我能成为一位令人尊敬的大侠,她可以考虑和我出去吃饭。” 他用手敲着自己的头:“我看了你写的《大侠是怎么练成的》,我觉得你写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按照你书上写的那样做,我是可以成为大侠的,你说,成为大侠要讲究天时,地利和人和。 所谓天时,就是要在恰当的年龄遇到合适的师父,打下良好的武功基础,捡到秘笈的也算,都是学习嘛。要是拜的第一个师父,你觉得他教的不好武功不够高,跟他学成不了大器,那就赶紧换师父,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种事在武侠史上那是经常发生的。 武当的开山祖师张三丰张真人就曾在少林寺呆过,这个时天下皆知的事情,少林功夫不适合他,他创出来的武当功夫当然也不是适合每一个人的,比如他的徒孙张无忌,全靠学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才当上魔教教主的……” “背的这么熟,我相信你是我的忠实读者了。”慕容赋说:“我家的祖屋被水冲走了,我知道你很失望,为了安慰你受伤而失望的心情,我给你签个名吧,也不枉你到苏州来走一趟啊。” 许大虎双手抓向慕容赋的双臂,慕容赋知道许大虎伤不了自己,坐着没有动。 许大虎一脸诚恳的说:“慕容先生,求求你,帮我成为一位豪侠吧!” “那个,那个……”慕容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才和许大虎过了一招,许大虎的身手连三流都算不上。 许大虎看慕容赋吞吞吐吐的,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慕容赋:“你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为了我的新书,我还专门入狱一年取收集素材,体验生活呢。”事关自己的诚信,慕容赋挺了挺胸。 许大虎说:“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书上写的,所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帮我的,你不会拒绝你最忠实的读者吧?” “他当然不会拒绝了。”慕容有为看慕容赋一副想逃又没地方逃的样子,在一旁落井下石:“不过天下没有白帮忙的,咱们又非亲非故的,我们这些名人之后,要撑起家中的排场,开销很大的,你明白吧?” 慕容有为讲得这么露骨,许大虎再笨也听出来了:“要两位帮忙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也知道慕容先生的时间很宝贵,不过如果真的能让我成为一位豪侠的话,慕容先生下本书由我负责出版,另外再给你们一万两做谢礼,当前,谈钱对慕容先生太俗气了,不过我这个俗人也没有别的办法表达心中的谢意了。” “许公子,你真是太有诚意了。”慕容有为一听一万两,立刻双眼放光,恨不得冲上去抱住许大虎亲上几口。 慕容赋听许大虎愿意帮他出书,也有些心动:“许兄对那位穆姑娘可谓是用情至深,感天动地,天地都被你感动了,我也不能不感动啊,我愿意帮你。” 小舟上的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笑得最得意的非慕容有为莫属了。 三人回到苏州城已是天亮了,慕容赋去钱庄兑了银子,那出一百两给慕容有为,让他去买间清静的小院,置办些家俱,慕容赋和许大虎则回到客栈补觉。 等两人醒来已是晚饭时分了,他们走到客栈的大堂,看到慕容有为正悠闲的在大堂喝茶,看到两人出来,慕容有为忙叫了一辆马车,将两人带到城西一处幽静的小巷。 在巷口下了马车,慕容有为引着他们往里走:“这里紧邻印书局,苏州诗院和棋院,这附近住的都是一些文人,很清静,很有文化品位的。” 他推开第三户朱红色的木门,门后是一个小院,院子中间种了一株桂花树,上面如米粒般的花朵,正散发着阵阵幽香,正对着大门的是一间客厅,用雕花屏风隔了一间饭厅出来,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很齐全。 院子的左边是两间卧房,右边也有两间房,从客厅右边和房间之间的走道过去,后面还有一个小院,院子中间有一口井,厨房和茅房都在这里。 慕容有为站在桂花树下:“赋儿,你住左边,我和许少爷住右边,这样我们晚上打呼就不会吵到你了,家具我都置办齐了,你们进去看看吧。” 慕容赋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房间不大,靠窗是一张书桌,坐在桌前一抬头就能看到院中的桂花树了,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椅子是藤编的,坐上去舒服又透气。 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慕容赋拉开衣柜门,里面放着几套衣服和鞋袜。 慕容有为趁他们四处看的时候,已走进了厨房,不一会饭菜就上桌了,慕容有为这个人好赌又贪吃,还爱占小便宜,又有点色眯眯的,不过厨艺确实不错。 扒了两口饭,慕容赋随口问道:“还剩了多少银子?” “一个子都没剩下。”慕容有为说:“你进去一年多,不知道现在的房价有多吓人,现在的年轻人成亲都不住家里了,没房的少年连媳妇都找不到,苏州这一年的房价那是噌噌噌的往上涨,房价一涨,家具什么的都涨了,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是新置的,哪还有银子剩下啊。” 慕容赋不相信的冷哼一声,慕容有为一定留了银子想去赌,不过当着许大虎的面他也不好发作。 (4)姜玉郎 许大虎已经吃了三碗饭了:“为叔,你做的东西可真好吃。” 慕容有为一听,得意的挺了挺肚子:“想当年你为叔我浪迹四海,出门前一个子儿也没带,就凭着手处以玩遍了大江南北,上个月京城珍品轩的老板还写信给我,希望我能再过去掌勺呢。” 饭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去睡觉。 第二天用过早饭,慕容赋让许大虎在院子中扎马步,他在许大虎的屁股下面倒插了一把剑,剑尖离许大虎的屁股不过一寸而已,还在许大虎手上用绳子各吊上一个五斤重的石头,他自己则隔着窗子一边监督许大虎,一边奋笔疾书。 慕容有为端着一壶热茶进来:“你想让许大虎出钱帮你出书,我不反对,可你别忘了祖训啊,慕容家的人不得涉身江湖。” 慕容赋瞪了他一眼:“那天晚上可是你一听到一万两,便笑得跟朵花似的,先答应下来的,就算违了祖训,要五雷轰顶也是从你开始,我怕什么?” 慕容有为干笑了两声,忙转开话题:“他武功可不怎么样,内力也没有根基,年纪又大了,再加上骨骼不够精奇,压根就不是个练武的料,你打算咱们做?” “逍遥子将自己的功力传给虚竹,把虚竹从一个平庸之辈直接变成了高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老家伙,急着将自己的功力输给别人啊。”慕容赋放下笔:“说到逍遥子我到是想起他的徒弟来了,干脆让他练星宿派丁春秋的化功大法怎么样?” “那种武功有违天和的。”慕容有为说:“再说了,这小子虽然长得像一脸忠厚,但是人不可貌相,他要是学会了化功大法,先拿我们两个开刀,吸去我们几十年功力,教会了徒弟害死师父这种事,可千万做不得。” 慕容赋听得心烦:“那你去菜市场转转,看看那少林的大还丹,还有什么可以增加功力的万年灵芝,千年王八什么的,买几斤回来给他吃吧。” 慕容有为说:“菜市场哪来的那些东西啊?” “你也知道啊。”慕容赋看看院子里,已双腿发软汗如雨下的许大虎:“如果我让他成不了大侠,那就说明我书里写的假的,事关我一笑楼主的清誉,也关乎我们慕容家的百年声望,你大孙子我现在烦的很。” “不急,不急,你慢慢想办法,我去菜市场买只鸡,中午熬鸡汤给你喝。”慕容有为忙说:“我们慕容家已经有个发神经的先例了,你要是一着急脑子转不过弯发了疯,我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你顺路再给他肩上加两块砖。”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走过许大虎身边的时候,在他两肩各加了一块砖。 已站了半个多时辰,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的许大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还要扎多久的马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想你心爱的穆姑娘,你就会觉得现在一点都不辛苦,而且还会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因为你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慕容赋从屋中走出来:“姿势不错,证明你很有潜力,不过你的手有点往下落了,这可不行啊,打好基础是一切的关键,扎马步就是练武的基础,只要你马步扎好了,那练起其他高深的武功来,那就是手到擒来,水到渠成了。” 慕容赋对慕容有为使个眼色,慕容有为从屋里拿出几只长枪,在许大虎身边比了比,将四只长枪倒插进土里,枪尖正对许大虎的手下和腋下,枪尖离许大虎的衣服不到一寸。 “看到我三叔公的功力了吧,等你练到这种程度,勉强可以和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战了。”慕容赋对许大虎说。 慕容有为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给许大虎,拿着菜篮子出门:“小子,好好努力吧。”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慕容赋才让慕容有为将长枪给撤了,放许大虎吃饭,许大虎手脚酸软的瘫在椅子上,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慕容有为看看慕容赋:“才半天就这样了,资质太差了。” “再差我也能让你成大侠。”慕容赋胸有成竹的说:“兵法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办法正适合许兄。” “什么意思?”许大虎听得有些不明白。 慕容赋说:“我打算让你去有针对性的去挑战剑法名家,比如说,你要去挑战华山门下的弟子,我便将华山剑法的破招教给你,让你三十招之内破了他的剑招,就算你内力有所不济,也能险胜。” “真是好办法。”慕容有为皮笑肉不笑的说:“请问你知道华山剑法的破招在哪儿呢?” “所以我决定找一个熟悉各门各派剑法,手头有些不方便,可能会愿意帮忙的朋友。”慕容赋夹了一筷子菜,一脸的神秘。 慕容有为半信半疑的问:“你认识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准确的说,我和他是在大牢里认识的,那天你来接我也应该看到他了才对。”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一惊:“难道你说的是……” “不错。”慕容赋得意的扬扬眉毛:“我说的正是昔年的江湖第一美男子,迷倒无数江湖女侠,专爱勾引各派掌门夫人的,玉面郎君姜玉郎。” 许大虎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姜玉郎?” “他被关进大牢五年了,你不熟悉他也不奇怪,现在的江湖第一美男已经不是他了。”慕容有为说。 许大虎说:“这个姜玉郎的武功很高吗?” “在轻功方面至少能排名第四,楚留香,白玉汤,司空摘星之后,就是他了。”慕容有为说:“可让他名扬江湖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嗜好,他专爱勾搭有夫之妇,而且对各派掌门夫人情有独钟,华山的,衡山的,点苍的,昆仑的,没一个掌门夫人敢说和他没关系的。” 许大虎说:“我要做大侠,不是做采花贼。” “所以说你不是江湖中人,他武功不高敢去勾搭掌门夫人吗?那些掌门的武功可不是吃素的,他不但从来没有被捉奸在床,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江湖传言。”慕容有为说:“你们这些文人追女孩子,就好写个诗,踏个青,放个风筝,游个湖什么的,咱们这些江湖人增进感情,那就是一块练武,所以啊,各门各派的武功,就算他不是全精通,至少也会个七八成的。” “有了他的帮忙,你成为大侠那就不是梦想了。”慕容赋说。 许大虎一听,激动极了:“真是太好了,这位姜大侠在哪里?我们快去找他吧。” 慕容有为说:“我看到他被一个华服贵妇接走了,他肯不肯出手帮我们啊?” “如果我没猜错,来接他的马车窗帘上绣有牡丹花对不对?”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点点头:“对啊。” 慕容赋说:“来接他的一定是苏州城最有钱的女人,也是最有名的寡妇,富贵山庄的钱夫人,这个钱夫人一心想嫁给姜玉郎,可姜玉郎生性放荡不羁,不安于室,在她的富贵山庄不到三天一定会开溜,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两天了,只要我们今晚子时之前到达富贵山庄外面,一定能把他给等来的。” (5)子时 子时。 富贵山庄。 高墙上人影一闪,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影如一股轻烟般,从墙内掠了出来,转眼消失在富贵山庄外的树林中。 突然,人影看到前面树林中亮起了一盏灯,他忙停住身形,又有人在他身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从富贵山庄溜出来的人,正是玉面郎君姜玉郎。 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叹气,并不回身,而是向上跃起,可他头顶的树梢间又有人轻笑了一声,一张渔网已从天而降。 姜玉郎处变不惊,脚在身边一棵树上一点,人已斜穿了出去。 他窜过去的方向又亮了一盏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提着一盏灯:“姜兄好雅致,在此月夜漫步,真是风雅无比啊。” 姜玉郎看到他,停住身形落在地上:“原来是慕容老弟啊。” 他回身看看,确定没有人追来:“慕容老弟,我现在有点事,改天再找你叙旧。” 他施展轻功向南边掠去,慕容赋提着灯笼,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不知姜兄打算去哪里呢?小弟的马车就在前面,小弟可以送姜兄一程。” 姜玉郎想了想,他还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打算四处游历一番,仿徐霞客也写一本游记玩玩。” “原来姜兄打算远游,还真是可惜呢,小弟还打算邀姜兄到寒舍小住,并以姜兄的生平写一本《春风猎艳图》呢。”慕容赋一脸的惋惜。 姜玉郎一听,停住了身形,眼神深邃的看着慕容赋:“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你三更半夜的来这儿吹风,绝不会是想向我请教泡妞秘笈,有什么事呢就直说吧。” “小弟有个很蠢的想法,说出来姜兄可不要笑话小弟。”慕容赋说:“当年姜兄入狱,幕后黑手据说是各派掌门,如今姜兄出来,他们必定人人自危,怕各家的掌门夫人对姜兄余情未了,只怕不会放过姜兄吧?” 姜玉郎自然也想过这些,要不他也不会跟着钱夫人来富贵山庄,他干笑两声:“我这些年清心寡欲,哪还有精神去想那些风流韵事啊。” “小弟虽明白这些,可是各派掌门不明白啊,再说了,当年是他们自己争名夺利,冷落娇妻,姜兄怜香惜玉,陪各位掌门夫人练练剑,散散心,他们不但不领情,还陷害姜兄入狱,小弟真替姜兄不值啊。”慕容赋说:“小弟现在倒有一个能替姜兄出当年那口恶气,又能赚笔银子,舒舒服服游历四海的主意,不知姜兄有没有兴趣?” 姜玉郎一听,眼睛一亮:“什么主意?” 姜玉郎心里很清楚,各派掌门都将他视作眼中钉,各派门下的弟子也是心知肚明,只怕也会暗中为难他,各派掌门夫人就算对他旧情仍在,可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自己武功虽不俗,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五年前那件事,虽明知是各派掌门捣鬼,他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慕容赋拍拍手,慕容有为提着许大虎的腰带,施展轻功掠了过来。 姜玉郎是认识慕容有为的,可他不明白慕容有为带这个年轻胖子来做什么,他一脸疑惑的看向慕容赋。 慕容赋走到许大虎身边:“姜兄,你看这位许大虎许公子,他比武大郎高不了三寸,比猪八戒瘦不过五斤,你相信他能成为大侠吗?” 从刚才许大虎落地的姿势,姜玉郎已看出他的武功并不高:“痴人说梦。” “可如果我们能让这么一个平庸的人,打败各派掌门的得意弟子,那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各派掌门两耳光啊。”慕容赋说。 姜玉郎上下打量许大虎:“就他这武功?你在说笑话吧?” “这就要看我们的手段了。”慕容赋对慕容有为使个眼色,慕容有为从树林中驾了一辆马车过来。 慕容赋说:“姜兄请上车,听我慢慢道来。” 三人上了车。 听了慕容赋的计划,姜玉郎有些犹豫:“各派掌门夫人那对我有情有义,我用她们教我的剑法,创出破招来打击各派掌门,这会让她们伤心的。” “姜兄此言差也,如果姜兄教出来的徒弟,能打败各派掌门的得意弟子,这更说明各派掌门夫人眼光独到,她们心上人教出来的徒弟,比她们相公的徒弟厉害的多呢。”慕容赋一边说一边轻轻踢了许大虎一下。 许大虎忙单膝跪下,双手奉上一张银票:“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慕容赋将许大虎手中的五百两银票拿起来,递给姜玉郎:“这个是拜师红包,姜兄千万不要推辞啊。” 姜玉郎和慕容赋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慕容赋说:“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我们四人知。” 回到小院,姜玉郎住进了慕容赋隔壁的房间里。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许大虎在院子中扎马步,慕容赋和姜玉郎在桂花树下摆了张桌子喝茶。 姜玉郎看着许大虎汗如雨下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昨晚答应得太快了,他问慕容赋:“你这法子能行吗?” “放心吧。”慕容赋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许兄,首先呢,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太好,听起来没有大侠的感觉啊。” “我这个名字是我爷爷取的,许大虎,许家的大老虎,很威风啊。”许大虎说。 “太俗气,自古成名的大侠都没有叫这么俗气的名字的,你还是趁早改名字吧。”姜玉郎说。 “陆小凤,不也是叫小~~凤~~~~的吗?”许大虎说。 “人家有四条眉毛,你有吗?”慕容赋说:“改名字对你很有好处的,要是你出师不利,那别人也不会知道你是洛阳许家的,不会给你们许家丢脸啊。” 许大虎想想觉得也有点道理:“那你说该叫什么才有大侠的感觉。” 慕容赋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他问许大虎:“你心中的偶像是谁?你最想成为像谁一样的大侠?” “西门吹雪。”许大虎一提到这个名字,脸上都开始发光了:“你们能让我成为像他一样的剑圣吗?” “就你这形象,别做梦了。”姜玉郎不客气的说。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端着点心出来的慕容有为,看许大虎一脸沮丧,怕失去了这笔好买卖,忙说:“你如果遇到别人那就是做梦,可你遇到了我大孙子和这位姜大侠,梦想便可成真,未来尽在掌握。” (6)剑客 姜玉郎说:“他这种外形,当个刀客或使个狼牙棒什么的还行,做剑客嘛……” 他话音未落,已伸手拔出武器架上的一把剑,身形飘逸的开始施展昆仑剑法,剑光流转,潇洒利落。 只听最后宝剑发出一声轻吟,已被姜玉郎插回了剑鞘中,他站在桂花树下,被他剑气催落的桂花此时才缓缓落下,满天花雨中,一股微风拂动了他的发梢。 姜玉郎看向许大虎:“你明白剑客最起码的条件了吗?就是身材要好,全身要没有一点赘肉,这样才能将剑法灵动飘逸的精髓发挥出来。” 他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慕容有为说:“你去舞一趟剑,让他看看身材不好的人,舞起剑来有多难看。” 慕容有为走到武器架边,拔出姜玉郎刚才使过的那柄剑,宝剑出鞘,他舞的也是昆仑剑法,可身材发福的他,舞起这套剑法来虽也很流畅,可却没那么潇洒的感觉,他收招之后也一剑回鞘,立在桂花树下,不少树叶落了下来。 慕容有为干笑了两声:“剑气多了点。” 姜玉郎说:“现在你可以体会到身材的重要性了吧,作为你的剑术老师兼形象顾问,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一声,你得减肥了。” 许大虎有些沮丧的叹口气:“那我以后少吃点。” 姜玉郎对慕容有为说:“他从今天开始吃减肥餐,甜食一律不准沾,水果限量限时供给。” 慕容赋说:“你的新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东门飘雪。” “还南门下雪呢。”姜玉郎拿起一块荷叶糕吃。 慕容赋看向慕容有为和许大虎:“你们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慕容有为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样,可又不好直说,他拿起菜篮子:“我该去买菜了。” 许大虎听这个名字中有一个门字,又有一个雪字,和西门吹雪有两个字是一样的,他大声说:“好,以后我就叫东门飘雪了。” 姜玉郎揉揉太阳穴,心中再一次后悔答应收下这个学生。 午饭时,许大虎看到自己面前的碗里有半只白水鸡,他很是惊讶,他原以为减肥餐不过是些青菜萝卜,没想到还有鸡肉吃。 他扎了半天的马步,早饿得不行了,他连筷子也懒得用,直接用手抓起来咬了一口,却发现鸡肉淡而无味:“为叔,你没有放盐啊?” 慕容有为说:“你就不懂了吧,为叔给你安排的可是减肥界有名的皇帝减肥餐,意思是既减肥又能吃得像皇帝一样的好,每顿都有足量的鸡,鱼,鸭,鹅肉吃,可这些肉只能用白水煮,不能放任何佐料,否则就没有效果了。” 许大虎扁扁嘴,可想到顿顿有肉吃总是好的,他只能皱着眉头将碗里的半只鸡吃了下去。 他刚吃完,姜玉郎就说:“站起来,饭后半个时辰内都要站着,免得肚子上长肉。” 慕容赋说:“光这么站着太枯燥了,不如你顺便把这些碗给洗了吧。” 慕容有为说:“后院还有一大盆脏衣服,你也顺便给洗了吧。” “可我不会洗碗,也不会洗衣服啊。”许大虎说。 慕容有为笑眯眯的说:“不要紧,为叔我可是很乐意教你的。” 姜玉郎说:“不能让他坐着,一定要站着。” 慕容赋说:“姜兄,我们不如到院中研究一下昆仑剑法吧。” 姜玉郎有些犯困,想睡个午觉:“我刚才不是舞过一次了吗?” “小弟想出了三招破招,想和姜兄过过招,试试小弟想出来的招数。”慕容赋说。 姜玉郎一听,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他刚才看慕容有为施展昆仑剑法,其中不少精妙的招数都未能施展全,变化之间略有停滞,想来应该是慕容家所藏的昆仑剑谱有残缺的缘故,就算慕容赋对昆仑剑法并不陌生,可不过两三个时辰,便能想出破招,也足以让姜玉郎吃惊的了。 慕容赋说:“小弟只这三招,一招是用来破昆仑剑法第一招‘雁过寒潭’的,另一招是破第七招‘关山问月’的,然后是破第四招‘海枯石烂’的。”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武器架边,为了方便教导许大虎,慕容有为买了不少兵器,慕容赋取下一把木剑,姜玉郎也取下一把木剑。 姜玉郎木剑在手,捏着剑诀,沉声道:“开始了。” 他一招“雁过寒潭”斜刺而出,角度刁钻,快如闪电,慕容赋的木剑平刺而出,轻轻和姜玉郎的木剑上错开,反手刺向姜玉郎的左肩,姜玉郎此时只有变招自救,如果用昆仑剑法的话,第七招“关山问月”正好能化开慕容赋这一招。 他只好变招为“关山问月”,慕容赋回剑沉腰,木剑斩向姜玉郎的双腿,姜玉郎双腿一使劲,人拔地而起,半空中一翻身,一招“海枯石烂”刺向慕容赋,慕容赋人往左边闪,剑却不闪,直刺姜玉郎握剑的手腕。 姜玉郎用木剑击向慕容赋手中的木剑,借力向后一翻,落在地上:“慕容老弟的招数真不错,这三招破招真是精妙。” “我也是取巧而已。”慕容赋说。 姜玉郎将木剑放回架子上:“你虽然已尽力将破招创得很简单,可许大虎功力太浅,基本功也不扎实,只怕他眼力不够,不能抓住适当的时机使出这三招。” 不能慕容赋回答,他又说:“以慕容老弟的身手,在江湖上可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有时间训练这个又肨又笨的许大虎,不如自己出去闯荡一番啊。” “祖训不可违,小弟只想做个闲散文人,江湖这趟浑水太深了,不太适合我。”慕容赋说:“小弟训练许大虎,只为证明小弟所写《大侠是怎样练成的》这本书,书中所写一切都是真实可信,并非小弟胡说八道编造出来的。” 姜玉郎转开话题:“你既然有心指点许大虎昆仑剑法,不知想让他去挑战昆仑门下哪位剑客?” “昆仑掌门的三弟子乾坤剑苏远,他就住在太湖边上,我是个很懒的人,最讨厌车马颠簸,不如就用他试试小弟的破招吧。”慕容赋说:“我想出这三招,只能化解昆仑剑法,却并不能制敌取胜,还望姜兄再赐教。” “就算要练剑,也先吃点水果吧。”慕容有为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 他看看慕容赋,干笑两声搓着手:“赋儿,厨房里的柴不多了,你给我个十两八两的去买些柴回来吧。” 慕容赋吃着橘子:“让许大虎上山砍点回来,这可是个锻炼他体力,顺便减肥的好机会,你要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偷懒。” 慕容有为本想要几两银子去赌坊试试手气,见慕容赋不给他银子,有些不满的砸巴着嘴往后院走。 (7)钱夫人 慕容有为带着许大虎上山,这一走到晚饭时也没回来,慕容赋和姜玉郎只好到外面去吃。 饭后两人略带醉意的往回走,才走了不到一条街,慕容赋听到姜玉郎低声说:“不好,我先走了。” 他一转头,姜玉郎已飞身而起,消失在屋顶上了。 慕容赋往前面一看,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窗的垂帘上绣着牡丹花,这正是富贵山庄钱夫人的马车,看来姜玉郎是看到钱夫人的马车望风而逃了。 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马车疾驰过他身边,他叹了口气,姜玉郎走了到没什么,可麻烦的是,他这个人从小就是个路痴,就算熟悉的地方他都找不到,何况是还没住几天的小院,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我怎么会有这么个要命的毛病,真是让人烦恼啊。”慕容赋一脸悠哉,压根看不出烦恼的样子,反正慕容有为总有办法找到他的。 马车直冲了过来,慕容赋忙往后退开,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他忙说:“对不起。” 马车的车窗里飞出一蓬白丝,直卷向慕容赋,慕容赋心念急转,犹豫着要不要施展轻功躲开,他身后冒出一把刀,迎着白丝而去,白丝在刀刃上一卷,随即松开退回车窗里,刀已变了形,若不是慕容赋曾亲眼看到,只怕也认不出这曾是一柄刀。 持刀人并不惊慌:“意图伤人未遂,还这么公然破坏朝廷发下来的兵刃,车中何人,速速出来领罪。” 慕容赋一看,出手帮他的正是那天给了他一两银子,英姿飒爽的女捕头穆吟香。 穆吟香已将手中的刀扔到了地上,这并不是她最称手的兵器,她的手扣到腰间软件的剑柄上。 马车停住了,车门打开,一个手持拂尘的女尼从车中下来,她约莫四十来岁,身形高大却神情冷漠,看来刚才从车窗中飞出的那一蓬白丝,便是她手中的拂尘了。 慕容赋见到她,心中暗暗叫苦,这女尼正是钱夫人的方外好友,品梅庵的主持,江湖三大神尼之一的无垢师太。 据说这无垢师太是因为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私奔,她才遁入空门出家为尼的,生平最讨厌风流男人。 穆吟香乃是峨嵋掌门无情师太的徒弟,无情师太与无垢师太同是三大神尼,平辈论交而且素有交情,穆吟香见到她忙上前行礼:“峨嵋门下穆吟香见过前辈。” “无情大师的徒弟?”无垢师太看她大红披风,一身捕头打扮:“你是峨嵋门下的穆吟香吧,听说你在六扇门做的不错,破了不少大案呢。” 钱夫人也从马车里出来,她依旧薄纱蒙面:“原来是穆捕头,这个书生是我侄子,他生性顽劣,他父母教他不得便托付给我管教,可他却趁我不注意溜了出来,流连烟花之地不思读书,无垢大师只是助我抓他回去而已,一切都是误会。” 穆吟香回头看了慕容赋一眼,满眼的鄙视,她对无垢神尼说:“晚辈不明究竟胡乱出手,请师太原谅我。” 无垢瞪了慕容赋一眼:“你还不乖乖上车去。” 慕容赋苦着一张脸,不情愿的坐进马车里,马车里布置得精美舒适,更有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 钱夫人又和穆吟香客套了几句,才和无垢师太坐上马车,马车动了起来,钱夫人和无垢师太坐在慕容赋对面,四只眼睛盯着他,让他很是不自在。 这钱夫人和无垢师太都是他母亲生前的牌搭子,自己从小到大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面对这两位长辈,慕容赋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慕容赋干笑了两声:“小侄给两位见礼了。” 无垢师太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姜玉郎在哪里?” “小侄刚才也是和他在酒馆偶遇,凑桌子喝了两杯,他现在在哪里,小侄真的是不知道啊。”慕容赋脸的老实。 钱夫人柔声道:“赋儿,钱姑姑自来都很疼你,你可不能诓你姑姑啊。” 钱夫人对姜玉郎倒是情深义重一片痴心,姜玉郎入狱这五年,全靠钱夫人上下打点,姜玉郎在大牢里才能过得那么自在,而姜玉郎一出狱,她又急忙前去接他,不为别的,只为和姜玉郎结为夫妻长相厮守,谁知姜玉郎却在半夜溜走了。 今天她去品梅庵上香,无垢师太见她神情不对,细问之下知道了原由,宽慰了她几句并陪她回富贵山庄,谁知半路上巧遇姜玉郎和慕容赋。 姜玉郎一眨眼功夫便溜了,无垢师太和钱夫人自问轻功不是姜玉郎的对手,便拿住了慕容赋,打定主意要从他嘴里问出姜玉郎的下落来。 慕容赋陪着笑脸:“我哪来的胆子诓你们啊,我跟他压根就不熟,真是偶然遇上的。” 钱夫人还想问,无垢师太已先说话了:“赋儿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对我们说谎的,我们今晚不是约了丐帮护法长老的夫人打麻将吗?咱们正好三缺一,赋儿,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你娘,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正好和我们凑一桌。” 慕容赋哪敢说个不字:“这是小侄的荣幸。” 马车到了富贵山庄,丐帮白长老的夫人已经到了,丫鬟们在花厅摆上桌子,送上茶水点心。 钱夫人这才净手取下面纱,她虽年过三十,可保养得当,国色天香,女人味十足。 刚一上桌,钱夫人就问白夫人:“白姐姐,我托你的事可有眉目了?” “你可真心急。”白夫人捂着嘴笑,她用眼角瞄了一眼慕容赋。 慕容赋低头砌牌,充耳不闻。 钱夫人说:“这是我侄子,不妨事的。” 白夫人说:“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今晚有人看到他和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在酒馆喝酒,可他刚一出酒馆便跳上了屋顶,你心上人轻功那么高,我们丐帮弟子那跟得上他呀,你也别担心,只要他还在苏州,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他给找出来。” 白夫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无垢师太一直留意慕容赋的表情,慕容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钱夫人说:“那就有劳姐姐了。” (8)打牌 这牌一直打到了天亮,钱夫人摆明了有意放水,白夫人赢了不少,可怜慕容赋成了大输家,他也不敢抱怨,只求花钱消灾。 钱夫人派人用马车送白夫人回去,却没叫人送慕容赋,富贵山庄用来接送客人的马车有十多辆,钱夫人这么做,摆明了告诉慕容赋,她可不是很相信慕容赋的话。 慕容赋无可奈何的走出富贵山庄大门,好在富贵山庄通往山下只有一条路,否则他又要迷路了。 他走到山下,恰好有一辆马车停在山下,赶车的是个麻子:“这位少爷,坐车吗?” 富贵山庄富甲一方,专门备有送客的马车,哪个赶车的会不长眼跑到这里来拉客? 慕容赋似乎没想到这点,他打开车门,车中已坐了两个人,他似乎也没看到这两个大活人,走进马车里:“去苏州城。” “慕容公子辛苦了,还没吃早饭吧?”许大虎拿出食盒,端出稀饭和包子,这都是慕容有为的一早做的,在外面驾车的麻子就是慕容有为扮的。 姜玉郎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慕容赋接过装稀饭的碗:“我又不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玉面郎君,她怎么会为难我呢?” “因为你只是个饵。”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顶上传来:“玉郎,到了自家门口,怎么不进来啊?” 一声闷响从车顶传来,车顶聪中间裂了开来,许大虎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还托着半碟酸辣萝卜丝,姜玉郎和慕容赋已化作两道轻烟,分别从左右两个不同的窗口窜了出去,扮作车夫的慕容有为也溜了。 许大虎只觉得眼前一亮,整个车顶都化作了碎片,被一股无形的风吹散开来,没有一片落进车厢里。 一只晶莹如玉,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汁的手出现在许大虎眼前,一阵香风袭来,手的主人钱夫人已经坐在了许大虎对面的座位上了。 钱夫人薄纱蒙面,如同坐在最华贵的马车中一般,气定神闲,优雅从容,她露在衣袖外的只有一双手,朱红色的指甲衬得她肤如凝脂,双手嫩如春葱,柔弱无骨,怎么看也不像一双能一掌打碎车顶的手。 钱夫人的功夫偏偏就练在这双手上,她练的武功叫做“白玉如意手”,这门功夫最适合女子练,功夫练的越深,双手的皮肤也会越发的细腻,手也会变得更漂亮,可一掌拍下去却有开山断石之威。 她已经派出了得力的护院在周围埋伏好了,无论姜玉郎从那个方向跑,都会有人盯着他的,她自信已经安排妥当,绝对是万无一失,一定能把姜玉郎给抓住。 所以钱夫人并不急着去追姜玉郎,她的轻功没有姜玉郎的好,追了也是白追,她拂了拂鬓角,一时拿不准许大虎的身份,也猜不到他和姜玉郎有什么关系,她柔声道:“小兄弟,你贵姓呀?” 许大虎一听,骨头都酥了一大半,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姓许。” 这边慕容赋逃开以后,没逃多远就停住了,钱夫人的目标不是他,他不过是个饵,一个把姜玉郎给吊出来的饵,姜玉郎已经被吊了出来,他这个饵也没什么用了,他自然能够放放心心,大摇大摆的沿着地上的车印,慢慢往苏州城走。 慕容赋沿着车印回到了苏州城,他摸摸荷包,还有一钱银子,其它都输光了,慕容赋将这一钱银子扔给城门口等客的一个轿夫:“去鸿宾楼。” 鸿宾楼是苏州城里最大的酒楼,位于苏州城的城中心。 进了酒楼,慕容赋不客气的要了一个雅间,还要了一大桌子的菜,他打开所有的窗户,端着一杯酒,不急不忙的吃饭。 一壶酒才下去一半,一个人影从窗户里窜进来,慕容有为坐到桌边,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你小子,真是会享受啊。” 慕容赋说:“姜兄也该快到了才对。” 慕容有为停住筷子:“我能找到你,那是有咱们慕容家的秘法,姜玉郎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 “因为我恰好想吃鸿宾楼的鱼翅捞饭了。”姜玉郎从窗口飘了进来:“慕容老弟点的这一桌子菜,还真合我的胃口。” 慕容赋看他神态潇洒,衣饰整洁,看来钱夫人派出来的人并不是姜玉郎的对手,他站起来为姜玉郎倒了一杯酒:“姜兄请。” 姜玉郎端起来一饮而尽,又拿起筷子夹菜吃。 慕容有为说:“难为姜大侠还吃得下,你的挂名徒弟许大虎可是落入了钱夫人的手中,许大虎江湖经验浅,不到三句话就会全供出来了。” 姜玉郎并不担心,许大虎认识他不过一两天,细算下来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所以我们不能回小院去了,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是你的死路,可不是我们的,钱姑姑长得那么漂亮,对你又一片痴情,你和她可谓是朗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有什么好躲的,干脆从了她得了,不但有美女在怀,还有大把的富贵呢。”慕容赋笑道。 “我血中有风,注定一生漂泊。”姜玉郎说。 “赋儿,你还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不懂其中奥妙啊。”慕容有为啃着鸡翅膀:“俗话说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钱夫人这种自动送上门的,就算长得再漂亮,对姜兄而言也是索然无味啊。” “知我者有为兄也,有阻碍才有冲劲,有挑战才有激情,我是一个天生的浪子,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姜玉郎说:“钱夫人追我追得这么紧,看来这苏州城我是没法呆了,她现在一定认为你帮着我在骗她,越漂亮的女人心眼越小,吃完这顿散伙饭,你自己多保重,我们有缘再见。”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在这苏州城呆不下去了,那个,姜兄,为了你我可是得罪了苏州城最厉害的两个女人,许大虎那天不是给了你五百两吗?分个两三百两给我跑路吧。”慕容赋想想钱夫人和无垢师太的手段,觉得背心发冷,觉得还是到外地去避避风头比较好。 “我在来鸿宾楼的路上去了一趟齐芳斋,订了几套衣服和一些小东西。”姜玉郎干笑两声:“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别的,就爱穿,这苏绣蜀锦杭州丝绸,一套衣服没个四五十两根本买不到,不同颜色的衣服搭配不同的配饰,我又买了点玉佩,发簪,鼻烟壶之类的,五百两实在也买不了多少东西。” “完了,完了。”慕容赋唉声叹气的说:“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想不到我堂堂慕容家的后人,也会落魄到如此境地。” “你别叹气了,反正我们家有祖训,凡慕容家的人,若非天灾人祸等不可抗拒的原因,不得擅离苏州地界。”慕容有为说。 姜玉郎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宋末到这大明都多少年头了,就你们慕容家还把自个儿当腕儿,当然,还有那个听评书听得神智不清,一心想做大侠的许大虎,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要不是认识了钱夫人,我都不知道你们慕容家还有后人,别把自己当盘菜了,江湖上根本就没人在乎你们慕容家。” (9)救人 “你说的太过分了。”慕容有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姜玉郎全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倒酒:“忠言逆耳,实话伤心。北乔峰,南慕容,那乔峰都死了好几百年了,也难怪你们慕容家找不着北了。” 慕容赋叹口气,拍拍慕容有为的肩:“姜兄说得不错,成王败寇,谁让咱们慕容家当年败了呢,如今也只有说书先生提提咱们家,还是把个大美人王语嫣逼到大理做王妃的配角,是浪子野心图谋不轨的反派角色。” 慕容有为一听,心中也感叹良多:“我也就因为这样,才会沉迷赌博,也只有在赌桌边上,我才会忘记这些烦恼啊。” “你还真会抓住时机给自己找借口。”慕容赋瞪了慕容有为一眼:“我们要真打着慕容家的旗号去闯荡江湖,少林和丐帮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找我们的麻烦。哼,哼,哼,这么一想我还真该到江湖上去走一走,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慕容家的人还没死光呢,而且帮许大虎成大侠这件事也要同时进行,一个三流武师都打不过的家伙,打败了所有名门大派掌门的得意弟子,哈哈哈,想想都觉得解气,我还要把其过程写下来出一本书,到那时候……” “我们三个就会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姜玉郎笑道,他现在和武林公敌也没多大区别了,反正他艺高人胆大,不在乎多得罪几个门派。 “作不到流芳百世的英雄好汉,宁可做遗臭万年的武林败类,赋儿,三叔公支持你把许大虎打造成大侠,不过,你去闯荡江湖这件事……”慕容有为心中惦记着许大虎承诺给他们的那一万两银子。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上富贵山庄去救人。”慕容赋不等他说完就站了起来。 慕容有为一看要结账了,忙一个翻身从窗户掠了出去:“我去趟茅厕。” 姜玉郎也跟着掠了出去:“咱们城门口见。” 已身无分文的慕容赋也只好从窗户溜了。 慕容赋从窗口掠出去,并不急着去追慕容有为和姜玉郎,而是落在两条街外一条偏僻的小巷中,刚刚和姜玉郎在鸿宾楼的那番谈话,触动了他的心事,嘴里说着决定去闯荡江湖,可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慕容赋对着墙角砖缝中的一棵小草蹲了下来:“你说我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去闯荡江湖呢?可是祖训难违啊,否则会天打五雷轰的。不过,三叔公当年也离开过苏州,这些祖训都是他说的,会不会是他随口瞎编的?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吧?既然不准去闯荡江湖,又干嘛让我们习武呢?难道是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啊?” 他叹了口气,接着对小草发牢骚:“摸着良心讲,我心中也许大概可能是有个江湖梦,否则我也不会每本小说都和江湖有关了,你说我该不该去江湖上见识一下呢?就当是去收集素材,为我下一本小说作准备,你认为这个理由我家的列祖列宗会放过我吗?其实只要在雷雨天的时候不四处乱逛,被雷劈的几率也是很低的,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支持我了。” 慕容赋站起来:“好,就这么决定了。” 躲在屋顶上看了他半天的慕容有为和姜玉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慕容有为说:“你在干什么呢?” 慕容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没什么,只是下定决心去闯荡江湖而已。 慕容有为叹口气:“我是不会离开苏州的,三叔公送你一句话,江湖可比你想象的深。” “江湖都是人闯出来的,我水性好,淹不死我。”慕容赋已拿定了主意:“别磨蹭了,咱们赶紧去富贵山庄救人吧。” “能不能等几天啊?一把许大虎给救出来,我们就得跑路了,我在齐芳斋订的衣服要三天后才能取呢。”姜玉郎说。 “江湖可是不等人的。”慕容赋已施展轻功跳上了屋顶:“把票据给我三叔公,让他帮你取了放在小院里,你啥时候路过苏州过去拿不就得了。” 姜玉郎忙跟着跳上屋顶:“闯荡江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 慕容赋已掠向了另一个屋顶:“有许大虎那个钱袋子在身边,缺什么在路上买就行了。” 姜玉郎还想说什么,掠到他身边的慕容有为低声说:“由着他去吧,我们的经验对他而言是放屁,让他自己出去摔摔跟斗才能长记性。” 姜玉郎有些奇怪的看看慕容有为:“你不是不想让他出去闯荡吗?” “儿大不由娘,亲娘的话都不管用,更别说我这个三叔公了。”慕容有为难得神情严肃的看着慕容赋的背影:“他一天到晚纸上谈兵,让他去见识一下真实的江湖也好。” 姜玉郎轻笑一声,左右看了看,问慕容有为:“这好像不是去富贵山庄的方向吧?” 慕容有为一看,果然不是,他忙大声对慕容赋说:“赋儿,走错路了。” 慕容赋忙停住,脸上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明知我不辨方向,你干嘛不走我前面啊?跑这么远多费劲啊,你这不是坑我吗?” 慕容有为叹口气,转身往正确的方向飞奔。 通往富贵山庄的山路上,三人放慢了速度,一边走一边商量救人的计策。 一阵马蹄声传来,三人回头一看,是穆吟香和一个年轻捕快骑马上山来了。 姜玉郎摸摸下巴:“这个姑娘可是个极品小辣椒啊,可惜嫩了点,不合我的胃口。” 穆吟香已在他们身前勒住了马,眼睛盯着慕容赋:“你又偷溜出去玩了?” “慕容公子和在下刚从湖边的诗社回来。”姜玉郎说,他相貌堂堂,气质儒雅,衣着华贵,倒有几分书香门弟,富家公子的味道。 穆吟香看了姜玉郎一眼,又对慕容赋说:“钱夫人报官说有贼进屋,不知道是不是家贼所为啊?” 看来穆吟香对上次出手相助慕容赋,却得罪了无垢师太的事耿耿于怀。 “小生昨晚和钱姑姑打了一晚的麻将,不曾听管家说有贼入屋啊?”慕容赋一脸惊讶。 “凡是这两天在富贵山庄出入的人都有嫌疑,你们跟着我上山庄去,案子没破之前,谁都不能擅离山庄,谁走就表明谁在心虚了。”穆吟香说。 三人正愁有无垢师太在,他们不知如何进富贵山庄,听穆吟香这么一说,忙跟在她的马后快步走向富贵山庄。 富贵山庄的杜管家正在大门口等公差,看到慕容赋三人不禁愣了愣。 慕容赋笑着拍拍他的肩:“我回来了。” 他自顾自的走进大门里:“听说有贼进来偷东西?丢什么了?” 杜管家对穆吟香说:“夫人刚才让搜院子,那贼让家丁给抓住了,麻烦穆捕头将他带回衙门吧。” “是吗?这贼胆子够大啊,我也瞧瞧去。”慕容赋说,这杜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鹰爪功至少有三十年的功力,穆吟香是公门中人,有她在总要安全一点。 姜玉郎干笑两声,也想跟着:“哪个不长眼的,敢到富贵山庄来偷东西,我也瞧瞧去。” 杜管家说:“姜爷,夫人这会儿在午睡,您不如去内院喝会茶,夫人醒了要是看到您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玉郎说:“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他对慕容有为使个眼色,慕容有为忙跟在他身后走向内院,等杜管家看不到他们,姜玉郎带着慕容有为跳上了屋顶。 (10)柴房 杜管家引着穆吟香他们到后院的柴房,柴房中被绑得像粽子似的的,正是许大虎。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一看,不禁愣住了:“穆姑娘?” 许大虎心中五味杂陈,自己这个样子被穆吟香看到了,真是太丢人了。 “是你?”穆吟香说。 听穆吟香的声音不对,慕容赋转头看,可穆吟香的脸在门框的阴影中,看不清楚,跟着穆吟香来的捕头已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杜管家和慕容赋,两人的身手虽都比捕快高,却心怀疑虑,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后一扯。 穆吟香已走进柴房中,年轻捕快忙关上柴房门,自己挡在门外:“审问犯人,两位请在门外稍候。” 杜管家皱起了眉头:“要审请带回衙门审去,我们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啊。” 慕容赋倒是很担心许大虎:“看起来不像是审问嘛。” 许大虎的惨叫声从屋中传出来。 捕快干笑两声,挡在门口:“两位请稍等。” 慕容赋说:“就算是公门中人也不能滥用私刑啊。” “也不算滥用私刑啦。”年轻捕快忙说:“这个人害得我们大小姐在洛阳呆不下去了,不得已请调到苏州来的,大小姐见了他,难免,难免……” “那就是公报私仇了?”慕容赋走向年轻捕快,打算硬闯进去。 柴房中的惨呼声已经停止了,穆吟香打开柴房门走出来,脸色阴沉的对捕头说:“把屋里那个带回衙门去,我要接着审他。” 年轻捕快说:“大小姐,洛阳的事整个六扇门都知道,要是把他给带回去,大人一审问,也会将他给放了的。” 他对杜管家说:“你们没抓错人吧?里面可是洛阳许家的二公子,他怎么会到你们这里来偷东西呢?” 杜管家忙打蛇随棍下,他们的目的是逼出姜玉郎来,现在姜玉郎已经在山庄里了,他们也没必要再为难许大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起火了!” 正在杜管家找不到合适的台阶下的时候,后院马厩那边传来家丁的惊呼声,正好替杜管家解了围。 杜管家忙说:“好像出事了,在下失陪一下。” 穆吟香也想趁机远离许大虎,她对年轻捕快:“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是真正的贼放的火呢。” 看他们离开,慕容赋忙走进柴房,要不是身上的那件衣服,和他刚才的确看到柴房中只有许大虎一个人,他实在是认不出脖子上顶着一个开花馒头的人,就是许大虎,他也没时间犹豫了,一把抱起许大虎离开柴房。 慕容赋将许大虎扛到肩上,走出柴房后直奔围墙,施展轻功跳上了墙头,他刚踏上墙头心中便暗叫不好,富贵山庄里已警铃大响。 姜玉郎和慕容有为正好各骑一匹马,慕容有为手中还牵着一匹马到了围墙下,听到警铃声,他们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慕容赋。 慕容赋扛着许大虎跳了下来,落到慕容有为牵着的马背上,慕容有为将缰绳扔给他,慕容赋将许大虎放在自己身前,一夹马肚,马跑了起来。 姜玉郎说:“快走,他们应该快追来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哪想得到阿,钱姑姑居然在墙头上,用一两黄金一寸的天蚕丝连接警铃。”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打马跟上来,看了一眼许大虎:“钱夫人下手也太狠了,要不是这身衣服,我都认不出这是许大虎了。” “不关钱姑姑的事,下毒手的是他的心上人穆吟香。”慕容赋说。 姜玉郎跟了上来:“一定是这小子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直接扑了上去,被打也是活该。” 慕容赋抱着许大虎骑在马上,感觉到屁股下面的马跑得又快又稳:“你们不会把钱姑姑的大宛名驹偷了吧?” 姜玉郎表情有些不自然:“是吗?我们随手牵了三匹马而已。” 慕容赋不相信的冷哼一声。 作者自画像(图) 网:本章出错。请点击下方举报,立即修复。 --(本卷结束)-- 第二卷 初入江湖路 仇人已无数 (1)好时机 三人骑马一口气跑了小半天,离苏州城已经很远了,三人打马到路边的小树林里,打算休息一会。 慕容有为从马鞍边解下一个包袱:“刚才从厨房里顺了一点吃的。” 他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砂锅,锅盖打开,里面是一锅红烧鸡:“我去捡些柴禾,升堆火把它热热就能吃了。” 许大虎已经醒了过来,姜玉郎扔了一瓶药给他:“吃豆腐吃成开花馒头,你真是男人中的耻辱。” 许大虎往脸上擦药:“我对穆姑娘是真心的。” 慕容赋说:“可她怎么见到你跟见到仇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在洛阳做捕头的时候,我被人绑架是她把我给救出来的,我当时就对她一见钟情,之后就常常去看她,可她对我都爱理不理的,我看她工作很辛苦,也常常让仆人熬一些补汤给她,可她都不要,我爹知道我喜欢他,去找县太爷提亲,可第二天她就申请调离洛阳了,我也只好偷偷离家出走跟到苏州来了。”许大虎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得罪过穆吟香的地方。 慕容有为捡了一堆柴回来,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周围垒了几个大石头砌成一个灶,将火升了起来,把锅架上去:“吃了东西你们赶紧上路吧,就为这三匹马,钱夫人也得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啊。不过我就不去了,那个,许大虎啊,你先给我千把两银子做定金吧,赋儿他们将会亲自陪你行走江湖,在江湖这个大熔炉里把你锻炼成一个合格的大侠。” 许大虎一听,感动极了:“这就开始行走江湖了?两位还亲自陪我去?” 慕容赋说:“成功在于实践,不让你置身江湖感受到这个氛围,你是没有办法迅速成长起来的。” 许大虎忙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慕容有为:“定金是该付的,要两位这么辛苦,我可真是过意不去。” 姜玉郎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真是出门遇贵人,谢谢两位了,我要是成了大侠,娶了穆姑娘过门,我,我……”许大虎想到娶穆吟香过门,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有为说:“口头感谢就省了吧,记得到时候把尾数那九千两付了就行。” 姜玉郎一听,眯起了眼睛:“哟,原来还有九千两银子在这里头掺合啊。” “那是我三叔公和他谈的,我呢,只要他帮我出本书就行了。”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忙凑到姜玉郎耳边:“事成之后分六千两给你。” 他掀开锅盖:“可以吃了。” 慕容赋一边用两根树枝当筷子,一边说:“这三匹马的马蹄上有特殊的花纹,钱姑姑的手下应该很快就能跟踪马蹄印追上来,咱们吃了东西还是赶紧上路吧。” 慕容有为心念一动:“所以啊,你们不能再骑这三匹马了,马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们还是用脚不较不容易被追踪到。” 姜玉郎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坐在他身边的慕容有为将刚从许大虎那里得来的一千两银票偷偷塞给他,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 慕容有为打定注意回头把这三匹大宛名驹给卖了,少说也能卖个七八千两,所以他这一千两出手才这么大方,他小声说:“让他们好好明白江湖的无情和残酷。” “放心吧,不到三个月你大孙子就会被江湖给吓回来了。”姜玉郎说。 吃完锅里的红烧鸡,大家分道扬镳,姜玉郎带着慕容赋和许大虎往西走,慕容有为骑上一匹马牵着两匹马,往南去杭州,打算在杭州把这三匹大宛名驹给卖了。 许大虎几乎不会轻功,体力又差,姜玉郎和慕容赋只好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跑,快天亮时才赶到一个小镇上,三人走进一家面店吃早饭。 许大虎累得半死:“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不如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吧?” “说到睡觉,这个小镇可是有条很出名的温泉街,要睡不如边泡温泉边睡好了。”姜玉郎脸上露出色迷迷的表情:“有些地方还有美女陪着泡鸳鸯浴呢。” “真的吗?” 慕容赋和许大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姜玉郎挑了挑眉毛:“看来两位也是同道中人啊。” 慕容赋清了清喉咙,一脸的正经:“我是体验生活收集素材。” “那我就不去了,我对穆姑娘是一心一意的,别的女人对我而言只是粪土而已。”许大虎吞口唾沫。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游遍花丛又怎么知道哪朵花最香那?”姜玉郎说:“见识过那些真正的女人之后,要是你还能对穆姑娘忠心不二,那才能说明你专一。” 慕容赋说:“这就是对你爱情的考验,而且还是非常残酷和无情的那种哦。” 看许大虎还有点犹豫,姜玉郎说:“而且这也是练功的好时机,高手对决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冷静!现在可是训练你的沉着和冷静的时候,我随便再传你一套独门心法,八风吹不动心法,这套心法练成后,你对敌将无比冷静,也会很容易发现对方的破绽,抢占先机,制敌于无形。” (2)鸳鸯池 许大虎挠挠后脑勺:“既然是为了练功,那我就去吧。” 这顿早饭自然也是许大虎付的钱。 姜玉郎带着他们熟门熟路的转到温泉街上:“就这家鸳鸯池吧。” 姜玉郎走了进去,伙计上来招呼:“三位里面请!” 姜玉郎说:“给我们一个大的单间,我们三个一起泡,还有,找三个漂亮的姑娘来帮我们按摩。” “我们这儿的姑娘每一个都很漂亮的。”伙计引着他们往里走,推开一扇门:“三位,这间是我们这里最舒服的一间了。” 三人站在门口一看,屋子的中间是一个方形的水池,水池中的水冒着热气,水池的周围铺着木质的地板,挨墙有专门放衣服和毛巾的架子,还放着舒适的竹制躺椅,躺椅边的矮几上放着点心和水果,屋角的香炉中发出幽幽的香气。 伙计退出去,顺手关上门:“三位请等等,姑娘们马上就来了。” 姜玉郎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些房间都是直接建在温泉池上的,这家不但环境好,服务更是好哦。” 慕容赋和许大虎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两人也忙将衣服脱下来。 三人刚脱下上衣,房门便被人推开了,来人并不是店里的伙计,而是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长相俏丽的年轻女孩,她进门后忙轻手将门关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姜玉郎得意的对慕容赋和许大虎说:“我说过这家店的姑娘都很漂亮吧,怎么才来一个啊,我们要三个。” 慕容赋叹口气:“她不是这里的姑娘。” 外面传来呼喝声,这姑娘对慕容赋说:“慕容?遇到你就好了,帮我啊!” 话音刚落,她已经跳进了水池里,伏在池水中藏了起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个要命的冤家啊。”慕容赋叹口气,在池边坐下来,开始慢吞吞的脱鞋子。 姜玉郎也不好意思再脱裤子了,他在躺椅上躺下,拿起一块千层糕慢慢的吃了起来。 许大虎有点不知所措,他只好走到躺椅边,也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外面的走廊中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种连续的很清脆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水池中的女孩听到声音,忍不住冒出个头,她眼睛都来得及睁开,就被坐在池边的慕容赋看到,想也不想的直接用脚给踩回了水里。 脚步声慢慢走远了,慕容赋松了一口气,他对姜玉郎扬扬下巴。 姜玉郎站起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故意大声的叫着伙计:“姑娘怎么还没来啊?” 伙计小跑着过来,天气已经转凉了,可伙计的额头上却冒出了一层汗:“对不起,对不起,这就来了。” “算了,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送点酒菜来吧。”姜玉郎说。 “是,立刻就来。”伙计忙哈腰道:“你老多包涵。” “快点啊。”姜玉郎看四处并无异样,看来刚才跟着那个女孩来的人已经走了,慢慢走回房间中。 他关上门:“看来应该走远了。” 慕容赋穿着裤子跳进水池中:“出来吧。” 女孩冒出水面,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她也不急着离开温暖的水池,她瞪着眼,咬牙切齿的问:“刚才谁踹我?!” 慕容赋干咳了两声,忙转开话题:“你又欠了多少赌债被人追杀啊?” 许大虎看慕容赋跳进了水池里,觉得有点冷的他,也穿着裤子跳进了水池里:“刚才那个是什么声音啊?这位姑娘怎么一听到那个声音,就好像很急迫的想要冲出去一样啊?” 姜玉郎觉得赤身对着一个女孩不礼貌,干脆披上了外衣:“好像是摇骰子的声音吧?” “就是骰子声。”女孩一说到骰子两个字,双眼直冒光。 慕容赋冷笑一声:“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姑娘姓轩辕。” 姜玉郎一听,摸了没下巴:“不知轩辕三光和姑娘是什么关系?” “轩辕三光是我爹,我叫轩辕小小。”轩辕小小得意的晃晃耳朵,她耳朵上的耳环吊坠是两颗骰子,象牙雕成的,上面用红色和蓝色的宝石镶出点子。 她对姜玉郎说:“麻烦你吧那碟点心递给我,被放血堂那些人追得我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姜玉郎将点心递给她:“轩辕姑娘怎么会惹上放血堂的人呢?” 慕容赋没好气的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她借了放血堂的高利贷,还过期不还被人追杀。” 奇* 书*网*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关你屁事,又不要你帮我还。”轩辕小小长得娇俏可人,说话却一点都不斯文。 慕容赋冷哼一声:“那就麻烦你把三年前借我的三百两还给我。” 轩辕小小眨巴着眼睛,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那可是你自己主动塞给我的,可不是我开口问你借的。” “要不是我当年甩出那三百两,你已经被人剁掉了三根手指头了。”慕容赋气得脸直抽抽。 “就算没有手指头我一样能赌钱,谁要你多事了。”轩辕小小完全不领情:“看看你的样子,三百两就弄得脸抽抽,小肚鸡肠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我欠着放血堂三四十万两呢,还不是好吃好睡笑颜如花。” 她将点心吃完,把空盘子放在水池边:“我原谅你的小家子气,不就三百两嘛,我给你一个东西抵债好了。” “少来,你上次借令狐小葱一千两,最后拔了根头发给他,说你的是处女发香价值千金。”慕容赋撇撇嘴:“现在啊,除了我这个你欠银子欠的最少的人以外,其他名侠后人联谊会的成员,别说看到你了,听到你的名字就退避三舍了。” “要不是沾了我头发上的好运,他能混进白鹿洞书院当老师,还娶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轩辕小小说着拿出一个玉牌:“这是我前两天赢来的,放血堂想让我用这块玉牌来抵债,我都没舍得哦。” 慕容赋晃眼一看,觉得这块玉牌的玉质还不错,他伸手拿过来打算仔细看看,他刚接过玉牌,轩辕小小突然跳了起来,许大虎只觉得眼前一股蓝色的风刮过,轩辕小小已经到了放衣服的架子边。 轩辕小小顺手拿了一件外衣,撞破窗户扬长而去:“我们两个互不相欠了,再见了,慕容软脚虾。” 许大虎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叫你软脚虾啊?” “因为我爱吃麻辣虾。”慕容赋没好气的说:“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外衣被她给拿走了,我看你待会怎么出去。” 姜玉郎跳入水池中:“轩辕三光的武功应该是走刚劲猛烈的路线,可我看这位轩辕姑娘的武功好像不是跟他学的吧?” (3)放血堂 “轩辕三光当年和黑蜘蛛关系不错,黑蜘蛛后来又娶了慕容九,那个慕容家是我们姑苏慕容家的旁系,算辈份的话,我比慕容九好像还高两辈,哈哈,说正事,我虽然不清楚轩辕小小的娘是谁,不过据说她是由她干娘慕容九给带大的,她的武功也全是慕容九教的。”慕容赋低头看手中的玉牌:“许大虎,你出身富豪,应该看过不少玉器的,你给我看看这块玉牌值三百两吗?” 许大虎是个标准的二世祖,对玉器古董一窍不通:“黄金有价玉无价,喜欢的话就是千金不换,不喜欢那就是一文不值。” 姜玉郎在旁边看了一眼,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给……给我看看。” 他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将玉牌还给慕容赋,一言不发的从池中站起来开始穿衣服:“慕容老弟啊,你多保重啊,咱俩后会无期了。” “你什么意思啊?”慕容赋低头看手中的玉牌,玉牌的正面刻着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反面还刻着很多字,看起来像是梵文,密密麻麻的,好像有一千来字。 姜玉郎已经穿好了衣服:“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魔教的罗刹牌啊!魔教的人一定快追杀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 “这个一定是赝品,真的罗刹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慕容赋有些怀疑的问:“姜兄,你凭什么肯定这个是罗刹牌啊?” “因为我亲眼见过。”姜玉郎已经开始穿鞋子了:“还是魔教教主夫人亲手拿给我看的。” 慕容赋有三分相信了:“可这罗刹牌是魔教的至宝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难道那些人追轩辕小小不是为了赌债,而是为了这块玉牌,那轩辕小小把玉牌给我,不是把个烫手山芋给了我?” “这个山芋不但烫手,还要命呢。”姜玉郎说:“据说这块玉牌是带着诅咒的,除了魔教教主以外,拥有它的人均会死于非命。” “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慕容赋却已将罗刹牌递给了许大虎:“有了这个玉牌你便可以号令魔教上下,已经算得上是一方霸主了,三百两卖给你,你赚大发了。” 许大虎拿着玉牌,一脸的激动:“可我的钱全在外衣里,可我的外衣刚才被那个轩辕姑娘给拿走了。” 姜玉郎说:“那也就是说我们连付泡温泉的钱也没有了?” 许大虎说:“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门外伙计在敲门:“客官,你点的酒菜来了。” 伙计在门外等了一会,没人回答,他推开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窗户上的洞往屋里嗖嗖的灌着风。 慕容赋三人已到了温泉街外,许大虎身上披着一件从另一间温泉店拿的外衣,这件外衣又长又大,穿在许大虎身上有些滑稽。 三人走上通往官道的小路,慕容赋看姜玉郎手里提了一个包袱,好奇的问:“你拿的什么?我记得你没带行李啊。” “刚才许大虎去茅房穿衣服的时候,我去街上买了点东西。”姜玉郎说:“丑话说在前头,这里面都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不要打它的主意哟。” “顶多就是几件衣服。”慕容赋冷哼一声:“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没有,一文钱都没有。”姜玉郎忙正色道,他身上全是十两以上的,没有一文这种小钱,自然也不算在说谎了。 “那不如把这个给卖了吧。”许大虎掏出罗刹牌,玉牌在阳光下发出温润的光华。 破风声传来,姜玉郎眼疾手快的抢了许大虎手中的玉牌向一边掠开去,慕容赋一脚踹在许大虎身上,将许大虎踹开,他自己借这一踹之力掠了开去。 他们刚才站的地方密布着十几枝利箭,直没入土,只剩半截箭翎在外面,若不是他们躲得快,现在已经变成三只刺猬了。 路边的树林里冒出一排弓箭手,姜玉郎和慕容赋忙躲进另一边的树林中,在树叶间隐蔽起身形,弓箭手将箭尖对准了地上吓得动弹不得的许大虎。 看起来像是带头的弓箭手说:“把罗刹牌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杀了他!” 姜玉郎看相伏在另一棵树后面的慕容赋:“看他们的装扮好像是放血堂的人,他们怎么会知道罗刹牌在我们手里?” 慕容赋想也不想的直接问对面放血堂的弓箭手:“放血堂的,你们怎么知道罗刹牌在我们手里?” “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得是轩辕小小,没想到把你们给等来了。”领头的弓箭手说:“罗刹牌对你们而言没什么用,还是赶快交出来,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慕容赋一听,气得牙痒痒的:“这个轩辕小小,存心害我。” 姜玉郎说:“还是等脱身以后再慢慢找她算帐吧,许大虎和我们也不太熟,用罗刹牌换他有点亏了吧?” “是有点亏,轩辕小小欠我的三百两还在这个玉牌上呢。”慕容赋想了想:“喂,对面放血堂的,你们出个价吧,价钱合适的话,这个罗刹牌就归你们啦。” 领头的弓箭手愣了愣,他没想到慕容赋居然会开口问放血堂要钱。 许大虎一听慕容赋他们打算不管自己了,急得大叫起来:“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我连穆姑娘的手都没牵过,你们可不能让我死在这里啊。” “你闭嘴!”姜玉郎和慕容赋同时喝道。 “我出五千两。”一个慵懒得女声道。 一晃眼,许大虎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但声音柔媚,长得也很漂亮,而且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妩媚,她穿了一件粉底的绣花长裙,一根绿色的腰带勒在她的纤腰上,衬得她的细腰如风中杨柳,说不出的动人。 慕容赋一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姜玉郎看他神情不对,忙掠到他藏身的大树上:“你怎么了?” 慕容赋小声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姜玉郎看看那粉衣女子:“江湖上居然有我不认识的美女,真是一种遗憾。” “她那种荡妇淫娃和你这种衣冠禽兽可谓是绝配,不过她不喜欢老男人。”慕容赋说:“十大恶人当年死了八个,只剩一个轩辕三光和一个萧咪咪,下面那位就是萧咪咪的女儿萧美美,她和萧咪咪一个嗜好,专爱掠淫像我这样的纯情少男,她惦记我的处男之身已经很久了。” 领头的弓箭手虽然也认出了萧美美,可他领了上头的命令,空手而回的下场可不是他想去面对的,他大声道:“放血堂出五千一百两。” “才加一百两,真是小家子气。”一个苍老的男声道。 慕容赋和姜玉郎心中一惊,说话的人就在他们藏身的大树下,他们低头一看,说话之人是个身材干瘦的老者,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袍,长袍的右肩上绣着一个古怪的图腾。 (4)罗刹牌 慕容赋有种有苦说不出口的感觉:“魔教长老?轩辕小小,别让我活着再见到你,要不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姜玉郎比他镇定多了:“有人抢才有人抬价,天气转凉了,看来那件我垂涎的狐皮围脖有希望了。” 慕容赋瞪了他一眼:“那也得有命活着才能穿啊,他可是那个爱把自己杀了的人的骨头,带回去装饰房子的,魔教四大长老中的白骨仙啊。” 萧美美听出了慕容赋的声音:“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家的弟弟啊,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又长俊了。” 慕容赋干笑两声,转开话题:“萧姐姐,放血堂可是已经出了五千一的价了,你要再不出价,这罗刹牌可就归放血堂了啊。” 萧美美才不着急:“白骨仙都来了,放血堂有胆子将玉牌拿走吗?不过既然开了口,我也再出个价好了,六千两!” 白骨仙冷笑一声:“萧姑娘对本教的罗刹牌很有兴趣嘛。” “我对你们魔教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更有兴趣。”萧美美轻笑一声。 慕容赋扯扯姜玉郎的衣袖:“不对劲,萧美美一向只对男人有兴趣,她要这罗刹牌来做什么?难道想用罗刹牌,号令魔教中的年轻男人挨个排队上她的床?” 他看了看下面的白骨仙:“有趣,真是有趣,我怎么一出江湖就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啊。” 放血堂的领头弓箭手一边派人去召集人手,一边说:“六千一百两。” 白骨仙背着手,神情悠闲的站在树下,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萧咪咪已经一屁股坐在了许大虎的腿上:“我这个人自小就有个病根,只能坐在帅哥的大腿上。” 许大虎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姑……姑娘随便坐,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我干嘛和你客气?你又不是帅哥。”萧美美拿出丝帕:“七千两。” “七千两?再买个虎皮手套也够了。”姜玉郎抱着玉牌亲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宝贝。” “白骨仙还没发话呢,好戏还在后面。”慕容赋说:“不过罗刹牌怎么会出现在江南呢?老天爷啊,派个人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如果你肯出一百两,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卖个消息给你。”一股黑色的轻烟落在慕容赋他们旁边的大树上。 来人是个戴了张笑脸面具,穿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 姜玉郎看到他,眼睛一亮:“原来是风蜚语风兄。” 来人便是和“无孔不入”宋老九齐名,江湖上最有名的两个包打听兼大嘴巴,外号“无所不知”的风蜚语。 “姜大侠真是神采依旧。”风蜚语对姜玉郎抱抱拳,斜靠着树干:“哟,原来是慕容家的少爷啊,这么蹲在树上还是很有大少爷的风范嘛。” 姜玉郎奇怪的小声问:“他好像和你有仇啊。” “他就是风波恶的后人,虽然风家早不是我们家的家仆了,可这个风蜚语还是有那么点耿耿于怀,所以常常会找点机会来阴我一下。”慕容赋说。 “两位还是快点决定罗刹牌花落谁家吧,不少人在等着最新消息呢。”风蜚语冷笑道,不过隔着面具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姜玉郎说:“风兄若肯将罗刹牌为什么出现在江南告诉我们,待会卖了好价钱,我会给风兄一成做红包的。” “说起来这件事和姜大侠还很有点关系呢。”风蜚语说。 姜玉郎一听,觉得莫名其妙:“我这几年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像这种轰动江湖的大事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呢。” 风蜚语说:“不知姜大侠可认识魔教教主夫人?” “有过几面之缘。”姜玉郎含糊的回答。 风蜚语轻笑一声:“姜大侠的嗜好大家都知道,你又何必谦虚呢。五年前,姜大侠被捕入狱,这位魔教教主夫人趁魔教教主闭观练功之时,偷了罗刹牌下山,打算召集魔教部属劫狱救姜大侠,她下山没多久便被魔教四大护法长老给发现了,四大长老一边派人去禀报教主,一边带人追捕教主夫人,教主夫人凭借罗刹牌号令部分魔教中人和四大长老打了起来,混乱之中教主夫人带着罗刹牌失踪了。” 姜玉郎听到这里,对着罗刹牌叹口气:“盈盈,你对我的一片深情,我只有来世再报答你了。” “好戏才刚开始呢。”风蜚语说:“魔教教主玉天王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练功岔了一口气,走火入魔死翘翘了,魔教一时群龙无首发生了内乱,大家都争着想当教主,什么四大长老,三大令使,五方堂主全都打了起来,这一乱就乱了三年多。最后还是大长老想出了个好办法,魔教中人凡是能找会罗刹牌的即可成为新教主,教外之人送回罗刹牌,并立刻加入魔教者也可成为教主,不愿加入魔教的,送一万两黄金做酬谢。” 慕容赋说:“萧美美一定是为了这一万两黄金。” 姜玉郎对树下的白骨仙说:“白长老,我现在就把罗刹牌给你,那一万两黄金给我吧。” “阿弥陀佛,施主可要三思而后行。”一个中年和尚从温泉街的方向走过来,他行走的幅度并不大,走的也很轻松,可每走一步就有一丈远,神情安详,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慕容赋吹声口哨:“少林的和尚来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穆吟香也来了,她翻身下马,扫了一眼放血堂的弓箭手和地上的许大虎,对那中年和尚行了一个礼:“峨眉门下穆吟香见过普善大师。” 普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无情大师可好?” “家师很好。”穆吟香环视了一眼放血堂的弓箭手,冷着一张脸:“什么人敢在这里布置弓箭,想拦路抢劫啊?” 放血堂领头的弓箭手,并不知道她是苏州的捕头:“我们是放血堂的,峨嵋门下的女娃娃,你可不要多管闲事哦。” 穆吟香亮出捕头腰牌:“我是苏州府衙总捕头,你们若不立刻离开,我就把你们统统都给抓起来。” 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专做高利贷生意的放血堂,领头的弓箭手不服的冷哼一声,他挥了挥手,其他弓箭手退走了,他自己却没有离开,看来对罗刹牌还没有死心。 许大虎见穆吟香来了,伸手想推开萧美美站起来,可他的手刚动,萧美美已一拂袖,点了他的穴道,许大虎只能乖乖的做萧美美的人肉板凳了。 (5)热闹 慕容赋说:“越来越热闹了。” “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了,要是五岳剑派的人都来了,我别想把罗刹牌给卖个好价钱了。”姜玉郎说着一跃而下,落在白骨仙身边:“白长老,我只要五千两黄金就行了。” 白骨仙并不着急:“萧姑娘?” 萧美美笑道:“我倒是想买,可姜大侠似乎并不想和我谈生意嘛。” 姜玉郎说:“若我双手奉上玉牌,能博萧姑娘一笑,已是姜某天大的福气,哪里还敢和姑娘谈银子那么俗气呢。” 萧美美捂着嘴轻轻一笑:“姜大侠可真会说话。” 慕容赋心里很奇怪:“罗刹牌就在姜玉郎手中,他们每一个的武功都不必姜玉郎低,未必抢不到,可他们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他们在等人。”风蜚语说。 “哦?等什么人?”慕容赋问。 “这几年赝品的罗刹牌层出不穷,他们都在等一个能辨认罗刹牌的人。”风蜚语说,他笑了笑:“就算这块是假的也不要紧,这块玉的质地还算不错,好歹也能值个十两八两的。” 慕容赋一点也不心急:“难道他们请的是那位大姑奶奶?” 风蜚语说:“除了那位姑奶奶,还能有别人吗?” 所有罗刹牌的仿制品中,只有陆小凤的好友,大老板朱停做的那个最让人真假难辨,陆小凤当年也是看到玉牌上散花天女的脸,雕的是老板娘的脸才能辨出真假来,可老板娘早就死了,见过她年轻时模样的也差不多都死光了,那这些人等的那位姑奶奶又是谁呢? 答案已经到了。 一定绿色的轻纱小轿,由两个轿夫抬着往这边而来,轿边跟着一个人,竟是慕容赋和姜玉郎的狱友大总管。 他现在一点大总管的样子都没有,他施展轻功跟在轿边,不时侧头回答轿内人的问话,十足十跟班的模样。 轿子停下来,大总管忙去掀开轿帘,伸手小心的扶出轿中人。 轿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老得脸都皱在一起的小老太婆,她又老又瘦,背也驼,老得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可她偏偏穿了一件红底金线绣花的衣服,衣服上用金线绣出大朵的菊花,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头发上插的碧玉发簪也是温润翠绿,引人注目。 一看到她,慕容赋忙从树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她身边:“姑奶奶。” 这位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朱停大老板和老板娘收养的义女,金鹏王朝上官家的上官雪儿,她不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活着见过老板和老板娘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活着见过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人。 上官雪儿眯着眼看慕容赋:“你是谁啊?” 慕容赋知道她年纪虽大,可仍旧眼不花耳不聋,他还是老实的回答:“我是慕容家的慕容赋。” “是慕容家的啊。”上官雪儿摸摸慕容赋的头:“你乖,站到一边去,等姑奶奶办完正事给你买糖吃。” 她转头对大总管说:“东西在哪里?” 所有人都看向姜玉郎,姜玉郎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将罗刹牌递给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这是魔教的那块,不是我干爹做的那块。” 姜玉郎一听,笑眯了眼:“老姑奶奶看过的,那就准错不了。” 慕容赋已抢先将罗刹牌拿在手中:“你们谁要这块罗刹牌,赶快出个价吧。” 听到这块罗刹牌是真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大总管更是看也不看一眼,弯腰扶上官雪儿回轿子里:“有劳姑奶奶了。” 等上官雪儿坐进轿子里,大总管对轿夫说:“我们走吧。” 上官雪儿是随便请的动的吗? 她当年不知从霍休那里榨了多少银子,本来就已富得冒油了,大总管不知用了什么代价,大老远的请她来辨认这块罗刹牌,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 慕容赋一把抓住大总管:“大总管,你也出个价吧。” 大总管一拂袖,甩开慕容赋的手:“真的罗刹牌已现世,我得回去安排赌局的事了,这可是一场豪赌啊。上次我办事不周全,被大老板扔进大牢呆了一年多,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折腾了,我得赶快回去布置了。” 大总管是赌局的大总管,赌局是江湖上最神秘的几个组织之一,谁都不知道赌局的大老板是谁,只知道他很喜欢赌,而且专赌江湖事。 凡是和江湖有关的事都可以去赌局下注,不但比剑决斗的胜负,连华山掌门夫人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丐帮帮主今年会不会吃狗肉火锅,江南大侠的儿子几岁开始换牙,统统都可以赌。 这一次罗刹牌掀起的赌局已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可如今真的罗刹牌现世,一场豪赌才真正拉开序幕。 看大总管离开,萧美美也站起来,她站起来的时候,手中丝帕一拂,解开了许大虎的穴道:“出来大半天,累得我一身是汗,我得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了。” 她回头抛个媚眼给慕容赋:“慕容弟弟,你可要常常来看看姐姐啊,莫让姐姐想你想得心都乱了。” 萧美美说着将手放在丰满的胸部上,媚眼如丝一脸娇嗔。 穆吟香看不惯她放荡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萧美美却回她一声得意的轻笑,施展轻功掠开去,她柳腰轻摆,如蝶舞花间,身形妙曼。 许大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穆吟香吞了口唾沫,却又不敢上前去攀谈,只能手足无措的干站在那里。 姜玉郎说:“白长老,萧姑娘看来是不想买这块罗刹牌了,这块既然是真品,我们就要个八千两黄金就行了。” “阿弥陀佛,慕容施主,你可要想清楚啊。”普善说。 “罗刹牌是我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慕容赋现在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压根就不给普善这个少林高僧面子。 许大虎看了一眼穆吟香,鼓足勇气对慕容赋说:“魔教中人得到了罗刹牌,只怕又会兴风作浪危害武林了,我们不能把罗刹牌给他们,应该给这位大师带回少林寺,然后召开武林大会,当众毁了它。” 慕容赋闻言冷笑一声,拽拽的说:“罗刹牌是我的,我要怎么处理不用你来多嘴。” (6)白骨仙 许大虎说:“你刚才不是卖给我了吗?” “你有付银子给我吗?”慕容赋转过头不理他,对放血堂的领头弓箭手说:“你们放血堂出个价吧。” 领头弓箭手看了一眼树叶间的风蜚语,收起弓箭:“放血堂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我们可不是开当铺的,这块玉牌你爱卖给谁就卖给谁,我们放血堂是不要的。” 说完他转身施展轻功掠开。 白骨仙看慕容赋看向自己,摸着胡须道:“本长老这次出门并未带一万两黄金在身上,你们若不嫌麻烦,不妨带着罗刹牌上大光明顶来,本教自会备足一万两黄金作酬谢。” 说完他一蹬脚,人倒退着掠了开去。 普善被慕容赋顶了两句,心里很是不舒服,宣了一声佛号:“此牌关乎江湖大局,还望慕容施主慎重,贫僧告辞了。” 穆吟香见普善离开,她也飞身上马:“你们若敢在苏州地界生事,本捕头绝不会放过你们。” 风蜚语也如一股轻烟般飘走:“罗刹牌在姑苏慕容手中,这个消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呢。” 小道上又只剩下慕容赋,姜玉郎和许大虎。 许大虎试探着对慕容赋说:“我出八千两黄金买你这块罗刹牌,行吗?” “你有银子吗?”慕容赋将玉牌放入怀中。 “你们和我一块回洛阳拿啊。”许大虎见慕容赋口气松动,觉得有希望。 “想买下来讨穆捕头的欢心?”姜玉郎拍拍许大虎的肩:“你还是等我们有命离开这里,再慢慢想你的穆姑娘吧。” 许大虎不明白:“他们不是都不要这块玉牌吗?” “有风蜚语那个大嘴巴在,谁敢接手这个要命的东西?全都赶回去布置去了,打算放暗箭下黑手杀了我们三个,神不知鬼不觉得将罗刹牌给抢走呢。”姜玉郎说着看向慕容赋:“你刚才又得罪了普善,他现在一定去召集白道上的人围堵我们了。” “我怕他吗?我怕少林寺吗?”慕容赋沿着小路往官道上走。 “你们家老祖宗慕容博,后来不也加入少林了吗?算起来你们家和少林还颇有渊源呢。”姜玉郎小心戒备着,放血堂和魔教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的。 “就因为我们家老祖宗在少林寺呆过,那些少林寺的人但凡来到苏州,一定能够会上我们家来,我们家以前专门有个小厨房给他们做斋菜,好吃好住的管够不说,临走还会给一大笔的香油费,这些年我们家家道中落了,他们才没来了。”慕容赋一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气。 姜玉郎忙转开话题:“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拿着罗刹牌上大光明顶去?半路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杀了我们抢玉牌呢。” “我这次出来行走江湖,本就打算掀起点惊涛骇浪,既然这浪花自动扑到我身上,我也没理由躲。”慕容赋说。 许大虎说:“做大侠应该行侠仗义,咱们把罗刹牌送去大光明顶,那是助纣为虐,不是大侠的所为。” 姜玉郎忙接腔:“说的不错,而且从苏州到大光明顶那是千里迢迢,咱们有命到那吗?” “这会儿你倒是当起大侠来了。”慕容赋说:“如果到了大光明顶,我有办法能气死所有白道正派中人,咱俩一人还能分上五千两黄金,你去不去?” “先说来听听。”姜玉郎还有些犹豫。 慕容赋说:“我打算到了大光明顶,让许大虎拿着罗刹牌加入魔教,直接成为魔教教主,然后再由这位新教主给咱们一万两黄金做酬谢。” 许大虎说:“穆姑娘好像不太喜欢魔教中人,我要是做了魔教教主,那不更没机会了?” “说你笨你还真就不聪明。”慕容赋说:“当年周芷若当上了峨嵋掌门,还哭着闹着,要上吊要自杀的非魔教教主张无忌不嫁呢,由此可见,魔教和峨嵋联姻那是有史可鉴的,等你坐了魔教教主,直接上峨嵋找无情师太,告诉她只要把穆吟香嫁给你,你们魔教就循规蹈矩的,要不然就等着看你们魔教如何血洗江湖吧。” “血洗江湖只是说来威胁她的吧?她应该会把穆吟香嫁给我吧?”许大虎满怀希望的问。 “到时候你可是魔教教主,她穆吟香只是个苏州小捕头,嫁给你是她高攀,活生生的一出现实版的麻雀变凤凰,背后不知多少倾慕你的少女,会被失望和嫉妒折磨一生啊。”慕容赋说的天花乱坠。 看姜玉郎面无表情,他凑到姜玉郎耳边说:“我听说魔教前任教主玉天王,特别不爱护小动物,专爱穿皮草,狐皮和貂皮的就不用说了,光豹皮和虎皮的大衣就有好几件,还有狼皮的,而且是野狼皮的哦,等咱们上了大光明顶,这些不全都归你了。” 姜玉郎一听,立刻想起了当年拿玉天王的虎皮大衣当褥子,在上面和魔教教主夫人翻云覆雨的美好时光:“可不是嘛,他的那些皮草,料子不是一般的好,÷摸起来的那个手感啊,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啊。不过那些都是死人的东西,不太好吧,有些晦气啊。” 慕容赋说:“你连他的夫人都睡了,还怕穿他的衣服?” 姜玉郎说:“那倒也是。” 慕容赋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许大虎和姜玉郎都说动前往昆仑山,他这些话不过是临时想出来的,心中压根没打这些主意,谁当魔教教主他根本不关心,江湖会不会大乱也不关他的事,他就是不乐意把罗刹牌给少林的人,凭什么那些威震江湖,能博得一片侠名的事都由少林来做啊?慕容家受了少林寺这么多年窝囊气,才不会去给少林锦上添花,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心情。 三人走到官道上的时候已经是又累又饿了,偏偏这里前不挨村后不挨店,被说他们没钱了,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吃的。 许大虎一屁股坐在路边:“我走不动了。” 天色虽已经暗了下来,慕容赋还是看到姜玉郎的嘴在动:“你在吃东西?” 姜玉郎听他问,干脆亮出手中的馒头:“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们可不要打它的主意啊,你们就是闯荡江湖的经验太浅,不懂得时常备点食物在身边这个道理。” 慕容赋看着他:“你不会打算自己吃,一点都不分给我们吧?” 姜玉郎干笑两声,没有回答他。 慕容赋说:“你饿死我不要紧,要是饿死了未来的魔教教主,你那几十件皮草大衣可就别指望了。” 姜玉郎背过身,在包袱里捣腾了一会,拿出四个馒头递给慕容赋和许大虎:“我只有这么多了。” (7)丁玲珑 许大虎接过馒头,三两口吃了个干干净净,慕容赋虽不喜欢吃冷馒头,可也吃了个干净。 吃了馒头没多久,慕容赋觉得头昏昏的很想睡觉:“不行了,我们今晚就在这树林里过夜吧,太久没熬夜了,有些撑不住了。” 他转头看许大虎,许大虎已趴在地上睡着了,嘴边留着一丝口水,非常愉快而大声的发出鼾声。 慕容赋觉得眼皮很重,想跳到树上去睡觉,可身上软软的使不出力气,最后他也倚着一棵树,坐在树下睡着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慕容赋才被风蜚语给弄醒,风蜚语叫醒他的方式一点也不客气,一袋水直接从慕容赋的头上淋了下来。 慕容赋睁开眼睛看到风蜚语的脸,立刻收敛脸上的表情,站起来脱下被水弄湿的外衣,不急不忙的擦头发:“被你这么一淋,我倒想起来了,中秋快到了吧,待会找个地方买月饼吃。” 慕容赋表面轻松,心里却直打鼓,他的内功修为他自己很清楚,不可能睡到风蜚语到了他身边听也不知道,他心中暗暗觉得有些奇怪。 风蜚语将水袋中剩的水淋到许大虎头上,许大虎一下被惊醒了:“好冷啊!” 风蜚语面具后的眼神犀利的看着慕容赋:“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少了点东西?” “手在,脚在,脑袋也在,没少什么啊。”慕容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许大虎从地上爬起来:“姜大侠呢?” 风蜚语掠到一棵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若是我猜的不错,姜玉郎昨天给你们吃的馒头里下了迷药,然后趁你们睡着了,偷了罗刹牌溜了。” 慕容赋刚才脱外衣的时候,已经发现罗刹牌不见了,他的神情依旧很镇定:“那又怎么样?” 许大虎却是一脸的不相信:“姜大侠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风蜚语看慕容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禁有些失望:“金钱和权力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得到了罗刹牌就等于拥有了这一切,姜玉郎又怎么抗拒的了这个诱惑呢?” “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可能?”慕容赋笑嘻嘻的说:“也许是我和姜玉郎发现你在跟踪我们,于是我们故意耍个花枪,让你以为罗刹牌被姜玉郎拿走了,接着你又去四处帮我们传播,所有人的目标都对准已藏起来的姜玉郎,而我则拿着罗刹牌上昆仑,等所有人发现这是一出双簧局时,我们已经拿到了那一万两黄金了。” 风蜚语用怀疑的延伸看着慕容赋,他想了想,冷哼一声:“如果真是你们设的局,你怎么可能会告诉我呢?” “因为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慕容赋半真半假的说:“我和这位许公子现在要去吃早饭,你若是要抢着帮我们给饭钱的话,我也不介意你继续跟着我们。” 风蜚语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施展轻功消失在树叶间。 许大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和姜大侠定的计谋啊,我就说姜大侠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的嘛。” “他就是那种人。”慕容赋说:“罗刹牌被他拿走了,你做不成魔教教主了,也娶不到穆吟香了。” “那怎么行啊?”许大虎一听,叫了出来。 慕容赋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将外衣拎了拎穿起来:“姜玉郎这个老白脸敢偷我的东西,真是忘了慕容家的厉害,所以我决定做一件事。” “什么事?”许大虎问。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慕容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等我抓到姜玉郎,也要逼他吃下掺了迷药的馒头,然后把他脱光了倒吊到城楼上,这个主意不错吧?” “主意是不错,可他已经前往大光明顶做魔教教主了,到时候他有一大堆手下,我们怎么可能抓得到他啊?”许大虎说。 慕容赋说:“他当得上魔教教主才怪,他从我这偷走的罗刹牌是个假货。” 许大虎眨巴着眼睛:“不对吧,那位坐着轿子来的老夫人,不是说那个是真品吗?你们不是说经她认定的东西绝对没错吗?” 慕容赋轻笑一声:“若来的是上官家的姑奶奶,那么经她认定的东西就错不了,可惜大总管请来的是个冒牌货。” “啊?”这件事倒是让许大虎没想到。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你吧。”慕容赋突然站住,转身对着路边的树林说:“‘巧手玲珑’丁玲珑,连大总管和白骨仙都能被你骗过去,你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可惜还是没能瞒得过慕容公子。”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树林中传出来。 可树林中走出来的却是个身形高大,相貌堂堂的中年侠客,他的声音又变作粗狂的男声:“你是怎么把我给认出来的?” “听说精巧的人皮面具都是用人皮做的,而且是用死人屁股上的皮,你顶着一张死人屁股,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大便味,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慕容赋说。 “人家听说你被姜玉郎摆了一道,好心来安慰你,你却这样说人家,人家好伤心啊。”丁玲珑的声音又变得娇媚起来。 许大虎看着一个七尺男子汉发出这种声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丁玲珑的声音又变作男声:“真做假时假亦真,江湖上的事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也不过随口说说,那些人偏偏就信了那是真的罗刹牌,我也没有办法啊。” 丁玲珑的话音刚落,慕容赋已如一股轻烟般掠到他身边,伸手点了他的穴,不客气的用手扯丁玲珑的脸:“太过瘾了,以往只能在书里虐待一下江湖大侠,没想到现在能亲自动手撕破你的脸,真是太过瘾了。” “慕容赋,你别太过分了。”丁玲珑从被慕容赋扯得有点变形的嘴角挤出这一句。 “还有更过分的在后头呢。”慕容赋继续用各个角度揉丁玲珑的脸:“我要去告诉上官雪儿,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扮成她的模样,还四处招摇撞骗,上官家的那位姑奶奶生起气来,连你师祖司空摘星都吃不消哦。” “是上官姑奶奶让我扮的。”丁玲珑说。 慕容赋停住手,不相信的看着他:“你撒谎。” “是真的,大总管让风蜚语去请上官姑奶奶,姑奶奶有事脱不开身,就让我扮成她的模样来,她还让我和风蜚语帮忙找朱停朱大老板做的那块罗刹牌,她想找回去做纪念。”丁玲珑忙说:“而且真的罗刹牌就在我身上。” (8)早饭 “哦?”慕容赋听说真的罗刹牌在丁玲珑身上,他挑了挑眉毛:“你有真的罗刹牌,会忍得住不上大光明顶去领那一万两黄金?” “罗刹牌是轩辕小小托我保管的,她要我今晚去财神庙,把罗刹牌交给放血堂的人,替她还了那笔帐。”丁玲珑说。 慕容赋伸手解开丁玲珑的穴道:“你走吧。” 丁玲珑一个翻身消失在树林中:“真做假时假亦真,我即不是真的上官雪儿,有怎么可能有真的罗刹牌呢?哈哈,慕容,你终究还是被我给骗了。” 许大虎转头看慕容赋,他不明白的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丁玲珑和风蜚语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风蜚语让他来探我的口风,想知道罗刹牌是不是真的不在我身上了。”慕容赋难得耐心的解释:“就算我有真的罗刹牌也填不饱肚子,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许大虎摸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刚才那位丁大侠怎么怪里怪气的?” “在江湖上这不叫怪僻,而是叫性格,你没点自己特别的地方,怎么让别人记住你呢?”慕容赋说:“好像你的偶像西门吹雪,杀人之前还要沐浴斋戒,吃上三天的清水馒头才动手,这就叫个性。” “你们说了半天话不累么?不如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一个娇俏的女声伴着一阵马蹄声,从他们身后的官道上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驾着马车而来的,正是娇美可人的轩辕小小,她驾的马车很奇怪,马屁股后面拖着一个带轮子的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白粥油条和几样小菜。 马车在慕容赋和许大虎的身边停下来,轩辕小小笑道:“你们快上来啊。” 这辆马车仿佛就是为了吃早饭而制造的,慕容赋和许大虎坐上去,觉得在这里吃早饭真是舒服极了。 轩辕小小说:“这白粥可是我亲手煮的,味道虽不怎么样,可保证没下迷药哦。” 慕容赋冷哼一声:“江湖上的消息传得可真快。” “不是江湖上的消息传得快,而是风蜚语的消息快,风蜚语知道的事,丁玲珑一定会知道,丁玲珑虽然敢骗尽江湖人,却偏偏不敢骗我,就好像你慕容赋虽然自视甚高,连少林普善的面子都不给,却不敢不买我的帐。”轩辕小小笑得很愉快,愉快的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 慕容赋放下筷子:“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当然是罗刹牌的事。”轩辕小小说。 慕容赋说:“罗刹牌已经被姜玉郎给拿走了。” “那个罗刹牌是假的,把那个罗刹牌塞给你是个意外,谁让我刚好遇到你了呢,不过让丁玲珑扮作上官雪儿却是我的主意,为的是让所有人去注意那块假的罗刹牌。”轩辕小小说:“我受人之托要去一个地方去真的罗刹牌,然后将真的罗刹牌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交给另一个人。” 慕容赋伸个懒腰:“你也会做这种替人跑腿的事?” “赌钱是要本钱的,放血堂那边的高利贷,偶尔也得给他们几百千百两利息,免得他们老是追杀我,很烦的。”轩辕小小说:“所以偶尔也会离开赌桌去赚点银子的。” 慕容赋看看还在狼吞虎咽的许大虎:“你下次见到我三叔公,记得告诉他,粥熬得稀了点。” 轩辕小小干笑两声:“你吃出来了啊。” 她正色道:“我本来想去古墓派找小龙女陪我去的,可半路上遇到你三叔公,他托我关照一下你,又从丁玲珑那里听说假的罗刹牌已经不在你身上了,既然那些人的目标都转向了姜玉郎,我就便宜你了,带你去经历一场刺激惊险的罗刹牌护送之旅。” 许大虎一听,忙将嘴里的油条咽下去:“我也要去。” 他喝口白粥:“对了,轩辕姑娘,古墓派的小龙女还在啊?” “现在的这个小龙女当然不是当年那个小龙女了,他们古墓派的掌门,女的都叫小龙女,男的就叫杨过,很没创意的。”轩辕小小说:“慕容,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啊,我们的先赶去杭州拿罗刹牌。” “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慕容赋说:“许大虎外衣里的银子呢?你被和我说你没看到啊。” “全输给你三叔公了。”轩辕小小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这辆马车得留着代步,看来我们得想法找点银子才行了。” 慕容赋没有回答轩辕小小,反而是对许大虎说:“扎马步。” “啊?”刚放下碗的许大虎没反应过来。 “练武功不但要内外兼修,还要注意吸收日月精华,这马车上没有车顶遮挡,正是吸收日光的好时机,赶快扎马步。”慕容赋说。 许大虎忙听话的扎起了马步。 轩辕小小说:“你自己心情不好,可不要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就该安安份份在家种地,而不是出来闯荡江湖。”慕容赋说:“有没有象?” 轩辕小小从座椅下拿出几枝香:“你怎么知道我打算八月十五拜嫦娥,求姻缘,所以特别准备了香呢?” “你的姻缘不用求了,我直接给你批八字,你克夫克子克全家,注定孤独一生死在赌桌上。”慕容赋将香点燃插到许大虎的屁股下面,他微微用力,香便稳稳插在车板上了。 “那种死法真是太幸福了。”轩辕小小从座椅下面拿出四把短刀:“这个东西也不错,在吴记买的,上面涂了‘一笑销魂散’,中了这个毒是不能笑的,一笑就会死翘翘,我没有买解药哦。” 慕容赋将短刀接过来:“只有在绝境中才能磨练出一个人的意志,要有及其坚定的意志,才能在江湖中乘风破浪,许大虎,你准备好了吗?” 许大虎一听,立刻斗志昂扬:“准备好了。” “很好。”慕容赋将桌子挪到许大虎平举着的手下面,将两把短刀分别倒插在许大虎手腕下面:“你的手千万不要碰到刀,刀尖正对着你的手筋,不但会中毒还会被割断手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家那么多仆人,就算你双手从此之后只是装饰,你的生活也不会有问题的。” “啊?”许大虎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很苍白。 “你只要能把马步扎稳了,以后在江湖上面面对再大的风浪也不怕了。”慕容赋又将许大虎刚才坐过的椅子搬到许大虎身后,在椅背上倒插了两把短刀,短刀正对着许大虎的背,刀尖已碰到了许大虎的衣服。 轩辕小小回头一看,轻笑一声:“要是现在能在他头上再搁一锅开水,手上再放几块砖头,一定更有意思。” 许大虎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轩辕姑娘,你可要把车驾稳了,我感觉到刀尖已碰到我的肉了。” (9)山贼 慕容赋坐回椅子上:“坐如钟,站如松,扎马步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只要你不动,那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转头对轩辕小小说:“谁会把罗刹牌交给你这个滥赌鬼?不怕被你拿去输了吗?” “我是不会透露我客人的任何资料的。”轩辕小小说:“连专门帮人送货寻人的鹰眼会,都曾想重金请我,可是本姑娘生性不爱受束缚,连他们鹤堂堂主都没坐哦。” 双脚有点发麻,脖子有些僵硬的许大虎问:“你们不是大侠吗?大侠应该行侠仗义,怎么会去做那些送货寻人的事?” “许大虎,你要弄清楚,我和慕容软脚虾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侠那一类的,就算是大侠也得吃饭睡觉上茅房,大侠可以慢慢做,肚子却是饿得很快,现在物价那么贵,大侠也要想办法赚钱的。”轩辕小小说:“其实大侠也没什么好做的,赚钱也有顾忌,只能做那几种,哪像我们啊,但凡赚钱的行当都可以插上一脚。” 许大虎一听大侠也有赚钱的办法,他忙问:“大侠都是怎么赚钱的?” “一呢,就是帮助捉拿朝廷通缉犯,赚官府的赏银,二呢……”轩辕小小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已转了一个弯,他们看到一群山贼正在打劫一队镖车。 轩辕小小停住马车:“还有一个就是帮忙走镖助拳,会有谢礼,第三个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特别是这种大镖局和大富豪,帮了他们谢礼可不会少哦。” 许大虎一听,小心的避开刀尖站起来:“就是不为钱,我们也该去帮忙。” 轩辕小小从座椅下拿出一柄剑:“还是先观望一下……” “来不及了,救人要紧。”许大虎抢过她手中的剑,冲了过去。 以轩辕小小的身手,许大虎怎么可能从她手中抢走东西? 轩辕小小轻笑一声:“这个小子还是个热血青年嘛。” “在江湖上,热血就等于冲动,冲动就等于鲁莽,鲁莽就等于送死。”慕容赋说:“这伙山贼是不是大山寨的人?这些镖师是那个镖局的?” “这些镖师是四方镖局的,山贼嘛,肯定不是大山寨的人,他们虽然全都蒙着脸,不过大山寨的出来抢劫,都要穿统一的黑底红字,衣服背后会有三个很大的大山寨三个字的。”轩辕小小说:“该是他们一大堆人全到海上去了,你怕什么?” “你不怕刚才怎么不冲上去?”慕容赋反问她。 轩辕小小轻哼一声:“四方镖局又不是我开的,他们被抢我着什么急?你看那些镖师们离镖车那么远,最值钱的东西根本不在镖车上。” 她叹口气:“大半天没赌了,手好痒啊,慕容,咱们来赌赌你那个朋友,能不能把那对山贼给打跑,怎么样?” “我看已经不用赌了。”慕容赋说。 许大虎刚冲过去,剑还没出鞘,一把刀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之所以还没有人头落地,是因为慕容赋扔出一支筷子,这支筷子正好点住了持刀山贼的穴。 “早告诉他大侠不是那么好做的,他就是不肯相信我。”慕容赋摇摇头。 轩辕小小眼珠子一转:“不如我们来赌赌,我能不能将这帮山贼给打跑?” “你要动手的话就快一点。”慕容赋说:“要是镖局的人都死光了,可没人付你谢礼了。” 轩辕小小轻笑一声,身形化作一股轻烟冲了过去。 有了轩辕小小的加入,结局可想而知,慕容赋瞄了一眼车板,车板上还有半柱香,等这半柱香烧完的时候,慕容赋飞身而起,落在轩辕小小身边。 除了被慕容赋用筷子点住穴的山贼外,其他山贼都溜走了。 轩辕小小蹲在镖头模样的人身边:“死了没有?没死出个声。” 镖头呻吟一声:“轩辕姑娘?” 轩辕小小的耳环就是她的标志,被江湖上的人认出来根本不稀奇。 她说:“是啊。” “轩辕姑娘,如果你能帮我把东西抢回来,我们镖局一定会好好酬谢你的。”镖头说。 “我考虑考虑。”轩辕小小说。 这边许大虎倒是叫了起来:“慕容,快救救我。” 那个蒙面山贼的刀就挨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肩,许大虎实在没胆子保险自己挣开。 慕容赋走过去拿走山贼手中的刀的时候,轩辕小小问镖头:“被拿走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扁的长方形的木头做的扁盒子,盒子上有锁,是吴记出品的。”镖头忙说。 许大虎退开,慕容赋解开了山贼的穴道。 山贼忙往一边跑了两步,看慕容赋他们没有追来,他回头扔下一句话:“有本事你们就别走,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说完他快速的跑开了。 轩辕小小走到慕容赋的身边:“奇怪,那个方向没有山,而是去太湖的。” 慕容赋饶有兴趣的摸摸下巴:“他刚才的那句话,好像是在邀请我们去打一架吧?” 轩辕小小也是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可不是嘛。” “许大虎,你帮着这位镖头给镖局的人包扎一下,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们很快就回来。”慕容赋说:“滥赌婆,我们两去活动一下筋骨怎么样?” “正有此意。”轩辕小小说着施展轻功掠了出去。 慕容赋忙施展轻功跟上。 逃走山贼的武功并不算高,他们很轻松就能跟踪到他,山贼一直不回头的往太湖跑。 慕容赋说:“难道他们不是山贼是水匪?” “真有意思,要是被大山寨知道有人捞过界,估计会更有意思。”轩辕小小说。 两人看到路边的芦苇丛中有船的影子,刚从他们手中逃走的山贼正向着那些隐约可见的小船跑去。 慕容赋说:“太湖水匪的老大麻爷我也认识,他这个人很讲规矩,一向都不会捞过界的,会不会是别的帮会?” “虽然还不清楚是什么人,不过看来他们还挺团结的。”靠的更近了,慕容赋看到芦苇丛中不只一艘小船:“只有一个人落下了,居然所有船都没有离开。” 跑在前面的山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对看一眼,顾不得隐藏身形,急忙冲了过去。 (10)尸体 船停在浅水里,许多尸体倒在船边,在慕容赋和轩辕小小之前奔到芦苇丛中的山贼已经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自己人的尸体,不过死相这么残忍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慕容赋和轩辕小小也惊呆了,所有的尸体都死法都是一样的,仿佛是被什么野兽给撕咬过,伤口不整齐,看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场面很血腥。 慕容赋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他咳嗽一声,对轩辕小小说:“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你怎么不去?”轩辕小小要很努力才能压制住胃中抽搐的感觉,她的眼睛躲开尸体,开始观察附近的情况:“这里都是水,看不出杀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有没有可能是水里的大鱼之类的?”慕容赋问。 轩辕小小瞪了他一眼:“太湖有多少渔民你知道吗?有鱼能长到制造这样的伤口,那真是奇迹。” 被他们跟踪的山贼已经扯掉了脸上的面巾,瘫在水中干呕着,水并不深,可入秋的湖水已有了凉意。 轩辕小小走到他身边说:“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山贼脸都是绿色的:“我们是太湖霸鱼帮麻爷的手下。” 轩辕小小冷笑一声:“那就是水匪了,你们捞过界去打劫,要是让大山寨的知道了,这梁子结的可不小啊。” “这些都是高层的决定,我一个小喽啰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山贼苦笑道。 轩辕小小说:“你们奉命来抢什么东西?东西呢?” 山贼说:“我不知道啊。” “小子。”轩辕小小右手捏成拳头,左手按得右手的关节响:“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轩辕小小,我们赌一赌怎么样?赌赌看我能不能让你说实话。” “我说!”听到轩辕小小的名字,山贼,不应该叫水匪,水匪的脸更绿了:“我的小舅子是麻爷的心腹,我隐约听他说……” 水匪话还没说完,一道银光从水中冒出来,慕容赋忙伸手拉了轩辕小小飘身后退,可水匪却没那么幸运,银光活生生将他撕成了两半。 银光将水匪撕成两半以后,迅速的回到了水里,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忙背靠背的站着,防止水中的敌人再一次的偷袭。 慕容赋说:“我们慕容家熟知天下武功和兵器,刚才银光一闪,我心中也灵机一动,让我想到一个人。” “什么人?”轩辕小小问。 “关于这个人的事,我也是听说而已。”慕容赋一边说一边警惕的注视着水面。 “别废话。”轩辕小小鼻端全是浓浓的血味,满眼全是死尸,就算她胆子再大,终究是个女孩子,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个人其实你也该听说过,他是江湖上最大,最神秘的杀手组织中的一员,据说他是由狼养大的,所以他招数和野兽一样,特别喜欢撕人,最喜欢喝的东西是人血。”慕容赋说。 轩辕小小也想到了一个人:“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人?” “不错,我说得就是天煞门中的野狼莫夜郎。”慕容赋说:“他的武功招数很奇特,我一直很想把他的武功秘笈和兵器收藏到我们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中。” 轩辕小小说:“你们家的还施水阁不是早就被水淹了吗?” “重建它,一直是我和三叔公的心愿。”慕容赋说。 两人说了半天话,也不见银光再有行动。 慕容赋用手肘碰碰轩辕小小:“他是不是走了?” “听说天煞门杀人很贵的,估计只有人出钱取这些水匪的命,没人买我们的命,所以莫夜郎不会对我们下手。”轩辕小小说。 慕容赋说:“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我的鞋子全湿了。” “那走吧!” 轩辕小小和慕容赋背靠着背,单手相握,另一只手小心戒备着,就这么施展轻功掠开去。 等回到官道上,许大虎已经帮忙将伤员包扎好,还将部分行动不便的扶上了他们驾来的马车上,马车上的桌椅被扔在了一边。 四方镖局的镖头迎上来,脸上满怀希望:“轩辕姑娘。” 轩辕小小说:“别看我,事情很复杂,一时说不清楚,我是没本事把东西给你们拿回来了,大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 她走到许大虎身边:“这些人怎么全上了我的马车?” “助人乃快乐之本,轩辕姑娘,这些镖师都受了伤,你也不要计较这辆马车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就帮帮他们吧。”许大虎说。 四方镖局的镖头也是个老江湖了,他忙说:“多谢轩辕姑娘,多谢这位少侠。” 听别人称呼自己少侠,许大虎骨头都轻了:“你们还是快走吧,进城找个好点的大夫给看看。” “告辞!” 轩辕小小瞪着许大虎:“你还真是懂得慷他人之慨呢。” 许大虎完全看不到她的脸色,他一脸幸福的对慕容赋说:“慕容公子,有人叫我少侠呢。” “算了吧,滥赌婆。你从他那里拿走的外衣里的银子,应该不只能买这辆马车吧?”慕容赋说:“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去杭州吧?走路?可怜我这两条瘦弱的腿啊。” “我到有一个法子送你们去。”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 三人回身一看,是麻爷和他的一些手下。 看到慕容赋,麻爷也有些意外:“慕容赋?” “正是小生,不知麻爷是不是要借几匹马给我们,让我们好前往杭州呢?”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哼,不如让我一刀杀了你,别说杭州了,就是阴曹地府你也去的了。”麻爷冷哼一声,他扫视一眼地上打斗过的痕迹:“四方镖局的人呢?” 轩辕小小没有赚到四方镖局的谢礼,心情正不好:“杀你手下的,可不是四方镖局的人,麻爷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看不出是什么人下的手?” 她冷冷一笑:“麻爷可不要惹不起天煞门,就用我们这些无倚无靠,没背景没来头的小孩子发气。” 麻爷对慕容赋扬扬下巴:“慕容,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 麻爷说:“你们能肯定是天煞门下的手?” “根据死者身上的伤痕,和杀人的手法来看,很有可能是莫夜郎下的手。”慕容赋说:“麻爷,你们是水匪,捞过界作山贼,不像你的作风啊。” 麻爷搓搓手:“只因为四方镖局保的这趟镖太不一般了。” 他压低声音:“他们保的是罗刹牌。” --(本卷结束)-- 第三卷 真假难辨罗刹牌 腥风血雨江湖路 (1)客栈 慕容赋一听又是罗刹牌,他说:“一定是赝品,要是真的罗刹牌的话,这么可能派个武功这么平常的镖师护送。” 麻爷:“这你就不懂了吧?也是贵重的东西越要掩人耳目,越要装得无关轻重。” 他拍拍慕容赋的肩:“听姜玉郎说你打算闯荡江湖,年轻人就是该出去多闯闯,不过江湖凶险,你自己多小心,若是遇到各处的水上同道,报出我的名字,他们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麻爷。”慕容赋说:“对了,麻爷,你最近见过姜玉郎?” “他昨晚路过我的山寨,我招待他吃了顿晚饭,若不是来了个重要的客人,我还要多留他玩几天呢,这老白脸的酒量的确不错。”麻爷说:“要不是我喝多了点,也不会答应那个女人来劫这趟镖,害我损失了这么多兄弟,还惹上了天煞门。” “姜玉郎去哪里了?”慕容复忙问。 “他说在苏州订了几套衣服,赶着回苏州城去了。”麻爷说:“这个女人真是尤物中的尤物,不过年轻人,你要是遇到她可要躲远一点,她最喜欢你这样的斯文人了。” 慕容复挑了挑眉毛:“你说的不会是萧美美吧?”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麻爷拍拍慕容赋的肩:“有空来陪我喝两杯。” “好。”慕容复对麻爷抱抱拳。 他走回轩辕小小和许大虎身边:“麻爷他们会来趟这趟浑水,都是萧美美那个疯婆子在幕后搞的鬼,不过罗刹牌现在不在我们身上,我们还不是那些人的目标,连天煞门都出动了,烂赌婆,你要考虑清楚啊,半个江湖的人都在找这个罗刹牌。” “有胆你就跟我去,没胆你就回家去。”轩辕小小冷哼一声,转身往杭州方向施展轻功掠开去。 慕容赋也展开身形跟了上去,许大虎着急了:“喂,你们等等我啊。” 慕容赋停了停:“不会轻功是吧?那就狠命跑吧,连我们都跟不上,要有人等你救命,人都死光了你还在半道上呢,想做大侠的许大虎公子,请你好好练练吧。” 许大虎能说什么,只能狠命的跟着跑,可无论他跑的多用力,还是很快就看不到慕容赋他们的身影了,好在隔不远就会看到慕容复给他留下的记号,跟着记号他在累死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最后的记号在小镇唯一一家客栈门口。 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已经吃完晚饭了,各自端了一碗茶喝着在聊天。 许大虎瘫在桌边,轩辕小小皱着眉头:“许大虎,未来的大侠,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形象啊?” 许大虎艰难的坐起来:“又没有人认识我。你们都吃了?也给我点点菜吧。” “你有银子吗?”轩辕小小问。 “对啊,我们都没银子了,你们怎么点这么多菜啊?而且都吃光了。”许大虎看看桌上的碗盘。 慕容赋说:“因为她压根没打算给钱,我们轻功好,一溜烟就跑了,这些伙计别想抓住我们,我劝你还是吃一碗面得了,最好是素面,素面也就三文钱,抓住你也不会为了三文钱往死里的打你,是吧?” 许大虎有些委屈:“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和你们是一道来的,你们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啊。” “江湖路没人能帮你走,我们是你爹还是你娘啊?干吗管你啊?想有吃的好住的好,就得自己想办法。”轩辕小小说着还有牙签剔了剔牙。 “小二,煮一碗面,素面!”许大虎咬牙切齿的说:“想我在洛阳的时候,这种档次的客栈我都不进,面不是用童子鸡加鲍鱼熬的汤底我都不吃,出来闯荡隔江湖,弄得我跟乞丐似的。” “江湖就这么样的。”慕容赋说:“你要真吃不了这个苦,就赶快回去吧,往后的路只有越来越难走的。” “那咱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教我几招啊,你老让我扎马步,那有用吗?对了,那天姜大侠使的那套昆论剑法就挺不错的。”许大虎想想今天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那个不叫姜大侠,那个叫老白脸,你再叫他一声大侠,我就灌你两桶迷药,把你给卖到青楼去做娈童。”慕容赋说。 轩辕小小轻笑一声:“就他这年纪,这体形,作娈童有人要吗?” “你再多嘴我把你卖去做妓女。”慕容赋瞪她一眼,对端面上来的店小二说:“给我们开三间房,饭钱一块记着,我们明天走的时候一块算。” 许大虎等店小二走开了,才敢小声说:“我们有银子给吗?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慕容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你要是过意不去,明天就别溜,留在这洗碗打杂把这饭钱和房钱还清了,做一个你认为该做的大侠。” 轩辕小小也站起来:“孔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慕容是小人,我们就专做这些没脸没皮的事,你要看不惯你就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给我们看看,也为江湖竖立一个典范。” 许大虎在矛盾的心情中,吃完面到楼上睡觉,他在床上翻了半天也睡不着,他出身富豪,从来没体验过缺钱的感觉,也从来没试过住店吃饭不给钱的,不说别的,就是在良心他就有点过意不去,他想了又想,决定明天给店老板留张欠条,然后自己将来成了大侠,一定会把这笔银子给还了的。 第二天许大虎醒来,他去隔壁房敲门,没人开门,他推门进去,慕容赋已不见了人影,他知道轩辕小小一定也溜了。 许大虎硬着头皮下楼,打算好好和店老板说说,希望店老板能通情达理,让他写张欠条。 他走到楼下大堂,店小二看到他异常的热情:“哟,爷,你起来啦,早饭想吃点什么啊?” 看到店小二这么热情,许大虎有些开不了口:“那个店钱和饭钱……” “你朋友已经帮你给了。”店小二给许大虎倒了一杯茶:“还给了小的不少的赏钱呢。” 店老板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你的朋友还留了一封信给你,你老收好了。” 信封上什么都没写,信封口用蜡封住了,蜡封被人压上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许大虎问:“和我一块来的那两个朋友你们看到了吗?” “还没起来呢。”店小二说:“要不小的去叫叫?” (2)白粉 “不用了。”许大虎知道慕容赋和轩辕小小一定是从屋顶溜了,他撕开信封:“慕容公子,贵慕容家的慕容有为先生正在敝帮做客,可惜他欠了敝帮一点银子,也就十万三千八百多两,你不用挂心,我们招待他在敝帮最有名的雅座呆着呢,不过慕容有为先生似乎不想在敝帮久留,还麻烦慕容公子带着罗刹牌来接慕容有为先生。放血堂。” 看到这里,许大虎吓得吞了口唾沫,他连早饭也没心情吃了,拿着信匆忙离开客栈,他相信慕容赋他们一定没有走远。 可许大虎在客栈外没发现慕容赋留给他的任何记号,他着急的直跳脚,他想起来慕容赋要陪轩辕小小去杭州,他忙问清方向,往杭州赶去。 他刚走到小镇的镇口,便听到一阵哭声,一大群人在围着看热闹。 许大虎站住了,往人群里挤:“发生什么事了?” 他打不过山贼,难道帮个路边哭泣的妇人也没能力,反正慕容有为也被抓了,他找不到慕容赋也没办法啊,还是眼前帮帮人,作一个大侠应该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许大虎挤进人群里,看到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妇人跪在地上哭,她身前放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卖身葬夫”四个大字,她身后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 哭泣的妇人虽很瘦弱,却颇有两分姿色,一哭起来也有三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她看了许大虎一眼,伏在尸体上痛哭起来:“夫啊,我短命的夫啊。” 她压低声音:“许大虎那个白痴来了,希望他不要坏我们的事啊。” 这两个人正是轩辕小小和慕容赋假扮的,轩辕小小扮作这个妇人,扮成尸体自然就是慕容赋了。 许大虎叹口气:“真可怜。” “真是太可怜了。” 一道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乔装后的轩辕小小身上,这道目光是从一辆马车中发出来的,这辆马车比普通的马车长,大概有普通马车两辆的长度,也比普通的马车宽一点,而且有六个车轮,整辆马车用料都很考究,虽没有夸张奢华的装饰和花纹,却也让人感到价值不菲。 拉车的是六匹通体雪白,找不出一根杂毛的名驹,车夫是个衣着整洁的阔脸大汉。 许大虎走到马车边:“这是天马牧场今年的最新款吧?车身是上好的黄杨木,车轮是桐木的,用的漆是产自云南的。” 他走到车门边:“车门不是开在车身的正中,而是略靠后,因为车内放的不是坐椅,而是躺椅,并配合四季的气候配了四套椅垫,车中的内饰都是用的沉香木,坐在里面就会置身于怡人的芬芳之中,躺椅下和车厢壁都设有隐蔽的抽屉和搁架,方便实用。” 许大虎呼口气:“这辆车可谓是民用马车的最高配置,天马牧场精工细作的豪华典范,全中原限量发行二十辆,真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极品。” “说的不错。” 车门从里面打开,里面又宽敞又舒适,所谓的躺椅简直能算得上是一张床,离车地板只有三寸,上面铺着锦垫,车门后面的地方是放鞋子的搁架,躺椅上倚着一个人,风度翩翩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正是玉面郎君姜玉郎。 姜玉郎走出马车,满意的沐浴在四周惊叹和羡慕的眼光中,他微笑着对许大虎说:“你也打算帮这位夫人?” “你怎么在这里?罗刹牌呢?”许大虎一见到他,忙问罗刹牌的下落。 “我用罗刹牌和萧美美换了这辆马车。”姜玉郎推开许大虎,走过去扶起轩辕小小:“夫人请节哀,没要伤了自己身体。” “奴家命苦,与相公前往苏州投亲,我家相公却暴病而死,奴家无力安葬夫君,但求卖身为奴为相公求一副薄棺入土。”轩辕小小抽泣道。 姜玉郎叹口气:“夫人的遭遇真是太可怜了。” “我出一百两给你安葬你相公。”许大虎拉着姜玉郎,想把姜玉郎拉出人群,他手中挥着放血堂的信:“为叔被放血堂给抓走了,他们要我们用罗刹牌去换人。” “你身上有银子吗?一百两?摸出来啊。”姜玉郎接过信看了看,将信还给许大虎:“他们要找的是慕容赋,又不是你许大虎,更不是你许大虎的三叔公被抓了,你着什么急啊?再说了,他们说慕容有为在他们手里,就真的在他们手里吗?空口白话想骗谁啊?有脾气他们就剁了慕容有为一根手指头,附在信里寄过来。” “姜大侠。”许大虎生气的将信抓过来,小心的收进怀里,他虽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外衣,看起来很滑稽,可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你在馒头里下药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为叔被抓了你却表现的这么冷漠,让我对你很失望,这不是一个大侠的所为。” “我现在帮助这位夫人,就是在表现我做为一个大侠的仁义。”姜玉郎摸出十两银子给许大虎:“你去买一副棺材,帮这位夫人把她的相公给埋了。” 他说完伸手去扶轩辕小小:“这位夫人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还没吃早饭吧,我撤离备有一些点心,夫人还是先上车去休息一下吧。” 轩辕小小半推半就得跟他上了马车,他们刚一上车,车夫便扬起马鞭,驾着马车离开了。 许大虎看着马车远去,他无可奈何的说:“哪位帮忙搭个手,把这个倒霉相公给送到棺材铺去?” 他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便一哄而散。 许大虎看着白布下的慕容赋,心中有些犹豫,他一向养尊处优,哪里做过这种背尸挖坑的重活啊。 一个捕快走过来:“我是本镇的捕快,我在这里郑重提醒你,不要随便将私人物品留在大街上,无论物品大小一律认定你乱扔垃圾,不但会处以罚款,还会关押十五天哦。” 许大虎只好走到慕容赋身边:“你娘子跟姜玉郎跑了,我拿了姜玉郎十两银子,只好背你去棺材铺了,我是做好事的,你安息吧。” 他弯下腰想去抱慕容赋,慕容赋小声说:“许大虎。” 许大虎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是做好事的,你可别吓唬我。” “我是慕容赋,你不信扯下白布来看看。”慕容赋说。 许大虎半信半疑的扯下白布,慕容赋脸上虽涂了白粉,可五官还认得出来:“你干嘛在这儿扮死人啊?” “别废话,背我离开这里再说。” 许大虎知道白布下不是真的尸体,心里也没那么怕了,忙弯腰将慕容赋背起来,到了镇外小河边才将慕容赋给放下来。 慕容赋在河边蹲下,用手掬水洗去脸上的白粉。 (3)酬劳 许大虎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你没事扮什么死人啊?要真被钉进棺材,埋进土里怎么办?” “我会龟息功,埋上个三五天都没问题。”慕容赋说:“你以为我乐意扮啊,还不是为了弄点钱去客栈把你给赎出来,你昨晚说的那么正气禀然,还不是没给房钱就溜了。” “放血堂帮我们付了房钱。”许大虎从怀中掏出信:“为叔被他们给抓走了。” 慕容赋看了看信,随手揉成一团扔进河里:“罗刹牌已不在我身上了,难道放血堂没收到消息?”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为叔才行。”许大虎说:“要不我们去弄个假的罗刹牌怎么样?” “那也得有地方弄啊。”慕容赋用袖子擦擦脸,起身走回小道上。 一辆马车已等在了小道上,正是姜玉郎那辆让人眼红的豪华马车,可车夫却换成了又娇又悄的轩辕小小。 慕容赋问:“姜玉郎呢?” “被我点了穴,在后面车厢里躺着呢。”轩辕小小聪车夫座上跳下来,将马鞭扔给许大虎:“去赶车。” 许大虎有些不乐意的接过马鞭:“原来的那个车夫呢?” “那个车夫是萧美美的人,我可不想留他在身边监视我。”轩辕小小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慕容赋也忙上了车,他看到姜玉郎半倚在躺椅上,斜着身体,左手环抱着空气,右手抓了一颗葡萄支在半空中。 “他想喂我吃葡萄,可我嫌他的手不太干净,又不好直说,直说的话多伤姜大侠的面子啊,我只好点了他的穴。”轩辕小小不客气的盘腿坐下,伸手拿躺椅边小桌上的葡萄吃。 她拍拍车厢:“开车!” 许大虎问:“去哪里?” “去杭州,注意着点路牌,走错路不给你饭吃。”轩辕小小说。 慕容赋只是姜玉郎的双眼,面带微笑:“姜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姜玉郎说:“你三叔公的事情我很遗憾,可罗刹牌已被我拿来换了这辆马车,我也没办法啊。” “三叔公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救他。”慕容赋说:“可是姜兄你,我可就想不出谁会来救你了。” “江湖上尔虞我诈是很平常的事,你不会因此而报复我吧?”姜玉郎干笑两声。 “我打算帮姜兄在江湖上博取更大的名气。”慕容赋不怀好意的一笑:“我打算将姜兄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再将你倒吊在城门上,姜兄认为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真是好主意。”姜玉郎看到慕容赋眼中的认真,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轩辕小小突然插话:“这附近的城镇都不够热闹,不如到了杭州城再说吧。玉面郎君赤身倒吊杭州城门,幕后黑手竟是姑苏慕容,这条消息一定会轰动江湖的,而且啊,你们原本还是狐朋狗友,翻脸原因是时下最热门的罗刹牌,还搀合进了萧美美那个风骚浪女。哇,简直是曲折离奇,峰回路转,求求你们让我成为这个轰动事件的第一目击者吧,我还会免费帮你们传播哦,不但有言情版和色情版,就连种马版和耿美版我也一并包办了。” “一边凉快去!”慕容赋白了她一眼,在姜玉郎的身边躺下:“这马车还真舒服。” 姜玉郎说:“这是京城才子‘妙笔生花’毕生花,专门为天马牧场设计的最新款,这个躺椅下面有个独特的设计,无论多么颠簸的路面,都同样的平稳和舒适,这辆车市价一万五千两,可确确实实物有所值啊,用罗刹牌换它可是一点都不吃亏哦。” “罗刹牌是我的东西,你是从我这里偷走去换的这辆马车,所以这辆马车也就是我的,从现在开始这辆马车市我们慕容家的,和你没关系了。”慕容赋说。 四人坐这辆舒适的马车赶到杭州已是十多天的事了,到了杭州城门已快中午了,轩辕小小催促着许大虎进城,慕容赋好像也忘了要把姜玉郎给剥光了倒吊起来,四人进了杭州城。 轩辕小小打开和车夫座相通的隐蔽小窗,指挥着许大虎驾车在杭州城中穿梭,马车停在一条巷子里,这条巷子是一座大宅的后门所在,整条巷子里就只有这扇可通马车的后门。 轩辕小小下了马车,走到门边三长两短的敲了五下门,不一会门便打开了,走出来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人,看到轩辕小小,他忙将门全打开:“哟,是轩辕姑娘啊,我们家老夫人天天盼着你呢,你最近怎么都没来啊?” 轩辕小小说:“我去给老夫人办事去了,老夫人呢?” “老夫人刚用过午饭,这会在花园里看花呢。”中年人对许大虎伸出手,去牵缰绳:“这位小哥,马和车就交给我吧,你也到屋里去喝点茶,解解乏。” 姜玉郎和慕容赋也从马车里下来。 慕容赋看门后宽敞的马厩,疑惑的问:“小小,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杭州城认识这么阔气的朋友呢?” “你这十多年都窝在苏州城做软脚虾,不知道的事就多的去了。”轩辕小小熟门熟路的往里走:“老夫人有意思极了,她最爱和年轻人打交道,快走吧,赏完花她该去午睡了。” 四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花园,正值秋天,花园里摆满了各色的菊花,菊花围绕着花园中间的凉亭,凉亭的栏杆边站着一位老夫人,她已经老的让人说不出她的年纪了,她身后站着两位嫩如春花般的丫鬟。 慕容赋和姜玉郎一看到她,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慕容赋忙小跑着到凉亭边:“老姑奶奶。” 这位老夫人不是别人,正是货真价实的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点点头:“进来坐吧,明秋,去倒壶茶,那些点心来。” 慕容赋说:“老姑奶奶,我赶着来看你老人家,走了十多天路,一进城就直奔你家来了,连午饭也没吃呢。” “你这小淘气,明秋,让人送些饭菜来。”上官雪儿说。 轩辕小小走进凉亭里:“老姑奶奶,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上官雪儿眯着眼看许大虎和姜玉郎,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姜玉郎身上:“你就是玉面郎君吧?” 姜玉郎一听上官雪儿要找的人是自己,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姜玉郎见过上官前辈。” “果然是一表人才,你们都坐吧,我虽上了点年纪,可不是那种非要小辈把我当菩萨给供着,心头才会舒坦的人。” 上官雪儿对亭中剩下的丫鬟说:“醒春,把小小的酬劳给她。” (4)大秘密(一) 醒春拿出一张纸递给轩辕小小:“夫人帮你结了放血堂的那笔账。” “多谢老姑奶奶。”轩辕小小美滋滋的将纸小心收好。 姜玉郎试探着说:“上官前辈要见我,只需随便找人传个话就行了,何必劳烦轩辕姑娘呢。” “我和小小挺投缘的,放血堂为了区区十几万两银子一直烦小小,小小虽不在乎,我却看的挺不顺眼的,不过借你做个由头帮小小把这笔银子给结了。”上官雪儿说:“你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咱们待会慢慢说。” 姜玉郎不好再问,只能老老实实的在桌边坐下。 明秋带着两个丫鬟提着食篮过来,她也帮着布置碗筷:“轩辕姑娘,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卤鸭舌,慕容公子也请多吃点,姜大侠可千万不要客气。” 她将碗筷摆到衣衫不合身,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许大虎面前,她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车夫好大的胆子,也敢进内院来,可嘴里却说:“这位公子请用。” 上官雪儿似乎看许大虎挺顺眼:“这位长得很有福相的公子,是哪家的少爷啊?” 许大虎忙将嘴里的饭咽下去:“晚辈洛阳许大虎。” 在一边的醒春捂着嘴轻笑一声,口气中有几分嘲弄:“公子不会是富甲一方的洛阳许家的少爷吧?” 慕容赋听醒春的语气,想想许大虎是和自己一块来的,许大虎被人看轻了,他自己脸上也无光:“醒春姐姐真厉害,一下就猜到他是洛阳许家的公子了。” 上官雪儿一听,颇有深意的看了许大虎两眼:“许公子是到杭州来游玩的吗?” 许大虎的打扮,逃难多过像游玩。 “不是。”许大虎老实的回答,他听说过上官雪儿的故事,也知道这位老夫人不简单:“我在苏州遇到了慕容公子,我一直都是慕容公子的忠实读者,所以想请慕容公子帮我成为大侠,然后迎娶苏州捕头穆吟香穆姑娘。” “有志气,你们先吃着,我进屋去看会书。”上官雪儿对明秋招招手:“明秋,扶我回屋,醒春,在这好好伺候着。” 等上官雪儿走了,轩辕小小不满的看着慕容赋:“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许大虎有这么大来头啊?” “你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你要把姜玉郎带到这儿来啊?”慕容赋冷哼一声:“我只是没说,你却是赤裸裸的欺骗。” “我一个小女孩闯荡江湖,对别人太实诚的话,早被骗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我不过是一个纯情少女的自我保护而已。”轩辕小小回答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脸红。 用过饭,醒春将他们领到一处水阁,上官雪儿正和为他们开门的中年男人说着话,上官雪儿手便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盘,木盘里摆放着三个真假难辨的罗刹牌。 看到他们进来,上官雪儿对中年男人说:“老徐,你先下去吧,出货的事你看着办。” 老徐端起桌上的木盘,慕容赋拦住他:“等等。” 慕容赋嬉皮笑脸的对上官雪儿说:“老姑奶奶,我也喜欢罗刹牌,反正你这里有这么多,不如赏一个给我吧。” 上官雪儿瞪了他一眼:“你想砸了老姑奶奶的饭碗吗?” 慕容赋笑嘻嘻的说:“老姑奶奶,如今江湖上遍地冒牌罗刹牌,你这里不会就是罗刹牌赝品制作坊吧?” “乱世生财,你老姑奶奶我会把握时机,这是我的本事,你羡慕不来的。”上官雪儿说。 慕容赋忙上前作揖:“老姑奶奶,我也不是贪玩,而是我三叔公被放血堂的人给抓走了,他们要我用罗刹牌去换人,你就好心赏我一个吧。” “做一个赝品可要费不少功夫的,大家都知道罗刹牌的玉质好,所以造赝品,特别是顶级的赝品,也要好玉料才行。”上官雪儿示意慕容赋坐下:“你老姑奶奶我可是从不做亏本事的,你要是用你的那辆限量版的马车,外加帮我办一件事,我倒可以拿个玉牌给你。” “没问题,那辆马车从这一刻开始,就是老姑奶奶你的了。”慕容赋心目中,慕容有为可比一辆马车重要多了。 上官雪儿对老徐点点头:“可是你自愿和我换的,不是我逼你的哦,我这个人做事很公道的。” 老徐从盘子里拿了一个玉牌递给慕容赋:“慕容少爷,你可收好了。” 姜玉郎这才开口:“上官前辈找晚辈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倒没有,只是帮我那短命的干女儿带个话。”上官雪儿说完这句后,转头对慕容赋说:“我那干女儿叫苏品香,也就是前任魔教教主玉天王的夫人,为了这位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弄得客死他乡,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千里迢迢去接她的尸骨回乡。” 姜玉郎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晚辈惭愧。” “你没什么好惭愧的,若是我年轻个二十岁,也会喜欢上你的。”上官雪儿说:“我那干女儿当年偷不到罗刹牌,便求我拿了我干爹当年做的那个,想召集魔教教众取劫苏州大牢,就在这当头,玉天王被她给气死了,四大护法长老不认她这个红杏出墙的教主夫人,害她死得那么惨,我这个干女儿真是可怜啊。” “你说苏品香当年没偷到罗刹牌,那真的罗刹牌不就……”轩辕小小一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不错,还在大光明顶放的好好的,放的地方只有玉天王和品香知道,品香没钥匙所以没能偷到,而玉天王还没来得及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就咽气了,品香临终托付我上大光明顶,把罗刹牌拿出来还给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上官雪儿拿了一个蜜枣,小口的吃着:“我一个老太婆哪经得起那折腾,这几年我又找不到可以放心托付的人,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你们几个,看来品香的遗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你要我做的事,就是上大光明顶拿罗刹牌对吧?行,我去,说吧,罗刹牌搁哪儿了?”慕容赋说。 “罗刹牌藏在哪里,我可不会告诉你,我只告诉他。”上官雪儿指指许大虎:“你面无二两肉,长得尖嘴猴腮的,名字写草一点就是慕容贼,我信不过你,反倒是这位许公子,长得老实敦厚,一看就是可以信任的人。” 许大虎忙站起来:“多谢前辈夸奖。” 上官雪儿对许大虎招招手:“你扶我进内堂去,我将这个大秘密告诉你,顺便再送你一套衣裳,我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可也觉得你身上这件衣服颜色不衬你,我那有几件衣服倒挺适合你的。” 许大虎忙上前去扶着上官雪儿进了内堂。 (5)大秘密(二) 醒春对姜玉郎说:“姜大侠,品香小姐就葬在后院,不知姜大侠可否想去拜祭一下?” “当然要去,快快领我去。”姜玉郎一脸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 明秋给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奉上茶点。 慕容赋喝了一口茶,看着轩辕小小:“老姑奶奶找老白脸什么事?” “这个你得自己去问老姑奶奶。”轩辕小小一口气喝光杯中的茶,站了起来:“我还有别的事呢,你慢慢喝茶,我先走了。” 说完,她身形一晃,已消失在水阁中。 醒春领着姜玉郎到了苏品香的墓前,上官雪儿早已在这里等他们了。 上官雪儿点点头:“你愿意来拜祭品香,证明你对品香还有三分真情,也不枉品香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醒春忙退了开去。 姜玉郎站在苏品香的墓碑前,神情很黯然:“是我对不起她。” “你对大光明顶上的秘道很熟悉吧?我希望你能陪慕容赋和许大虎上昆仑山去。”上官雪儿说:“大光明顶上有一个人,品香希望你去见见他。” 姜玉郎想不出大光明顶上,他还有什么熟人:“请前辈明示。” “现在在大光明顶做傀儡的魔教少教主,是品香和你的儿子。”上官雪儿直视姜玉郎的双眼。 “什么?”姜玉郎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孩子叫玉天赐,今年六岁了,玉天王死了以后,魔教四大护法长老各怀心思,却又相互制约,他们欺负玉天赐年幼,坚持谁找到了罗刹牌,谁才是魔教的教主,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么去找罗刹牌?烈火仙和无寿仙在大光明顶主持魔教大局,白骨仙在江湖上四处寻找,百花仙却下落不明。”上官雪儿说:“他们四个是最有可能当上魔教教主的,可无论谁坐上了教主之位,玉天赐都活不长了。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品香也不会冒死想救你出来,这个可是你的亲骨肉,该怎么做,你自个儿掂量着办吧。” 在水阁中的慕容赋,无聊的喝了三杯茶以后,才看到穿了一身新衣服的许大虎从内室出来。 换了衣服的许大虎显得精神多了:“慕容公子。” 姜玉郎从外面进来:“我们上路吧。” 慕容赋有些意外:“姜兄也要上大光明顶?” “我答应上官前辈为你们带路。”姜玉郎简要的回答。 上官雪儿从外面进来:“你们可要好好保护许大虎,罗刹牌的秘密,可就全在他身上了。” 姜玉郎对她抱抱拳:“上官前辈,我们告辞了。” “别着急,我送送你们,明秋,领路!慕容,过来扶着我。”上官雪儿说。 慕容赋只好走过去扶着她,上官雪儿慢吞吞的走着,慕容赋看姜玉郎和许大虎跟着醒春转过花园不见了人影,心里有些着急:“老姑奶奶,能走快点吗?” “你这小子,老姑奶奶的轻功难道没你的好?我这是有好东西便宜你,故意慢慢走的,这个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给听去了。”上官雪儿说:“你们慕容家的人,专好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你小子不会没这嗜好吧?”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能连好一种功夫就不错了,贪多嚼不烂。”慕容赋说。 “你小子别和我嘴硬,那可是你们慕容家祖传的毛病,老姑奶奶告诉你有个大秘密。”上官雪儿一脸的神秘:“所有人都认为罗刹牌的反面,刻的是一部梵文经书,其实那是乾坤大挪移的入门心法,而且只有这一份,所以历代魔教教主都得学习梵文,对外宣称是为了学好梵文的经书,其实是为了这套入门心法,不会心法也就别想学会乾坤大挪移,这也是罗刹牌为什么对魔教而言那么重要的原因了。” 她拍拍慕容赋的手臂:“等找到罗刹牌后,你拓一份下来,找个会梵文的和尚帮你翻译一下,你们家还施水阁的收藏档次,那提高可不止一两点呢。” 这个倒让慕容赋很心动:“再说吧。” 上官雪儿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外。 没了马车的三人只好走路,好在已身在杭州城中,要买马或马车都很方便。 (6)大秘密(三) 慕容赋说:“许大虎,老姑奶奶给了你多少盘缠啊?拿点出来买三匹马代步吧。” “上官前辈只给了我这一身衣服,除此之外一文钱都没给我。”许大虎说。 慕容赋看向姜玉郎:“姜兄?” 姜玉郎苦笑道:“我的全部家当都在马车上,被你一句大方话就全送了出去,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弄点钱才行。”慕容赋看看姜玉郎,又看看许大虎:“两位不知道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呢?” 姜玉郎摸摸下巴:“我赚钱的法子倒不少,不过现在我不方便露脸,赚钱的事就只有交给你们了,再说这次我是给你们带路,多多少少也得给我点酬劳吧?” 慕容赋也看向许大虎:“我这次也是保护你上大光明顶,姜大侠有酬劳,我也得有吧。” “我从小到大只会花钱不会赚钱。”许大虎可怜兮兮的说:“要不咱们先去洛阳?我回家拿点银子。” “拿家里的钱,那不叫闯荡江湖,那是外出旅行。”慕容赋说。 “那可不一定,各门各派的掌门和弟子,都是拿着门派里的钱出来的,还有那些世家子弟,都是拿着家里的钱出来闯荡游历的。”姜玉郎也不是故意和慕容赋唱反调,他认为他说得也是事实。 慕容赋没好气的瞪了姜玉郎一眼:“他有师父,有门派,他是世家子弟吗?” 许大虎说:“我不是拜了姜大侠做师父吗?姜大侠还收了我五百两的拜师红包呢。”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许大虎不提,慕容赋和姜玉郎压根忘了这件事,两人对视一眼,姜玉郎干咳两声:“那个,嗯,只是记名弟子,这个,我们不如去城门那里看看,看看有没有官府悬赏的差使,那可是个赚钱的好法子。” 许大虎说:“慕容公子,我们现在有了罗刹牌,可上哪去找放血堂的人呢?为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放心,有个人会免费帮我们去放血堂传话的。”慕容赋对侧后方的屋顶说:“大嘴巴,下来吧!早知道你在那了。” 屋顶上冒出一个人,正是戴着笑脸面具的风蜚语,他冷哼一声:“我自问轻功已练到踏雪无痕,落地无声了,你怎么会发现我的?” “你猜!”慕容赋已飞身掠上屋顶,对着风蜚语迎面就是一拳:“我一直很好奇,你长得到底有多丑,才会一直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关你屁事!”风蜚语冷哼一声,躲过慕容赋这一拳,再一招“斜抱琵琶”反攻了过去。 上官雪儿的大宅位于杭州城内有名的富人区,这一片的房子都是豪宅大院,路也修的特别宽,够三辆马车平行而过,路上都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这一区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清静,门庭若市那是夜里宴客的时候,这会儿是白天,清静到风蜚语和慕容赋在房顶上快打出花儿来了,也没人来围观。 姜玉郎也掠上了屋顶,许大虎只看到三团人影在房顶上飘来飘去,看得他眼发花,等他揉揉眼睛再看时,房顶上已分出了胜负。 慕容赋笑嘻嘻的看和被点了穴的风蜚语:“你服不服?” “你们两个对付我一个,我不服!”风蜚语说。 “我既不是和你决斗,又没说和你单挑,你有什么不服的?”慕容赋笑得坏坏的:“如果老姑奶奶知道你在她家附近鬼鬼祟祟的,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风蜚语的脸藏在面具后,看不到表情,声音却已经变了:“慕容赋,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要你替我带个消息给放血堂而已。”慕容赋从怀里掏出玉牌,得意的在风蜚语眼前晃:“罗刹牌我已经到手了,告诉放血堂好好将我三叔公送到杭州来,我三叔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会剃光放血堂上下所有人的头发。” 他伸手在风蜚语身上摸了摸,摸出了约莫三十两的散碎银子,他不满的说:“以后出门多带点银子,就这么点,都对不起你的大嘴巴。” 说完,他转身跳下屋顶。 姜玉郎解了风蜚语的穴道,也跳下屋顶,风蜚语自知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冷哼一声转身掠开。 慕容赋掂掂手中的银子:“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这几天睡在马车上,骨头都快睡散了,赚钱的事明天再说。” 姜玉郎将他们领到杭州城最豪华的客栈——喜登登客栈,客栈装修精美,雕梁画柱,每一处都提醒着走进来的人,这里的收费可不便宜。 进出这里的客人都衣着光鲜,坐着马车骑着名驹,他们虽然没有坐车或骑马来,可姜玉郎风度不凡,慕容赋一表斯文,许大虎也是见惯大场面的富家公子,店里的伙计见到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忙小跑着迎上来:“三位里面请,请问三位住店还是打尖?” 拿着银子的慕容赋说:“住店。” 伙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们这里的房间分三个收费等级,天字号房最舒适和豪华,本店只有五间,每晚收费五两银子,第二天午时之前退房或办续住,对住天字号房的客人,本店会送精美早饭一份;其次就是地字号房,本店有二十间,是外出旅行和经商者的最佳选择,每晚收费三两银子,不送早饭,午时之前退房;然后就是人字号房,本店有四十间,二两银子一晚。” 伙计说到这里停了停:“我们还为举家出游和结伴而行的客人,准备了独立式一品大员等级的小院,每个小院有三间房,有独立的厨房,配有专门的厨师和丫鬟,全天候热水和食物供应,并有仿天然温泉的大浴池,三十两以为那,送晚饭和第二天的早饭。” 姜玉郎毫不犹豫的说:“我们住小院,没想到几年没来杭州,你们客栈的规模更胜从前了。” 慕容赋将手中的银子数了三十两,拍在柜台上。 (7)飞花夺艳门(一) 伙计将他们引到后面的小院,小院环境清幽,院子里摆了菊花,很是应景。 伙计说:“这种一品大员规格的小院,本店只有两个,另外一个被京城来的大老板包了半个月了,这位大老板只要来杭州一定住我们店,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喜登登是全杭州最好的客栈,这种环境的小院也只有我们店才有的哦。” 小院有单独的客厅和饭厅,伙计领着他们将各个房间一一看过,等他们各处走了一遍,厨子和丫鬟已在院子里侯着了。 伙计说:“这位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厨子,三位叫他老李就行了。” 厨子满脸堆笑:“三位晚上想吃点什么?” 姜玉郎说:“秋天吃螃蟹最好了,做个螃蟹火锅吧,光吃螃蟹太单调,再弄点鱼头,牛肉,豆腐,藕片什么的,小菜丰富点,再弄点下酒的凉菜,四斤花雕,先就这么着,到时候吃着再说吧。” 厨子忙答应:“我这就去准备,酉时开饭怎么样?” “行。”姜玉郎点点头。 伙计指着长相平凡的丫鬟:“她叫小红。” 姜玉郎对这种姿色平庸的小女孩没什么兴趣:“去烧点热水,我们要泡泡澡。” “是。”小红忙去准备。 伙计说:“三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慕容赋扔了一钱银子给他:“你下去吧。” 三人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泡的想直接睡在那个舒服的池子里,这才穿好衣服出来吃晚饭,一顿螃蟹火锅吃得三人心满意足。 饭后三人剔着牙吃水果闲聊。 慕容赋咬着一个梨:“时间还早,睡不着啊,不过和你们又没什么好聊的,三人就这么傻坐着又更无聊了。” 姜玉郎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我带二位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杭州美景吧。” “夜游西湖?没兴趣!”慕容赋说:“听说夜里一大堆文人骚客在河边吟诗作对,还有不少情投意和的侠侣,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增进感情,一个不小心就能踩到三四个人,算了!” “我会带你们去游西湖?俗,到杭州来就必到西湖的,那都是大俗人,我能做那种俗人俗事吗?”姜玉郎说:“慕容赋,你那里还剩多少银子啊?” 慕容赋将所有银子放在桌子上:“刚才打赏了丫鬟和厨子,就剩这一钱银子了,姜兄打算带我们去哪儿见识啊?” 姜玉郎一看只剩这么点钱,泄气的说:“我打算带你们去的地方,身上没个百把两银子都不好意思进门,就这么点钱,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早点洗脚上床睡觉吧。” 有人敲院门,姜玉郎对许大虎扬扬下巴,许大虎说:“进来。” 进来的是店里的伙计,他站在院门边:“三位用过晚饭了吧?对我们李师傅的手艺还满意吗?” 许大虎说:“挺好的。” 伙计说:“小的是来给三位道喜的,今天是我们喜登登客栈为期三天百年店庆的第一天,而三位是我们今天的幸运顾客,本店有个大惊喜要送给三位,完全的赠送,绝对的免费。” 三人正闲得发慌没事做呢。 姜玉郎说:“是什么惊喜啊?免费入住一天,还是送宵夜啊?” “都不是。”伙计拍了拍手,一脸的神秘。 慕容赋看到伙计这个表情,心中一动,他觉得伙计这个表情看起来很像某个人,某个他认识的人,偏偏头一时又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四个穿着白色沙裙,打扮娇艳,身姿婀娜的姑娘娇笑着走了进来,排成一排队三人道了个万福。 另一个穿着月白小衫,藕色绣花罗裙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走了进来,他微低着头,身姿轻盈。 伙计扯着嗓子喊:“小红,快给琵琶姑娘搬把椅子,再给三位爷上茶水点心,手脚利索点。” 他自己则三两下将院中的花盆挪开:“这位琵琶姑娘的小曲唱的可好了,这四位姑娘的舞也是人间一绝,三位爷请慢慢欣赏,小的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小红搬了张椅子出来,琵琶姑娘对三人福了福,在椅子上坐下抬起头,这位姑娘眉眼如画,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不施胭粉,气质清丽。 小红放椅子也放的妙,不是放在烛光中,而是放在月影下,琵琶姑娘整个人坐在月光下,如月中仙子般,身上仿佛有一层若有似无的银光。 若那四位舞姬是吐艳的牡丹,这位琵琶姑娘就是饮露的荷花,这五朵鲜花在这院子中,那可真是暗香浮动,让人心旷神怡。 (8)飞花夺艳门(二) 琵琶姑娘微启朱唇:“不知三位想听什么曲子?” “这位姑娘的声音如此动听,唱的每一首曲子想必都是天籁之音,我真是曲曲都想听啊。”姜玉郎说:“姑娘唱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琵琶姑娘拨动琴弦:“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 她唱的是宋代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四位舞姬随歌而舞,小红极懂时机的吹灭桌上的蜡烛。 三人只看到月光下,四位舞姬舞姿绝美,恍若天仙。 琵琶姑娘的歌声婉转动听,配合这首词的意境,多了三分洒脱,而四位舞姬的舞姿也不刻意展示柔媚华美,而是干净飘逸。 此歌,此舞,此景,真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琵琶姑娘唱完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只听呛的一声,她琵琶上的琴弦断了一根,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四位舞姬飞舞的云袖中闪出寒光,四柄短剑出现她们手中,刺向慕容赋三人。 琵琶姑娘手指急动,一曲充满杀意的曲子,从她断了一根弦的琵琶上弹了出来。 姜玉郎一脚踢断许大虎屁股下的凳子脚,还弄不清状况的许大虎带着凳面坐在了地上,慕容赋一踢桌子,桌子罩在了许大虎身上,慕容赋和姜玉郎飘身往不同的两个方向退开。 四名舞姬中两名的短剑砍在了桌子上,其余两名则分头追向慕容赋和姜玉郎。 她们又怎么会是姜玉郎和慕容赋的对手。 追向姜玉郎的舞姬只觉得眼前一花,已不见了姜玉郎的人影,有人在她腰间摸了一把,轻轻在她耳边说:“你好香啊。” 这一摸正好摸在舞姬的第12肋下缘的京门穴上,舞姬身子一软动弹不得,直落向地面,她惊呼一声,却并没有落到青石板上,而是落进一双有力的臂弯中。 舞姬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姜玉郎微笑的脸:“姑娘,小心啊。” 舞姬满脸通红,心如小鹿乱撞:“放开我。” 姜玉郎反而抱得更紧了:“你又香又软,我可舍不得放手。” 这边和慕容赋过招的舞姬也越打越惊心,她发现慕容赋用的正是她师门的武功,两人如师兄妹过招一般,都伤不了对方丝毫。 其余两名舞姬持剑冲了上来,姜玉郎抱着手中的舞姬迎了上去,以手中的舞姬做武器和持剑的两名舞姬过招,这两名持剑的舞姬唯恐伤了同门,一时奈何不了姜玉郎。 琵琶姑娘娇喝一声:“回来!” 三名舞姬迅速退回她身边,被姜玉郎点了穴的舞姬,动弹不得只能由着姜玉郎抱着。 琵琶姑娘站起来微微一福:“贱妾眼拙,竟没认出是姜大侠,多有冒犯还请姜大侠原谅。” 姜玉郎将怀中的舞姬放到桌子上:“姑娘言重了。” 立刻有一名舞姬过来解了桌上舞姬的穴,扶着她走回琵琶姑娘身后。 琵琶姑娘又对慕容赋福了福:“贱妾有件事想请问公子。” 慕容赋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你们飞花夺艳门的武功?” “请公子告诉我。”琵琶姑娘说。 慕容赋坏坏的一笑,拽拽的说:“你猜。” 琵琶姑娘一听,愣了愣,从来没有男人如此干脆的拒绝她的要求:“那么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姜玉郎对慕容赋挑挑眉毛:“我都说江湖上早已没人知道你们家了。” 慕容赋不理会姜玉郎,对琵琶姑娘说:“我长得不高,年纪也不大,大的在这里。” 他一脚踢开桌子,桌子下的许大虎已不见了。 能当着姜玉郎和慕容赋的面,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大活人给弄走了? 两人心中暗暗戒备,脸上却不动声色。 姜玉郎说:“我一向认为这位许大虎公子,体形像猪,吃饭像牛,没想到他还有蚂蚁的潜力,这么小的砖缝他也能钻得下去。” 慕容赋说:“他逃命的本事一向都像耗子。” 姜玉郎说:“他这个一向都不会白花力气的,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一定是这附近有什么好东西。” 慕容赋说:“我们三个一块出来的,没理由好处全被他拿走了,我们得去找找他。” “不但要找他,还要将那好东西分上一份。”姜玉郎转头对飞花夺艳门的姑娘们说:“我们有事要出去一下,五位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妨多坐一会,这里有茶水点心,你们千万不好和我客气。” 茶水点心全都被打翻在了地上。 “我们快走吧,若是去迟了,可就什么都分不到了。”慕容赋说着掠上了屋顶,却又被一片花瓣给逼了回来。 花瓣并不可怕,带着香味的花瓣也不可怕,可慕容赋却像见了鬼一样,碰也不敢碰那片花瓣,一个跟斗又落回院子里。 (9)飞花夺艳门(三) 屋顶上的花瓣被无形的风一吹,飞回屋顶另一侧的黑暗之中。 琵琶姑娘等飞花夺艳门下的弟子,看到花瓣忙单膝跪下:“飞花夺艳门幽兰堂柳琵琶,跪迎大师姐。” 没人回答她。 慕容赋说:“屋顶上风太大,我一个这么瘦弱单薄的书生,还是走大门好了。”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被人用绳子绑得只剩脑袋和一双脚的许大虎,从门外跳进来:“救我!” 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他身上除了这身衣服还值两个钱外,连半钱银子都没有,你们要找他分好东西,恐怕要失望了。” “若能因他而结识姑娘呢,我可是一点都不失望。”姜玉郎说。 女声幽幽的叹口气:“凡是见过我的男人,都被我给杀了,不知姜大侠还有没有兴趣结识我呢?” “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来的若是芙蓉仙子,我做鬼也是心甘情愿的。”姜玉郎说。 一片淡粉色的花瓣,从姜玉郎身后的屋顶上飘下来,缓缓的飞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慢慢飞向姜玉郎的脖子。 女声又响起来:“你若肯把心挖出来,我便出来见你。” 姜玉郎说:“你若想要我的心,我便给你。” 他仿佛中了魔咒般,神情迷茫的对着柳琵琶她们招招手:“给我一把剑。” 慕容赋的手在耳后一拂,扯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将内力贯注到手中的头发上,头也不转的一刺,头发刺穿了快要飞到姜玉郎脖子的花瓣。 慕容赋对自己这一刺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看到自己刺中了花瓣,他偷偷的松了口气:“飞花夺命,杀人无痕。琵琶姑娘,看来你认错人了,来的不是你大师姐芙蓉仙子,而是你们飞花夺艳门中,功夫还没练到家的小丫头片子。” 柳琵琶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而是直直的瞪着他手中的发丝,还有发丝上那一片娇艳的花瓣:“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的了我们飞花夺艳门中,十大秘技之一的飞花夺命?” “魔音销魂,飞花夺命。”慕容赋说:“不过只是雕虫小技而已,被人破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玉郎此时也不复呆滞的表情,他笑道:“姑娘的琵琶弹的虽不错,可还没到让姜某忘乎所以的地步。” 慕容赋说:“或许是因为你们下了药的茶水,我们一口都没喝过的原因吧。” 柳琵琶咬咬下唇:“你们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你们不该太相信风蜚语和丁玲珑,也不该让丁玲珑假扮客栈里的伙计,更不该让你们的内应假扮客栈里的丫鬟。”慕容赋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从风蜚语那里知道了我们有罗刹牌,便赶来喜登登客栈,趁我们洗澡的时候,你们中有一个人打晕或杀死了丫鬟小红,扮作小红的模样在茶水中下药,然后你们由丁玲珑假扮得伙计引进来,想杀了药力发作的我们夺取罗刹牌,可惜我们武功太高,你们根本不是对手,小红眼看不好便抓走了许大虎,可许大虎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她只好弄了几片花瓣装神弄鬼的,想让我们以为来的是你们大师姐芙蓉仙子,乖乖交出罗刹牌,对不对啊?小红姑娘。” (10)飞花夺艳门(四) “我不叫小红。”幽幽的女声说完这句后,声音变得又脆又甜:“琵琶,布阵!” 无数花瓣从四面的屋顶上飘下来,漫天花雨中,柳琵琶身后的四名舞姬飞身而起,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三人围在中间,柳琵琶拨动琴弦,弹起一首缠绵的曲子。 四位舞姬衣袖中冒出几股粉红色的烟,很快小院便被笼罩在烟雾中,这烟并不呛人耳鼻,反而有股香甜的味道,让人想起情人柔软的双唇。 四名舞姬的手在腰间一动,她们的腰带松开了,身上的纱裙落在了地上,她们里面做胡姬的打扮,露出柔软的腰,和粉嫩的手臂,无数金色的铃铛在她们腰间,随着她们的舞蹈抖动,发出悦耳的声音,伴着她们嘴里的呻吟声,活色生香,让人意乱情迷。 慕容赋和姜玉郎对视一眼,各自撕下一片衣袖,手拿着撕下来的布伸进长袍里,撒了点尿在布片上,然后用浸了尿的布片捂住口鼻。 等他们捂好了口鼻,再转头去看许大虎,许大虎已双颊泛红,双眼发直,努力扭动着想挣脱身上的绳子。 慕容赋对姜玉郎点点头,姜玉郎飞身而起,掠过一个舞姬身边攻向柳琵琶,慕容赋则抱起许大虎冲天而起,一根粉红色的丝带从屋顶后飞出来,直卷向慕容赋的脖子。 慕容赋忙使出千斤坠,躲过丝带落在屋顶上。 从丝带冒出来的屋顶上走出一个少女,她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裙子很合身,合身到她身上所有让人遐想的曲线,都被清晰的勾勒了出来,她不仅身材诱人,长的也很迷人,她虽是个少女,可却有一股天生流露出来的妩媚。 少女看着慕容赋:“呢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个男人,而你是个女人。” 不知是不是刚才吸了两口迷烟,慕容赋的口气变得轻佻起来,他将许大虎放在屋顶上:“把解药拿出来。” “你如果能杀了我,搜我的身,自然就能拿到解药了。”少女冷哼一声,冲了上来。 她使的也是飞花夺艳门的武功,可功力却比刚才四名舞姬精深,招数也连的更加流畅凌厉。 飞花夺艳门的武功不但精妙而且招式妙曼,一招一式有如舞蹈般动人,可偏偏招招致命,暗藏杀机。 慕容赋其实没什么对敌经验,顶多是闲极无聊的时候和慕容有为过过招,刚才那么舞姬武功并不精深,可这个粉衣少女却是真正的高手。 慕容赋不敢托大用飞花夺艳门的武功和她对招,他知道这个少女比他更清楚飞花夺艳门武功的破绽,他不停的变化这招数,一会武当,一会少林,他听到粉色烟雾中的琵琶声已乱,看来姜玉郎占了上风,只要他能撑到姜玉郎来,两人联手一定能对付这个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见慕容赋只是躲避,自己占了上风不禁有些得意,她步步逼近,打算找机会使出飞花夺艳门的独门秘药,取了慕容赋的小命拿走罗刹牌。 (11)飞花夺艳门(五) 粉衣少女正打着如意算盘,一时没留意,被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的许大虎抱住了双腿。 中了迷药的许大虎使劲抱着粉衣姑娘的腿:“姑娘,穆姑娘。” 粉衣姑娘脸色突变,五指指尖直刺向许大虎的头顶,慕容赋忙一招“倒拔垂柳”,抓向粉衣少女的手腕,粉衣少女冷哼一声,一脚踢开许大虎,群摆飞扬,露出一段粉嫩的小腿,许大虎被她踢起来直撞向慕容赋。 慕容赋只好伸手接住许大虎,接住的瞬间向后退开化掉许大虎身上的力道,他刚在屋顶上站稳,粉衣少女又攻了过来,一招“怜香惜玉”直打向慕容赋的面门,慕容赋一时躲闪不过,只好举起手中的许大虎挡住这一招。 粉衣少女冷哼一声,接着一招“百花争艳”又打了过来,慕容赋只好举着许大虎左遮右挡,粉衣少女接下来几招“花开富贵”,“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全打在了许大虎身上。 许大虎十多天前在富贵山庄柴房被穆吟香打了一顿,受的只是外伤,现在却是外伤加内伤,若不是他皮粗肉厚,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也是奄奄一息,软的跟团烂泥似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姜玉郎这时制住了院中五位少女,跳上屋顶正看到粉衣少女打的歇气了,而慕容赋正对粉衣少女做怪脸:“连我衣角都没碰到,你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吧。” 粉衣少女没好气的瞪着他:“有本事你被拿这个胖子当挡箭牌。” 姜玉郎摇摇头:“慕容,你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真丢你们姑苏慕容家的脸。” 粉衣少女转头对姜玉郎浅浅一笑:“原来他是姑苏慕容家的啊,没想到姑苏慕容家还没死光,难怪他会我们飞花夺艳门的武功,不过也没用,遇到我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她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身后有点不对劲,她回头一看,刚才被慕容赋用头发刺穿的花瓣,正缓缓飞向她,她虽不相信慕容赋能使出“飞花夺命”这一招,可有关姑苏慕容的传说让她不得不小心,忙一个鹞子翻身退开,她人还在半空中,突然感到右腿照海穴一麻,她心中一惊,知道中了暗器,忙顺势落向小院,小院还笼罩在粉色的烟雾中。 “姑苏慕容,我叫弯弯,你给我好好记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粉衣少女的声音从粉色烟雾中传来。 烟雾很快散去,院中已空无一人,被姜玉郎制住的柳琵琶等人也不知所踪。 慕容赋抱着许大虎落在院子里,一身是伤的许大虎迷药药效还没过,在慕容赋身上磨蹭着:“吟香……” 姜玉郎说:“把他放到浴池里浸一浸就好了。” 他捡起地上的蜡烛点燃,拿着蜡烛推开浴室的门,接着烛光她们看到池中有大半池的水,可他们却无法将许大虎给放进去,因为池中有一具赤裸的女尸,正是真正的客栈丫鬟小红。 慕容赋说:“没想到飞花夺艳门的手段这么毒辣。” “你知道她们的现任掌门是谁吗?”姜玉郎说:“是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之一的百花仙,看来百花仙也想做魔教教主,才会派出她的门下出来找罗刹牌。” 他举着蜡烛向厨房走去:“水缸里应该有水。” 水缸中果然有水,姜玉郎舀了半勺淋在许大虎头上,许大虎本就受了伤,又被冷水一淋,昏了过去。 --(本卷结束)-- 第四卷 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 (1)赚钱(一) 慕容赋将湿淋淋的许大虎推到姜玉郎身上:“我们得去给他找个大夫才行。” 姜玉郎扶住许大虎:“我们只有一钱银子,他伤得这么重,这一钱银子还不够付诊金呢。” “连一钱都没有了,刚才我把那一钱银子当暗器使了。”慕容赋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走?带着许大虎怎么走?”姜玉郎问。 慕容赋看了看凌乱的小院:“也是,我们没钱给他看大夫,不如把他留在这里吧。” 他走出厨房:“等客栈里的人报了官,捕快来一看,这里发生激烈的打斗,丫鬟小红被人杀害,入住客人许大虎被打成重伤,另外两位客人下落不明。” 他拍了拍许大虎:“在捕快和官府的眼里,他是这件凶案的唯一目击证人,那些捕快能不给他找个好大夫?反正许大虎也说不出什么来,我们等他伤好了再去衙门接他。” “好主意。”姜玉郎把许大虎放在院子里的地上趴着:“我们走吧。” 慕容赋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杀人啦!” 两人掠上屋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赋和姜玉郎从一家当铺走出来,姜玉郎头上的碧玉发簪不见了,两人溜跶到城门口,城墙上贴了不少告示,有官府的,也有民间的。 “随便指一张,你指到谁我们就去抓谁,抓江洋大盗就跟玩似的。”姜玉郎说。 “我们不能离开杭州城,得在这儿等着放血堂的人带三叔公来交换那。”慕容赋说:“这些江洋大盗可不会坐在杭州城的茶楼里,等着我们去抓。” 姜玉郎说:“所以说你江湖经验太浅,小隐才隐于野,大隐那都是隐于市的,越热闹的地方越有利于隐藏形迹,而且这些个江洋大盗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辛苦大半辈子刀尖上别着脑袋赚来的银子,躲到荒山野地去,那些银子也没处使啊。” “就算杭州城里躲着七八十个江洋大盗,可哪一个不是老江湖,你能把他们给找出来吗?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我自问没那个本事把他们给揪出来。”慕容赋走到民间告示前。 姜玉郎说:“这边没什么可看的,不是帮老太婆找走失的小猫,就是谁家修房子缺一小工。” “突然感到自己挺没用的,你们闯荡江湖都是怎么赚钱的啊?”慕容赋叹口气。 姜玉郎拍拍他的肩:“你不是常教育许大虎,江湖永远比他想象的深吗?只有身在江湖才会明白个中滋味啊。” 他掂掂袖中的银子,他买成二十两的碧玉簪才当了三两银子:“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吃早点吧,肚子饿着是想不出法子来的。” 两人找了家茶楼,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点了些茶水点心。 一队披红挂绿的迎亲队伍从大街上走过,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姜玉郎眼睛一亮:“想不到赚钱的法子不要紧,吃午饭的地方总算是有了。” 慕容赋扫了一眼街上的迎亲队伍:“你不会想去吃白食吧?” “能有我这样的知名大侠参加他们的喜宴,是我纡尊降贵给他们面子,是他们三生有幸。”姜玉郎一脸正经的说。 (2)赚钱(二) 姜玉郎压低了嗓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江湖大侠专门给商铺开张剪彩,那个红包可不少哦,我之前曾给一个胭脂铺剪过彩,就冲我对女人的鉴赏力,那家胭脂铺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知道,后来你和那个胭脂铺的老板娘勾搭上了,老板娘为了和你双宿双栖,长相厮守,下毒害死了胭脂铺老板,这件哄动江南的谋杀亲夫案,小弟虽孤陋寡闻,可也听说过。”慕容赋说:“你要蹭吃蹭喝去葬礼得了,要是去喜宴的话,我担心那新娘子今儿晚上成为人妇,明儿晚上就睡到你的被窝里了。” “说得真难听。”姜玉郎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三分得意的表情:“其实不能怪我,只是上天对我非常的不公平,让我每次爱上的女人都已为人妇,我这个人又不善掩饰自己的感情,爱一个人总是忍不住想为她做点事,让她开心,可为了不破坏她们的家庭,每一次我都只能含恨离去,你知道每一次分离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慕容赋说:“你这些肉麻话还是留着和那些寂寞的深闺怨妇说去,说点正经的,我想过了,我们只能找人借点银子周转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杭州城有没有什么出名的贪官?为富不仁的奸商?或是恶霸一方的江湖门派?” “这个问题我可以免费回答你。” 一个人从窗外飘进来,轻的像一片树叶,除了风蜚语还能有谁? 风蜚语落到椅子上,拿起一个空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杭州知府就是出了名的贪官,他的小舅子开了家染布坊,是出了名的奸商,他的大舅子不知在哪儿学了几年武功,成立了一个大刀门,杭州城的保护费都归他们收。” 慕容赋放下茶杯:“你来干什么?” “放血堂让我通知你,三天后子时,城西十里亭拿玉牌换人。”风蜚语说:“听说昨晚飞花夺艳门对你们出手了?看到两位没事,我可真开心,慕容赋和姜玉郎拿着罗刹牌的消息,杭州城里不少江湖人都知道了,不知两位能不能活到三天后啊?” 他端起茶杯,从面具上的一条缝里喝了点茶水:“这茶真不错,两位不妨多喝点,只怕你们明天未必有喝茶的机会了。” “我若活不到三天后,你也同样活不到。”慕容赋似笑非笑的看着风蜚语。 风蜚语冷哼一声:“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不小小心掉了点毒药在茶壶里,风先生你又很凑巧的倒了一杯来喝。”慕容赋说:“飞花夺艳门的毒药,味道不错吧?” 风蜚语的脸藏在面具后面,冷汗却已冒了出来,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我不相信。” 慕容赋神情悠闲:“姜大侠可以在馒头里下迷药,我在茶水里下点毒药也不奇怪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啊?” 姜玉郎摸摸下巴:“那个叫弯弯的小姑娘,似乎很舍不得你呢。” “全靠认识了姜兄,我耳熏目染才会变得这么有魅力。”慕容赋对姜玉郎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姜兄。” “不客气,也是慕容老弟你悟性好啊。”姜玉郎也端起了茶杯,和慕容赋一唱一和。 两人吃准了风蜚语和丁玲珑畏惧飞花夺艳门的毒药,昨晚不可能在附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说这些话来吓唬吓唬风蜚语。 (3)赚钱(三) 风蜚语一个翻身从窗户飘了出去:“我不相信,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姜玉郎等风蜚语走了以后,将茶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茶:“风蜚语虽然是个大嘴巴,可他有句话没说错,只要我们身上有罗刹牌,无论真假,那我们都是活靶子,能不能活到三天后还真是个问题。” “不知多少人在盘算着我们的脑袋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三天我们不妨躲起来,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把我们给找出来。”慕容赋说。 姜玉郎挑了挑眉毛:“你已经有主意了?” “我打算先去致富的小舅子,那个布商那里吃午饭,然后去知府大舅子的大刀门,看他们练趟刀法,如果我心情好的话,也许会指点他们两招,晚饭就去知府家吃,夜里也不挪地方了,就睡知府的府里吧,顺路也可以去看望一下许大虎,你觉得怎么样?”慕容赋说。 “真是个好主意。”姜玉郎说:“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主意呢?” 等他们在知府府里的客房找到许大虎时,两人已酒足饭饱,慕容赋手里拎了好几个纸包。 客房里还留着一盏油灯,守夜的捕快不知去哪里偷懒去了,两人为了不让银子印在窗户上,只好蹲在地上说话。 姜玉郎奇怪的问:“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刚才我吃着觉得凉菜做的不错,顺手包了几样,待会再去弄几坛酒,我们吃宵夜。”慕容赋说。 姜玉郎奇怪的问:“你哪儿来的纸呢?” “我这人睡前不看会书,不充实充实自己,那就睡不着,下午在大刀门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本,刚才就随手撕了几页来包凉菜。”慕容赋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被他撕破的书,扔在地上:“这屋里只有一张床,我们待会把许大虎搬到地上,让他吸点地气,还能好得快点,我们就凑合着一张床挤挤吧。” 姜玉郎接着灯光瞄了一眼地上的书,他吞了口唾沫:“你拿了大刀门的刀谱?” “这种刀谱遍街都有的卖,三文钱一本都没人买,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啊?我不认路,你去酒窖顺两坛酒来。”慕容赋一点都不在乎的说。 “你们慕容家的人,怎么一入江湖都是祸害呢?”姜玉郎摇摇头,猫着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掠了出去。 过了一会,姜玉郎抱着两坛酒溜进来:“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慕容赋放下手中的破烂刀谱:“猜不着,要说直接说,别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 “我找到了知府家的银库了,果然是个贪官啊,那些银子都能把我们两个给活埋了。”姜玉郎说:“我们现在正穷着呢,不如顺路劫富济贫吧?” “没气质,入室抢劫可不是你我这种身份的人做的。”慕容赋说:“那边有文房四宝,你去写张拜帖,告诉知府大人我们手头有点紧,需要从他家借给十几万两银子,写的客气点,然后再顺便写张借条,等我们搬了银子以后,记得把借条给他,我们是借不是抢。” “借?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姜玉郎将手里的酒放下。 “等我手头方便的时候。”慕容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那署名写谁啊?我的名字可不方便啊。”姜玉郎说,谁的名字在借条上,谁就是知府日后发通缉令的目标。 慕容赋想了想说:“写一笑楼主,这是我的笔名,现在也就算我的别号了吧。” (4)借条(一) 第二天一早,知府大宅的大厅八仙桌上出现了一张拜帖,大管家正想喝斥吓人收拾得不干净,他随手翻开拜帖一看,吓得忙拿着拜帖去饭厅,找正在吃早饭的杭州知府。 杭州知府接过来一看:“大胆,太大胆了!敢开口问我借银子周转,立刻把我大舅子给叫来,杭州城不是他的地盘吗?再多叫几班捕快来!” 他狠狠的将拜帖扔到地上:“要我准备好十万两,今晚还要踏雨来取,我呸!这个什么狗屁一笑楼主,踏雨?还踏狗屎呢!敢打我的主意,等着吃牢饭吧。” 杭州知府在暴跳如雷德时候,慕容赋和姜玉郎正在他的头顶上,欣赏他脖子上脑门上青筋毕露的模样。 两人在横梁上盘腿坐着,横梁上还放着两碗稀饭,一碟包子和三样小菜。 知府的三妻四妾和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子女,都放下了碗看着杭州知府。 杭州知府怒道:“你们发什么呆?有人要到我们府里来抢东西了,你们还不赶快回屋去,把值钱的首饰都给收起来。” 一个小妾怯生生的站起来:“老爷,还是赶快派人去通知大少爷吧,他是武当弟子,有他在,没有贼人敢打我们家的主意的。” “武当山和杭州隔着七八千里路呢,等他赶回来,我们府里早被人给搬空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屋收拾?!” 顿时间,杭州知府大宅内院上下乱作一团,而把这里搅得鸡飞狗跳的慕容赋和姜玉郎,正悠闲的在大厅的屋顶上喝茶。 杭州知府的大舅子,大刀门现任以及第一任掌门,以一把长二尺二,刀背厚四寸,重达一百三十二斤的大刀,外加一套千锤百炼的大刀刀法,横扫杭州城的“霸刀”戴千重赶了来。 在大厅里急得团团转的杭州知府和大夫人,看到他来有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杭州知府将拜帖给戴千重看:“这个一笑楼主是什么来头?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吗?” 戴千重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号,可没名气不代表好对付,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有时候比老江湖更难缠,不过全江湖没有不知道他和杭州知府关系的,一笑楼主冲着杭州知府来,也就是冲着他来的,摆明了不给他面子,在江湖上混,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面子。 戴千重奖拜帖放下:“姐夫,不过是个不知深浅的毛贼罢了,待会我让我最得意的七个弟子过来,保证今晚他连一粒砂子都拿不走。” 大夫人一听,掩面哭道:“你那几个徒弟我可信不过,你得亲自来坐镇。” 戴千重昨晚发现门中的刀谱丢了,查了一晚也没查出是谁拿的,这会心里也烦着呢,可他能在杭州城开山立派,全靠他有个知府姐夫,他只好耐着性子说:“大姐,姐夫,我这几个徒弟联手,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且放宽了心,一个小毛贼而已。” 杭州知府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不少:“那你说我要不要派几辆马车,将库里的银子拉点到小舅子那里去,他的银库修在地下的阿,怎么着也安全得多吧?” “不行,这或许是那毛贼的奸计,他要是在半路拦劫马车,一刀把箱子给劈开,那些金银珠宝全落到大街上,被百姓一阵哄抢,我们反而抓不到他了。”戴千重说。 (5)借条(二) 在屋顶上偷听的慕容赋说:“这个老小子不笨嘛。” 姜玉郎说:“看他的行事气度,也配得上一派掌门,可惜他今晚不来,要不和他过上两招,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啊。” “你的意思是他不来今晚你就不出手了,光看我一个人忙活了,是吧?”慕容赋问。 这是,大管家领了七个年轻小伙子走进大厅。 戴千重说:“这就是我最得意的七个弟子,你们还不快快给知府大人行礼?” “见过知府大人!” 这七个年轻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可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把刀,刀的长短宽厚虽不一样,可每把刀的刀柄上都系着一段红绸,如血一般鲜红的红绸。 姜玉郎说:“看到他们,让我想起了我的青春岁月。” 慕容赋说:“你的青春岁月都在女人的被窝里,和看到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全是你的儿子,是你青春那段不羁岁月留下的纪念?” 听慕容赋提起儿子,姜玉郎的眼神闪了闪:“我若有这么七个儿子,气都气死了,还有闲工夫和你在屋顶上吹风吗?” 慕容赋说:“这七个都长得人模人样的,有什么好气的?” “拜了一个三流的师父,注定这辈子只能做个三流的刀客,你说气不气人?”姜玉郎说。 姜玉郎这句话,让慕容赋想起了一件事:“老白脸,你的师父是谁啊?你好像会不少门派的武功,可你的本门武功是什么啊?” “我的师承是个秘密,你能保守秘密吗?”姜玉郎一脸神秘的问。 慕容赋说:“当然能。” “那么我也能。” 保守一个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谁都不说,一旦告诉了别人,那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慕容赋没有再问,对于姜玉郎的秘密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自己也有不少的秘密,只要是人就会有秘密,而有些秘密,是永远都不能说的。 吃了午饭后,两人离开了知府的宅子,因为慕容赋想为他第一次借钱做点特别的准备,姜玉郎趁机提议去买几件新衣服,两人顺手拿走了知府府里的一个古董花瓶。 花瓶被他们送到当铺去当了几十两银子,两人各买了一身新衣服,连袜子都买了新的。 慕容赋还特地买了一把扇子,扇子的正面画着一栋烟雨中的小楼,而背面则写着一笑楼主四个字。 两人还去了趟吴记在杭州的分店,和那么多家丁,捕快,还有大刀门的人打架,实在是有点累人,弄点蒙汗药是最方便省事的法子了。 两人买好了蒙汗药,还买了点晚上用的着的东西,在做晚饭的时候赶回了知府的大宅,他们将蒙汗药倒在了正在煮米饭的饭桶里。 可惜知府招待大刀门的七把刀吃火锅,等所以家丁,丫鬟,厨子,捕快都被放到了,他们八个还精神的在烫羊肉。 (6)借条(三) 姜玉郎说:“等他们吃完只怕已经天亮了,我们下去吧。” 慕容赋拉住他:“我们是送了拜帖的,是有预约的客人,得走正门。” 他左手拿着一张大饼,右手拿着一只卤鸡腿,从屋顶施展轻功到大门外:“手不空啊,用脚好了。” 慕容赋一脚踹在朱红色的大门上,两扇大门被他踹得飞了起来,落在照壁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两人转过照壁,正好遇到冲出来的大刀门的七弟子。 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刀客道:“来者何人?” 慕容赋将嘴里的鸡腿咽下去:“在下就是一笑楼主,银子准备好了吗?快点搬出来,别耽搁我的时间,我还没吃晚饭呢。” 说话的青年刀客反手握住刀柄:“在下是大刀门的快刀周三,阁下识相的话,就请自己离开。” “大刀门?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杀猪的戴千重成立的那个吧?杀猪杀成了一派宗师,他也算武林奇葩了。”慕容赋说:“听说你们大刀门在杭州挺吃得开的,这杭州城难道没高手了?一个杀猪的也能开山立派,真是丢尽江湖的脸。” 周三已经拔刀出鞘,腰一沉,一招“投石问路”劈向慕容赋,慕容赋用崆峒派的一招“指桑骂槐”化解了,然后一记飞腿将周三踹得飞上了大厅的屋顶,周三把屋顶撞了一个大洞后,落在大厅里昏了过去。 慕容赋摇摇头:“这是谁修的屋顶啊,也太不结实了吧,官府咋也不管管啊。” 看到昏过去的周三,心痛自家屋顶的杭州知府,明知的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把他给我抓起来。” 慕容赋咬着大饼:“你们干脆一块上吧,省得我一个一个的打发。” 一道弧光划向慕容赋,慕容赋向后一倒腰,弧光划掉了他手中半块大饼,大刀门中最瘦的刀客冷冷一笑,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每只手的指间都扣着四只柳叶飞刀:“大刀门飞刀杜二领教阁下高招。” 慕容赋将鸡腿咬在嘴里,右手将左手拿着的半张大饼揪下来一块,弹向杜二,口里含糊不清的说:“赔我大饼。” 杜二闪身躲过慕容赋弹过来的大饼,躲闪间三柄飞刀又飞向了慕容赋,分上中下三路飞向慕容赋。 慕容赋不惊不乱的揪下三块大饼弹了出去,大饼和飞刀在半空中相撞,双双落在地上。 杜二双手连翻,数十道寒光大向慕容赋,慕容赋并不着急躲闪,等寒光欺近身前,他双手一圈,数十点寒光消失在他的衣袖中,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慕容赋身后,一把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的,黯淡无光的刀悄无声息的刺向慕容赋的背心。 杜二冷笑一声,他料定了慕容赋躲不过这一招,他看到慕容赋向前倒下,他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 可慕容赋身后的刀客却愣住了,刀客心里很清楚,他手中的刀根本没有碰到慕容赋。 倒在地上的慕容赋突然像箭一样窜了出去,就在他窜出去的一瞬间,数十点寒光从慕容赋的衣袖间打出来,打向刚才从背后偷袭他的刀客。 刀客的手动了,数十点寒光被他劈倒在地上。 (7)借条(四) 平射出去的慕容赋手在地上一拍,人向斜上掠去,他掠到杜二的身后,他右手拿着刚才咬在嘴里的鸡腿,对准杜二后脑的督脉脑户穴敲了下去,杜二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慕容赋不客气的在他身上一踩,借力飞身落到照壁上,从上面俯视大刀门中剩下的五把刀,他的目光落在刚才从背后偷袭他的刀客身上:“你这把刀很有意思。” 刀客其貌不扬的脸上毫无表情,他手一转,那把怪刀被他插回了刀鞘中,他身上有种邪邪的感觉:“在下大刀门鬼刀唐六。” 慕容赋看看其他四个刀客,四人都很镇定,并没有联手的意思,而且好像对鬼刀颇为顾忌,他笑道:“大刀门可教不出你这样的身手,你是带艺投师的吧?大刀门的掌门胆子也够大的,你的武功比他高出那么多,他也好意思厚着脸皮认你作徒弟。” 唐六依旧面无表情,其余四人也没什么反应,唐六虽是带艺投师,可武功并不是七人之中最好的,自然也不可能胜过掌门戴千重了,他们当慕容赋挑拨离间罢了。 慕容赋接着说:“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不妨在一边等等,等我收拾了这几个有眼无珠的笨蛋,再和你好好过两招。”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鸡腿已飞了出去,直接打向大刀门中的大师兄“长刀”崔大。 崔大腰一沉,拔刀在手,他的刀是七人之中最长的一柄,他也是七人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个,他自信能一个人收拾慕容赋,他对想帮忙联手合击慕容赋的“天刀”刘四,“横刀”白五,“狂刀”史七说:“你们在一边看着就行了。” 三人不敢扫了大师兄的面子,握在刀柄上松开了,退在了一边。 崔大一刀逼向鸡腿,坐在照壁上的慕容赋轻轻一笑,手指一动,鸡腿突然在半空中改变方向,绕过了崔大的刀,再贴着崔大的脖子绕了一圈,油腻腻的带着慕容赋的口水的鸡腿垂在崔大的胸口。 为什么鸡腿会在半空中改变方向? 为什么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挂在崔大胸口? 这两个问题除了慕容赋,恐怕只有崔大最清楚了,他拿着刀站着不敢动,因为他脖子上绕着东西,绕的是一根丝,一根透明的丝。 这根丝的一头系在鸡腿上,另一头则在慕容赋的手中。 慕容赋说:“天蚕丝虽然贵了点,可总算是贵的有道理。” 他手一用劲,天蚕丝一勒紧,勒在崔大脖子的动脉上,崔大颈部大动脉被暂时阻断,一时无血上脑,崔大不昏还能怎么样?8 慕容赋也不想滥伤人命,看到崔大昏了过去,他便将手松开。 “狂刀”史七一看,按耐不住拔刀冲了上去,他是七人中最矮的一个,却是最结实的一个,他的刀又厚又短,有几分像柴刀。 史七的轻功并不好,不能一跃就上照壁,他蹬着照壁借力向上冲,“横刀”白五唯恐他着了慕容赋的道,也提刀冲了上来,白五使得是一柄紫背金鳞刀。 “天刀”刘四将昏过去的崔大和杜二扶进大厅里,放在昏过去的周三身边。 刘四回身看照壁上,白五和史七正左右夹攻慕容赋,慕容赋的扇子已经拿出来了,面对白五和史七两个人,慕容赋尚游刃有余。 刘四虽不是七人中武功最高的,却一向世七人中最冷静的,他看出再有五十招,白五和史七也会被慕容赋给制住,他转身向唐六走过去,想和唐六商量一下对策。 (8)借条(五) 杭州知府一把抓住走过他身边的刘四:“你要到哪里去?你可不能走,你得保护本官啊。” 刘四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崔大,杜二和周三:“大人尽管放心,这个人只是为了求财,不会乱伤人命的。” 杭州知府说:“哟阿布你赶快去叫你师父来,我看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刘四看了一眼置身在照壁影子里,面目模糊的唐六:“大人尽管放心,我们会解决他的。” 他甩开杭州知府的手,快步走到唐六身边:“白五和史七不是他的对手,你有什么本事可要全使出来,不能让这小子砸了我们大刀门的招牌。” “他们已经输了。”唐六仰着头直视照壁上。 刘四回身一看,白五和史七都被慕容赋点了穴,慕容赋正为两人摆姿势,他扯掉白五半边肩膀上的衣服,弄出个香肩半露的风骚模样。 刘四想冲上去,却觉得脑后一痛,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慕容赋听到声响转头一看,唐六正将被他打昏的刘四放在地上。 慕容赋笑道:“这么快就同门相残了?不是还没到争掌门之位的时候吗?” 唐六不说话,仰着头直直的看着慕容赋。 慕容赋叹口气:“我知道了。” 他一掌一个将白五和史七打下照壁,下面的唐六一手一个接住,将他们放到刘四的身边,顺手点了他们的睡穴。 唐六走回院子里:“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看来你不想让你的同门见识到你的刀法,也是,尸刀门的刀法可比大刀门的强多了。”慕容赋瞄了瞄唐六的刀,从照壁上跳下来:“从你的刀来看,你的尸刀刀法已经练到了第四重,改练别门的刀法,而且还不如尸刀门的刀法,你不觉得可惜吗?” 尸刀门刀法最重要的就是养刀,要将刀养在尸体内,最好是千年古尸,让刀吸收足够的尸气,染上尸毒。 被尸刀门的刀砍伤就会中尸毒,而尸毒除了刚中的时候用糥米给吸出来外,是无药可解的,据说尸毒入体最消耗人的阳气,就算当时没有被尸刀门的给杀死,也会尸毒入心而死,尸刀门的刀法是一种很毒辣的刀法。 唐六冷冷的说:“亮你的兵器。” “这就是我的武器。”慕容赋一展手中的折扇,一些很细小的粉末,在夜色的掩盖下飘向唐六。 等唐六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味,向后一退,正好撞到一根手指上。 姜玉郎的手指。 慕容赋说:“你终于舍得出手了?” “看你打得这么热闹,我怎么忍心破坏你的雅兴呢?”姜玉郎从唐六身后走出来,他肩上搭着一个很大的布口袋,腰带上系着几圈绳子。 姜玉郎走进大厅,将已吓得瘫软在地上的杭州知府提起来:“大人,我们就是写了拜帖来借银子的人,我们自己去银库搬就行了,不过要麻烦大人给带个路。” 姜玉郎嘴里这么说,却已提着杭州知府往银库走去。 “兵不厌诈,你的刀法我还没把握接下来,下次再慢慢领教了。”慕容赋对唐六抱抱拳,跟在姜玉郎身后往内院走。 (9)借条(六) 到了银库门外,杭州知府还在垂死挣扎:“我没有钥匙。” “这个锁挺精巧的啊。”慕容赋右手拿着一只蜡烛走过来,他将折扇放进袖子里,左手握住门上的锁一拧,银库门上的锁就变成了麻花,他将锁扯下来扔在地上:“大人,你府里很多东西都有质量问题,下次不要再光顾那家店了。” 姜玉郎提着知府走进银库:“这银子上的光闪的我眼睛都快瞎了。” 他将知府仍在地上,从腰间解下一根绳子递给慕容赋:“把他给绑起来,他没练过武,点他的穴有违我不和平常人动手的原则,用绳子比较公平一点。” “没那闲工夫。”慕容赋放下蜡烛,顺手点了知府的穴。 知府道:“你们要干什么?” 姜玉郎往布袋里扔银子:“我们在拜帖里说得很清楚,我们是来借银子的。” 看着姜玉郎把银子扔进布袋,杭州知府脸色越来越难看:“住,住手!你们给我住手,这些都是我的。” 慕容赋从袖中拿出借据放在杭州知府面前:“叫什么叫啊?是向你借,这是借据。” “这些都是我的,我的!”杭州知府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慕容赋嫌他烦,点了他的哑穴:“大人,已经成定局的事,你就别抗拒了,省着点口水吧。” 姜玉郎的动作也够迅速的,很快,库房中的一大半银子,都被他装进了布袋里:“还好我买的是加大好的布袋。” “等等。”慕容赋说。 姜玉郎说:“反正都是借的,干脆一次多借一点,把这里搬空得了。” “我是让你注意这边这位知府大人的表情。”慕容赋在布袋边蹲下,拿起一锭银子扔进布袋里。 被点了哑穴的杭州知府,本就瞪圆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鼻孔也张得更大了,脸色也更红了一点,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慕容赋又丢了一锭进口袋,杭州知府的眼睛又睁大了一点点,鼻孔又张大了一点点,大口的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双脸发红,好像随时会昏过去,在慕容赋和姜玉郎将最后一锭银子扔进布袋时,杭州知府终于昏了过去。 “真是太可爱了。”慕容赋拍拍杭州知府的脸,确定他是真的昏过去后,和姜玉郎抬着布袋跳上屋顶打算离开。 姜玉郎突然捂着肚子:“我得去趟茅房,你先走,找个地方把银子藏起来,我很快来找你。” “那你动作快一点。”慕容赋背着一大包银子,从不同的屋顶掠过,一直到了杭州城外,夜风吹得他很舒服,他干脆一鼓作气的跑到了西湖边。 慕容赋将背上的银子放下来:“看这个样子,我好像跑到西湖边来了嘛,累死人了,早知道少拿点的,这个老白脸怎么还不来啊?” 慕容赋踢踢装银子的布袋:“这么大一包,挖个坑埋掉也会累死我啊。” 他在湖边蹲下洗洗手,手碰到湖底浅水下的软泥,他将布袋提到浅水中,双手按在布袋上:“混元一气功!” 布袋被他就这么按进了软泥中,等周围的软泥涌过来,盖住了布袋,慕容赋才满意的站起来。 他在旁边的柳树上用扇子戳出一个记号:“这样就不会错了。” (10)月下(一) 慕容赋刚想离开,却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慕容赋拿出折扇:“什么人这么风雅,去看看。” 他跟着笛声施展轻功掠了过去,一座石桥出现在他眼前,石桥上有一名白衣女子,正在吹着笛子,她斜侧面对着慕容赋这边,慕容赋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慕容赋在一棵树后站住:“是个姑娘啊,我这么贸贸然的过去问路,她会不会认为我对她有想法啊?” 一叶扁舟划过来,舟上有两个人,路过石桥时,穿着朱红色衣服的姑娘从小舟上掠起,落在白衣女子的身边,白衣女子放下笛子,两人亲昵的低声耳语而来。 慕容赋摸了摸下巴,这个红衣姑娘认识,耳朵上晃着两粒骰子的,除了轩辕小小还会有谁? 白衣女子这是转身对着慕容赋,临近八月十五,月光已经很亮了,慕容赋可以清楚的看清她的模样,秋水为神玉为骨,慕容赋不禁看得有些失神了。 轩辕小小和白衣女子说了几句话,转身跳下石桥,落在小舟上,小舟很快离开了这里。 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传的很远,慕容赋听得很清楚,她这一叹气,叹的很让人怜惜,白衣女子拿起笛子又吹了起来,笛声中充满了悲伤之意。 慕容赋本想上前去安慰外加搭讪,可鼻端闻到一股味道,他身处白衣女子的下风位,他心中很是疑惑:“难道她是……”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看来有时鼻子太灵也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赋嘴角露出一丝贼贼的笑意:“嘿嘿!” 他飞身向石桥掠去。 慕容赋还没到石桥,就已经有一位温文尔雅的华服公子,拍着手走上了石桥:“姑娘的笛声悠扬婉转,小生……”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从另一侧掠上桥的慕容赋给打断了,慕容赋直接冲向那白衣女子:“美人啊,你可想死我了!” 白衣女子放下笛子,华服公子一时也为她的容貌而失神,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他手一挥,一股气浪打向半空中的慕容赋:“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慕容赋不理会他,在空中一个折腰,躲开华服公子这一掌,再一个千斤坠落在白衣女子的身边,握住白衣女子的一缕长发:“美人啊,你好香啊。” 白衣女子如同见到鬼一样,脸色煞白,摇摇晃晃的仿佛要昏过去了。 华服公子伸手去抓慕容赋:“不得无礼!” 慕容赋放开白衣女子的头发,一招“天若有情”躲了开,华服公子一招“力破千军”又打了过来。 慕容赋再一招“一马平川”翻身落到三丈外:“小子,这个美人可是我先看到的,你可不要不讲规矩,等我和她温存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了。” “你说这些话,简直是在轻薄佳人。”华服公子很生气,在他眼中,白衣女子有如月光仙子纤尘不染,美的超凡脱俗。 “我不是在轻薄她,而是在羞辱她,你不服啊?”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华服公子也不在留手,一招“童子拜佛”全力打向慕容赋,慕容赋也不和他硬拼,一边往岸边掠去,一边不时回上两招,两人越打越远。 两人打了约莫半个时辰,早已看不到石桥了。 (11)月下(二) 慕容赋一招“卧冰求鲤”逼退华服公子,喘着气道:“停下,我们的武功那是半斤八两,不打到天亮累死一个,是分不出胜负的,我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拼老命,那个美人你喜欢就拿去,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不等华服公子回答,慕容赋已一个翻身落在路过的一艘画舫上。 华服公子也无心再追,转身折回石桥,可白衣女子早已不见了,华服公子不免有些惆怅和失落,他伸出手,仿佛感觉到夜风中还残留着一丝香味。 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夫是个斯文白净的小伙子,他勒住了马车,跳下车夫座,快步走到华服公子身边:“师父,请上车吧,要不就赶不上和飞花夺艳门约定的时间了。” 华服公子无限留恋的看了一眼石桥,叹了口气,转身走上马车。 这边慕容赋刚落到画舫的顶篷上,便惊动了甲板上一个人,这人飞身掠到顶蓬上。 慕容赋看出来人轻功身法不错:“我想搭个便船。” 来人轻笑一声,悄无声息的落在顶篷上:“是你?!” 借着月光,慕容赋认出上来的人,正是之前在客栈和他动过手的,飞花夺艳门的弯弯:“就是我呀。” 弯弯似乎很高兴看到慕容赋,笑嘻嘻的看着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你到我们船上来做什么?” “想你,所以就来了。”慕容赋也笑嘻嘻的。 “我不信。”弯弯说着在顶篷上坐下,拍拍自己身边:“你坐呀。” 慕容赋在她身边坐下:“漫漫长夜,在这空无一人的顶篷上,你身上这么香,我们坐得又这么近,我若是按耐不住轻薄你,又或者非礼你,你可不要怪我哦。” “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就毒死你。”弯弯笑眯眯的说,口气温柔的腻死人:“你说话小声一点比较好,我大师姐在船舱里。” 慕容赋挑了挑眉毛:“芙蓉仙子?” 弯弯嘟着嘴不满的说:“你也怕她吗?为什么你们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害怕?我也很厉害啊,为什么你们不怕我呢?”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我们怎么会怕你呢?”慕容赋听到芙蓉仙子在船上,立刻就想溜:“我肚子有点饿,打算回杭州城吃点宵夜,你饿不饿?不饿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你急着溜啊?放心吧,我大师姐今晚要和一个很厉害的人动手,这会正在沐浴更衣呢,琵琶她们都在下面伺候着,没人会上来找你的麻烦的。”弯弯吐了吐舌头:“要不然的话,我也不敢和你在这里聊天了。” 她用肩膀碰碰慕容赋的肩:“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真的有罗刹牌啊?” “你猜!”慕容赋对她挤了挤眼睛。 弯弯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和我动过手,你觉得我厉害吗?” “厉害。”慕容赋的口气很肯定。 弯弯叹口气:“可师父说我连大师姐的一半都不到。” 慕容赋趁机问:“你大师姐待会要和谁动手啊?” “江湖人称‘起死回生’的易何安,他上次在汉中救了一个人,那个人是我大师姐下的毒,他这么做就是和我大师姐过不去,也就是和我们飞花夺艳门过不去,所以我大师姐约了他,今晚断桥一决高低。”弯弯说:“我听说这个易何安一向自命风雅,穿衣必用香熏,而且只用天山雪莲制成的冷魂香,喝茶得用雪水泡,而且非得是从梅花花瓣上收集来的雪,衣食住行无不讲究的如同王孙贵族,你认识他吗?” “从来没见过。”慕容赋脑海中浮现刚才在石桥遇到的华服公子。 (12)月下(三) 从船舱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虽不洪亮却很清晰,应该是用内力传出来的,女声虽悦耳,却给人一种骄傲和冷冰冰的感觉:“弯弯,你在做什么?” 弯弯伸手捂住慕容赋的嘴:“我在顶篷上看月亮呢。” “我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四下查看一下。”女声说。 弯弯吐了吐舌头:“是我在学男人说话呢,我在学易何安待会怎么向你求饶呢。” “嗯。” 想必是弯弯平时也机灵古怪的,女声也信了她,不再说话。 弯弯凑到慕容赋耳边轻声说:“你是我离开出来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可我偏偏没能杀了你,我可不会让大师姐把你给杀了,你是我的猎物,我要慢慢的亲手杀了你。” 这时,画舫经过一座石桥下,弯弯抓住慕容赋的胳膊一抛,慕容赋借力落在了石桥上。 慕容赋看着逐渐远去的画舫,觉得刚刚被弯弯捂过的嘴麻麻的,他用衣袖擦擦嘴:“我又不是没见过美人,怎么会被个小丫头摸了一下就发麻呢,要是被她亲一下,我还不得瘫在地上?” 他四处看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有些发愁:“我这是在哪儿啊?杭州城在哪边啊?” 慕容赋在桥上坐下,他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慕容赋摸摸鼻子:“一晚上遇到你两次,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若不是我认识你很久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偷偷跟踪我。”来人在慕容赋身边坐下,耳朵上晃着两颗骰子,正是又娇又俏的轩辕小小。 她看到慕容赋的脸吓了一跳:“你的嘴怎么肿了?” “练功岔了气。”慕容赋摸摸嘴,果然肿了,一定是弯弯捂他嘴的时候下的药,他忙转开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丁玲珑让你来的啊?” 轩辕小小说:“玲珑说你轻薄她,让我来替她出口气。” 慕容赋转头看轩辕小小:“丁玲珑是个女人?” “巧手玲珑,变化万千,我也不知道啊。”轩辕小小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 慕容赋不相信的冷哼一声:“我刚才在桥上看到的,是不是她的真面目?” “别把你的脸对着我,看到你的嘴我就想笑。”轩辕小小说:“玲珑虽然是个很有女人味的名字,可丁玲珑却绝对是个男人,他今晚扮得是江湖上一个很有名的女人,至于是谁呢,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轩辕小小忽略慕容赋的冷哼,接着说:“他今晚在石桥上,一是等我去,给我带个消息,二是等着杀一个人,可惜被你搅了局。” “丁玲珑要杀的是不是易何安?”慕容赋问道。 轩辕小小用手卷着垂在胸前的发梢:“我不知道。” 慕容赋早料到她不会说,也不再追问:“丁玲珑一向只做些偷鸡摸狗的买卖,没想到这次会客串杀手。” “人在江湖,总要做些不太情愿,却不得不做的事。”轩辕小小叹口气:“就好像我今晚揣着五千两的银票,却没有坐在赌桌边,而是跑到这里来吹冷风一样。” [奇^书 ^网][q i].[s h u][9 9].[co m ] 慕容赋躺在石桥上,月正当空,想必易何安和芙蓉仙子已经在断桥,开始交手了吧? (13)月下(四) 慕容赋清清喉咙:“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轩辕小小扭过头来看着慕容赋,一脸的认真:“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 慕容赋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夜空沉默了一会,一挺腰坐了起来:“如果你这会陪我回杭州城,并请我吃一晚热乎乎的汤面,我就答应你。” 轩辕小小一听,忙站了起来:“走吧。” 两人施展轻功往杭州城掠去。 进了城,轩辕小小熟门熟路的带着慕容赋往小巷子里钻:“我知道有一家的面条很好吃,卤菜也很不错。” 到了一条小巷里,慕容赋看到一个卖宵夜的小摊,小摊虽小,可生意却很热闹,七八张桌子坐的满满的,慕容赋还看到了和他分开半个晚上的姜玉郎。 姜玉郎对他们招招手:“过来坐!” 轩辕小小不客气的走过去坐下:“老板,两碗卤肉面。” 慕容赋说:“姜兄,你还真悠闲啊,我可是累了大半夜,还打了一架,差点回不来啊。” 姜玉郎不太相信:“就你这身武功,江湖上能有几个人打得过你啊。” “别拿你五年前的眼光来看现在的江湖,现在的江湖能人辈出啊。”慕容赋说:“我和‘起死回生’易何安撞上了,幸好他没用毒,要不我就回不来了。” “这小子可不好对付,五年前我还在江湖上泡着的时候,他已经崭露头角了,而且迅速成为江湖红人榜上的一员。”姜玉郎说:“我没和他接触过,听说他医术不错,所以才博得了‘起死回生’的外号,你不会和他结仇了吧?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你小心哪天受了重伤,求到他名下,他不给你医治,你就只能等死了。” “那也得他活得到明天。”慕容赋接过老板端上来的面,拿起一双筷子:“我得到绝密消息,他今晚和芙蓉仙子决斗。” 轩辕小小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谁给的消息啊?准不准啊?” 慕容赋说:“你爱信不信。” 轩辕小小看向姜玉郎,姜玉郎说:“慕容家的秘密多的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来的消息。” 轩辕小小三两口吃完面:“我先走了,希望这会赶去,赌局还没散吧。” 她说完站起来掠上屋顶。 姜玉郎问埋头吃面的慕容赋:“你怎么知道芙蓉仙子和易何安决斗的?” “我遇到了弯弯。”慕容赋指指自己的嘴:“这就是那个飞花夺艳门的小丫头的杰作。” “我还以为是被轩辕小小给亲肿了的呢。”姜玉郎捂着嘴偷笑:“一定是你想轻薄人家小姑娘,接过被小姑娘给收拾了吧。” 慕容赋放下筷子:“随你怎么想,不过请不要用你的行为来揣测我的。” 姜玉郎低声说:“银子藏好了吗?” “藏好了,保证没人找得到。”慕容赋想给姜玉郎一个笑容,可嘴麻的他不知道怎么笑了:“连我自己恐怕也找不到了。” (14)断桥(一) 姜玉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慕容赋:“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说的是真的。”慕容赋一脸的认真:“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刚刚去过的地方,转身就找不到了,我刚才以为你很快就会跟上来,也就更没留意方向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东西在西湖边上。” “还好拿了一锭起来了。”姜玉郎的手伸到怀里去摸银子,却带出来一个粉红色的肚兜,他忙将肚兜塞进怀里,从银锭上捏了一小块放桌上:“老板,收银子。”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不会是进了知府哪个小妾的香闺了吧?”慕容赋眯起了眼睛。 姜玉郎吞了几口唾沫,不敢再提银子的事:“我们还是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抬头看微亮的天色:“养足了精神,今晚去和放血堂交易。” 慕容赋也抬头看天,姜玉郎已站起来走了两步,看到慕容赋还在看天,奇怪的问:“想什么呢?走吧。” 慕容赋站起来:“想断桥。” 断桥。 易何安乘马车到断桥的时候,飞花夺艳门的人早已经来了。 断桥上放着一张贵妃椅,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用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美眸的芙蓉仙子,正斜倚在贵妃椅上,她面纱的左上角绣了一朵芙蓉花,身下垫着白虎皮,怀中还偎着一只黑色的小猫。 芙蓉仙子正一边听柳琵琶弹曲,看四位舞姬跳舞,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中的小猫。 这哪像是来决斗的武林高手,倒像是闲极无聊,听曲赏舞打发时间的深闺贵妇。 易何安看到此时此景,先是轻笑了一声,接着又叹了口气。 车夫走到他身边:“师父,你怎么又是笑又是叹气呢?” 易何安说:“我笑是因为芙蓉仙子摆出这样的阵势,是想表明她很轻松,胜券在握,可是正因为她这么做,反而让我知道她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胜过我,至于我叹气嘛……高德,你觉得桥上这几位姑娘美吗?” “美。”高德老实的回答。 “她们也可称得上人间艳色了。”易何安又叹了一口气:“看自从见过月下仙子后,我看她们却只是庸脂俗粉而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她。” 易何安走上桥:“芙蓉仙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芙蓉仙子挥了挥手,四名舞姬停止了舞蹈,退到了柳琵琶身后,柳琵琶也停住了琴声。 柳琵琶向易何安微微一福:“易公子。” 芙蓉仙子是从来不和男人说话的,看到易何安来,她也没有站起来,依旧慵懒而孤傲的躺着,不紧不慢的抚弄着她怀中的小猫,柳琵琶将手中的琵琶交给离她最近的一名舞姬:“易公子,客套话我们也不用说了吧,我们大师姐邀公子来,无非是想和公子比比用毒的本事。 “说到用毒,我自然不会是仙子的对手,小生在汉中无意中解了仙子下的毒,小生并非有意为之,只是小生从小学习医道,不忍见死不救而已。“易何安说话很客气,似乎不想动手,想化干戈为玉帛。 (15)断桥(二) 柳琵琶轻笑一声:“易公子可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易公子今晚既已来赴约了,还是请露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易何安看着她,心中偷偷叹了口气,柳琵琶虽气质清丽,可仍不及刚才遇到的月下仙子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让人惊叹和魂牵梦系。 他略略失神,又立刻打起了精神,他一向自视甚高,出道以来更是没有他治不了的病,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他今晚来断桥,就是为了力挫中原第一用毒高手芙蓉仙子,为自己的江湖之路锦上添花。 易何安微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柳琵琶说:“公子和我们大师姐,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大打出手只怕有失身份,也不合这月夜断桥的风雅,不如我们来点斯文的比法,比上三局,胜出局数多者为赢。” 易何安说:“一切都听姑娘安排。” 柳琵琶满意的点点头:“公子若赢了,我们大师姐便从此避公子三舍,绝不出现在公子五百里范围之内,公子救过的人,我们大师姐也绝不会再杀他。” 易何安说:“若是能时常遇到仙子,那真是小生三世修来的福份,哪敢要仙子避开?你我不过切磋而已,仙子乃是雅人,谈这些未免太俗了吧?” 柳琵琶回头看了一眼芙蓉仙子,她们肯提出退避三舍,只因想易何安输了付出更大的代价,如今易何安一句话就将柳琵琶后面的话都堵住了。 芙蓉仙子微微点点头。 柳琵琶说:“公子说得不错,只是不知道公子为何在赌局上押了五千两银子,赌自己胜呢?” 高德忙站出来:“那银子是我押的,因为我对我师父很有信心。” 易何安表情很严肃:“高德,以后不可再背着为师,做这些无聊的事。” “是,师父。”高德忙答应着。 “不要紧。”弯弯从刚驶到桥下的画舫中飞掠上断桥:“我也在赌局押了五千两银子,赌我大师姐胜。” 弯弯扭头对芙蓉仙子说:“我还请了赌局的大总管,和消息灵通的风蜚语来做见证。” 大总管和风蜚语从画舫上掠上断桥。 大总管嘴里说着客套话:“老朽能为两位做见证,真是三生有幸啊。” 弯弯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别说废话了,开始吧。” 她拍拍手,四名舞姬跃回画舫上,又很快的回到断桥上,其中最前面的三个搬了三张椅子,分别放到易何安,大总管和风蜚语身边。 弯弯说:“三位请坐。” 第四位舞姬捧了一个描花木盘,木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盒,和一个来自大食的水晶制成的沙漏。 弯弯打开瓷盒的盒盖,里面是一颗金色的药丸:“这里有颗药丸,易公子请在品尝后,说出这颗药丸中都含有哪些药材。” 她拿出一个信封给大总管:“正确的配方就在这上面,请大总管做个见证,易公子不反对吧?” 易何安说:“赌局是出了名的公正,我自然信得过大总管。” (16)断桥(三) 易何安看了一眼瓷盒中的药丸,并不急着伸手去取。 “放心吧,没毒的。”弯弯将沙漏递给风蜚语:“请风先生帮忙计一下时。” 易何安微笑了一下,舞姬将木盘捧到他面前,他伸手去过药丸,含在嘴里。 这时,风蜚语讲沙漏倒了过来,所有人都看向了易何安。 易何安不急不忙的嚼了嚼药丸:“不但不是毒药,还是养心安神的好药,想必是贵派的‘金风玉露丸’吧?” 弯弯说:“光说出名字是没用的,要说出药材。” 易何安信心十足的说:“丹参,五味子,石菖蒲,合欢皮,菟丝子,墨旱莲,首乌藤,地黄,珍珠母和女贞子。” 风蜚语在沙漏上做了个记号。 大总管打开信封看了看:“易公子全都答对了。” 弯弯说:“那就请易公子拿一颗药丸来考考我师姐吧。” 易何安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在舞姬捧着的木盘上的瓷盒里,这颗药丸黑乎乎的,看起来很平常。 舞姬捧着木盘到贵妃椅边,另外三位舞姬忙捧来文房四宝,其中两位舞姬将一张桌面大小的白纸展开,并用手拉住白纸的四只角,另一名舞姬捧着笔和砚台跪在贵妃椅边。 芙蓉仙子用手拈起药丸,隔着面纱闻了闻,将药丸喂给怀中的小猫吃了,风蜚语翻过沙漏,她已提笔疾书,一挥而就。 两名舞姬将纸捧到易何安面前,纸上的字纤巧娟秀,墨迹未干。 易何安看了一眼:“仙子果然是高手。” 风蜚语看了一眼沙漏:“两位用的时间是一样的。” 用的时间虽一样,也都答对了,可气势上却差了很多,易何安是用嘴说的,说话本就比写字要快,而且易何安是自己尝的药,芙蓉仙子不过是闻了闻,高低立见。 易何安也不等大总管宣布,自己先开了口:“小生输了。” 弯弯说:“不过第一局而已,还有两局呢。” 她对高德招了招手:“你过来。” 高德看向易何安。 易何安说:“这位姑娘请你过去,你便过去吧。” 高德有些不安的走到弯弯身边。 弯弯对柳琵琶说:“你到易公子那里去。” 柳琵琶的表情到是很从容。 弯弯说:“上次易公子解了我大师姐下的毒,不过那可不是我大师姐最厉害的毒,被你解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显不出你的本事来,这次我大师姐会把毒下在你这个小徒弟身上,看你解不解得了。” 她指了指柳琵琶说:“你也要把毒下在她身上,然后交换回来,我大师姐解你下在柳琵琶身上的毒,你解我大师姐下在这个小徒弟身上的毒,解不了或解得慢的那个,自然就是输了。” 易何安说:“若在下解不了认输了,仙子可否赐解药给我的徒弟?” “我们是来切磋的,又不是来杀人的,你认了输,我们自然会给你解药的。”弯弯笑道,她转头对高德说:“小徒弟,你的脸色好难看啊,是不是害怕了?” “我才不怕呢,我对我师父很有信心。”高德大声说:“毒药在哪里?拿来吧。” (17)断桥(四) 弯弯向一边闪开,芙蓉仙子怀中的小猫扑向高德,一下跃到高德的左肩,从他的后颈绕到了他的右肩,再轻盈的跳回了贵妃椅上。 弯弯说:“毒已经下好了,快点哭着去找你师父救命吧。” 易何安则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柳琵琶服下:“在下不善用毒,只怕又要让大家笑话了。” “师父你侠骨仁心,学习医术只为拯救天下苍生,不会下毒害人那是理所当然的。”高德走回易何安身边,自觉得伸出手让易何安为他把脉。 易何安把了把脉,又看了看高德的舌头,和被小猫碰过的肩和后颈:“去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高德忙去马车里拿药箱,这箱子是用上好的柏木做成的。 易何安打开箱子,拿出针灸包:“将你双手的袖子挽上去,露出前臂。” 他一边为高德施针,一边看向芙蓉仙子,芙蓉仙子已为柳琵琶把过脉了,现在正在写药方。 易何安心中偷笑了两声,他已用金针将高德身上的毒给封住了,只要再给高德服用一丸他秘制的百灵丹,然后用内力替高德催化逼毒,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能解了高德身上的毒,等飞花夺艳门的人将药熬好,他早已赢了。 易何安等了等,等到一名舞姬端上来熬好的药,他才收住内力:“小生已为小徒解了毒了。” “易公子果然盛名无虚。”弯弯说:“我们从来只备自己门下毒药的解药,我们门下弟子也从来没中过其他门派的毒,所以对其他门派的毒涉及甚少,刚才手忙脚乱的,到是让易公子看笑话了,这一局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小生胜的实在侥幸。”易何安故意谦虚的说。 “最后这一局嘛,是比下毒的本事。”弯弯说:“待会我大师姐会向易公子下毒,易公子你也可以向我大师姐下毒,不过这一局有个要求,就是不能让大总管和风蜚语看出你们是怎么下毒的,明白了吗?如果被看出下毒的手法,那就输了,同样的,中了毒而没能在对方身上下毒,也算输了。” 易何安看向芙蓉仙子,芙蓉仙子低头抚弄着怀中的小猫,他微微一笑:“说道下毒的本事,我自然不是仙子的对手,但能和仙子过招乃是小生的福分,小生献丑了。” 弯弯闪身贴着栏杆:“开始。” 芙蓉仙子抬头看了一眼易何安,易何安立刻觉得不对劲,他心中暗道:“难道她能用眼睛下毒?” 易何安没有时间犹豫,右手拇指在食指上一划,挤出一滴血,一些粉末从他袖中飘出,和血混在一起,他手指一弹,那一滴血又分作若干小滴打向芙蓉仙子,在夜色中可以说是无际可寻。 借着月光,易何安看到芙蓉仙子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努力压抑住眩晕和恶心的感觉。 在其他人眼中,易何安神情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半点中毒的模样,而芙蓉仙子也气定神闲,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其实两人都中了毒,都在不动声色的偷偷想办法解毒。 (18)十里亭(一) 易何安借着衣袖的掩盖,将一粒他秘制的百灵丹捏碎,再用内功将百灵丹的药力蒸出来,靠手的皮肤去吸收。 而芙蓉仙子也在抚摸小猫的时候,用小猫的爪子在她的右手小指上抓了一个很小的伤口,她用受伤的手指去摸小猫的耳朵,藏在小猫耳朵里的秘药,被她用这个伤口作通道,用内力吸入体内。 风蜚语看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低声问大总管:“他们出手了吗?” 大总管摸摸下巴上的胡子:“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老人家德高望重,不好开口问,还是我来问吧。”风蜚语说:“两位,不知你们出手了没有?” 两人正在解毒的关键时刻,哪有心思分神去回答他? 可易何安为了表示自己很好,根本没有被芙蓉仙子给毒倒,硬运了一口气:“夜风徐徐,在下感觉很不错,不知仙子你呢?” 芙蓉仙子怎肯示弱,她抱着小猫站了起来,她的脸虽被面纱给遮住了一大半,可她本身的风华却已足以令人倾倒,可她身上冷傲的气质又让人望而却步,心存倾慕却又不敢上前。 芙蓉仙子抱着小猫一言不发的掠回到画舫上。 弯弯拍着手笑道:“哈哈,看来是我大师姐赢了。” 易何安也硬撑着站起来:“只怕未必啊。” 弯弯对柳琵琶使了个眼色,柳琵琶飞掠回画舫上,很快又回到桥上:“我大师姐说,今天和易公子不分胜负,希望改日有机会再和易公子切磋。” “仙子言重了。”易何安对大总管和风蜚语拱拱手:“劳烦两位前来做见证,可惜小生和仙子没能分出胜负,倒让许多押我们的人失望了,天色将明,小生先告辞了。” 他慢慢的走回马车上,关好车门后,高德忙驶动马车。 飞花夺艳门的众人也回到画舫上,画舫立刻动了起来,断桥上只剩下了大总管和风蜚语。 风蜚语玩着手中的沙漏:“这一局的胜负该怎么定啊?大总管。” “平手也就等于摇骰子里的豹子,豹子就是通杀,既然没人买平手,那所有下注的银子就全归咱们赌局了。”大总管拿出一个黄金打成的小算盘拨了拨,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一样得意的笑容。 这边慕容赋在客栈里还没睡到中午,就被从窗户进来的轩辕小小给吵醒了。 慕容赋说:“大小姐,我好歹是个心智成熟,发育健全的男人,你不要随随便便进我的房间。” 轩辕小小一拍桌子,火气很大的说:“你敢对我怎么样啊?” 慕容赋躲在蚊帐后穿衣服:“昨晚输光了?” “早知道昨晚吃了宵夜就不去赌场了,我在赌场遇到赌局开锣,赌易何安和芙蓉仙子断桥一决高低的胜负,大家都是女人,我当然押芙蓉仙子啦,可是他们打成了平手,赌局通杀,我那白花花的五千两啊。”轩辕小小一边说一边气得直捶桌子。 捶了几下桌子以后,轩辕小小深吸了几口气,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过有赌未为输,我想到一个翻本的好办法。” 慕容赋穿上鞋子:“什么办法?” 轩辕小小从袖中拿出一张官府的通缉令:“昨晚有人打劫了杭州知府,今天一大早通缉令就贴出来了,我看这画像上的人和你很像嘛,而且一笑楼主不就是你写书的笔名吗?慕容,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19)十里亭(二) “这件事绝对是在栽赃嫁祸。”慕容赋睁着眼说瞎话:“我昨晚不是去偷看你和丁玲珑约会,还为了丁玲珑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和易何安打了一架吗?哪有时间去打劫杭州知府呢?” “你少来,姜玉郎可是什么都跟我说了,听者有份,分个十几万两来,我等着去翻本呢。”轩辕小小用手指敲桌子,一脸的不耐烦。 “老白脸对你说有,那你去问他要银子啊,他那个人为了哄女孩子,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愿意相信他就尽管信。”慕容赋摸摸肚子:“饿死了,出去吃点东西。” “满大街都是你的通缉令,不怕死的就出去好了。”轩辕小小喝着茶:“另外顺便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杭州知府的儿子可是武当护法长老的唯一弟子,听说他已在赶回杭州的路上了,他不但是武林高手,还有官府背景,抓你就跟玩似的,不想下半辈子吃牢饭,就趁早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得了。” “武当很了不起吗?官府背景很牛吗?”慕容赋冷哼一声:“我们慕容家可是……” “大燕皇族是吧?”轩辕小小打断他:“大燕灭国已经好几百年了,别说出来丢人现眼了,真要那么说,我们轩辕家还是三皇五帝中黄帝的直系后裔呢。” 她撒娇似的扯扯慕容赋的衣袖:“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了我吧,让我把你送到衙门去领赏金吧?” “你做梦。”慕容赋甩开她的手,去洗漱了一下,他想了想,今晚要和放血堂做交易,不宜节外生枝,忍一时风平浪静,一切都等换回了慕容有为再说。 他对轩辕小小说:“你去叫小二送点吃的到姜玉郎房中,今晚我们要去救三叔公,等把三叔公救回来,我给你提供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轩辕小小半信半疑的看了慕容赋一眼,有些勉强的站起来:“好吧。” 夜里。 子时。 城西十里亭。 轩辕小小着急的看向十里亭外的官道:“怎么还没来啊?” 姜玉郎说:“我后悔了,我深深的后悔了,大半夜的,我不在客栈里睡觉,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啊。” 慕容赋说:“放血堂的人阴险又卑鄙,他们要是玩阴的,拿了玉牌不放人怎么办?要你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出手帮忙打架的。” “我可是江湖知名的大侠呢,大家这个词只能用在市井混混身上,不要侮辱了我的身份。”姜玉郎不满的说。 一辆由四匹黑马拉着的黑色马车驶过来,停在了十里亭外,慕容有为和一个蒙面黑衣人从车上下来。 慕容有为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大孙子啊,快点救救你三叔公我啊。” 黑衣人拦住慕容有为:“罗刹牌呢?” 慕容赋从怀中掏出玉牌:“等等,先别着急,我要先验明这个人是不是我的三叔公,现在江湖上的易容术泛滥,我不得不小心啊。” 慕容有为说:“我当然是你的三叔公了。” “口说无凭,你必须得证明自己。”慕容赋说:“我问你答,三个问题只要答错了一个,你就不是我三叔公。” (20)十里亭(三) 黑衣人听慕容赋提出要验明慕容有为的身份,冷笑一声:“慕容赋,我们也要验明罗刹牌。” “随便,只要你找得到能辨认罗刹牌的人。”慕容赋才不在乎,反正江湖上的罗刹牌没一个是真的:“第一个问题,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七月二十一。”慕容有为说:“我每年都会给你煮长寿面的。” 慕容赋说:“第二个问题,我为什么离开苏州?” 慕容有为说:“因为你得罪了钱夫人和无垢神尼。” “答对了两题,可还不能证明你是真正的三叔公,因为这两个问题都不是什么秘密,很容易就能知道的。”慕容赋说:“第三个问题,我三叔公的屁股上有一个胎记,这个胎记是在屁股的左边还是右边?” 慕容有为说:“我屁股上没有胎记啊。” “答对了。”慕容赋将玉牌放在亭中的石桌上:“你过来吧。” 黑衣人贴在慕容有为的身后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桌上的玉牌,然后一个翻身掠回马车上,马车立刻驶走了。 轩辕小小看向慕容赋:“你不是说救回为叔后,就告诉我一个赚大钱的法子吗?” “你已经错过了。”慕容赋说:“刚才你应该在三叔公被救回来的一瞬间,伸手先拿了罗刹牌,坐地起价和放血堂谈生意,赚个几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么好的主意,你事前怎么不和我说?”轩辕小小跺跺脚。 “我以为今天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以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了,不用说话也能领会对方的心意了。”慕容赋故意说得很暧昧。 轩辕小小挽着慕容有为的胳膊:“为叔,他欺负我。” “三叔公给你做主,赋儿,我命你择日娶小小过门。”慕容有为心里当然明白慕容赋和轩辕小小根本没什么,可让慕容赋早日娶妻生子,延续慕容家的香火,可是慕容有为一直的心愿。 “为叔,你要是帮着慕容欺负我的话,我可就不告诉你,一个可以让全天下赌徒心血澎湃的消息了哦。”轩辕小小说。 慕容有为一听和赌有关,立刻有了精神:“什么消息?” “五年一次的赌王大赛将在近期召开。”轩辕小小说:“可每位参赛者必须交一万两的报名费,所以我才会着急弄钱啊。” “赌王大赛?”慕容有为一听,立刻跳了起来。 慕容赋白了激动的轩辕小小和慕容有为一眼:“有你们两个参加,那就不是赌王大赛了,而是千王大会了。” “没人能在赌王大赛上出老千的,而且我们这些人对别的事可以不认真,但是对赌是绝对的诚实的,既然坐上了赌桌,当然会老老实实公公平平的赌了。”轩辕小小说:“为叔,我好想参加哦。” 慕容有为叹口气:“我也很想参加啊,可是到哪里去弄报名费呢?” 轩辕小小说:“软脚虾和老白脸打劫了杭州知府,少说也捞到了十几二十万两,可他一钱银子都不分给我。” 慕容赋一听,刚想溜,却被慕容有为给抓住了。 慕容有为说:“大孙子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三叔公啊,我从小一泡屎一泡尿的把你带大,含辛茹苦毫无怨言,参加赌王大赛是我毕生的心愿,我年纪又这么大了,随时可能一伸腿进棺材了,你不会狠心的看着我含恨而死吧?” --(本卷结束)-- 第五卷 腰缠十万贯 乘船上京城 (1)密谋(一) 姜玉郎听轩辕小小提起,从杭州知府那里弄来的银子,他也忙借机问:“赌王大赛可是很难得举行的呢,什么时间,在哪里举行呢?” “九月初九,在京城举行。”轩辕小小说:“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一了,如果我这两天能弄到银子,再坐船由京杭大运河走水路,勉强能赶上大赛吧。” 姜玉郎说:“慕容,你就赶紧把银子给拿出来吧。” 慕容有为一听,问姜玉郎:“你们不会是打劫完杭州知府后,让我大孙子去藏的银子吧?” “我当时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姜玉郎干咳了两声。 轩辕小小和慕容有为对看了一眼,两人都一脸的绝望。 慕容有为说:“完了,完了,我这个大孙子从小就是个路痴,你让他去藏东西,那和把东西直接扔了没区别。” 姜玉郎看轩辕小小和慕容有为的脸色,再听慕容有为这么一说,终于肯相信慕容赋是真的不记得银子藏在哪里了:“他只记得藏在西湖边上了。” 轩辕小小一听,跳了起来:“你昨晚会撞到我和丁玲珑见面,是因为你去西湖边上藏银子了,对吧?也就是说你藏银子的地方,离我和丁玲珑碰面的石桥不会太远,只要我们从石桥开始找,应该还找得到的。” 慕容赋摸了摸下巴:“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走吧。”轩辕小小一听,忙施展轻功掠了出去。 就在四人赶往西湖边上找银子的时候,西湖上飞花夺艳门的画舫上,弯弯拦住了从船舱里出来的柳琵琶。 弯弯看看柳琵琶手中的托盘,上面的食物根本没有动过:“大师姐还是没吃东西?” “根本没开门。”柳琵琶说:“可能是没有杀了易何安,还和他打成了平手,大师姐心情不太好吧。” “我可不这么想。”弯弯说:“整整一天了,躲在房中不吃东西不见人,我倒认为是她受了伤,不,准确的说是中了毒,中了易何安下的毒。” 柳琵琶放下手中的托盘:“大师姐怎么可能会中毒。” “昨晚你也看到了,易何安可不是个绣花枕头,他是真正的高手。”弯弯拔出袖中的一柄短刀,拿在手中玩着:“连师父也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大师姐偶尔中中别人的毒,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柳琵琶警惕看着弯弯手中的短刀:“你想干什么?” “师父收了包括你和我在内的十个入室弟子,可最得师父欢心,学到了飞花夺艳门所有秘技的,只有师父认为最有天赋的大师姐,我们也一向认为大师姐将来会继承掌门之位。” 柳琵琶说:“大师姐的确比我们厉害啊。” 弯弯甜甜的一笑:“如果她成了死人的话,再厉害也没有用了吧?” 柳琵琶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想做什么?” “大师姐活着,我们一辈子只能看她的脸色,做飞花夺艳门的门人,她要是死了,我们却都有了做掌门的机会。”弯弯直视柳琵琶的眼睛:“这么难得遇到她受了伤,而师父又不在,你不会想让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吧?” “可是师父要是问起大师姐的死因……”柳琵琶咬着下唇,心里被弯弯的话搅得七上八下的。 (2)密谋(二) “被易何安给毒死的。”弯弯早想好了说词:“等得手以后,我们连尸体带船一起给放火烧了,师父就算有些怀疑,可死无对证啊。” “除了大师姐,我们九个里面你的天赋最好……”柳琵琶还是有些犹豫:“我可不想杀了大师姐,却是为你开路啊。” “我天分高可年纪小啊,论功力论本事都不如你,你和我还有其他师姐斗,那还有三分胜算,可是和大师姐斗却是必死无疑,我可不想一辈子看大师姐的脸色。”弯弯握着刀往船舱里走:“没有时间犹豫了,要动手就跟来,机会是自己去争来的,不是等来的。” 柳琵琶一咬牙,心一横,跟着弯弯走进了船舱。 弯弯敲着门:“师姐,我是弯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向你禀告。” 没人回答他。 弯弯一运气,一掌劈在木门上,木门化作碎片。 门后还是没有动静,弯弯和柳琵琶对看一眼,两人心一横冲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床上凌乱的被褥上只有小黑猫。 弯弯走到床边,伸手抓起小黑猫,她发现小黑猫已经死了,她细细的查看了小黑猫的伤口后,得意的笑了:“大师姐这次伤得可真重啊。” 柳琵琶忙接过小猫查看:“伤得重又怎么样?只要她还活着,就会可能把毒解了再回来。” “这只猫是她精心养的药猫,是用各种灵丹妙药喂大的,猫血就是保命的仙丹,她居然杀猫喝血,可见这次她不但解不了中的毒,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弯弯收起短刀。 柳琵琶说:“可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一点都没发现啊。” “因为她还没有走!”弯弯一掌拍向衣柜:“大师姐,躲起来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衣柜门从里面打开,芙蓉仙子从里面掠出来,和弯弯对了一掌,将弯弯打退了两步,她趁机撞破船壁,跳进了西湖里:“弯弯,我不会放过你的。” 弯弯低头看自己的手掌,手掌已经开始发黑,她从怀里掏出两粒丹药,嚼化了敷在手掌上:“不会放过我?等你有命活着回来再说吧。” 这边慕容赋等人找了大半夜,才找到他做了记号的柳树,可柳树附近连半两银子都没有找到。 姜玉郎的脸立刻就黑了:“慕容,你不会想独吞了吧?” 慕容赋站直了,甩甩手上的水:“不要用你的行为准则来衡量我,我想要独吞的话早就溜了。” “我找到了!”慕容有为叫了起来。 轩辕小小和姜玉郎去帮忙拖布袋。 打开布袋后,轩辕小小抓了一把,有些失望的说:“这是什么?” “银子,难道你看不出来?”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说:“这里恐怕连五千两都没有,还这么大一袋,你们干什么啊?” “不关我的事啊,慕容说搬现银比较好用出去,所以银票和古董我一样都没有动。”姜玉郎说:“这个知府也真奇怪,他银库里的现银,全是五两一锭的,看起来挺大堆的,其实也没多少。” “为叔,怎么办啊?我真的很想参加赌王大赛啊。”轩辕小小叹口气。 慕容有为可怜兮兮的看向慕容赋:“我也很想参加呢。” (3)水中花(一) 慕容赋活动了一下腰部:“这有什么困难的,再去知府家借呗,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借一次是借,多借几次也是借,顺路再去把许大虎给接出来,我们坐船上京城去玩玩。” 轩辕小小一听报名费有了着落,忙点头赞成:“就这么定了,赌王大赛的冠军可是有一百万两的奖金呢,要还杭州知府这么点银子,那只是九牛一毛嘛。” 姜玉郎说:“我们才拿了他这么点散碎银子,就贴通缉令缉拿我们,再去拿他的东西,那还不得封城搜索啊。” 慕容赋说:“那就让他封好了,出不去我们就全住到他家里去,他请的那个厨子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那怎么行?会耽搁我们参加赌王大赛的。”轩辕小小说。 慕容有为说:“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姜玉郎去知府那里搬银子,小小和赋儿去买船票,我们在码头会合,连夜离开这里。” “我干嘛和烂赌婆一块去买船票?她不认识路吗?我要和你们一块去知府家。”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有心制造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踢踢地上装银子的布袋:“我们去知府大宅,总不能背着这个东西去吧?小小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也拿不动这么重的东西,你小子就是因为不懂得怜香惜玉,所以一直没什么女人缘。” 他转个身:“我们走了,你好好跟着小小,别又走丢了。” 姜玉郎冲慕容赋挤挤眼睛:“我们走了。” 等两人走了以后,轩辕小小背着手:“软脚虾,还不背起袋子跟我走。” 慕容赋一只手抓起袋子抛向轩辕小小:“花钱有你的份,搬钱你也别想躲掉。” 轩辕小小飞身一脚将布袋踢回给慕容赋:“我可是柔弱的女孩子。” “你一拳能打死三头牛,还好意思说自己柔弱?”慕容赋一掌将布袋又打向轩辕小小。 两人就这么一边斗嘴,一边抛着布袋向码头掠去。 快天亮的时候,轩辕小小一把抱着布袋,落在岸边一棵大树上:“慕容,水里有东西。” 慕容赋借着微亮的天色一看,是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薄纱蒙面,看不清是死是活,他随手折下一段柳枝,又将柳枝折成几段抛到水里,他一运气,踏着柳枝到了黑衣女人身边,伸手一捞,将女人抱起来飞掠回岸边。 慕容赋将女人放下,看到女人微微起伏的胸口,他松了口气:“还活着。” 轩辕小小这才从树上下来:“没人追杀吧?” 她走过来,看到黑衣女人面纱上那朵芙蓉花,惊的脱口而出:“芙蓉仙子?!” “你说她是芙蓉仙子?怎么可能?飞花夺艳门的画舫就在西湖上,怎么可能放任她在水里飘着?”慕容赋伸手为芙蓉仙子把脉:“她的气息很乱,应该是有伤在身。” 轩辕小小将手中的布袋放到地上:“难道她是被易何安给打伤的?不是说打成了平手吗?” “打成平手也可以是两败俱伤啊。”慕容赋放下芙蓉仙子的手,手在黑色的沙衣上,衬得肤如凝脂:“手长的不错,不知道人漂不漂亮。” “不要掀开她的面纱,凡是见到过芙蓉仙子脸的男人,都被她给杀了,你不想死就别乱动。”轩辕小小说。 (4)水中花(二) “你当我是吓大的?”慕容赋的手伸向芙蓉仙子的脸,还没碰到面纱又缩了回来:“会不会是她长得太丑了,所以才会弄块面纱把脸遮住的?” “很有可能。”轩辕小小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说不定后面有人在追杀她呢,我们还要赶去码头,不要节外生枝了。” 慕容赋根本没听她说话,他摸摸下巴,背过身:“烂赌婆,你先掀开看看,如果是美女的话,就叫我转身,如果长得比较抱歉的话,你就把面纱给她盖回去。” 轩辕小小根本没去掀面纱,随口回答:“哇,好丑啊。” “我不信。”慕容赋飞快的转回身,看到芙蓉仙子的面纱还在她脸上:“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他出手如闪电,轩辕小小根本来不及阻止,芙蓉仙子的面纱被慕容赋给扯了下来。 看到面纱后的脸,慕容赋惊呆了:“是她?!” 芙蓉仙子竟是前天夜里,丁玲珑在石桥上扮作的那个女子。 慕容赋呼吸停住了,他舔舔嘴唇,眨巴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轩辕小小说:“我们快走吧,天快亮了,她浑身都湿透了,又受了伤,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慕容赋将湿淋淋的面纱塞进自己的怀中,也不管芙蓉仙子浑身是水,会弄湿自己的衣服,他一把抱起芙蓉仙子,跟在背着钱袋的轩辕小小背后,飞快的离开。 他们在一户农舍,偷了一套衣服,留下了一锭银子。 等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带着银子和许大虎赶到码头,他们看到慕容赋抱着一个女人,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几人坐上最早的一班船离开了杭州。 一进船舱,慕容赋就小心的把芙蓉仙子放到床上,安顿好许大虎的慕容有为和姜玉郎走进来。 慕容赋说:“三叔公,你给她看看伤势。” 慕容有为在床边坐下,为芙蓉仙子把脉。 姜玉郎看到芙蓉仙子的脸,也失神了:“乖乖,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啊,长的可不是一般的水灵啊。” 他对慕容赋贼眉贼眼的笑笑:“我说慕容啊,拐骗良家妇女那可是重罪啊。” 慕容赋担心的看着芙蓉仙子:“你以为我是你啊,这个姑娘对我一见钟情,哭着跳着,连自杀这招都使出来了,非跟着我走,我一时心软带上她了。” 慕容有为放下芙蓉仙子的手:“她不但有内伤,还重了毒,不过似乎有高手为她医治过,她的毒被逼在了一块,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治病可不是我的强项,要想把她给救回来,还是得找个好大夫。” 轩辕小小眨巴着眼睛,小声嘀咕:“下毒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个好大夫。” 许大虎从隔壁房过来:“你们在这干什么呢?我一个人在隔壁太无聊了。” 他看到床上的芙蓉仙子,愣了一会,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幸好我先遇上了我们家吟香,否则我还不得被她给迷死啊。” 轩辕小小说:“已经有人被她给迷的快要死了。” 慕容赋白了轩辕小小一眼,问许大虎:“你的伤好得挺快的嘛,就能下床了。” “是因为昨天知府家来了个很有名的大夫,他是知府请来给自己治病的,顺带也就给我看了看,吃了几服药,我就能下地了。”许大虎说。 “三叔公,准备回杭州去。”慕容赋先对着慕容有为说了一句,转头问许大虎:“那个大夫是谁?” 许大虎挠挠头:“好像叫什么‘起死回生’易何安,听说在江湖上挺有名的。” (5)水中花(三) 听到给许大虎医治的人是易何安,慕容赋和轩辕小小对看了一眼,立刻打消了找易何安医治芙蓉仙子的念头。 慕容赋有些烦躁的说:“你们不要在这里妨碍这位姑娘休息了,都出去吧。” 姜玉郎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芙蓉仙子一眼:“秀色可餐啊。” 慕容赋将他们推出去:“三叔公,你好好监督许大虎扎马步。” “我浑身都是伤,痛的要命,还要扎马步啊?”许大虎苦着一张瘀青未消的脸,看起来很滑稽。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慕容赋一脸正经的说:“在船上扎马步是个多么难得的机会,你知道吗?” 许大虎摇摇头:“不知道。” “武当的太极拳怎么创出来的,你知道吗?就是从水里悟出来的,让你在船上扎马步,就是要让你感觉到波涛的起伏,从中去领悟武学的最高境界。”慕容赋将他们硬推出去,将门关上。 轩辕小小问:“你关门做什么?” “帮我把她给扶起来。”慕容赋走到床边:“毒我是没法替她解,不过内伤方面我还可以出一份力的。” 轩辕小小走到床边扶起芙蓉仙子,慕容赋盘腿做到芙蓉仙子的背后。 轩辕小小说:“你不会想用内力帮她疗伤吧?对一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这么好,不想你的性格嘛。” “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但长相普通的女人,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可对着一个长得美到上至老字号色狼姜玉郎,下至据说心有所属的呆头鹅许大虎,都惊艳的美人,我还是非常乐意扮一次英雄来救美的。”慕容赋将手抵在芙蓉仙子的背后:“替我护法,不要让人打扰我们,小无相功!” 两个时辰后,慕容赋收了功,他脸色有些苍白,他下了床小心的将芙蓉仙子扶下躺好,还给芙蓉仙子将杯子盖好。 轩辕小小看他这些动作和表情,感觉很陌生:“大家都是女人,你对她和对我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你可别忘了她是谁,要不是她受了伤,你连她一根头发抖别想碰得到。” “可我现在碰到了。”慕容赋说:“我想我们最好是装作不知道她是谁。” “你想趁她受伤接近她?我干吗要帮你?”轩辕小小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慕容赋。 “既然她是那么神秘又高不可攀的女人,那么丁玲珑是怎么知道她的长相的?我很想看看,芙蓉仙子要是知道了丁玲珑曾经假扮成她的模样,会有神秘反应。”慕容赋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西湖上,飞花夺艳门中的人还在搜寻芙蓉仙子的行踪。 柳琵琶忐忑不安的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弯弯,怎么办?大师姐要是还活着,我们可就惨了。” “镇定,不要让其他人看出不对劲来。”弯弯背着手站在船舷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湖面:“把人都叫回来吧,不论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了。” (6)大船(一) 柳琵琶听弯弯说撤回所有人,她犹豫的说:“可是……” “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找罗刹牌,你赶快回去见师父,禀告师父她老人家,大师姐中了易何安的毒,自觉无颜回去见她,我们两个拦不住,大师姐撞破船壁跳进西湖,不知所踪了。”弯弯打断她。 柳琵琶松了口气:“这么说最妥当了,我们要是说大师姐死了,可她日后要是又出现,我们就难以自圆其说了。” 弯弯看了柳琵琶一眼,目光又落到湖面上:“你还不快走,要是被大师姐先回到师父那里,我们就全完了。” 而大船上的慕容赋等人,又发生了新的问题。 许大虎将轩辕小小叫了过来。 轩辕小小说:“什么事儿啊?东奔西跑的忙了一个晚上,刚躺下又被叫起来。” 慕容赋指指桌上的一堆银票:“还不是为了那堆东西,他们两个都不让对方保管,这些银票不知搁哪儿好,所以找你来商量一下。” “为这么点银子争执,瞧你们那点出息。”轩辕小小在桌边坐下,拿了二万两的银票放一边:“这个时我和为叔的报名费,那是绝对不能动的,至于这些散碎的银子嘛,你们爱怎么用随便吧。” “散碎银两?那布袋里五千多两的银锭,再加上这桌上五千两的银票,也有一万多两呢,都够再多一个人参加赌王大赛了。”姜玉郎说。 慕容赋掏掏耳朵:“你也有兴趣参加赌王大赛?” “我已经是江湖上成名的大侠了,对这种民间赌坊联合举办的大赛,没什么兴趣。”姜玉郎指指许大虎:“要去参加的是我这个挂名徒弟。” 轩辕小小看了许大虎一眼:“他会赌吗?” “洛阳许家的公子,不会赌才是笑话。”姜玉郎拍拍许大虎的肩:“你叽叽歪歪的抱怨了一个上午,说你自己拜错了师父没前途,除了叫你扎马步外什么都不会,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你身上砸下一万两,送你去参加这个大赛,能不能成为赌王名震江湖,就看你自己的了。” “有轩辕姑娘和为叔参加,我胜出的希望太渺茫了。”许大虎吞了口唾沫。 轩辕小小将桌上的银票数了数:“如果加上那袋银锭,我们有三万零六百两银子,其中的三万辆是不能动的,剩下的六百两里面,那一百两出来作为我们的路费,另外的五百两我们一人一百两分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可这三万两该由谁来保管呢?”姜玉郎说:“丑话说在前头,轩辕姑娘和慕容有为我都是信不过的,你们也知道自个儿的毛病,一听到骰子声就浑身痒痒,只怕到不了京城,这三万两就全输光了。” 慕容有为说:“你拿着我们就更不放心了,一路上得经过多少城镇啊,那么多的丝绸铺,首饰玉器店,我可不想看到这三万两银子最后变成一堆布。” “谁保管就得守着这个袋子,我可不想吃喝拉撒都背着一个袋子在身上。”慕容赋摇摇手:“再说了,隔壁房中还有一个病美人等着我去照顾,你们要是不怕我把这三万两,全拿去换成人参燕窝什么的,就交给我保管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许大虎身上。 轩辕小小挑挑眉毛:“洛阳巨富的儿子,三万两对你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你不会为了这么点小钱,冒着被我们五个追杀的风险逃跑吧?” 许大虎忙说:“不会,绝对不会。” (7)大船(二) 慕容有为拍拍许大虎的肩:“大虎啊,虽然你有个不怎么样的师父,不过为叔是很信任你的哦。” 姜玉郎说:“就算你带钱逃走,我们也会上洛阳去许家要债的,我们要起债来,比放血堂还卑鄙无耻,记住了吗?” “那我可不可以不保管这些钱?”许大虎一听,有些害怕。 “不可以!”大家齐声说。 轩辕小小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站起来:“我回去睡觉了,没事不要找我。” 她刚走进房间,又急忙退了回来:“慕容,快来!” 慕容赋忙快步走进隔壁房间:“怎么了?” 他看到床上的芙蓉仙子睁开了眼睛,他忙快步走到床边:“姑娘,你没事吧?” 芙蓉仙子一脸警惕的看着慕容赋:“你是谁?我在哪里?” 她摸摸自己的脸,没有面纱,可她身受重伤,只能按耐住躺在床上不动。 慕容赋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词,只能傻笑着看着她。 轩辕小小看不过去了:“我叫轩辕小小,他叫慕容赋,他是我的表哥,我们昨晚在西湖边无意看到了你,发现你身穿黑衣,还受了重伤,你是不是个寡妇啊?我听说寡妇都要穿黑色的,是不是有人看到你相公死了,趁机欺负你,把你打成重伤的啊?” 芙蓉仙子正好想不到什么借口解释自己的伤,忙顺着轩辕小小的话说:“正是姑娘说的那样,有强人想欺辱我,不但对我下毒,还打伤了我,我不甘受辱,所以跳下西湖以死明志,多亏了两位救了我。” “这个人真是太可恶了。”轩辕小小作出愤愤不平的样子:“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去帮你教训他。” “多谢姑娘好心,不过那个人武功太高,姑娘不是他的对手,我多谢姑娘这份心意了。”芙蓉仙子说。 慕容赋这才缓过气来:“姑娘,我们这是在去京城的船上,我们有些急事要上京,未经你同意便带你上路,希望你不要介意。” 芙蓉仙子巴不得赶快离开杭州:“杭州是我的伤心地,我也不愿久留,我在京城有亲戚,到了京城一定把路费还给两位。” “夫人太客气了,区区路费何足挂齿啊。”慕容赋见芙蓉仙子顺水推舟的说自己是寡妇,也就改称她做夫人:“只是要夫人和我表妹共居一室,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两位肯收留我,已是感激不尽了。”芙蓉仙子说。 慕容赋说:“我就不打扰夫人你休息了,午饭我表妹会叫小二送来的,你想吃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表妹。” “多谢公子。”芙蓉仙子说。 慕容赋退了出去,出去后长吁了一口气:“美人就是美人,受了伤,面色苍白的还是那么动人,楚楚可怜的让人怜惜。” 慕容有为打开门,看到慕容赋这个样子,没好气的说:“走吧,去吃饭,饿死我了。” 姜玉郎跟着出来:“小子,你就是美女看得太少了,所以才会对着一个就笨手笨脚的。” 许大虎说:“再美也比不过我们家吟香。” (8)大船(三) 慕容赋看看许大虎:“你跟出来做什么?” 许大虎眨巴着眼睛:“出去吃饭啊。” “不行。”慕容有为说:“我们全去吃饭了,谁看着那袋银子?你进屋去守着,等我们吃了回来你再去吃。” “为了三万两银子让我挨饿,你们好意思吗?”许大虎将门关上,可他的大嗓门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姜玉郎叹口气:“俗话说得好,财不可露白,你这一嗓子把我们的老底全给露完了。” 慕容赋说:“安全第一,还是把东西叫到房间里吃吧。” 慕容有为不满的去叫吃的:“那可要多加小费呢。” 杭州。 弯弯支开柳琵琶去向百花仙禀告芙蓉仙子失踪的消息,她自己却偷地进了杭州城。 她从屋顶进入喜登登客栈,两个一品大员级小院的另一重院子中,这个院子里住着京城来的富商。 弯弯落在屋顶上,用手腕上的银镯子敲瓦片,敲出事先约好的暗号。 一间房门打开了,一位面白无须,管家打扮得中年男人打开门:“进来吧。” 里屋软塌上躺着一位面白无须,衣饰华贵的中年人,一个长相乖巧的小丫鬟正在给他捶腿。 看到弯弯进来,塌上的中年人挥了挥手,小丫鬟和管家忙退了出去。 弯弯单膝跪下:“属下参见雷公公。” 软塌上的中年人,正是东厂太监雷公公,他是东厂厂公的心腹:“弯弯啊,快起来,到这边坐着和公共说话。” “属下不敢。”弯弯的头埋的更低了。 雷公公说:“你又犯什么淘气啦?说吧。” 弯弯说:“芙蓉仙子被易何安给打败了,她自觉无颜再见百花仙,投湖自尽不知所踪了。” “什么?”雷公公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碗。 弯弯忙说:“属下自知失职,请公公责罚。” “罢了,你武功没她好,拦不住她也是应该的。”雷公公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芙蓉仙子死了虽可惜,可弯弯对他更有用处:“罗刹牌有下落了吗?” “之前江湖上有传闻,有个叫慕容赋的,用罗刹牌和放血堂做了笔交易,可我认为那块并非真正的罗刹牌。”弯弯说。 雷公公不满的说:“既然是假的,提它做什么?尽快将真的给找出来。” “公公,那个慕容赋就是姑苏慕容家的后人,姑苏慕容一向都很神秘,他们家的还施水阁中存放着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能收集到这么多秘笈,他们家的人一定很不简单。”弯弯说:“我和这个慕容赋交过手,他的身手很是不弱。” 弯弯根本不确定慕容赋对东厂而言有没有价值,不过她如果不告诉雷公公一点东西,只怕雷公公不会放过她害死芙蓉仙子这件事。 “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雷公公眯起了眼睛。 (9)大船(四) 东厂这么卖力的找罗刹牌,不为别的,全为了曾风靡江湖的《葵花宝典》,最后一个得到并练成《葵花宝典》的人,正是魔教的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虽然死了,可《葵花宝典》这么重要的武林秘笈,他一定舍不得毁掉,说不定正藏在大光明顶上的某个地方,《葵花宝典》对别的男人来说可谓是鸡肋,可对太监来说,那可是完全量身定制的武功宝典了。 东厂花大力气找罗刹牌,就是想让一个自己人当上魔教教主,帮他们把《葵花宝典》给找出来。 弯弯说:“我和这个慕容赋交过手,他的武功很杂,少林,武当,华山的武功都会使,还会飞花夺艳门的招数,如今江湖上流传的罗刹牌没一个是真的,公公若能得到还施水阁中的藏书,献给厂公做贺寿大礼,厂公想必也会很高兴的。” 雷公公心中琢磨着,这还施水阁中那么多的武功秘笈,会不会也有葵花宝典呢? 他说:“这个慕容赋在哪里?他有什么嗜好和弱点没有?你能不能结交上他?” “属下和他过过招,他又知道属下是飞花夺艳门的人,只怕不会和我结交,至于他有什么嗜好和弱点,属下一定会尽快查出来的。”弯弯说。 “看来百花仙的本事你还没学的完嘛,我可是听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百花仙的请求。”雷公公挥挥手,示意弯弯退下:“这件事你尽快去办吧。” 弯弯站了起来:“属下告退。” 她走到院子里,遇到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人,这个妇人正是假扮富商的雷公公的夫人,她也是东厂的人。 弯弯行了一个礼:“夫人。” 这位妇人比弯弯大七八岁的样子,小时候在东厂的时候很照顾弯弯,可弯弯现在却不得不冷起心肠来对她。 妇人苦笑一下:“你和我越来越生分了,你这四年在飞花夺艳门中,可还好么?” “多谢夫人关心,我挺好的。”弯弯看她打扮虽然华贵,可神情间却说不出的落寞和憔悴。 做一个太监的妻室,决不是件愉快的事,每次看到这位妇人,弯弯就忍不住提醒自己,绝不能失手,绝对要完成每一个任务,绝不能沦落到她的地步。 妇人伸出手替弯弯理理衣服,脸上有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弯弯低垂下眼睛不忍看她,却看到她手腕上衣袖褪下露出针扎样的伤痕。 弯弯一咬牙:“夫人,属下还要替公公办事,先告退了。” 管家走出来:“夫人,老爷在找你呢。” 妇人忙扯扯衣袖,盖住手腕上的伤痕,又恨又怕的用发抖的腿,走进那间让她恐惧的房间,去见那个让她生不如死的人。 弯弯一口气掠出城外,她站在官道上,吸了吸鼻子,将眼眶中的泪水强忍回去:“大师姐,你可不要恨我,你就算没死在我手里,也会毁在公公手里。” 飞花夺艳门中最擅长画画的莫丹青,曾给芙蓉仙子画过一副小像,雷公公见了这副小像对芙蓉仙子很是垂涎,曾要弯弯想办法替他将芙蓉仙子搞到手。 而此时的芙蓉仙子正在大船上,和慕容赋下棋,她斜倚在床上,慕容赋将桌子移到了床边,正陪她下棋解闷。 许大虎在房间的一角守着布袋扎马步,慕容有为,轩辕小小和姜玉郎在隔壁的房间中掷骰子。 (10)寄人篱下(一) 慕容有为他们玩的掷骰子游戏很简单,他们将三颗骰子扔进一个大碗里,轮流着扔,然后看点数,一二三是最小的,四五六是最大的,三颗都一样那就是豹子通杀,两颗一样的就以第三颗的点数为准,三颗都不一样就重扔过,点数大者为赢。 玩了没一会,慕容有为的一百两就还剩三十两了:“歇一会,我去趟茅房。” 他经过隔壁房间,看到慕容赋和芙蓉仙子正在下象棋,而许大虎在扎马步,他眼珠一转,站在门口说:“夫人的气色好多了啊。” 跟在他身后的轩辕小小说:“中午那碗鱼翅羹,可是要八两银子呢,我要是吃了也会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 芙蓉仙子忙欠欠身:“给诸位添麻烦了。” 慕容赋说:“夫人太客气了。” 他回身给轩辕小小一个凶巴巴的眼神:“花的是我的银子,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慕容有为忙出来打圆场:“你们下棋需要清静,许大虎,过来和我们玩两把,不要在这里妨碍他们下棋。” 许大虎没有动,他看着慕容赋。 慕容赋说:“你看我干嘛?你想去就去呗。” 许大虎开开心心的跟着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到了隔壁房间,不到一个时辰,他又灰溜溜的走回来,自觉的站到布袋边扎起了马步。 芙蓉仙子接着刚才的话题:“这船夜里会停的吧?” “会,难道你想下船去?可你的身体还是在船上休息比较好吧?”慕容赋说。 “不是的,我中了毒,我自己略懂一些医术,待会我写个药方,麻烦公子上岸帮我抓几副药。” “没问题。”慕容赋说。 许大虎在一边闷了半天,这会开口了:“慕容,你说他们是不是出老千啊?那骰子会不会有问题啊?我听说内功深厚的人,可以控制骰子的点数的。” “别的方面不敢说,赌这方面嘛,他们一向赌的很公道的,要不也不会在赌坊里输那么多银子了。”慕容赋说:“将军,夫人,我好像又赢了。” 芙蓉仙子说:“公子的棋艺真好。” 慕容赋起身为芙蓉仙子倒了一杯茶:“夫人请用茶。” “有劳公子了。”芙蓉仙子接过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慕容赋看得又有些失神了,他忙干笑两声来掩饰。 芙蓉仙子心中虽有些不悦,却也只是浅笑了一下,若换作平时,慕容赋就算隔着面纱这么看她,她也会把慕容赋的眼睛给挖出来的,而被男人碰过的茶杯,她更是打死也不会沾的。 可她现在不但中了毒,还有内伤在身,弯弯和柳琵琶敢对她出手,难保其他门人知道她受了伤,不会想杀了她取而代之,所以除了她的师父百花仙,飞花夺艳门中的其他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无论她平时有多么孤傲,如今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女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忍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只有活着她才能重回飞花夺艳门做她的芙蓉仙子,将所有妒忌她的人踩在脚下,将所有对不起她的人,一个一个的除掉。 (11)寄人篱下(二) 慕容赋拉着许大虎出去:“夫人请休息吧。” 等房门关上,芙蓉仙子才略略放松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面纱还真有点不习惯,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也明白美貌是多么有力的武器,她一向孤傲自负,如今却不得不用自己的美貌,来换取慕容赋对自己的照顾。 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报仇,可芙蓉仙子心中还是充满了屈辱,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她心中暗暗决定,只要恢复了功力,就把慕容赋这些人全给杀了,将这一段屈辱的记忆全部抹掉。 夜里,船泊在一个小镇外的码头,船上的工人上岸采买货物,慕容赋也拉着慕容有为陪他去抓药,若是他自己去,一定会回不来的。 轩辕小小可不想在船舱里对着芙蓉仙子,她找了个借口溜了。 姜玉郎一吃完晚饭就不见了人影,房里只有许大虎守着装银子的布袋。 在桌边一个人无聊的掷了一会骰子,许大虎赶到有些内急,他将布袋背到芙蓉仙子的房中:“夫人,麻烦你替我看一下,我要去方便一下。” 芙蓉仙子说:“你去吧。” 许大虎一边往茅房走,一边念念叨叨的:“长得虽然很美,可还是及不上我们家吟香,唉~~吟香,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姜玉郎从一间舱房里出来,正好看到埋头想心事的许大虎,他正想叫住许大虎,却看到一个长相端庄的妇人走过许大虎身边,妇人手一动,许大虎怀中装银票的荷包就到了妇人的手中。 妇人的手握住荷包藏在宽大的袖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姜玉郎也不管许大虎了,跟在妇人身后:“偷东西偷到我头上了,胆子不小嘛。” 妇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跟踪,走下楼梯到了最底层,这一层没有床和分开的房间,只有一排排固定在船板上的长椅,票价虽便宜,可一路坐着也是很辛苦的。 这一层人虽多,姜玉郎还是紧紧的跟着妇人。 妇人见甩不掉姜玉郎,在底层转了一拳后,又想回到上一层。 姜玉郎可不想再跟着他兜圈子,一把从背后抓住她的手:“娘子,真的是你啊,娘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妇人想甩开他的手,却甩不掉:“我不认识你。” “娘子啊,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沉迷赌博,你走了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真的知错了,娘子。”姜玉郎一边说一边抱住妇人,手伸进妇人袖中抓回了荷包。 妇人手一转,一把匕首刺向姜玉郎的肚子,姜玉郎将她向外一推,又在她手肘上一点,她手中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姜玉郎作出惊慌的模样退后了两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难道宁死都不肯跟我回去吗?你就算不念我们夫妻之情,也想想我们年幼的儿子和女儿啊。” 周围的人纷纷劝妇人跟姜玉郎回去,妇人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气得直咬牙。 姜玉郎已经将荷包拿了回来,无心再和她纠缠:“我不想逼你,你好好想想吧,我在房间里等你。” 说完他转身上楼回房间。 完全不知道荷包被偷的许大虎,正支着下巴在桌边傻呆呆的想着穆吟香呢。 (12)寄人篱下(三) 慕容赋和慕容有为这时也买了药回来。 慕容赋奇怪的问姜玉郎:“你站在门口干嘛?” 他探头看看屋里,只有许大虎:“许大虎很好看吗?” 姜玉郎走进屋,关上门,将荷包扔到桌上:“我们被人给盯上了。” 许大虎看到桌上的荷包,再摸摸自己身上,不乐意的将荷包放进怀里:“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是刚替你给抢回来的,要不是我刚好看到那个女人对你下手,真是丢了东西都没处找去。”姜玉郎没好气的说:“一定是你中午站门口嚷嚷的那一嗓子,让我们被人给盯上了。” “这船还要一个多月才到京城,要真的背盯上了,那可就有点麻烦了。”慕容有为说。 许大虎一听,有点害怕:“要不换个人保管这些银子吧?” “瞧你这点出息,还立志当大侠呢,几个小毛贼就把你吓成这样。”慕容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江南这一带的三只手,多多少少和丁玲珑都有些关系,要是真被偷了,就让轩辕小小去找丁玲珑要回来。” 轩辕小小这时正在甲板上和丁玲珑聊天。 轩辕小小说:“你怎么在船上啊?” “陪我一个师伯上京城去。”丁玲珑说:“你呢?” 轩辕小小得意的说:“我要去参加赌王大赛。” 丁玲珑一听,很为她高兴:“你筹到报名费了?” “那当然了,一万两而已,难不到我的。”轩辕小小说。 丁玲珑说:“你一个女孩子,路上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 “我不是一个人,慕容赋,为叔,姜玉郎和许大虎他们陪我上京去,为叔和许大虎也要去参加这个大赛呢。”轩辕小小说,她想了想:“还有芙蓉仙子。” 丁玲珑一听,紧张的问:“她也在船上?” 轩辕小小将如何偶然救了芙蓉仙子,又将她带上船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丁玲珑:“她应该是中了易何安的毒,没想到这个易何安那么厉害。” 丁玲珑紧张的问:“她中毒深吗?” “她自己开了个方子,让慕容赋给她抓药去了,她自己就是个用毒的行家,应该可以解吧。”轩辕小小说:“你放心吧,慕容赋对她紧张的不得了,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们这些男人啊,看到长得稍微漂亮那么一点点的女人啊,魂都没有了。” 丁玲珑说:“你知道我不是因为那个。” 轩辕小小问:“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丁玲珑想了想:“等慕容赋他们不在的时候再说吧。” 轩辕小小说:“真的很奇怪,不管你扮成什么样子,好像慕容赋都能把你给认出来。” 她仔细打量丁玲珑的脸:“我看不出什么破绽啊。” 丁玲珑捏捏她的脸:“慕容家若没有点真本事,当年咱们能在江湖上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那个师伯的脾气不太好,我下去了。” “嗯。”轩辕小小点点头:“不想回船舱看软脚虾,对芙蓉仙子端茶递水的肉麻样,你去吧,我再看会月亮。” 丁玲珑回到船舱也看到了月亮,而且是满月,他的师伯的大圆脸看起来就好像满月,脸上的肉堆得连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可嘴里还在不停的吃。 (13)寄人篱下(四) 丁玲珑也无法分辨这是他师伯的真面目,还是易容后的样子:“师伯。” 刚才偷许大虎荷包的妇人也在屋中,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椅子上。 一个保镖打扮,一脸胡子的高个大汉,站在床边托着装满食物的盘子:“小丁回来啦。” “周叔。”丁玲珑看看妇人:“小师弟在和谁生气呢?” 保镖周叔说:“他到手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正不高兴呢。” 胖子师伯咬着油饼:“能识破你的手法,那就是高手,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扮作妇人的小师弟说:“爹,你可要为我报仇。” 胖子师伯挥挥油腻腻的手:“要报仇自己想办法报去,学艺不精还敢给我出去丢人,你再给我叽叽歪歪的,信不信我揍你?” 丁玲珑忙说:“师伯别生气,小师弟,我们到隔壁房里下棋吧。” 小师弟跟着丁玲珑到了隔壁房:“丁师兄,你可要帮我出这口气啊。” “这个,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很多,丁师兄的本事比你大不了多少,你都斗不过的人,我哪敢拍胸口打包票啊。”丁玲珑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不如你先换件衣服,我和你去看看,到底是谁惹我小师弟不高兴了。” 小师弟听他这么说,知道有戏,忙高高兴兴的换了一身衣服,扮作一位长相憨厚的少年。 他将丁玲珑带到遇到许大虎的地方:“我就是在这儿下手被人给盯上的。” 丁玲珑说:“大多数房门都关着,只怕不太好找人啊。” 正说着,他们就看到姜玉郎从一间房里出来,端着一盘水果进了隔壁房间。 小师弟说:“就是他。” 丁玲珑一看是姜玉郎,知道慕容赋和芙蓉仙子在这里,他犹豫着不想去,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带小师弟离开。 小师弟已兴奋的拉着他走了过去。 小师弟敲了敲房门:“送热水。” 姜玉郎并没有开门,到是隔壁房里的慕容赋打开了门:“死人脸,我怎么又遇到你了呢?” 丁玲珑说:“证明我们有缘啊。” 慕容赋说:“你找我?” 丁玲珑将小师弟拉到自己背后:“我们只是路过。” 慕容赋掏掏耳朵:“不对吧,我明明听到有人敲门,还说送热水,热水呢?” 小师弟忍不住了:“我们敲的是这间房,又不是你的房间,和你有什么关系?” 慕容赋敲敲隔壁的房门:“老白脸,开门。” 姜玉郎打开门:“你们嚷嚷什么呢?夫人需要静养。” 丁玲珑扫了一眼半开的房门,却没有看到芙蓉仙子。 小师弟见到姜玉郎,一时按耐不住,伸手去抓姜玉郎的衣襟,他认为自己是被姜玉郎的诡计给击败的,姜玉郎害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丢脸,若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打不过姜玉郎。 丁玲珑知道小师弟要吃亏,想出手阻止却已经迟了,小师弟的脉门已被姜玉郎给扣住了。 (14)寄人篱下(五) 丁玲珑说:“小孩子不懂事,请姜大侠不要和他计较。” 小师弟却不服气:“放开我。” 姜玉郎微微一笑放开他,小师弟已一记地趟腿又踢向姜玉郎,姜玉郎轻轻跃起,脚尖在小师弟背上一点,小师弟窜进屋里,将屋中的桌子踢了个粉碎,他坐在碎木片中,迎上了芙蓉仙子那张让人失神的脸。 “夫人受惊了。”姜玉郎走进来,抓住小师弟的衣领往外一抛。 丁玲珑忙接住小师弟:“打扰了,告辞!” 小师弟的表情好似在梦中:“丁师兄,我看到仙女了。” 芙蓉仙子已认出了丁玲珑:“这位小弟弟可有受伤么?我略懂些医术,让我为他看看好么?” 小师弟从丁玲珑的怀里跳下来,梦游般的走到床边:“神仙姐姐。” 芙蓉仙子对姜玉郎说:“姜先生,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不要生气啦。” 丁玲珑进了屋,抿着嘴站在一边不说话。 姜玉郎说:“我去叫人来收拾这个烂桌子。” 慕容赋走进来拉起小师弟:“你一身是灰,这个姐姐身体可不好,你还是跟我去隔壁梳洗一下吧。” 屋里只剩下了丁玲珑和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叹口气:“是你?” 丁玲珑苦笑一下掩上门:“可不是我吗?” 他关切的问:“你身上的毒还好吧?” 芙蓉仙子说:“死不了,若不是运功解毒的时候被人偷袭,这会早解了,如今也只是多花点时日而已。” 丁玲珑说:“那就好,要我替你联系飞花夺艳门的人吗?” 门外的慕容赋掏出怀中,芙蓉仙子的黑色面纱在鼻端闻了闻:“死人脸,你果然有很多秘密啊。” 屋中的芙蓉仙子说:“不用了,趁这个机会我想办点私事,你替我打探一下易何安的下落吧。” 丁玲珑说:“好。” 慕容赋拉着梳洗好的小师弟进来,小师弟连脸上的易容也洗了,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是一个十一,二岁,长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他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神仙姐姐。” “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芙蓉仙子说。 丁玲珑说:“小师弟,不要在这里妨碍夫人休息,我们回去吧。” 小师弟嘟着嘴:“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陪着神仙姐姐。” 芙蓉仙子说:“丁先生,你就让他在这儿玩会吧。” 丁玲珑看了芙蓉仙子一眼:“我待会来接他。” 他刚离开,慕容有为就端着药进来了:“夫人,趁热把药喝了吧。” 轩辕小小和姜玉郎也走了进来,姜玉郎已将小师弟的来历大概的说了一下。 轩辕小小挑挑眉毛:“小子,会玩骰子吗?” 小师弟挺挺胸:“当然会。” 慕容有为接过芙蓉仙子喝完药的空碗:“身上有带银子吗?” 小师弟说:“小爷我像是没银子的人吗?” 轩辕小小说:“你的神仙姐姐喝了药得休息了,我们到隔壁去,一边玩骰子,一边聊聊你的神仙姐姐的爱好,怎么样?” 小师弟站起来:“谁怕谁啊?神仙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15)寄人篱下(六) 到了隔壁屋,没有银子的许大虎乖乖的站到墙角扎马步,其余五人围着桌子玩起了骰子,等丁玲珑来接小师弟的时候,小师弟的荷包里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剩下。 杭州。 弯弯从风蜚语那里买到了确切的消息,忙赶去报告雷公公。 雷公公眯着眼睛,用手敲着桌沿:“在去京城的船上?他们去京城做什么?” 这些弯弯都是打听好了的,她说:“九月初九京城将会举办赌王大赛,和慕容赋通路的轩辕小小是出了名的赌徒,他们应该是冲着这个大赛去的。” 雷公公说:“你可有计划了?” “和慕容赋同路的还有一个叫许大虎的,他是洛阳许家的二公子,他对苏州女捕头穆吟香很有些情意,若是由穆吟香去,会比别的人容易的多。”弯弯说:“只是这个穆吟香是出了名的疾恶如仇,又是峨嵋门下的女侠,只怕不肯去啊。”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特别是拿朝廷俸禄的人。”雷公公说:“你好好在飞花夺艳门呆着,密切关注魔教的动静,一定要让我们的人当上魔教教主,知道了吗?” “是。” 第二天,小师弟兴冲冲的来看芙蓉仙子,他还带来了很多东西,上等丝绸做被面的被子,景德镇出的瓷器,明前的龙井,极品燕窝,满满的摆了一屋子。 他得意的把每一样展示给芙蓉仙子看,然后就到隔壁屋去找慕容赋他们完骰子了,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帮小师弟搬东西来的丁玲珑被留下来陪芙蓉仙子。 丁玲珑端着慕容有为塞给他的药碗,走到床边:“趁热喝了吧。” 芙蓉仙子接过来,没有也不皱的喝掉,又掏出丝巾擦了擦嘴,姿势从容优雅:“你坐呀。” 丁玲珑接过空碗:“都怪我没能事先杀了易何安,才会害你受伤。” “你不是易何安的对手,以后不要做那种傻事了。”芙蓉仙子说:“你放心吧,易何安也中了我的毒,他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杭州知府大宅。 易何安也刚刚喝下一碗药。 高德接过药碗担心的问:“师父,你没事吧?” 易何安神情有些疲惫:“再服两剂药,余毒就该清了,这芙蓉仙子不愧是中原第一用毒高手,她的毒还真厉害。” 高德奇怪的问:“芙蓉仙子不过是百花仙的徒弟,她都被称为中原第一用毒高手了,那百花仙呢?” “百花仙能成为魔教四大长老之一,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这个徒弟芙蓉仙子专向她学了用毒这门本事,据说已是青出于蓝,略胜百花仙一筹了。”易何安说:“知府大人的定神药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高德说。 易何安从椅子上站起来:“备车,我要出去。” “师父,难道你又要去石桥,你每天都去,可再也没见到那位月下美人了,师父,你身体还虚着呢,就被出去吹风了吧?”高德说。 易何安摇摇头:“在这里也是不能安心养着的,去了石桥反而觉得舒服一点。” (16)寄人篱下(七) “是,师父。”高德拿着药碗出去,背着易何安无限感叹:“师父真是痴心情长剑的典范啊,仅仅见过一面就如此深情,真是感天动地啊。” 他擦擦眼角的泪水:“师父,你是我的偶像啊。” 大船上,小师弟从怀中掏出五个荷包,这五个荷包的款式和颜色都不一样。 许大虎说:“你怎么这么多荷包啊?” “这些都是他顺手牵羊偷来的。”慕容赋说:“做三只手真好啊,出门连铜钱都不用带,手一伸就什么都有了。” 小师弟瞪他一眼:“你少废话,来还是不来?” “来,怎么会不来?”姜玉郎说:“只怕你的银子不够输呢。” 轩辕小小掂起骰子,大马金刀的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小子,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这儿只收现银不收欠条的哦。”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开始吧。”小师弟迫不及待的说。 还不到午饭时间,小师弟的五个荷包都输光了。 他涨红了脸:“你们等着,我吃了饭再来。” 丁玲珑听到声音隔壁房过来:“怎么了?” 轩辕小小数着赢到手的银子:“放心吧,一定等你。” 慕容有为说:“他没银子了我们还有啊,别浪费时间,继续,继续。” 小师弟眼珠转了转,走到屋角问正在扎马步的许大虎:“你怎么不上桌去玩两把?” 他压低了嗓门:“他们是不是出老千?” 许大虎说:“出老欠据说是不可能的,而我嘛,我就是银子输光了才会在这里干站着,要不早上桌了。” 慕容赋掂掂手里的荷包,走到小师弟面前:“小子,有赌未为输,现在离吃午饭还早,我可以借点银子给你翻本哦。” 小师弟不相信的看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借给你九两还我十两,和放血堂的九出十三归比起来,这个利息已经很温柔了。”慕容赋说:“俗话说得好,否极泰来,你手气背了那么久,也该是转运的时候了。” 丁玲珑拦住小师弟:“出来一上午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否则师伯会担心的。” 小师弟有些不情愿的跟着丁玲珑回去,舱房里只有胖子师伯一个人,还在对着一大堆食物在大吃大喝。 胖子师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一个早上没人影,跑到哪儿去了?你可别给你丁师兄添麻烦。” 丁玲珑忙说:“小师弟很机灵的,不会给我添麻烦。” 胖子师伯说:“他的毛病我清楚的很,周叔到甲板上找你们去了,小丁,你去把周叔给叫回来吧。” “是,师伯。”丁玲珑转身出去,往甲板上走。 他到了甲板上,甲板上乱哄哄的,周叔站在船舷边,船停到了一个码头上。 丁玲珑走到周叔身边:“出什么事了?” 周叔说:“今天早上有五个人的荷包被偷了,他们找船主赔偿,船主不肯,一时间争执不下,船主就决定靠岸报官了。”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丁玲珑一眼:“小弟呢?” 小弟是他对小师弟的爱称。 (17)打草惊蛇(一) “他在师伯的房里。”丁玲珑对这位师伯的保镖,一向觉得高深莫测,从来都是不惹为妙的,所以对他的问题丁玲珑都老实的回答。 周叔问:“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你们去哪里了?” “遇到我的几个朋友,小师弟和他们挺合得来的,一块玩了会骰子。”丁玲珑回答的有些含糊。 “小弟输了不少吧?都是些什么人啊?小弟年纪还小,可不能让人给带坏了。”周叔盯着丁玲珑的双眼。 丁玲珑忙说:“若是不正经的人,我也不敢领着小师弟去玩,有轩辕三光的女儿轩辕小小,‘玉面郎君’姜玉郎,还有姑苏慕容家的慕容有为和慕容赋。” 周叔目光落在冲上甲板的捕快身上:“小丁你还真是交友广阔啊,这些可都不是些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咱们也不是走正行的,和他们打交道正是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会打洞。” 他抬步往船舱走:“我们回屋去吧,别让这些捕快打扰到你师伯。” 捕快们上船逐个搜身,搜房,可什么都没找到,丢了荷包的人只好自认倒霉。 时近黄昏,船也不走了,就在这个码头等到第二天在上路。 夜里,一个女人上船找船主,她一身的风尘,看来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她对船主亮出腰牌:“我是六扇门的捕头穆吟香,听说你这条船上有手法高明的三只手,白天这里衙门的捕快什么都没有搜到,六扇门派我来破这个案子。” 船主忙给她倒茶:“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一早上就有五个人的荷包被偷了,都是住单间的大客户,有一个已经生气的下船走陆路了,再这样下去,我的生意要受很大的影响啊。” “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既然有人走了,那我住空出来的房间好了。”穆吟香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船票钱。” “你是来替我们破案的,我哪好意思再收你的船票钱啊。”船主说。 穆吟香站起来:“我来是破案的,该给的还是要给,我也不只是为了你这一条船,而是为了整个京杭大运河上的船。” 船主忙点头称是,叫了个伙计带穆吟香去舱房。 穆吟香正好住进慕容赋他们斜对面的房间,从芙蓉仙子房中出来的姜玉郎看到了她,上前打招呼:“穆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穆吟香冷冷的看着他:“我们认识吗?” 姜玉郎笑道:“我和姑娘曾在富贵山庄外有一面之缘。” “你就是那个偷马的贼!”穆吟香一听,“呛”的一声拔出宝剑。 姜玉郎忙退后两步:“穆姑娘,这里已不是苏州地界了,而且钱夫人好像也没有报官吧?在下不过借朋友的马用用,一时忘了还回去,这点小事不用劳烦穆姑娘吧?” 许大虎在屋里听到穆吟香的声音,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冲了出来,却正好看到仗剑相向一脸怒气的穆吟香,他不敢上前去,站在姜玉郎身后怯弱的说:“穆,穆姑娘。” 穆吟香看了他一眼,也不答话,收剑回鞘,转身进屋将门关上。 进屋后的穆吟香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去,想压住心中的怒火,上船抓贼不过是借口,她是因受东厂的威胁,上船接近许大虎等人,套出慕容家还施水阁的所在,可一看到许大虎,她就忍不住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18)打草惊蛇(二) 穆吟香还在房中内心挣扎的时候,该怎么接近许大虎他们的时候,轩辕小小已去找丁玲珑了:“穆吟香上船了,叫你的小师弟收敛一点。” 丁玲珑皱了皱眉毛:“苏州的那个女捕头?她上船做什么?” 轩辕小小说:“我哪知道啊,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你们不来找我的小师弟去玩骰子,他就会乖得很。”丁玲珑叹口气。 轩辕小小听他这么说,有点不乐意了:“牛不喝水我能强按头吗?是他自己跑到我们房间来的。” 这边屋里,许大虎正搅得所有人都睡不着:“穆姑娘没有打我呢,这是她第一次见了我没有对我动拳头,我太幸福了。” 慕容赋在床上翻个身:“她压根没有正眼看你,也就是说直接忽视你的存在,对于一个不存在的人,不搭理那是很正常的。” 许大虎躺回床上:“可是我们家吟香看了我一眼呢,我觉得那个眼神和她以往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和他同床的姜玉郎说:“你别自我安慰了,让我这个资深情场浪子坦白的告诉你,她看你的那一眼里绝对没有任何情意,归根究底来说,你追求她的方法完全不对,死缠烂打对于穆吟香这种侠女型的姑娘,那是没用的。” 隔壁床的慕容有为说:“你要教徒弟也等明天啊,大半夜的,你们不睡我们还要睡啊。” “你们睡得着吗?我现在讲的可是我多年混迹情场的宝贵经验。”姜玉郎探出脑袋对和慕容有为同床的慕容赋说:“你帮我记一记,等我哪天退隐江湖后整理一下,也出一本书,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桃花宝鉴》,用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们这些对女人束手无策的男人们,如何才能成为情场高手。” 许大虎一听,忙说:“姜大侠,好师父,对我们家吟香该怎么做呢?” “近而远之。”姜玉郎说。 许大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你先和我说说你以前都是咱们追求穆姑娘的,我先给你分析分析以往的错误。”姜玉郎说。 慕容赋一听,知道别想睡了,他支起半个身子:“他自己说不够客观,还是我替他说吧,当年这位许二公子被人绑票,绑匪拿了赎金后还想反悔撕票,就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穆姑娘从天而降手刃绑匪,从此穆姑娘英姿飒爽的形象就烙印在了许二公子的心上,许二公子获救后非常不知廉耻的,指天指地对众人发誓,非穆姑娘不娶。” 慕容有为说:“多恶毒啊,穆姑娘好心就了他,他还想娶穆姑娘回家祸害人家,想想人家可是峨嵋女侠,最有前途的女神捕之一,能嫁给你吗?” “穆姑娘当然是拒绝了,可我们许二公子不死心啊,每天三餐做好珍馐美味送到衙门去,天天跟在穆姑娘屁股后面,还指示他家里七八十个保镖保护穆姑娘,什么送花,送胭脂水粉,送金银绸缎,那都是每天五六趟啊,将个好好的洛阳衙门变成了杂货铺,不但影响了衙门的正常秩序,还让好几个朝廷缉拿的重犯,从穆姑娘手中溜走,无数案件无法侦破,穆姑娘被上级责备而有苦说不出,穆姑娘大为光火,干脆见他一次打一次,可许二公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上瘾了,还不死心,厚着脸皮让他爹以重金求洛阳知府做媒,穆姑娘赏了洛阳知府一个很大的白眼之后,请调到了苏州,这个许二公子还死皮赖脸的离家出走跟到了苏州,然后遇到了聪明绝顶的我。” (19)打草惊蛇(三) 姜玉郎听得长吁了一口气,对许大虎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你就错在对她太好。” 许大虎摸摸自己瘀青未消的脸:“那我该怎么做啊?” 姜玉郎说:“重塑形象,让她重新认识你,进而爱上你。” 他对慕容赋和慕容有为说:“你们也要帮忙,首先就不能再让他扎马步了,那个太影响形象,穆姑娘就住对门呢,大家都要做戏做全套。” 第二天,慕容赋起床洗漱完后,去吃早饭,路过甲板看到许大虎背着手,站在船舷边,正瞭望天空。 穆吟香握紧了拳头走过去:“许公子,我上船来是有公务要办,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许大虎早被慕容赋点了穴,脸上的肌肉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他努力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这个请穆姑娘尽管放心。” 看许大虎这么冷淡的对自己,穆吟香有些意外,想到自己上船的目的,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上次在富贵山庄我太冲动了,我很抱歉,这是我们峨嵋独门秘制的疗伤药,你拿去用吧。” “谢谢穆姑娘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许大虎对她点点头,转身走开。 他走到躲在一边偷看得慕容赋等人身边:“怎么样?我表现得怎么样?” 姜玉郎点点头:“不错,小子有潜力啊。” “我刚才紧张的双腿直发抖,你们把穴道给我解了吧,脸僵得难受。”许大虎说。 慕容赋眨巴着眼睛:“那个,你也知道我所学甚广,有时候记混一点或者忘记一点,那也是很正常的对吧?实话告诉你,我忘记怎么解这个穴了。” “什么?”许大虎跳了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过几个时辰它会自己解开的,想想刚才你的穆姑娘主动过来和你说话,还有拿药给你的哦,爱情就是要伴随着痛苦,才会格外的甜美和幸福。”慕容赋拍拍许大虎的肩:“肚子好饿哦,去吃早饭吧,待会注意一点你的吃相,你们家吟香在看着你的哦。” 许大虎无可奈何的僵着脸跟上去:“等等我呀。” 进了大厅,姜玉郎偷偷的掐了许大虎一把:“注意点你的吃相。” 慕容赋已走到穆吟香的桌边:“穆姑娘,没有空桌了,能不能和你拼个桌子?” 穆吟香说:“请便。” 轩辕小小,慕容有为,丁玲珑和小师弟在另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轩辕小小问慕容有为:“他们在干什么?干嘛故意接近穆吟香啊?” 慕容有为说:“许大虎喜欢穆吟香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姜玉郎自命情场高手,他正帮着许大虎改变策略追求穆吟香呢,你们只等着看好戏吧。” “有没有好戏看不重要,有的赌才最重要。”轩辕小小挑着碗里的面条:“你们有没有兴趣来赌一局,赌许大虎能不能追到穆吟香,一赔一哦。” “丁师兄,借我五十两下注。”小师弟对丁玲珑摊开手:“我赌许大虎能追到她,最好是立刻把她娶进门,让她乖乖在家里相夫教子,少出来抛头露面惹是生非,害得我都没有财源继续和你们玩骰子。” 小二端着一碗粥过来:“客官,你的鱼片粥熬好了。” 小师弟忙将手中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接过托盘往船舱里走:“神仙姐姐还没吃早饭呢,你们慢慢看戏,我先走了。” (20)打草惊蛇(四) 这边桌上,许大虎看穆吟香在吃面条,说道:“我要面……” 姜玉郎的脚在桌底下,狠狠的踩了许大虎一脚:“昨晚吃的太油腻,还是吃点白粥和包子,清清肠胃好了。” 他压低嗓门在许大虎的耳边说:“面条吃的刺溜刺溜的,有啥形象啊?吃包子吧你。” 慕容赋对穆吟香说:“穆姑娘,不知我姨娘可还好?” “钱夫人她挺好的。”穆吟香忙吞下嘴里的面条,放下筷子:“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等穆吟香走了以后,许大虎拿起她刚刚用过的碗筷:“这些都是吟香用过的。” 姜玉郎将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注意你的形象,她用过的东西算什么,想想洞房花烛夜,她可连皮带骨头全是你的了。” 许大虎一听,被点了穴也止不住脸红:“那我一定会包个大红包来感谢师父你老人家的。” 姜玉郎一听许大虎称他老人家,冷笑一声:“我很老吗?” 许大虎忙说:“我是对你的尊称,而不是说你的年纪。” 慕容赋说:“老白脸,别欺负老实人了,想想那个大红包,消消气吧。” 姜玉郎说:“哼哼,慕容,待会找本书给他,让他在房中好好装装文学青年,不准去找穆吟香,有距离才会有感觉。” 穆吟香对于许大虎一整天都没来找过她,即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松一口气是因为她的确很讨厌许大虎,真的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是她没借口接近慕容赋等人,她的心情非常矛盾。 吃了晚饭后,苦闷的穆吟香抱着一坛酒掠到大船的顶篷上,却看到早已在这里的慕容赋,她有些意外:“慕容公子。” 慕容赋说:“今晚的月亮真不错,姑娘请便,就当我不在这里好了。” 他看看穆吟香手中的酒坛:“姑娘有心事?” 穆吟香苦笑一下,拍开酒坛上的泥封:“人活在世上,总会有些烦恼的。” 慕容赋微微一笑,仰头看天空,明月当空:“姑娘说得是。” 他低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朦胧的月光本就容易让人心绪浮动,穆吟香灌了一口酒,转头看颂诗的慕容赋,翩翩少年温文如玉,她心中偷偷的叹了口气,她的目的是慕容家的还施水阁,与其接近许大虎而和慕容赋结识,不如直接从慕容赋下手,比起满身铜臭碍手碍脚的许大虎,斯文有礼的慕容赋要顺眼的多。 慕容赋一扬酒坛:“你要不要也喝点?” “穆姑娘,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慕容赋站了起来:“这已是入秋了,夜里风大,姑娘还是少喝点吧。” 他转身跳下顶篷:“在下就不打扰姑娘清静了。” --(本卷结束)-- 第六卷情绵绵君心难测 风萧萧江湖路远 (1)醒酒汤(一) 穆吟香自嘲的笑了一下,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举杯消愁愁更愁?何止是愁更愁啊~~~” 慕容赋回到船舱,立刻告诉许大虎:“你的穆姑娘正在顶篷上喝闷酒呢。” 姜玉郎说:“这可是一个女人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啊,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啊。” “那我该怎么做?是不是也拿一坛酒上去陪她喝?”许大虎放下手中的书。 “不行。”慕容赋说:“我刚下来你就上去了,那不摆明了十我通风报信吗?这个时候你应该以不变应万变,她不可能只喝这一晚上的闷酒吧?你明晚还有机会。” 许大虎觉得慕容赋说得有道理,可仍是坐不住:“夜里风大,给她送件衣服总可以吧?” 姜玉郎按住他:“别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以她的内力根本不会被这点小夜风吹生病,你要真想做点什么,不如给她熬点解酒汤,偷偷放她屋里别让她知道,有一个神秘人心细如发的关心自己,会让女人压抑不住的好奇想一探究竟。” 许大虎兴冲冲的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我没银子。” 慕容赋掏出荷包:“借你九两还十两,三天利息加一番,借不借?” “借。”许大虎挺了挺胸:“为了穆姑娘我刀山火海都不怕,难道还怕向你借点银子?” 隔壁房里,小师弟和轩辕小小正趴在墙上偷听这边的谈话。 芙蓉仙子奇怪的问丁玲珑:“他们这是做什么?” 丁玲珑将事情的始末讲给她听:“他们在打赌呢。” 小师弟蹦蹦跳跳的走到床边:“神仙姐姐,你押谁?” “我可不动这些东西。”芙蓉仙子说:“你押了谁啊?” 小师弟说:“我押了许大虎。” 芙蓉仙子说:“你若是赢了,那穆姑娘便要嫁给一个她并不心仪的人了?” “可是姜大侠他们会让穆姑娘喜欢上许大虎的啊,而且许大虎也不错啊,这会正不惜借高利贷,也要给穆姑娘张罗醒酒汤呢。”小师弟说。 “他如此殷勤不过是因为还没得到穆姑娘罢了,就好像你看到一个很新奇的小玩意,哭着闹着的让你爹给你买了,玩了两天你却腻了,又或是看到更新奇更好玩的,便又不要这个小玩意了。”芙蓉仙子叹口气。 一直没开口的轩辕小小说:“这话我到是赞成的,就好像我爹对我娘一样,我娘大着个肚子住在干爹干娘家,把我给生下来后,让家丁去找我爹,我爹正在赌桌边赌大小,所有银子都押了小,也不听家丁说什么,只顾盯着赌桌嚷嚷小,小,小,家丁回来给我娘一说,我的名字就被定下来了。”轩辕小小难得露出酸楚的表情:“还是我干娘说得对,女人只要够强,就什么都不用怕。” 芙蓉仙子听这话很合自己的脾胃:“你干娘是……” “慕容山庄的慕容九,不过和慕容赋这个姑苏慕容没什么亲戚关系。”轩辕小小听听隔壁的动静:“许大虎去张罗醒酒汤了。” (2)醒酒汤(二) 等穆吟香回房,看到桌上用小炭炉温着的解酒汤,心中生起一丝暖意,她认为知道她一个人喝闷酒的只有慕容赋,那送这解酒汤的也就只有慕容赋了:“慕容公子,莫非你对我有意?” 第二天她去吃早饭,独坐一桌的慕容赋见了她,站起来:“穆姑娘。” 穆吟香虽是爽朗的江湖侠女,此时也忍不住有两分羞涩:“慕容公子。” 慕容赋招呼她坐下:“穆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穆吟香点点头:“多谢公子的解酒汤。” 慕容赋忙澄清:“那解酒汤不是我熬的。” 他指指另一桌的许大虎:“是许二公子。” 穆吟香闻言转头一看,许大虎正和芙蓉仙子一桌用早饭,芙蓉仙子的容貌,让身为女人的穆吟香也为之惊艳,她看着对芙蓉仙子轻言细语的许大虎,心中只当是慕容赋的托词,心中暗道:“难怪昨天没来烦我,原来是有了这位姑娘相伴。” 慕容赋自然不会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许二公子一直叮嘱我不要说,怕姑娘知道后会不高兴。” 穆吟香淡淡一笑:“那就麻烦慕容公子替我谢谢许公子了。” 另一桌的许大虎正忐忑不安的问姜玉郎:“穆姑娘正在看着我吗?她会不会讨厌我和别的姑娘说话?” 姜玉郎借机讨好芙蓉仙子:“能和神仙姐姐说话,那可是你修了三辈子修来的。” 小师弟忙附和:“说得对。” 许大虎还是很不安:“穆姑娘要是误会我三心二意,见异思迁怎么办?” “你别忘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就是要让她看到你和一个绝色美女在一起,然后你仍然对她死心塌地,才能衬托出这份感情的珍贵啊,也能让她知道你不是没有选择,而是有更好的选择却依旧只爱她一个。”姜玉郎说:“别忘了今晚,趁着八月十五的月亮,我们还要演一场好戏呢。” 八月十五月圆夜。 其实每个月的十五月亮都是圆的,只是八月十五有了一个凄美的传说,才让这个月夜显得很特别。 特别不特别对轩辕小小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过节是个热闹的日子,她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一向都很爱过节,过节也是个非常好的借口,可以趁机吃点好的,再喝上两杯。 轩辕小小今天不但弄了好些下酒菜,还弄了七八坛好酒,反正花的也是许大虎借来的银子,只要不是花自己的银子,轩辕小小一向都是很大方的。 轩辕小小开开心心的敲开穆吟香的房门:“穆姑娘,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圆夜,你和我们一块上甲板上喝点酒看月亮吧。” 穆吟香咬咬下唇,心中暗自猜想,会不会是慕容赋让轩辕小小来约自己的,她点点头:“好啊。” 到了甲板上,她看到芙蓉仙子,许大虎和慕容有为席地而坐,围着一张小木桌对月浅酌,却没有看到慕容赋和姜玉郎。 穆吟香也不好意思问,只得在桌边坐下。 轩辕小小为她倒了一杯酒:“对月当歌人生几何,穆姑娘,你可千万别拘束。” 慕容有为也说:“穆姑娘,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请随意一点。” “这些菜可真精致。”穆吟香看了看许大虎,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 (3)甲板(一) 慕容有为见冷了场,忙讲起他当厨子时遇到的一些好笑的事。 酒过三巡,甲板上其他人都因夜深而回船舱休息了,只有他们这一桌还聊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穆吟香正给大家介绍峨嵋山的美景,四个黑衣蒙面人从顶篷跳到甲板上,他们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 为首的蒙面人大喝:“不许叫,不许动,谁动就杀了谁。” 穆吟香的手在腰间一摸,她的剑没有带出来,她可是峨嵋门下的女侠,又是个捕头,怎么能让这几个水匪在自己面前嚣张,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来杀杀看啊。” 芙蓉仙子已轻呼一声,倒在了轩辕小小身上,轩辕小小忙扶着她往船舱里走,进了船舱后,两人将门紧紧的关上。 这四个水匪是慕容赋他们假扮的,打算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让穆吟香对许大虎感动外加心动。 许大虎迎着身材最矮小的小师弟上去,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小师弟的武功比许大虎高不了多少,两人过招显得真实,又不容易误伤对方。 慕容有为迎上了丁玲珑,反正两人也是凑热闹的,几招以后,慕容有为虚晃一招,被丁玲珑给踹下了船,他用壁虎功将自己挂在船壁上,游走到船尾掠上顶篷,伏下身看好戏。 慕容赋,姜玉郎和丁玲珑围攻穆吟香,三人也不敢使太精深的招数,只能用一些“横扫千军”,“螳臂当车”,“野马分鬉”之类的招式,可也将手无寸铁的穆吟香逼得险象环生。 七八十招后,三人互换一个眼神,慕容赋故意挨了穆吟香一掌,向后撞在甲板上,丁玲珑忙伸腿将穆吟香给绊倒,姜玉郎挥刀作势劈向穆吟香,这边小师弟忙推了许大虎一把,许大虎恰好挡在了穆吟香身前。 许大虎忙张开双臂护住穆吟香:“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休想伤害穆姑娘。” “那你就去死吧。”姜玉郎挥刀砍向许大虎,他出手自有分寸,只会在许大虎身上砍个浅浅的伤口,好让许大虎事后有机会享受穆吟香的照顾,从而发展感情。 姜玉郎的刀还没落下,便被岸上射来的一颗小石子打断了,一个人影随后飘上大船,正是温文儒雅的易何安。 易何安恰好有事上京,他虽比慕容赋他们晚出发两天,可船上丢了荷包,在路上多停了一天,便被易何安给追上了。 易何安错过了宿头,正连夜赶路,恰遇八月十五,他正在疾驰的车顶上欣赏月色,无意中看到船上有人持刀伤人,忙出手阻止。 易何安落到甲板上:“大胆狂徒,不得随意伤人。” 姜玉郎见易何安风度翩翩,相貌英俊,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慕容赋和丁玲珑看到易何安后各怀心事,持刀站在一边不说话。 小师弟见有人来管闲事,正嫌刚才和许大虎打得不过瘾,他一个连环地趟腿就踢向易何安:“拿命来!” 易何安轻轻跃起,一掌拍向姜玉郎:“不得滥伤人命。” 姜玉郎一招“张良献计”,手指划向易何安的手腕,两人过起招来。 小师弟这一腿没踢到易何安,反倒是踢翻了甲板上的小木桌,桌上的东西落的到处都是,油灯也打翻了,甲板上起了火。 (4)甲板(二) 小师弟看着了火,慌了神,随手抓起一个坛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火上,“嘭”的一声火烧得更旺了。 慕容赋忙一把将小师弟拖开:“白痴,你倒的是酒。” 丁玲珑一脚踏向甲板,甲板上立刻出现一个大窟窿,有一半烧着的甲板碎片落进了船舱,从里面开始烧了起来。 穆吟香从甲板上爬起来:“赶快救人。” 轩辕小小从门缝中看到这一切,忙返身折回船舱,装着五千多两碎银的布袋还在房间里呢,她可不想待会乱起来,连布袋都不见了。 船舱里传来惨叫声,芙蓉仙子忙打开舱门,就在她打开舱门的一瞬间,易何安正好转头看向这边。 烟雾中,易何安又看到了让他魂牵梦系的月下美人,他再也无心恋战,连使三招逼退姜玉郎,飞身过去扶住看似要昏倒的芙蓉仙子:“姑娘,你没事吧?” 丁玲珑并没有告诉芙蓉仙子,芙蓉仙子只当易何安看到自己的美貌,故而前来搭讪,她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内伤未愈,脸色苍白,带三分惹人怜惜的病态美,如风中杨柳,弱不禁风。 芙蓉仙子看到易何安欺近身边,手在袖中已准备杀了易何安,可她心念一转,想到易何安认不出自己,心中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轻咳两声:“我胸口闷的紧。” 易何安抱住她的腰,脚在船上一蹬,船出现一道裂缝,很快裂成两半,船缓缓沉到水里,火虽然灭了,可无数人在水中惨呼求救。 在水面的喧闹声中,易何安抱着芙蓉仙子落到了马车边:“姑娘面色很苍白啊,在下是个大夫,姑娘若不介意,请让在下为姑娘把个脉。” 高德在一边说:“我师父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哦。” “多谢神医。”芙蓉仙子娇弱无力的伸出手,却摇晃了两下,好似要昏倒了,扶住了马车喘息不止。 易何安忙将她扶进马车里,手在她脉门一搭:“姑娘所受的内伤不轻啊,需要一些时日好好调养,请问姑娘是坐船去何处?可有同行之人?在下让徒儿将他们救上岸。” 芙蓉仙子摇摇头:“我全家老少都被仇人杀害了,只有我带上逃了出来,欲往京城投奔亲戚。” “在下易何安,是个大夫,我们也正要前往京城,姑娘若不介意,就请与我们同行吧,我也可以为姑娘好好调养一下。”易何安说着拍拍车厢:“高德,下水救人。” 高德忙跳下水:“师父真是菩萨心肠,这个时候也没忘记水中受难的人。” 易何安倒出两粒药丸,又倒了一杯水给芙蓉仙子:“当天月下石桥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姑娘,姑娘可否还记得在下?” 芙蓉仙子不知他说的是哪个月下,在哪个石桥,他们相约决斗的夜晚也是月夜,断桥也是石桥,可芙蓉仙子自问易何安不可能认出自己,只得含糊的说:“小女子家仇未报,别的事不想再提了。” 易何安一听,忙说:“在下孟浪了,请姑娘原谅。” 这边慕容赋等人也落进了水里,倒不是他们的轻功不够掠到岸上,而是看到水中很多求救的人,他们扯掉蒙面巾,在水中脱去夜行衣,开始帮忙救人。 (5)芙蓉花下(一) 附近村镇看到火光和听到求救声的人,也纷纷赶来救人,到天亮救援才停止,受了伤的人被送到各处医馆,不少人在附近农家借火烘烤衣服,被救上来的人不少,可被冲走和淹死也不知有多少。 慕容赋四下找了一下,只找到许大虎和小师弟,三人围着一堆火烤衣服。 慕容赋瞪了小师弟一眼:“你看你做的好事。” 小师弟委屈的扁扁嘴:“把船弄沉的又不是我,神仙姐姐到哪里去了?你有没有看到?” 慕容赋说:“被易何安给带走了。” “易何安是谁?”小师弟问。 慕容赋摸摸撑在竹竿上烘烤的衣服:“就是吃饱了撑得上船管闲事,还将船给一脚踹沉了的那个人。” 小师弟跳了起来:“他在哪里?神仙姐姐和他在一起,可是要吃大亏的。” “他们在一起,也不知道到底谁吃亏呢。”慕容赋小声说。 许大虎也着急的问:“穆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刚才还看到她生龙活虎的在救人呢。”慕容赋说:“许大虎,银票还在你身上吗?” 许大虎掏出荷包:“在。” 他打开荷包掏出来一看,银票浸了水全糊了:“啊?!” “别哭丧着脸了。”慕容赋说:“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活着,银子是可以慢慢赚回来的。” 许大虎说:“也不知道其他人还活着没有。” 慕容赋说:“好人才不长命呢,他们那些祸害可是能活千年的,反正也走散了,我身上还有点银子,我们先上京再说吧。” 小师弟巴不得有机会离开自己的爹,好好在江湖上闯荡一番呢,他忙点头赞成:“说的也是,反正都是要上京的,大家在京城会合也一样,我再在沿路做下记号,让丁师兄他们知道我们的去向就行了。” “可是穆姑娘……”许大虎想和穆吟香一块上路。 “事到如今,没有姜玉郎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一切等到了京城再说吧,再说你昨晚在甲板上舍身相救,现在失踪一下,让她惦记你,顺便回味被你救的感动,等再次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就直接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慕容赋将竹竿上烤着的衣服取下来穿上,一张黑色的面纱从他的衣服中飘落。 小师弟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哟,是哪位姑娘给你的定情信物啊?” 慕容赋对他眨眨眼:“你的神仙姐姐的。” 小师弟将面纱扔还给他:“我才不信呢。” 面纱的主人此时正在附近一个大镇的客栈里,易何安昨晚让高德下水去救人后,他亲自驾车带芙蓉仙子到这里住下,接着又赶车回河边赠医施药,今天一早才和高德回到客栈。 易何安陪芙蓉仙子用过早饭后,让高德给芙蓉仙子敖了调养的药,药端上来后,芙蓉仙子一闻到药味便皱紧了眉头:“很苦吧?我最怕吃药了。” 她根本不怕吃药,不过是作出这样的姿态罢了。 可怜一夜未睡的高德,又被易何安打发出去给芙蓉仙子买蜜饯下药了。 芙蓉仙子对易何安微微一笑:“多谢易公子。” 易何安立刻感觉如沐春风。 (6)芙蓉花下(二) 小师弟犹豫了一下,一边系腰带一边追了上去。 小师弟问慕容赋:“你真的不管许大虎啦?他年纪虽不小了,可头脑太天真,就算被人卖了也都不知道。” 慕容赋说:“你要是担心他就和他一道走好了。” 小师弟扁扁嘴:“我不信你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到可以考虑忍忍他,可惜他是个又矮又笨的胖子。”慕容赋说。 小师弟眼珠转了转:“可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真的很难听啊,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慕容赋猛地站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小师弟说:“不如咱们暗中跟着他,不管他做什么,我们都从中破坏,让他彻底体验江湖的黑暗与残酷。” 慕容赋捏捏小师弟的脸:“小子,你可真坏,不过我喜欢。” 浑然不知自己被算计了的许大虎,穿好衣服也打算去领两个馒头充饥,慕容赋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堂堂许大侠,也和那些老弱病残的平民百姓抢馒头,真是好伟大哟。” 许大虎吃了一惊回过头,慕容赋已不见了人影,他摸摸肚子走上一条小路,慕容赋和小师弟施展轻功跳上路边的树,暗中跟踪他。 走了没多久,慕容赋突然轻笑一声,小师弟奇怪的问:“怎么了?” “你没留意刚才的路牌吗?这条路是通往金刚门的,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不去,却自己走上了这条路,这就是天意啊。”慕容赋得意的说。 小师弟松了一口气:“我还正担心要一路跟着他饿肚子呢,现在可倒好,直接奔金刚门的厨房去了。” 金刚门虽不是什么大门派,可也买下了附近一个小山头,还专门修了这条路,也算得上方圆百里之内最气派的门派了。 还没到金刚门所在的小山下,慕容赋突然从树上掠下,一把抓住许大虎,又掠回了树上。 许大虎抱住树枝:“你干什么?” “救你的命。”慕容赋捂住他的嘴:“你给我闭嘴。” 三人静静伏在树叶间,时已入球,树叶也开始枯黄,勉强也能遮住他们三人的身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们看到两个金刚门的弟子,各背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快速的跑了过来,一个灰色的身影跟了上来,是和慕容赋为罗刹牌发生过争执的少林普善大师。 普善大师扔出手上的一串佛珠:“站住!” 佛珠打到两名金刚门弟子的脚,两人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慌忙抛下身后的小女孩,站起来对普善大师怒目而视。 长着一张紫膛脸的金刚门弟子说:“臭和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普天之下皆是皇土,贫僧少林普善,倒要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普善大师在离他们两丈远的地方停住身形,宽袍大袖颇有出尘高僧的气质,他的手一招,尚未落地的佛珠又飞回了他手上。 “好!”许大虎看普善大师露了这一手隔空吸物,忍不住高声叫好。 “什么人?出来!”金刚门门下听到这个和尚是少林普善大师,正愁找不到台阶下,听到许大虎这一嗓子,忙转移目标。 (7)金刚门(一) 慕容赋一脚将许大虎给踹下树去,他自己则倒挂在树枝上,倒着看普善:“哟,原来是少林的大师啊。” 许大虎在半空尖叫着,正等着承受落到地上的剧痛,只见普善大袖一展,他感到身下有股无形的气浪将他一托,化去了他下坠的力量,他轻轻的落到了地上。 许大虎一个翻身站起来:“多谢大师。” 紫膛脸对自己的同门使个眼色,他的同门迅速掠开,掠向金刚门的方向。 紫膛脸深吸一口气,对普善说:“大师,这两位是在下的妹妹,突然得了急症,在下赶着送她们去请我师父诊治。” 小师弟悄声对慕容赋说:“左边那个女孩有些面熟,好像在船上看到过。” 慕容赋看地上的两个女孩,一个穿的是华贵的绸缎衣服,而另一个则穿的是粗布衣服,就算是正房和庶出,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差别。 慕容赋摸摸鼻子:“奇怪啊,我怎么闻到了十里香的味道?” 十里香是吴记出品的迷药,粉末状还带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只要吸入一点便会被迷倒。 紫膛脸说:“你不要妄图转开话题,你们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想对我们金刚门不利?” 慕容赋从树上落下来,轻的如同一片叶子:“我们可是大船上的遇难者,行李和银子都被水给冲走了,看到你们金刚门在河边发送食物,觉得你们心肠不错,可我们吃不惯掺了十里香的馒头,于是打算给你们一点面子,自己多走一点路,直接去你们厨房吃。” 他转头笑嘻嘻的看着普善:“大师也是上金刚门化缘的?” 紫膛脸当然不肯相信慕容赋的话,可一时也反驳不了。 普善宣了一声佛号:“贫僧听闻运河船难,忙赶了过来,却破巧看到他们两人各背了一个女孩形迹可疑,于是便跟上来,他们看到贫僧却越跑越快。” 慕容赋说:“大师可是个治病的好手,不如就让大师给你的妹妹看看吧。” 许大虎不明就里,也凑上前:“大师,你快救救这两位姑娘吧,也顺便让一些只会旁门左道的人,看看少林寺的侠义。” 紫膛脸挡住普善:“这点小病就不劳大师费心了。” 普善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是贫僧的本分,施主请让开。” 慕容赋在一边说:“这位大师看病不收钱的,说不定还会倒贴几两银子给你买药哟。” 紫膛脸一咬牙,一招“黑虎掏心”打向普善,若是带不回去这两个女孩,他也难逃严惩,若是能拖延时间等到救兵前来,他然而还有功劳呢。 普善一招“菩提花开”轻松化解了紫膛脸的“黑虎掏心”,还顺手点了紫膛脸的穴。 许大虎顿时一脸崇拜:“大师不愧是少林高僧,不像有些人只会些花架子功夫还自称高手。” “施主过奖了。”普善说着俯身查看地上的少女,果然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还在女孩的鼻端看到一点白色的粉末,果然是被十里香迷倒的。 小师弟从树上跳下来,他这个贼窝里长大的小子,对少林和尚同样不怎么感冒:“许大虎,撒泡尿照照你现在的样子吧,太狗腿了,我琢磨你现在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住那个光头的腿,拜托作师父吧?” 许大虎忙跪在地上:“大师请收我为徒。” (8)金刚门(二) “按照少林寺的寺规,我不能擅自在外收徒,不过我看施主很有练武的潜质,不如直接到嵩山报名,参加我寺为广大武术爱好者,举办的三十天罗汉拳速成班吧,简单易学强身健体,是你最好的选择。”普善不忘趁机帮少林拉生意。 “是从成昆开始的吧?”慕容赋说:“当年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空见大师,收了成昆这个徒弟,还给他取法名圆真,谁知成昆却害死了空见从此少林就立下了不能擅自在外收徒的规矩了吧?” 普善宣了一声佛号没有回答。 慕容赋说:“许大虎,你可是玉面郎君的弟子呢?这个你怎么不先和普善大师说说,就直接拜他了呢?” “玉面郎君”姜玉郎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太好,想普善这种做事正派的和尚更是看不惯他。 普善冷冷的说:“姜大侠的武功比贫僧厉害多了,少侠跟着姜大侠将来必定很有出息的。” 许大虎再笨也听得出普善话中的意思,他知道少林的大门是对他永远的关上了,他有些黯然的站在一边没说话。 紫膛脸听到金刚门方向传来的动静,得意的说:“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否则就要大祸临头了。” 慕容赋吸了吸鼻子,对小师弟说:“肚子好饿啊,我们趁金刚门中的人都出来了,赶紧去他们厨房吃东西吧。” 普善看了慕容赋一眼:“你也感觉到那股杀气了吧?要走就赶快吧,贫僧可不怕这些邪门外道。” 许大虎说:“大师,我不会走的。” 普善说:“不,你必须走,带着这两个姑娘走,赶紧把她们送回到她们父母身边。” 慕容赋脸色也变得很严肃:“小师弟,你去帮帮许大虎,你们带着这两个小姑娘赶快离开这里。” 小师弟比许大虎识时务多了,他忙抱起一个小女孩,施展轻功往运河方向掠去,许大虎也忙抱起一个女孩跟在他身后。 慕容赋说:“大师,我从来不是个讲道义的人,所以我也闪了,你好好保重哦。” 他话音刚落,人已掠进树林里,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普善宣了一声佛号:“除魔卫道,贫僧相信邪不胜正。” 来人只有一个,是个干瘦的男人,他的肤色黝黑,眼珠竟是灰色的,完全看不到感情,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手,手上的肌肉很结实,指甲看起来像是动物的爪子,非常的尖锐,他浑身充满了野性的血腥味和杀气。 普善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一种猎物被狩猎者盯上的恐惧感,他将佛珠从手腕上取下来,紧紧的抓在手中,碧玉佛珠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下来,他迅速理清自己的思绪,心中默念般若波罗密心经。 紫膛脸看到这个怪人到来,反而很高兴:“大爷,我们本来抓到了两个小女孩的,可是他多管闲事,他的同伙把那两个女孩给救走了。” 普善感到对方深不可测:“在下少林普善。” 他也不是故意抬出少林的名号,而是觉得和这个人对手是凶吉难料,干脆抬出自己的师门,也是要让对手明白,就算是杀了他,也会得罪少林的。 (9)金刚门(三) 慕容赋掠开没多远,就遇到了丁玲珑。 丁玲珑见到他劈头就问:“我小师弟呢?” “你的小师弟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慕容赋说。 丁玲珑冷哼一声:“有人在河边看到你们在一块烤火的。” 慕容赋含糊的说:“他和许大虎做好事去了。” 丁玲珑忙问:“他们到底在哪里?” “在河边吧。”慕容赋不确定的回答。 丁玲珑半信半疑的看着慕容赋:“你和我一块去,若是找不到人,我只好把你交给我师伯了。” 慕容赋说:“自己家的小孩看不住,拿我这个外人撒气有什么用?” “我师伯可是‘胖弥勒’李宽,要讲道理你和他讲好了。”丁玲珑提起他这个师伯就胆颤心虚:“我小师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我们摘星门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仇人……” “丁玲珑!”慕容赋打断他:“我觉得我这个人已经很不要脸了,你们怎么比我还不要脸啊?” 丁玲珑一副赖上慕容赋的样子:“这年头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我肚子饿了,美精神去帮你找人。”慕容赋打个哈欠。 “想等我师伯来请你是吧?我师伯可我没那么好说话。”丁玲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这人特别敬老,不用劳烦你师伯前来了,走吧。” 两人掠向河边,半路上遇到了许大虎。 慕容赋问:“小师弟呢?” “他在前面。” 许大虎话音刚落,丁玲珑已掠了出去。 许大虎也无心过问丁玲珑的慌张样,他着急的问:“普善大师呢?” “这会在打架吧。”慕容赋说:“你别叫得这么亲热了,你已拜了姜玉郎为师,这已经是你人生最大的污点和败笔了,少林寺是不会收你的。” 许大虎急冲冲的走上小道:“我关心大师,是因为他的仁义和慈悲让我景仰,不像有的人光说不练,对江湖一点贡献都没有。” “这家伙吃火药了?这么大火气,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没有吧?”慕容赋摸着下巴想了想:“我不但教他练武,还呕心沥血的帮他追穆吟香,对了,他还欠我的银子呢,许大虎,别走,还钱!” 风中传来很浓的血腥味。 许大虎闻到了,忙加快脚步,等他赶到时,只看到普善和紫膛脸躺在血泊中,紫膛脸半边脑袋都不见了,普善的伤口在前胸。 “普善大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许大虎大叫一声扑上去抱住普善。 慕容赋看紫膛脸和普善身上的伤口,和他们在太湖边看到的,抢劫四方镖局的水匪伤口一摸一样,他说:“报仇?下手的可是天煞门中的‘野狼’莫夜郎,他只需要动动小指头头就可以杀死你七八十次了,请问你拿什么去报仇啊?” 许大虎忙退开一点:“你快救救大师吧。” “我这种卑鄙无耻的旁门左道,怎么配救仁义慈悲的少林高僧呢?”慕容赋一边这么说一边脱下普善的僧衣,撕成布条后帮普善裹住伤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折回河边,遇到正在吵架的丁玲珑和小师弟。 小师弟撅着嘴:“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去找慕容,他可比你有意思多了。” 慕容赋说:“不用找了,在这里呢。” 丁玲珑看到许大虎背着的普善:“大师怎么了?” “被人打伤了。”慕容赋示意许大虎将普善放下来。 “怎么可能?普善大师可是少林十八金身罗汉之一呢。”丁玲珑吃惊的说。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高手之外还有高手,总会也会受一次两次伤的。”慕容赋看普善已睁开了眼睛,他走到普善的身边蹲下:“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救了我?”普善看到自己已不在受伤的小路上:“多谢施主,麻烦施主将我送回少林寺疗伤。” “天下没有白帮忙的事,如果你肯将易筋经抄一份给我的话,我也可以考虑非常不顺路的送你回少林寺去的。”慕容赋说。 普善听他这个要求,觉得胸中一股浊气涌上来,吐了一口血。 许大虎忙说:“大师,我不要任何酬劳,一定将你送回少林寺。” “少年英雄,你可真有志气。”慕容赋鼓掌:“你身上有银子做盘缠吗?就算你不雇车,直接把这个光头给背回少林寺去,至少也得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吧?还有,你知道少林十八金身罗汉在江湖上有多少仇人吗?难得遇到其中一个落了单,又受了重伤的机会,能不把握时机报仇吗?小子,大家相识一场,我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成了孤魂野鬼可别找我,我提醒过你的了。” 许大虎求助的看向丁玲珑。 丁玲珑叹口气:“我有要事上京城去,实在不能分身送大师,真的很抱歉。” 许大虎只好对慕容赋说:“大不了我出银子请你帮忙。” “我们摘星门和少林寺颇有渊源,护送大师乃是义不容辞的事。” 丁玲珑的师伯“胖弥勒”李宽走了过来。 小师弟看到他,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李宽的保镖周叔将普善背起来。 李宽上下打量了慕容赋两眼:“你就是慕容家的小子?长得还算精神,我们走吧。” 小师弟依依不舍的看了慕容赋和许大虎一眼,偷偷叹了口气,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丁玲珑身后离开。 慕容赋的手搭在许大虎的肩上,口气很暧昧,肉麻兮兮的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要不要趁着四下无人,做点该做的事?” 许大虎拨开他的手:“我们有什么事可做?” “当然是找东西填饱肚子,你脸都红了,在想什么啊?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吗?”慕容赋挑挑眉毛:“我其实也不想再看到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容易迷路的,所以你只要把我带到京城去,和我三叔公他们会合之后,你爱干吗干吗去,我绝不会拦着你的。” 等两人赶到最近的小镇已是入夜时分了,他们忙找家客栈吃晚饭,饿了一天的两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 慕容赋心情似乎不错,一直劝许大虎多吃点:“看到胖弥勒一出现,丁玲珑和小师弟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真是让我好羡慕啊。许大虎,反正姜玉郎也没教过你什么东西,不如你改拜我做师父吧。” (10)罗四两(一) “不要。”许大虎想也不想的拒绝。 慕容赋眼珠转了转:“我和姜玉郎这么熟,那你叫我师叔也行。” “不要。”许大虎毫不犹豫的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门外。 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良驹,飞快的从门外跑过,马上的骑士让许大虎吃了一惊,因为他身材很矮小,而且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在马背上的,马跑得那么快,他却如同站在平地上一样的稳。 慕容赋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跳起来拖着许大虎就往外走:“快,我们去看热闹,顺便拣笔银子。” 许大虎忙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拣什么银子?” “个子不高,爱穿黑色衣服骑白马,除了‘四两顶千斤’罗四两以外,不会有别人了。”慕容赋拉着许大虎也显得很轻松,不怎么费力的在屋顶上飞掠而过。 他说:“他这个人专靠追拿朝廷通缉犯赚钱,他会出现在这附近,又跑得这么快,一定是去抓人,我带你去开开眼,见识一下。” 许大虎一听,高兴极了:“太好了,帮朝廷追拿通缉犯也是很好的正义行为,我们应该向他学习的。” “对,对,学习。”慕容赋随口敷衍许大虎:“你小声点,要是被罗四两给发现了,我就什么赚头都没有了,有了这笔银子,我们立刻去住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吃最好的食物,买辆最舒适的马车舒舒服服的上京城去。” 等他们跟着马蹄声到了镇外,罗四两已和一个长着倒三角眼的瘦高个打了起来。 罗四两个子虽不高,却用的是长枪,用起来也是虎虎生威,倒三角眼用的是短刀,两个打得正是精彩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罗四两的武功要略胜一筹。 许大虎却不是那个明眼人,他紧张的想冲上去:“我们去帮忙。” 慕容赋一把扯住他躲在树后:“罗四两可是江湖成名的大侠,我们贸贸然跑出去帮忙,就是怀疑他的武功,也就是看扁了他,也等于是不给他面子,江湖人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许大虎看罗四两个子虽不高,可一柄长枪在他手中犹如灵蛇出洞,变化莫测,将倒三角眼逼得手忙脚乱。 许大虎忍不住心向往之:“好厉害。” “厉害也是练出来的,你想达到罗四两这种程度,再扎两年马步吧。”慕容赋冷哼一声。 许大虎不乐意的说:“你除了让我扎马步,就不会教我一点别的?比如剑法啊,枪法啊,刀法也行啊。” 慕容赋没有回答他,因为罗四两和倒三角眼已分出了胜负,罗四两一枪穿喉取了倒三角眼的小命。 慕容赋推了许大虎一把:“还不赶快去向你的罗大侠表示崇仰之情,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收了你做徒弟呢。” 许大虎高兴的一个箭步冲上去:“罗大侠,我是洛阳许大虎,我很景仰你的,我很佩服你为民除害的精神和侠义行为。” 罗四两挥挥手,用枪尖挑起倒三角眼,将倒三角眼挑到白马背上:“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为了赏金而已,你不用崇拜我的。” 他话音刚落,慕容赋已绕到他身后,伸出两个手指头点了他的穴。 慕容赋拍拍白马的脖子:“真是一匹好马啊。” 罗四两身体动弹不得,怒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许大虎也很惊讶:“慕容,你这是干什么?” “你看罗大侠打架已经打得汗流浃背了,所以我打算帮帮他,帮他把这个家伙送到衙门去,省得罗大侠再跑一趟。”慕容赋看白马不乐意的喷了两下鼻子:“良驹就是良驹,还会认主人,马儿啊,你再好好看看,跟着我比跟着这个矮冬瓜有前途的多啊。” “你说谁是矮冬瓜?!”罗四两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偷袭算什么本事?解开我的穴道,我们两个痛痛快快打一架。” “我有病啊,现在我已经制住你了,还和你打过,你当我脑袋秀逗了?”慕容赋硬拖着缰绳走到许大虎的身边,将缰绳递给许大虎:“牵好了,我们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全靠这个死人了。” 罗四两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你居然打劫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矮冬瓜罗四两嘛,这也不算打劫啦,只不过你这个螳螂捕蝉,我们这两只黄雀得利罢了。”慕容赋得意的拿起罗四两的长枪:“很轻啊,奇怪,这么长的枪怎么会这么轻呢?” 许大虎结结巴巴的说:“慕……慕容,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慕容赋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你再多说一句试试,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可没什么耐性的。” 罗四两说:“放下我的枪。” 慕容赋说:“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柄枪这么轻,我可以考虑还给你的。” “这柄长枪是用东海寒铁掺合天外陨石从提炼出来精英,由武林第一兵器好手,用地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才炼成的。”罗四两被慕容赋制住了,不得不老实的回答:“可以还我了吧。” 慕容赋将长枪抛给许大虎:“你还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个给你用吧,罗大侠出了名的豪爽大方,千万不要和罗大侠客气哦。” 罗四两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许大虎接过长枪,舞动两下觉得很趁手:“真是个好东西。” 他恋恋不舍的放回罗四两手中:“不过这是罗大侠的东西,我们是不能拿的。” 慕容赋拍拍马上的尸体:“那这个死人你要不要也还给罗大侠呢?不过我提醒你啊,我身上的银子可撑不到我们两个人好吃好喝得到京城哦,我这个人小气自私宁可让你饿死,也不会分一口给你的。” 罗四两对许大虎说:“这个朝廷通缉犯的赏金有五百两,小伙子,我看你心肠不错,你帮我解开穴道,我就把他送给你了。” 许大虎不好意思的说:“罗大侠,实在不好意思,我不会解穴。” 罗四两叹口气:“算我倒霉,不过还是把这个死人送给你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慕容赋推推许大虎:“走吧,再不走这个死人该发臭了。” 罗四两满怀仇恨的眼光看着慕容赋:“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随时欢迎。”慕容赋一把将银枪又拿了过来:“反正仇已经结下了,干脆让你恨我恨到底吧。” (11)罗四两(二) 罗四两恶狠狠的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赋权当没听见,他发现银枪有一个巧妙的机关,可以将银枪一分为二,这样更便于携带:“这个矮冬瓜还真是有办法呢。” 许大虎听到回头一看,生气的说:“你怎么可以拿罗大侠的东西?” “不就是一个靠赏金吃饭的吗?你干嘛为了他和我生气,小心我欺负你哦。”慕容赋说。 “什么啊?罗大侠为民除害,不知抓了多少朝廷通缉的罪犯,也不知救了多少人呢。”许大虎愤愤的说。 “做罗四两这一行是最容易不过的了,我只是不想,要不我能做的比他更成功,更出名。”慕容赋将折成两半插进马鞍中。 许大虎不相信的说:“你就吹吧,你除了吹牛还会什么?” 慕容赋冷哼一声,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马受惊跑了起来,抓着缰绳的许大虎也吓得忘记松手,被马拖着狼狈的跑了起来:“我就做给你看看。” 等进了小镇,慕容赋才施展轻功掠上去,拉住了奔跑的马,累的直喘气的许大虎松开缰绳,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慕容赋四处张望:“这个镇有衙门吗?我们赶快去领赏金才是正经的。” “我才不会要这种肮脏的银子,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许大虎喘着气,努力挤出这一句。 “慕容公子?”一个女声满是惊讶的从街的另一头传来。 是帮助送一些需要安置的落水平民到这里的穆吟香,她正愁失去了慕容赋的踪影,在这里遇到慕容赋真是让她喜出望外。 许大虎忙从地上爬起来:“穆姑娘。” 穆吟香勉强的对他点点头:“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这匹马真不错。” 她看到马上的尸体:“‘三眼龙’严隆?是你们抓住的吗?他可是朝廷通缉已久的重犯。” “我们正打算把他送到衙门去。”慕容赋打断她:“请问衙门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穆吟香说:“他的赏金可有五百两呢,两位的行李都落到水里了吧,有了这五百两应该够你们到京城了。” 许大虎趁机插话:“我们不缺银子,这个人就送给穆姑娘好了。” 穆吟香很惊讶,抓住严隆可算是大功一件,她难得的没有扳着脸对许大虎:“可是他是你们抓住的啊。” 许大虎不等慕容赋开口,抢着说:“没关系,都是为民除害,不管是谁抓住的都一样。” “哪有送别人死人的?”慕容赋压低声音在许大虎身后说。 穆吟香领着他们到了衙门:“你们一块进去吧。” 慕容赋从马鞍里抽搐长枪:“不用了,穆姑娘你请。” “两位一定要等我,我要请两位吃宵夜。”穆吟香一把将严隆从马上揪下来,走进衙门。 慕容赋将长枪丢给许大虎:“死人被你做了人情,长枪你也别客气了,不过呢,这匹马就归我了。” 很快,穆吟香从衙门里出来,她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笑意:“我们走吧。” “宵夜就不用吃了,累了一天,我们还是找家客栈住下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慕容赋打个哈欠。 “好啊。”穆吟香找到他已经很开心了,再加上白捡了严隆这个大功劳,心情简直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三人起来后,发现拴在马厩里的白马不见了,马厩的柱子上用刀插着一封信,信是罗四两写给许大虎的,让许大虎告诉和他一块的那个卑鄙的同伴,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慕容赋看了信之后,一点也不担心的将信揉成一团,抛在地上,继续吃早饭。 穆吟香觉得气氛才沉闷了,忙找话题:“你们那打算立刻动身去京城吗?” “不急,经过昨晚之后,我对领朝廷赏金发生了浓烈的兴趣,打算在抓几个通缉犯玩玩。”慕容赋说:“对了,穆姑娘,这个镇的公告贴在哪里?” 吃完早饭后,三人走到镇上的衙门外,衙门的围墙上贴了不少官府的通告。 “别说我不教你,抓这些通缉犯有个要决,就是找武功比自己差的,那就绝对不会失手,就算失手也不会受重伤。”慕容赋看了一遍以后,目光锁定在一张公告上:“‘赛昆仑’方薒生,就是你啦。” 许大虎凑过来:“他是什么人?” 穆吟香为了博取慕容赋的好感,难得主动回答许大虎的问题:“他本是昆仑派门下,是昆仑前任掌门的大徒弟,他原以为自己稳当昆仑掌门,可掌门之位却落在了他师弟身上,他一气之下刺伤了不少同门,还放火烧了昆仑派不少房屋,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他被朝廷通缉,可是他离开昆仑派后,专门暗杀昆仑派在各地的弟子,而且每次都是杀光全家,还要强奸对方的妻女,可谓是罪不可赎,死有余辜。” 慕容赋说:“在苏州的时候,我不是创了几招昆论剑法的破招吗?正好拿他来试试我的破招。” 他瞄了许大虎一眼:“想不想我把破招教给你,让你去露露脸。出出风头啊?” “昆仑派的现任掌门好像有五十多岁了吧?”许大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个方薒生得有多大年纪呢?” “六十来岁了吧。”慕容赋也不确定:“据说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这两年才没出来闹事的。” “这么大年纪的老爷爷,我们去找他的麻烦,不太好吧?”许大虎有些犹豫。 慕容赋白了他一眼:“不选个老头,你打得赢吗?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死活不论朝廷赏金三百两,昆仑派另奖一千两,看来昆仑派上下不是一半的恨他呢,你不好意思杀了他,我们就抓活的好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慕容赋兴致勃勃的向穆吟香请教关于方薒生的线索,还拉着许大虎到吴记买必备的东西。 进了吴记在镇上的分店,许大虎吓了一跳,这是一家棺材铺,店面不大,除了一个柜台和几把椅子外,店里还放了一副棺材。 店里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伙计站在柜台后面,看到他们进来,随口说:“三位需要点什么?” 慕容赋凑在伙计耳边说了几句话,伙计点点头,从柜台后面站出来,走到棺材边,向一边推开棺材盖:“进去吧。” (12)罗四两(三) 许大虎看到打开盖的棺材,心里直发毛:“那个慕容啊,我们还是赶快上京城去和为叔他们会合吧,要不他们会担心我们的。” “他们要赶着去参加那个赌王大赛,我们又不赶时间,急什么?”慕容赋看看许大虎又看看敞开的棺材:“你不是害怕了吧?放心吧,我们不会把你给活埋的。” 说完他已经跳进了棺材里。 穆吟香也跳了进去。 伙计问许大虎:“客官,你是进还是不进?” 许大虎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棺材边探头一看,里面是一段通往地下的石阶,他松了一口气,想跳进棺材里却没跳得进去,只好笨手笨脚的爬进了棺材里。 往下走了一段后,石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用青石铺成的通道,通道的两边点着油灯,慕容赋和穆吟香已不见了人影。 “慕容,穆姑娘?”许大虎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许大虎有些害怕,他抬头往上看,棺材盖已经被店面里的伙计给盖上了,许大虎走到石阶上,试着推棺材盖,可管材盖纹丝不动,他敲了敲棺材盖,声音很沉闷,这个棺材好像是用石头砌成的。 许大虎无可奈何的重新走下石阶,他小心翼翼的挨着石壁走,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一个转角,他刚转过去就碰到了石壁,这里已经是通道的尽头了。 “慕容,穆姑娘?!”许大虎颤声喊道。 “你是属猪的吗?” 许大虎眼前的石壁向一边退开,露出一个石门,石门后是一间明亮的石室,慕容赋和穆吟香都在这里面。 慕容赋说:“看到没路了,你就不能找找看是不是有机关吗?” 石室很大,除了石门这里放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外,就是一排排好像中药铺一样的柜子,柜子上无数和抽屉,抽屉上贴着小纸条,显得很神秘。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坐在桌子后面,正翻着一本厚厚的清单:“我们的货物很齐全的,这里有详细的介绍和说明,几位看好后告诉我。” 许大虎走到桌边坐下,好奇的看着桌上的清单,翻开的一页介绍的是各种暗器。 慕容赋一把将清单拿在手里:“你看得懂吗?” 他翻了翻:“子午迷魂烟给我三管,那个捆云索给我一根,困龙网给我两张,袖箭也给我一副,对了,最重要的是金丝甲,刀枪不入的好东西啊。” 他转头看许大虎:“你要吗?” 许大虎想想自己的武功:“要,要全身的那种哦,有长袖的吗?” “有。”老头说:“连金丝甲做的裤子都有,要吗?” “不要。” 不等许大虎开口,慕容赋就抢先回答:“穿那个闯荡江湖丢死人了,买给无袖的给你凑合了吧。” 穆吟香说:“慕容公子不需要吗?” “我练过金钟罩。”慕容赋翻番手中的清单,实在没其他需要的了,他将清单一合:“就这些吧。” 老头拨拨算盘:“三百二十一两,一两的尾数就免了,收你三百二十两就行了。” 慕容赋看向许大虎,许大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你把价值五百两的严隆送给穆姑娘的时候,不是说我们不缺银子吗?那就请你付钱吧。”慕容赋说。 许大虎身无分文,他为难的说:“我没有。” 穆吟香掏出荷包:“这些东西就当我送给两位的吧。” “不行,我们怎么能要穆姑娘的东西呢。”慕容赋嘴里这么说,却一点阻拦穆吟香付钱的意思都没有,他头也不转的一指点向等着收银子的老头,却点在了算盘上。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指头上的算盘,慕容赋笑了笑:“你这个算盘真不错。” 老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慕容赋不敢再出手了,他未必打不过老头,不过要是上了吴记的黑名单,以后想买东西就麻烦了。 等穆吟香付了银子,老头才将慕容赋要的东西拿出来:“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这些东西当然又许大虎拎着,三人回到客栈,打算拿他们放在客栈的银枪,退了房间就离开。 穆吟香在柜台和掌柜算房钱,慕容赋和许大虎进房间拿东西,许大虎打算顺便换上刚买的金丝甲。 慕容赋刚推开房门,一道银光从门后冲了出来,直刺他的面门,慕容赋向旁边一闪,拉过许大虎当肉垫,银光如灵蛇一般,在许大虎的脖子上一绕,又刺向慕容赋,可还没刺到慕容赋就动不了了。 这道银光是一柄银枪,罗四两的银枪,使枪的正是罗四两,他趁慕容赋他们不在,进房搜到了自己的银枪,想到慕容赋他们还有可能要回来,便埋伏在房中等着偷袭他们。 银枪的枪尖被慕容赋给握住了,他一脸的不满:“矮冬瓜,不要未经我允许就乱动我的东西。” “这是我的。”罗四两手一动,抖出一个枪花,慕容赋只得放开枪尖。 “你看到的。”慕容赋手一转,想再次握住枪尖,却被罗四两一招“嫦娥奔月”躲开了,却很不巧的刺伤了许大虎的手臂。 罗四两忙收住银枪:“许少侠,我不是有意的。” “是故意的嘛,我们都看出来了。”慕容赋说。 罗四两忙扔了一瓶金创药给许大虎:“许少侠,对不起了。” 慕容赋说:“你刺伤我的徒弟,可不是给一瓶药就能走人的,至少也得给个七八百两的医药费才行。” 罗四两从袖中拿出一张官府的公告:“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杭州官府通缉的一笑楼主,哼,哼,哼,悬赏可有八百两呢,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也要你打得过我啊,矮冬瓜。”慕容赋双手抱在胸前,飞身而起左脚踢向罗四两。 罗四两忙举起银枪招架,慕容赋在空中一个旋身,左脚踏在罗四两的银枪上,右脚已在罗四两的胸口轻轻的点了一下,就这一下,慕容赋又飘身后退,站在门外笑嘻嘻的看着罗四两:“想拿我换银子,你还没那个本事。” (13)消息(一) 罗四两打出几枚飞镖,慕容赋手一转,飞镖已消失在他的袖中,罗四两向窗口掠去:“一笑楼主,我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赋反手打出刚接住的飞镖,人也跟着飞镖掠向罗四两。 罗四两在空中一个翻身躲开飞镖:“没打中。” 慕容赋已掠到他身边,伸手抢走他手中的银枪,再反手打了罗四两一掌:“我的东西可不要随便拿哦。” 罗四两吃了慕容赋一掌,无心恋战,忙一个翻身消失在屋顶后面:“一笑楼主,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随时欢迎,下次记得带点见面礼,空着手找人寻仇是很不礼貌的。”慕容赋翻身掠回屋里。 穆吟香等得不耐烦了走进来,看到许大虎受了伤,她吃了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赋笑嘻嘻的将银枪折成两半收了起来:“手滑了一下。” 穆吟香忙拿过许大虎手中的金创药,为许大虎包扎伤口,她虽不相信,可也明白男人不喜欢多嘴的女人,她要想办法博取慕容赋等人的好感,无论是友情或是爱情她都不介意,只要能让她打探出还施水阁的地点就行了,否则的话…… 想到这里穆吟香打了个寒颤,那样的下场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包扎好许大虎的伤口后,穆吟香问慕容赋:“已经十多年没有方薒生的消息了,说不定他已经死了,你打算怎么去找他呢?” “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这个问题恰恰是花很少一点点钱就能解决的。”慕容赋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和一个烟花,他点燃了烟花,看着紫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想打探消息就得去问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而江湖上消息最灵通的,好像就是风蜚语了,我刚才已经燃放了和他联系的烟花,相信他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许大虎不太相信:“风蜚语若是远在千里之外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暗恋我啊,我常常都能遇到他呢。”慕容赋摸摸自己的脸:“人太有魅力了也是一种烦恼啊。” “可是我看他是恨不得害死你才高兴呢。”许大虎说:“而且知道你有事求他的话,他一定不会告诉你的。” “那可不一定哦,我燃放的这支烟花是从丁玲珑那里偷来的,风蜚语和丁玲珑关系很暧昧的,看到这支烟花,风蜚语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赶到这里的。”慕容赋说:“他要是看到是我而不是丁玲珑,一定会开心的昏倒吧,我第一次主动找他呢。” “晕倒就不会了,杀了你倒是很有可能的。” 一阵风刮过窗户对面的屋顶,风蜚语已站在了屋顶上,面具遮盖了他所以的表情:“慕容赋,你是不是感觉活腻了,所以特地找我来杀了你啊?” “想问你一个人的下落。”慕容赋说。 风蜚语摊摊手:“先付银子,五十两一个问题。” “算了,我不想问了,你不可能知道那个人的下落的。”慕容赋说着作势要关上窗户:“你走吧。” 一阵风刮过来,风蜚语已蹲在了窗户上,慕容赋当然没法关上窗户了,风蜚语的脸离慕容赋的脸不到一寸:“这个世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14)消息(二) 慕容赋作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那你说说‘赛昆仑’方薒生现在在哪里?” 风蜚语警惕的反问:“莫名其妙问一个销声匿迹十多年的人,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吧?不知道就明说吧。”慕容赋转身对许大虎和穆吟香挥挥手:“我们走吧,很忙啊。” “你们别走,给我一个时辰。”风蜚语消失在窗口。 慕容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得笑容:“反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大堂喝一会茶,然后顺便吃个午饭,等着风蜚语给我们消息吧。” 三人在大堂吃完了午饭,风蜚语才赶来,他坐在桌边:“我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不过我要加倍的酬劳。” “你爱说不说,我可没银子啊,还有啊,刚才的饭钱我们也没给,等你来付呢。”慕容赋一点都不着急。 风蜚语起身作势要走:“那我走了。” “慢走不送。”慕容赋一点拦他的意思都没有。 许大虎并不是很想去为难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穆吟香则是对抓捕这些隐匿起来的通缉犯没什么兴趣,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和慕容赋套近乎,打探出还施水阁的所在。 风蜚语见没人拦他,真的转身离开。 慕容赋拿起茶杯淡淡的说:“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知道运河沉船的真相啊?”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下就吸引住了风蜚语,现在江湖上和朝廷上各有说法,如果能得知事情的真相,就算不能卖个好价钱,也能显示自己打探消息的本事。 风蜚语站住了,他知道慕容赋当时就在船上,不过他没急着问,他转过身看向许大虎,许大虎有些心虚的缩缩脖子,事情的起因是慕容赋他们帮着许大虎设局打动穆吟香开始的,许大虎真怕慕容赋把真相给说出来。 风蜚语看许大虎的表情,可以肯定慕容赋知道点什么,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消息换消息。” “行,我就吃点亏吧。”慕容赋叹了口气,其实肚子里肠子都快笑得打结了:“不过你先说。” “方薒生躲在武汉长春观。”风蜚语说:“那地方和全真教可颇有渊源,不怕死的就去踢馆找人吧。” “船是被易何安给弄沉的,他为了掳走船上一个女人,弄沉了一艘船,这个人平时满口仁义道德,一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的模样,没想到是这么个好色之徒啊。”慕容赋将一切都推在了易何安身上,谁让最后那一脚是易何安踹的呢,也不算冤枉了易何安。 长春观位于武昌大东门东北角双峰山南坡,黄鹄山(蛇山)中部,是道教著名十方丛林之一,称江南一大福地。观内崇奉道教全真派,以其创始人重阳祖师门人邱处机道号长春子命名。 长春观始建于元代,为邱处机门徒所建,以纪念道教全真派北七真之一,龙门宗的创始人丘处机(公元1148年-1227,字通密,号长春子)在元军南下时一言止杀济世救民之劝德,始称长春观。长春观建成之后,规模恢宏,屋宇千间,道友万数,历来为道教的丛林胜地,被誉为“江楚名区,道子云集之处,黄冠皈依之所”。 长春观的前殿后庑门廊过道形成一个分为左、中右三路依山势而上、层层递进的建筑群体,结构严谨,布局得体。中路主体建筑为五进:灵官殿、二神殿、太清殿、古神坛、古先农坛,两坛之间为“地步天机”和“会仙桥”。右路为十方堂、经堂、大客堂、功德祠、大士阁和藏经阁等;左路为斋堂、寮堂、邱祖殿、方丈堂、世谱堂、纯阳祠等。主要建筑为砖木结构,斗拱飞檐,梁柱栏板和殿内神龛的雕刻,细腻生动,精致典雅。 慕容赋三人正沿着石阶上山,山路的尽头就是长春观。 许大虎走得气喘吁吁的:“黄鹄山又叫蛇山,这山上有蛇吗?” “怕什么啊?最好多来几只,我们抓上山去正好借长春观的锅熬蛇羹吃。”慕容赋说。 许大虎有些不理解:“方薒生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他就算叛出了昆仑派,也不用躲到全真教的地盘上来吧?” 慕容赋说:“待会上山你自己问他去吧。” 穆吟香说:“也不知道方薒生还在不在人世。” “可我们买这么一大包东西有什么用啊?”许大虎指指自己背上的包袱:“我们总不能在长春观设圈套挖陷阱吧?再说了,对一个六十多的老人家,是不是太狠了一点吧?” 慕容赋说:“他当年奸杀掳掠的时候,可没对谁手软过,我们这是为民除害,你不信问问穆姑娘,方薒生接受朝廷的刑法处置,那是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全中原多少人得欢呼雀跃到地震啊。” (15)长春观(一) 许大虎知道自己说不过慕容赋,只好埋头赶路不说话。 到了长春观,他们看到大门是开着的,一个老道人正在扫地,香客和道士走来走去的,很是热闹。 “香火挺旺的嘛。”慕容赋说:“十多年前的画像,样子应该早变了吧,忘了问风蜚语,方薒生现在用的什么名字,算了,还是找个人问一问吧。” 许大虎可没力气再走了,他问扫地的老道人:“道长,请问方薒生方老前辈在哪里?” “方薒生?不知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老道人说。 穆吟香听到后冷笑一声:“是吗?真是很可惜啊,我们有个老朋友的消息要带给他,本来听说他在这里的,看来又是白跑一趟了。” 老道人绕开许大虎扫地,好像没有听到穆吟香的这句话。 慕容赋推推许大虎:“我们走吧。” 许大虎已经累的不行了,要不是穆吟香在这里,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里香火这么旺,斋菜一定做的不错,我们不如吃了饭再下山吧。” 穆吟香也想借着山清水秀的轻松气氛,和慕容赋他们拉近距离:“难得来一次,不如吃了斋饭再四处游玩一下吧,这里可是很有名的道观呢。” 长春观的斋饭味道果然不错,饭后三人在观中漫步欣赏各处的建筑,无意中走到了道士们居住的小院,观中的道士也很好客,招呼他们入屋饮茶。 屋中布置很简朴,两床两柜,一桌四椅,简单却很干净。 慕容赋的目光被墙上一幅画给吸引住了,墙上画的是一个金刚用剑杀了西王母,金刚的形象很容易认出来,要不是旁边的题字,慕容赋也看不出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是西王母,画上的金刚手持长剑,披甲在身很是威武,脸上用了红色的油彩,而西王母又肨又老,还满脸惊恐手足无措的样子,画的左上角写着“金刚怒斩瑶池主。” 瑶池的主人就是西王母,而世人普遍认为瑶池位于昆仑山中。 慕容赋微微一笑:“这幅画是谁画的?好像和贵观祥和的气氛不太吻合啊?” 请他们入室喝茶的年轻道士说:“是老方的。” “老方?”慕容赋回头看年轻道士,这个道士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方薒生销声匿迹的时候,他恐怕还在尿床呢。 “就是我们这里负责扫地的那个老道士,除了观主外,我们长春观里就他的年纪最大了,不过他不爱说话,每天只知道扫地,有点阴阳怪气的,要不是观中没了多余的房间,我也不想和他一屋住的,老是半夜磨剑,吵的人睡不了觉。” 慕容赋说:“这幅画画风很细腻,我很喜欢,不知道长可否将这幅画送给我?” 他看年轻道士有些犹豫,他忙补一句:“千金难买心头好,我愿意出重金买下来。” 年轻道士很是心动:“这是老方的东西,我去问问他。” 他说着怕慕容赋后悔似的,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小院位置很偏僻,除了这间房以外,其他房间好像都是放的一些杂物,好像农具和残破的家具之类的。 慕容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年轻道士刚一离开,他就急忙四处查看,然后招呼许大虎打开包袱准备布置陷阱。 许大虎还有很犹豫:“可是那个扫地的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的意见当然不会被采纳了。 年轻道人到前面找到方薒生,也不多说,拉着他就往小院走:“老方,咱们走好运了。” 方薒生不解的说:“什么事?” “有人要买你的那幅画,待会你把价开高一点,我看那个年轻少爷很有钱的样子,不但带着一个书童,还带着一个丫鬟,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方薒生一听,停住了脚步:“两男一女三个人?” 他想到刚才向自己打听得慕容赋三人,他的本能告诉他有点不对劲。 年轻道士拉不动方薒生,感到很奇怪,自己一个年轻人,还练过武功,居然拉不动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看这三个人到底什么来头,能找到我在这里,这三个人一定不简单。” 方薒生想到这里,放松自己跟着年轻道士走向小院,快到小院的时候,他们看到穆吟香从小院走出来。 穆吟香对年轻道士说:“道长,我想去抽支签,请道长帮我解签。” 年轻道士很乐意和年轻女孩说话:“好啊。” 他推推方薒生:“记得要个好价钱。” 这是慕容赋他们的计策,让穆吟香引开年轻道士,免得误伤无辜。 方薒生是老江湖,他当然看得出这种小伎俩,不过他已抱定了三招解决慕容赋他们的想法,他也想年轻道士离开,他还不想在长春观中人的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武功。 从敞开的院门看不到房间门里的情况,他暗中将气劲布满全身,招数也许会因为十多年没练习而生疏,可是内力却是日积月累越来越精纯深厚。 院中的树仿佛也感到一股无形的杀气,原本就枯黄了的叶子纷纷落下,让本就压抑的气氛多了一丝冷意,隐约让人有些凄凉的感觉。 方薒生举步跨过门槛,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可他还是毫不畏惧的踏出了这一步,无论门后的人将给他带来什么,他都不会逃,他的威名,他的自尊,他的骄傲都不允许他逃走。 (16)长春观(二) 方薒生只顾着注意屋里的动静,没留意他的脚袢到一根细线,一股轻烟从左边的木门上喷出来,直喷到方薒生的脸上,他吃了一惊,忙向右边掠去,院中大树的右边射出一排袖箭。 方薒生凭着一口气拔高三尺躲过袖箭,掠向树梢,他的脚刚踏到树枝,一张大网从头罩下来,他忙斜窜向后面的屋顶,屋顶后又有一排袖箭射了出来。 方薒生只好落回院子里,他看到树上挂了一把剑,正是他用了四十多年的那一柄,他心中很是吃惊,敌人似乎将他的每一步都算到了,那么敌人将这柄剑挂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若是想和他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又怎么会布那么多的陷阱? 已经没有时间让方薒生细想了,他飞身而起一脚踢到剑鞘的底部,“呛”的一声利剑出鞘,剑光冷如秋水却有璀璨如寒星,方薒生握住剑柄,一股暖意涌上他的心头,剑客的剑就是他们的一切。 方薒生有剑在手,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是他最癫峰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有剑在手,方薒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一股轻烟从树后喷出来,方薒生屏住呼吸,一招“峰回路转”刺向树后,树后没有人。 一个矮胖的年轻人从他的屋中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在下洛阳许大虎,向方前辈讨教昆仑剑法。” 这个年轻人当然是许大虎,他手中的剑是穆吟香的,这一路他都是用穆吟香的剑在练剑法,练的正是慕容赋想出来的昆仑剑法的三招破招。 方薒生心中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个面相老实敦厚的年轻人,布下这么多陷阱害不到他以后,还能拿剑走出来,跟没事人一样客客气气的要向他讨教。 方薒生毕竟是老江湖了,他说:“长春观学的是全真剑法,贫道可不会什么昆仑剑法,施主只怕是认错人了。” “原来‘峰回路转’这一招是全真剑法,我真是又多了点见识啊。” 一个笑嘻嘻的少年端着茶杯斜倚在门框上,他另一只手拿着的正是方薒生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你这句‘金刚怒斩瑶池主’写的不错,我给你对了下一句,叫‘大虎咬翻方老头’,你觉得怎么样?” “将画挂回去。” 一股无形的杀气从方薒生身上透出来。 许大虎打了个寒颤。 慕容赋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指指许大虎:“你要是能杀了他,我不但把画挂回去,还对你磕三个响头算赔罪。” 方薒生也看出慕容赋才是出谋划策的人,在弄不清对方来意之前,他实在不想冒然出手。 寻仇的? 不像,来寻仇的不可能这么的心平气和,而且自己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不可能留有后患。 昆仑门下? 也不像,别的不说,自己可是昆仑派中还活着的人里,剑法最好的一个,再说了,长春观可是全真教的地方,昆仑派若真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也该由掌门拿着拜帖,知会了长春观观主后,将自己带出长春观再出手。 悬赏猎人? 也不像啊,这种人一般都是单独行动的,就算是结伴行事,那也是发现目标就一拥而上,绝不会让一个看起来武功不怎么样的胖子上阵,而另一个在旁边悠闲的喝茶的。 方薒生站着不动,许大虎也只能站着不动,慕容赋教给他的招数,非得对方先施展出招数来,他才能见招破招。 方薒生感到有些头昏,想到刚才从门后和树后喷出的烟雾,心知着了对方的道,他不能再等了,若真是等到药效发作,他就只能任人鱼肉了,他手一转,长剑刺向许大虎。 许大虎一看,正和心意,若是能在这儿赢了方薒生,一定会让穆吟香刮目相看的。 (17)长春观(三) 方薒生使出来的正是昆仑剑法中的第一招“雁过寒潭”,这招正是慕容赋想出了破招的。 方薒生手中的剑斜刺而出,许大虎按慕容赋教他的,将剑平刺而出,轻轻在方薒生剑上错开,反手刺向方薒生的左肩,方薒生立刻变招为“关山问月”,这又在慕容赋的算计中了,许大虎回剑沉腰,手中长剑斩向方薒生的双腿,方薒生拔地而起,半空中一翻身,一招“海枯石烂”刺向许大虎,许大虎人往左边微移,剑却不动,直刺向方薒生的手腕,方薒生只得用剑击在许大虎的剑上,借力翻身退开。 许大虎手中的剑被这股力道一震,落在了地上。 方薒生并不急着趁机出手,他连出三招,三招都被许大虎给破了,而许大虎使出的招数,正是这三招昆仑剑法的克星。 方薒生惊出一身的冷汗:“不可能!” 一柄枪尾悄无声息的,点上了震惊的方薒生的后背,正好点在他督脉脊中穴旁开3寸的意舍穴上。 慕容赋笑嘻嘻的站在他背后:“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他对许大虎扬扬下巴:“去把捆云索拿来将他给绑了,穆姑娘也该回来了,我们将他弄下山去换银子。” 方薒生表情狰狞的瞪着许大虎:“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三招的破绽所在?你的剑法是谁交给你的?” “他的剑法是我教的,每天看个七八遍,看了十来天,想不会也很难了。”慕容赋推推被吓住的许大虎:“我教你的剑法很有用吧?现自阿可以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师父了吧?” “你做了他的师父,我该干什么呢?” 一个人影从屋顶上落下来,正是风度翩翩的姜玉郎,他看着慕容赋手中的银枪:“你这杆枪看起来是高级货嘛。” “罗四两那抢来的。”慕容赋得意的舞了两招枪法:“你怎么会到长春观来?” “我遇上了风蜚语,他说你们到长春观来找‘赛昆仑’的麻烦,我特地赶来凑热闹的。”姜玉郎看看被点了穴的方薒生,上前行了一礼:“方前辈,晚辈姜玉郎有礼了。” 方薒生扯着嗓子对慕容赋喊:“小子,你为什么破的了昆仑剑法,快说!” “我偏不告诉你。”慕容赋大着嗓门吼回去,伸手点了方薒生的哑穴:“比嗓门大啊,我从来没怕过,想让我教给你,你好去杀了昆仑掌门啊?人年纪大了就该消消火气,你把他杀了又怎么样呢?昆仑掌门一样轮不到你来做,认命吧。” 他转头问姜玉郎:“我三叔公和轩辕小小呢?” “在这里。” 屋顶上传来轩辕小小的声音,慕容赋抬头一看,不光看到了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还看到了大总管,大总管正苦着一张脸数银票给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 姜玉郎说:“你们来长春观找方薒生的麻烦,经风蜚语一宣传,全江湖都传开了,我们对你很有信心,所以在你身上押了一点银子。” 等穆吟香随年轻道士回到小院,慕容赋他们已经离开了,穆吟香的剑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封写给她的信。 信中说他们已带了方薒生离开,多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有缘再见。 穆吟香看完信,脸色煞白的抓起剑冲了出去,可慕容赋他们早已没了人影。 慕容赋等人正坐在大总管的马车上,大总管的马车虽不小,可能坐人的地方却不大,马车的后半部是个很大的鸽笼,里面有十几只鸽子。 不停的有鸽子带着各种各样的消息飞来,大总管回了消息后,又不停的放鸽子出去。 马车里能坐人的地方那么小,许大虎只好和车夫挤在车夫座上,姜玉郎和轩辕小小坐在马车里,慕容赋和慕容有为带着被绑成了粽子的方薒生坐在了车顶上。 慕容赋手中还拿着方薒生的那一副“金刚怒斩瑶池主”,他问慕容有为:“这副画既不好看,又不是名家手笔,就算恨一个人,也不用搞得这么明显,想方薒生这样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挂一副这样的画在房里,你说这幅画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他问的虽是慕容有为,眼睛却瞄向方薒生,穴道已解却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方薒生,闭着眼睛装作没听到。 慕容有为说:“会不会是画轴里藏了东西?” 慕容赋拿出半截银枪敲了敲画轴:“实心的。” 他将画正反两面看了看:“会不会是画中有画啊?有水吗?浇上来看看。” 许大虎听到他们说话,站在车夫座上露出一个头:“再怎么穷凶极恶,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毕竟是个老人家了,不如把他绑到车夫座上,我到车顶上去好了。” “他这个老人家杀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慕容赋用画卷敲许大虎的脑袋。 马突然嘶鸣一声立了起来,将所有人吓了一跳,马车猛地停住了,将许大虎和车顶上的三个人甩了下去,慕容有为一把抓住许大虎,慕容赋一把抓住方薒生,四人落到地上。 大总管拍拍车厢:“怎么了?” 车夫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伙计,做事一向稳重老成,功夫也不弱,驯马更是一流的好手。 马夫看着跪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四匹马:“大总管,不要出来。” 他看看地上发着抖的马,不像是中毒,而像是被什么给吓住了:“这附近好像有什么凶猛的野兽。” “或者不是野兽而是人。”慕容赋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气:“你们别愣着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该亮兵器的亮兵器,该逃命的逃命。” (18)长春观(四) 慕容赋将两截长枪从袖中拿出来,接了起来:“我这么好脾气,是绝对不可能有仇人的,到底是谁招来的主动承认,别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路人。” 轩辕小小从马车里探出个头:“不可能是我,放血堂的债我已经还了。” 姜玉郎说:“我若有这么厉害的对头,早死的连灰都找不到了。” 慕容有为忙摇头:“我可是个老实人。” 许大虎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我。” 慕容赋用长枪捅捅地上的方薒生:“方老头,不会是你吧?” 方薒生不回答。 慕容赋冷笑一声:“你少给我装死,信不信我一枪捅死你,反正你不论死活都拿得到赏金的。” 方薒生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 慕容赋对许大虎说:“看好他。” 他走到马车边拍拍车厢:“小小,老白脸,出来,看样子是找赌局麻烦的,我们趁早闪人了。” 轩辕小小和姜玉郎忙走出马车。 车夫手握马鞭,他的马鞭就是他的武器,他蹲下去看看地上的马,马居然被活活吓死了:“大总管,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影出现在路的尽头,如果少林普善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清楚的告诉慕容赋他们,就是这个皮肤黝黑,有一双死灰色眼睛的精瘦男人,就是将他打成重伤的天煞门“野狼”莫夜郎。 莫夜郎缓缓的走过来,他看到地上的方薒生,用手指了指,冷冷的用沙哑的声音说:“他。” 慕容赋踢踢方薒生:“果然是你这个臭老头。” 慕容有为说:“赋儿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把方老头给他算了。” “算个屁啊,那我多没面子啊。”慕容赋拽拽的说:“你是什么人啊?他什么他啊,认识啊?想要他也行,他欠我好几千两银子呢,你帮他把银子给还了,人你随便带走。” 他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人,不过他还不想这么轻易的把方薒生给交出去,方薒生好端端在长春观躲了十多年,都没人追杀,这才被自己给揪出来,就有天煞门的杀手找上门,这个巧合也巧的太巧合了吧。 轩辕小小凑到他耳边说:“你别发疯啊,这方老头顶了天也就值一千五百两,为了这么点钱拼命可不值得。” 慕容赋说:“你以为我想啊,这方老头一定有什么大秘密,知道这个找麻烦的是谁吗?天煞门莫夜郎。” 姜玉郎和慕容有为一听,都跳了起来:“那还不赶快把方老头给他算了。” 大总管对车夫说:“没我们什么事,我们一边看热闹,多放几只鸽子出去,这可是个好赌局啊,慕容家的后人对天煞门金牌杀手,一赔一就行了,慕容赋我看是死定了。” “我看也是。” 风蜚语从树上落下来。 姜玉郎忙站了过来:“这事我也不凑热闹了。” 慕容赋将外衣下摆撩起来塞在腰带里,再将银枪横抗在肩上,一副吊二郎当的样子:“三叔公,许大虎,你们抬着方老头到一边去,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天煞门的杀手到底有多厉害。” 他从背后拿出画卷递给许大虎:“风蜚语,莫夜郎是朝廷通缉的吗?有赏金吗?” 风蜚语听慕容赋口气这么狂,居然还想拿莫夜郎去领赏金:“有,五千两,好几十条人命在他身上背着呢,你要是抓到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许大虎背着方薒生躲在一边,方薒生在许大虎耳后小声的说:“小兄弟,我看你心肠不错,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背着我躲到那边树后面去。” 许大虎将方薒生放到树后:“老爷爷,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杀了你的,只会把你送去官府,你身上有那么多命案,你想想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你有今天也不算太冤了,所以你可千万别开口让我放你走,我作不了主。” “你说的不错,我应有此报。”方薒生说:“我不是让你放我走,我只是想问问你,你那三招破招真的是那个年轻人教你的?” “是啊。”许大虎老实的回答。 方薒生说:“我听到你们叫他慕容,难道他是慕容山庄的人?可是就算是慕容九秀的儿子,也不该姓慕容啊。” “他是姑苏慕容的后人。”许大虎说。 “姑苏慕容?那就难怪了,难道他们的还施水阁中也有我们昆仑剑谱?”方薒生听到慕容赋是姑苏慕容的后人,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得到解答:“小伙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既然雇了天煞门的杀手来杀我灭口,我也不用和他们客气了,你展开这副画,我慢慢和你说。” (19)长春观(五) 许大虎一听方薒生有秘密要告诉自己,忙摇头:“老爷爷,你若是真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就千万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可不想被人追杀。” 方薒生没想到许大虎会这样回答自己:“你挑战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那是因为我知道绝对能打败你。”许大虎说。 方薒生冷笑一声:“你那三招破招虽然精妙,可你本身却没什么内力,当时我将你的剑击落以后,趁机再补一剑,那你就必死无疑了。” 许大虎想了想,觉得方薒生说得也是事实:“可,可慕容赋还在那里啊,他不会看着我被你杀死的。” 慕容赋这会正得意的对有些犹豫的莫夜郎说:“你若只是想杀了方薒生,那就尽管动手,但尸体得留给我们去官府领赏金,若你想带他走,就得把我们全杀了才行,不过杀了我们可没人付银子给你的哟。” 慕容赋这句话一出口,莫夜郎还没反应,轩辕小小和风蜚语就炸开了锅:“别把我们拖下水。” 姜玉郎说:“我和这事可没关系。” 慕容有为说:“赋儿,你把方老头给他得了,要是你失手杀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天煞门,那地方别的没有就杀手最多,前仆后继的涌上来,你可吃不消啊。” 慕容赋右手抓住长枪,拿到身前,左右手互轮了几圈,最后右手单手握枪在身侧,左手平举:“闲话少说,打还是不打?” 莫夜郎也不再犹豫,直接冲了上来,他宽大的袖子在身后展开,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老鹰,他的人扑向慕容赋,袖中一道银光却是打向方薒生,银光在半空中展开成一只银色的爪子,由一根极细的银链连接到莫夜郎的袖中。 慕容赋双手一错,长枪分成两半,他右手握着枪尖,以枪做剑,一招“三顾茅庐”刺向莫夜郎,左手持枪尾在银链上一卷,将银链绞住,已到许大虎鼻子尖的爪子被拖住了,慕容赋再将枪尾往地上一插,全神贯注的对付莫夜郎。 轩辕小小推推慕容有为:“为叔,慕容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姜玉郎也附和:“自杀也不用选这么残忍的方式嘛。” 慕容有为急得直搓手:“赋儿到底是怎么了?” 大总管说:“买莫夜郎赢一赔一,买慕容赋赢一赔十,有没有人下注?” 风蜚语说:“我押一百两在莫夜郎身上,我实在看不出慕容赋对天煞门的杀手会有什么胜算。” 树后的方薒生还在游说许大虎:“那你帮我把这幅画送到一个地方,交给一个人,我就将毕生功力全传给你作为报酬。” 许大虎一听,激动的说:“我怎么觉得这一幕好像虚竹遇到逍遥子啊,逍遥子将毕生功力传给了虚竹,然后给他一幅画,让他去找一个人。” 方薒生说:“对啊,我要你送这幅画还没那么危险,收画的这个人绝对活着,而且绝对和我没仇,你见到他的话,他也会教你一套很厉害的武功。” 许大虎即心动又犹豫:“能平白得到几十年功力,那我不是可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无论学什么功夫都很容易了?” 方薒生看许大虎口气有松动:“那当然了。” 许大虎说:“我要不要也和你头对头啊?” “那当然了,不过我被捆成这样,也不够功力直接把你给吸起来,不如这样吧,你也睡下来,把头顶的百会穴对准我的百会穴。”方薒生说。 许大虎立刻躺下来乖乖照做。 这边传功传的热闹,慕容赋这边打也打得热闹。 莫夜郎手一挥,银链带着枪尾拔地而起,银色的爪子又缩回了他的袖子里,他的武器就是他的双手,他的招式诡异古怪,又力大无穷,不时从他袖中飞出来的银子爪子也让慕容赋险象环生。 慕容赋空中一个翻身抓住枪尾,双手一合,两截银枪合成一柄长枪,一杆枪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变化无穷,再加上银枪可以随时拆开,也让慕容赋可以同时当作几样武器来使用,让他不至于被莫夜郎伤到。 慕容有为扔了一百两给大总管:“就算是输,我也要押在我大孙子身上,我对我大孙子很有信心。” 姜玉郎说:“不是我不支持他,可我怎么看他也只是垂死挣扎,我押三百两在莫夜郎身上。” 轩辕小小对慕容赋也很没信心:“算了,我押莫夜郎五十两就行了,先说啊,不到生死关头,你们可不能出手帮慕容赋,还有啊,只要你们出手就等于你们承认慕容赋赢了。” 风蜚语正分神留意这边方薒生和许大虎的动静:“放心吧,就算是慕容赋被莫夜郎分尸我也不会出手的。” 慕容赋虽看起来没什么胜算,可凭着变化莫测的招数,支撑了一个时辰也没受伤。 这边方薒生也传完功了,他喘着粗气:“你记得拿着幅画到昆仑派,在昆仑派后山的竹林去找那个看林人,他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你将画交给他就行了。” (20)长春观(六) 许大虎说:“如果他现在不在那里看守竹林怎么办?” “你注意他的样子,和这个画上的金刚一摸一样,还有,注意看画中的金刚,他的左边嘴角有一颗痣,你千万不要把画交给别人了。”方薒生传完功后人很虚弱:“快将画收好,你们不用管我,赶快离开这里。” 风蜚语一下掠过来,伸手想抢许大虎手中的画,姜玉郎紧随他身后:“你想干什么?” 风蜚语不先去抢画,而是反手给了姜玉郎一掌:“我不过想借这副画来欣赏一下。” 姜玉郎和他对了一掌:“我也很有兴趣看一看,不过我想先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嘴里说不介意,可风蜚语又打出一招“萍水相逢”,姜玉郎回他一招“人约黄昏”。 这边打得热闹,慕容赋却停了手,他眼角瞄到这边方薒生已经没有和许大虎嘀嘀咕咕的了,也一个翻身退开:“不打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对其他人招招手:“走吧。” 大总管最开心:“没输没赢,那就是和局,算是出豹子,通杀啊!” 风蜚语和姜玉郎也停住了手,两人像是没事发生一样,一团和气的站在一起。 方薒生催促呆站着的许大虎:“你还不快走。” 慕容有为说:“哪有那么容易啊?也要看天煞门的这位杀手大哥同不同意我们离开。” 莫夜郎冷冷的说:“他们两个必须死。” 风蜚语一个翻身消失在树下:“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大总管对马夫扬扬下巴:“把鸽子笼带走,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在这里耽搁。” 马夫抱起鸽子笼,两个施展轻功消失在下山路上。 慕容赋说:“你们还有没有要走的?” “有架打,走什么走啊!”轩辕小小话音刚落,一把骰子从她的袖中打出,直打向莫夜郎。 这点小暗器怎么会伤得到莫夜郎,他的长袖一挥,骰子全落到了地上,慕容赋将长枪一分为二,将枪尾扔给姜玉郎,自己拿着枪尖冲了上去。 “我可没说要出手啊。 嘴里虽然这么说,姜玉郎已经拿着枪尾冲了上去。 慕容有为拉起许大虎:“别发呆了,他年纪这么大,又把功力传给了你,就算莫夜郎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妨碍他们打架。” 光慕容赋一个人就能和莫夜郎势钧力敌了,再加上轩辕小小和姜玉郎,莫夜郎不但讨不了便宜,还多处受伤,而且全是不致命的伤。 慕容赋三人好像拿他练着玩似的,即不下杀招取他的性命,有不放他走,好像是故意拖延时间,让慕容有为带着许大虎跑的远一点,他这次收到的命令是杀死方薒生,决不能让方薒生活着将秘密告诉别人。 这个秘密事关天煞门的最高机密。 所以莫夜郎就算是死也要完成任务,他咬咬牙,已经准备好了用玉石俱焚的杀招了。 --(本卷结束)-- 第七卷 画中有画 天外有天 (1)竹林 正匆忙赶下山的穆吟香,只听到前面一声有如鬼哭狼嚎的凄厉尖叫,她忙提起一口气,加快速度施展轻功往山下掠去,她看到马车后停住身形,藏身在一棵大树后,等了一会,没听到任何动静,她才小心翼翼的走向马车。 穆吟香看到拉车的马口吐白沫倒毙在地上,不远处的地面有打斗过的痕迹,地上有几滩血迹。 穆吟香看到一棵树下躺着一个人,从服饰上看好像是方薒生,她拔出宝剑小心的走过去,方薒生一动也不动,穆吟香慢慢走过去,树下躺着的方薒生已经身首异处,从他脖子上的伤口看,他的头像是被什么野兽的爪子给撕下来的。 若是野兽伤人又怎么会放过尸体,尸体上并没有撕咬的痕迹。 这些对穆吟香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带着方薒生下山的慕容赋和许大虎到哪里去了? 穆吟香握剑的手全是冷汗,慕容赋若是死了,还施水阁的下落也无处打探了,那她的小命还保得住吗? 慕容赋当然还没有死,离死虽然还有点距离,可也躺在床上,莫夜郎的招数当然不是白使的,天煞门的杀手都不是吃素的,他,姜玉郎和轩辕小小都多少受了一点伤。 慕容赋非常丢脸的伤在屁股上,他正趴在床上让慕容有为帮他敷药:“轻一点,这是人肉呢。” 在一边帮着捣药的许大虎说:“你怎么会伤到屁股呢?轩辕姑娘只是伤到手臂,姜玉郎也只是伤到大腿而已。” “你是没看到莫夜郎那一招啊,简直是人生难得几会见,我也是逼不得已啊,还不是想到屁股的肉比较厚,受伤也没那么痛啊。”慕容赋说:“算起来还是便宜了你这个小胖子,方薒生对你说了什么,老实交待。” 许大虎说:“那是别人的遗言,而且我答应了他不说出去,你就不要逼我了。” “我要不是为了给你制造机会,让方薒生把他心中的秘密告诉你,我干嘛拼了小命去和莫夜郎打啊?莫夜郎是什么啊?天煞门的杀手,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我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呢。”慕容赋说:“你可以不说,你不说我就把画给烧了。” 姜玉郎走进来:“你还是趁早说了吧,要知道慕容可是有一百种让你痛不欲生的办法,让你乖乖的说出来,趁还没有受皮肉之苦的时候,自己说了吧。” 许大虎委屈的讲方薒生的遗言说出来。 姜玉郎冷笑一声。 慕容赋奇怪的问:“怎么了?” 姜玉郎说:“昆仑后山根本没有竹林。” 许大虎说:“也许是几十年前方薒生在昆仑的时候,竹林是有的,可现在却没有。” 姜玉郎说:“那我们去哪里找那个竹林的守林人呢?” 许大虎挠挠头回答不出来。 “先别愁这个了,许大虎能平白得了方薒生几十年的功力,我们也算有收获了,反正日后我们要上昆仑山大光明顶去,离昆仑派也没多远,顺路去看看就知道了。”慕容赋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慕容有为帮着许大虎用油纸小心的将画包裹好,装进包袱里。 (2)妾意(一) 穆吟香失去了慕容赋的下落,只好快马加鞭的赶回杭州向雷公公报告。 她一进喜登登客栈的房间,忙单膝跪下:“属下没有完成公公的命令,失去了慕容赋的行踪,请公公责罚。” 雷公公端着茶杯,脸上看不出情绪:“穆捕头,听说你又抓住了一个,朝廷缉拿多年的重犯,真是可喜可贺啊。” 穆吟香头埋的更低了:“请公公责罚。” 雷公公喝了口茶,缓缓的说:“我哪敢责罚你啊,穆捕头,你现在可是六扇门的大红人,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一个俏丽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来,单膝跪在地上:“我斗胆向公公求个情,公公,你可是不知道,这个慕容赋精的跟鬼似的,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雷公公有些意外,他不是意外屏风后面有人,而是奇怪一向不多事的弯弯,何以会替穆吟香求情,他沉默着没立刻回答。 弯弯偷偷看看他的脸色:“公公,弯弯请公公让我和穆姐姐再去试试,我想穆姐姐这次一定会带好消息回来的。” 雷公公眯着眼:“难道你打算去接触慕容赋他们?” 弯弯说:“公公,杭州这边的人手已经够了,弯弯希望能帮公公做一些更有用的事。” 雷公公沉默了一下,挥挥手:“你们下去吧,我累了。” “是。” 两人退到院子里,迅速从屋顶离开,等到了她们觉得足够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穆吟香说:“谢谢你,我们素未谋面,你却救了我一命。” “关于穆姐姐的事,我可听说了不少,一向对穆姐姐景仰的很呢。”弯弯甜甜的一笑:“穆姐姐,闲话也就不多说了,这件事对你我的前途和性命都很重要,别的你就不要多问了,只要知道我们都是为雷公公办事的就行了,在外面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你说得不错,你已经有计划了?”穆吟香暗暗猜测弯弯的来历一定不简单,自己向雷公公汇报,雷公公并不让她回避,而只是躲到屏风后,看到她一定是雷公公的心腹。 弯弯胸有成竹的一笑:“穆姐姐只管等我的好消息,无论慕容赋是死是活,我都能将他给挖出来的。” 慕容赋此时正在一辆马车上,趴在厚厚的棉垫上,懒洋洋的和姜玉郎下棋,车上就他们两个人,驾车的是许大虎,轩辕小小和慕容有为已先行一步,他们只怕赶不及参加赌王大赛,将姜玉郎和慕容赋丢给许大虎,骑马先上京城去了。 姜玉郎下棋也下的闷了,他掀开车窗的竹帘,看着外面:“真是的,许大虎有没有走错路啊,一路上别说漂亮姑娘了,就是母鸡也没看到一只,路边的树都是公的。”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们车边驶过,姜玉郎羡慕的一直看着那辆马车消失:“是飞马牧场的马车呢,坐在里面一定很舒服。” 这辆舒服的马车的主人正是易何安,驾车的是易何安的徒弟高德,车里坐着的是易何安和芙蓉仙子,易何安正在配药,芙蓉仙子正在帮他碾药,用一个小小的陶瓷捣药皿,轻轻的捣着。 (3)妾意(二) 易何安关切的问:“容姑娘,你累了么?” 谎称自己姓容的芙蓉仙子摇摇头:“不累,谢谢公子关心。” 易何安拿过她手中的捣药皿,无意中碰到她柔弱无骨的手指,心中一荡,忙强自镇定的说:“容姑娘,你身子才见好,还是不要太操劳了,不如看会书吧。” 芙蓉仙子微微点点头,顺从了易何安的意思,她从书箱里看似随意的拿出一本书,其实是她早想看的易何安用毒解毒的心得笔记。 易何安继续制自己的药丸,他看芙蓉仙子好像看得津津有味,他奇怪的问:“不过是我闲极无聊写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芙蓉仙子忙装出随意的样子:“我想看看你这个大夫,为什么还会写这些关于毒药的东西,真是奇怪啊。” “不知用毒便不知解毒,我也是为了救人而已。”易何安故作谦虚的说。 芙蓉仙子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极好名声,最爱别人奉承他,忙说:“公子宅心仁厚,犹如华陀在世,我想跟公子学点救人的本事,日后也能帮助他人。” 易何安从书箱中抽出一本书:“这本书是我研究的,一起吃会产生毒性的食物,姑娘不如先看看这个吧。” 芙蓉仙子只好放下手中的书,接过易何安递过来的这一本:“谢谢公子。” 她翻了几页,觉得其中所写的东西是她以往闻所未闻的,而且用食物搭配给人吃了,竟能毒死别人无疑能让她用毒的本事更加出神入化,想到这里,芙蓉仙子看得入了神。 易何安看芙蓉仙子如此专注的看自己写的书,心中一阵得意,他觉得自己和芙蓉仙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但如金童玉女一般的合衬,连兴趣也这么的合,绝对只能用天作之合四个字来形容。 芙蓉仙子看了一会书,觉得有些饿了,她放下书:“公子真是好文采,每本书都写的这么引人入胜,不知不觉看了这么久,这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不如我们停车休息一下,让高德做些饭菜,我们用了午饭再上路吧。”易何安其实早就饿了,不过是看芙蓉仙子专心看书的样子,温婉迷人,不忍打扰她,他拍拍车厢:“高德,停车,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用饭。” 高德巴不得休息一下,忙停下车,在路边生火做饭。 易何安和芙蓉仙子在上风位,烟熏不到的地方活动一下手脚。 很快高德就做好了饭,他将车夫座搬下来,掀动其中的机关,拉出四只桌腿,就成了饭桌,再从车上搬下来三张椅子,将做好的三菜一汤拜上桌。 芙蓉仙子安静的用饭,她吃饭的仪态是从小在飞花夺艳门养成的,百花仙是个凡事要求完美的人,她门下的十大入室弟子也从下接受礼仪培训,每一个的行为举止都无可挑剔。 易何安看她吃饭的样子,忍不住都有些看得痴了。 高德也看得张大了嘴:“和容姑娘比起来,我真像是个粗鲁的农夫。” 芙蓉仙子饭量并不大,她放下碗:“谢谢。” 高德忙转开话题:“师父,你今天作了多少丸药?” 以往做丸药都是高德的事,易何安不过是为了和芙蓉仙子独处时有事可做,不那么心慌意乱才做的:“没做多少。” 芙蓉仙子说:“我看公子做的这几味丸药的药材都不是很珍贵的样子,为何公子每天只做那么一点呢?” 因为少才珍贵,珍贵的东西才能有个好价钱,只有赚足够多的钱,才能衣食无忧的继续做神医。 易何安当然不会这么回答芙蓉仙子。 高德已抢先说:“因为师父对自己做的每一颗药丸都很重视,要求每一颗药丸都是完美的,所以才一直都坚持漫工出细活的原则。” 易何安听高德这么解释,觉得很合适,他淡淡的说:“所谓黄金有价药无价,我希望天下所有的病人,都能有最好的药来医治。” 芙蓉仙子当然不失时机的奉承易何安,反正说两句好听话又不会少二两肉:“公子真是天下大夫的典范。” “我做的还很不够。”易何安听芙蓉仙子夸奖他,心中很是飘飘然,却偏要作出谦虚的样子来。 许大虎此时却已迷了路,走进了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是一座曾经应该很漂亮的庄院。 不过现在只能看到几乎可以称为废墟的地方了,树和草占据了几乎所有的地方,要不是庄院的大门还残存着一部分,实在让人认不出这个地方曾是个庄院。 许大虎停下了马车:“我们走错路了。” 姜玉郎跳下马车:“这是太好了,我们的干粮也吃完了,你带我们到这个随时会跑几只鬼出来的地方,想让我们吃什么?人肉啊?先吃你的左手还是右手,你自己选吧。” 慕容赋撅着屁股从车上下来:“还是看看有没有野鸡和兔子吧。” 他看到地上布满尘埃的匾额,对许大虎说:“你将那个匾额扯出来给我看看。” 许大虎疑惑的费力拉出倒在地上,被倒塌的大门盖住一半的匾额,他这一番拉扯也让匾额上的尘土掉了不少,露出匾额上四个已经褪色的字“万松山庄”。 慕容赋看看姜玉郎:“哟,还是名人故居呢。” 姜玉郎笑了笑:“我常常后悔晚生了几十年,没能一见当年柳夫人的风姿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许大虎没听明白。 “亏你一向自认为孰知武林典故。”慕容赋用一种你很白痴的眼神看着许大虎:“万松山庄的主人就是柳若松,如果你对这个名字还没有印象的话,我再提示你六个字,圆月弯刀,丁鹏。” “啊?!”许大虎一听,立刻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当年丁鹏还没有学会圆月弯刀的时候,先是从他的镖师父亲那得到了一页剑谱,练成了一招‘天外流星’,成功的击败了不少剑客,他在前来万松山庄挑战柳若松的时候,被柳若松的妻子迷惑,交出了剑谱,被柳若松当着当时不少成名剑客的面,冤枉丁鹏偷自己的《青松剑谱》,还说那一招叫武当松下风,丁鹏被他打落悬崖,遇到青青练成了圆月弯刀,然后出来报了仇。” 许大虎一口气说完,累的直喘气。 “说的不错。”慕容赋用脚踢踢匾额:“如果这里是万松山庄的话,那你小子就走运了。” 许大虎不明白:“为什么?” “你要是狗屎运好到,能找到《青松剑谱》,那你就能得到丁鹏当年那一招‘天外流星’了,据说这一招的背后有一句很嚣张的说明:此招乃余平生之秘,破剑如破竹,青萍,华山,嵩山,崆峒,武当,黄山,点苍等派之剑法,遇之必败。”慕容赋说:“你要是学会了这一招,再配合方老头传给你那几十年功力,小子,等着在江湖上横着走吧。” (4)万松山庄(一) 许大虎看眼前这一堆废墟:“这里别说剑谱了,就连砖头都没几块完整的,不可能找出来的。” 慕容赋说:“我也没叫你去找整本,只要你找到那一页‘天外流星’就行了。” “大海捞针。”姜玉郎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趁早赶车去最近的小镇吃饭才是正经的。” 许大虎有些遗憾:“说的也是。” “没有付出哪有回报啊,你都没去找,又怎么知道找不到呢?”慕容赋说:“万松山庄就在你眼前,绝世妙招很可能就在你脚下,而且据说这招‘天外流星’和白云城主叶孤城,那招‘天外飞仙’颇有渊源,说不定就是叶孤城创出来的,想想白云城主的威名,别说挖废墟了,就是挖粪坑也是在所不惜啊。” 许大虎听了心动不已,忙挽起袖子,他背上背了一个刀鞘,虽看得到刀柄,可里面装的不是刀,而是从方薒生那里得到的那幅画,他取下刀鞘当铲子。 “找东西也要有点技巧啊,像秘笈那种东西是不可能放在这里的,你应该去里面,你也是住大房子的,应该去主人房或书房的位置找找,最好能找到密室就更容易了。”慕容赋说。 许大虎忙拿起刀鞘往里面走,他在断瓦残墙行走很是困难,慕容赋和姜玉郎到是一使轻功,便轻松在草叶上一点便进去了。 他们越过一片破烂的废墟,才发现中间另有天地,在树木的遮掩下,被废墟围绕着的地方,有一片漂亮的梅花林,虽然现在梅花还没开放,可树木之间掩着的一排房屋,让人想不到废墟之中还有这样的清静之地。 慕容赋和姜玉郎不约而同的飞身到许大虎左右,将他拉住:“小心。” 许大虎说:“会住在这么清雅的地方的,一定是位世外高人,就算我们无意闯入惊扰了他,他也不会为难我们吧。” “吧你个头,会在一片废墟中花这么大力气,弄出这么个地方来住的,一定不是个普通人,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有点怪癖,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免得惹麻烦了。”慕容赋说。 许大虎有些不死心:“可是那个剑谱……” “谱你个头,就算有,早就被人给拿走了,只要小命还在什么武功学不会啊。”慕容赋见他不肯走,自己转身就走:“我先走了,你不走就算了。” 许大虎忙跟上。 姜玉郎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慕容家的还施水阁里面什么秘笈没有啊,慕容赋一定是看过的,你直接让他教你不就行了?” “还施水阁早就不在了。”许大虎叹口气。 慕容赋回头看了他一眼:“高手不是一天练成的,武功秘笈如果那么容易得到,那满大街都是高手了,我们还用混吗?” 一阵轻轻的铃铛声传来,不是一般的马匹上挂的那种大铃铛,而是很小的那种,从声音听起来,铃铛的数量不少,可是细碎的声音很好听。 他们曾经听到过这种铃铛声,三人忙俯身到旁边一截断墙后面,这种铃铛声他们曾从柳琵琶带着的那几个舞姬身上听到过,他们现在又听到这种铃铛声,下意识的躲了起来。 (5)万松山庄(二) 慕容赋他们刚躲好,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子飞身掠过,她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用丝带编成的鞭子,鞭子上坠着密密麻麻的小铃铛,声音就是从她手中的鞭子上发出来的。 细碎,清脆,悦耳。 少女刚走过去,两个昆仑奴抬着一个很大的红色描金箱子掠过,他们从废墟上掠过就好像走在平地上一样。 许大虎羡慕的说:“好轻功。” 慕容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们刚才的身法比他们高明多了,怎么没听你称赞我们呢?” “你们那么瘦,轻功好是正常的,他们那么高大,轻功却是那样的好,所以才让人惊讶啊,嗯,如果我努力的话,轻功也能像他们一样的好吧。”许大虎说。 姜玉郎问慕容赋:“怎么样?是去看热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走掉?”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下巴,答非所问的说:“你说他们那个箱子里放的是什么宝贝呢?” 许大虎说:“难道你又想偷东西了?你不是已经打算做个好人了吗?” “做好人从来不是我的理想。”慕容赋对姜玉郎扬扬下巴,已经悄声摸向了梅花林。 姜玉郎说:“若是不用偷的,还施水阁中的那么多武林秘笈,你以为是怎么弄到的?偷东西是慕容家的老毛病了,你也别失望,基本上来说,值得慕容出手的,绝对不会是平常的东西,你轻功差,还是不要跟去了,立刻回马车上去。” 他话音刚落,便如一阵轻烟掠向梅花林。 许大虎扁扁嘴,不服气的轻手轻脚的摸向梅花林。 梅花林中,小屋前。 白衣少女停了下来,她相信屋中人已听到了铃铛声,她朗声道:“飞花夺艳门下秋蕈参见前辈。” 屋中没人回答她。 白衣少女秋蕈示意身后的昆仑奴将箱子放下,她朗声道:“家师知道最近是前辈的大寿,特地派弟子送了一些前辈喜欢的东西来,希望前辈笑纳。” 小屋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功不受禄,百花仙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前辈多疑了,家师和前辈是多年好友,送点礼物贺寿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秋蕈说着示意昆仑奴将箱子打开,她知道小屋的门虽紧闭着,可屋中的人却能看到自己带来的东西。 箱子打开后,吃了一惊的却是姜玉郎和慕容赋。 箱子里站起来一个人,是身穿宫装打扮华贵的萧美美,萧美美打扮的虽美丽,可脸上却没有表情,虽画了很浓的妆,看起来却没有平常那种风骚入骨的妩媚,反而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秋蕈说:“家师知道前辈隐居之后,对江湖上的那些名利都看得很淡了,唯独时常挂念萧姑娘,家师怕前辈独居梅林太过寂寞,所以特地请萧姑娘来陪陪前辈。” 屋中人道:“百花仙到是想的很周道。” 秋蕈微笑道:“家师一向都当前辈是最好的朋友,为朋友想的周道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望前辈笑纳。” “这么厚的礼,老夫只怕受不起。”屋中人道。 “前辈言重了。”秋蕈说:“前辈很久没看到萧姑娘了,两位只怕有很多话要说,晚辈先行告退,多些时日再来向前辈请安。” 说完她手一挥,带着两名昆仑奴转身离开。 (6)万松山庄(三) 飞花夺艳门的人离开后,萧美美并没有动,她像是一个木头美人一样站在箱子里,一动都不动,若非她的睫毛还在颤动,慕容赋真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 慕容赋认识的萧美美可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站着。 屋中人说:“这里你又不是第一次来,难道还要我出来请你吗?” 萧美美依旧站在箱子里,她冷冷的说:“放我走。” 屋中人冷笑一声,一缕白色的毛发从屋里飞出来,绕上萧美美的脖子,萧美美仿佛没看到一样,站着一动不动:“求求你,放我走吧。” 屋中人说:“不可能,如果你乖乖留下来陪我,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我陪了你三年,欠你的也算是还清了,我不会再留下了。”萧美美说。 “这件事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白色的毛发勒紧了,萧美美的脸涨红了:“你杀了我好了。” 刚刚摸过来的许大虎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二话不说的冲了上去:“住手!” 慕容赋没有动。 姜玉郎推推慕容赋:“他冲过去只有一个死字,你不去帮帮忙?” “萧美美和你还有一段露水情缘呢,你怎么不去帮忙?”慕容赋冷冷的看着许大虎冲上去:“我突然想到江湖上一个失踪很久的老怪物,我觉得这里有点危险,我们还是趁那个老怪物没心情搭理我们的时候,溜之大吉了吧?” 姜玉郎点点头:“说的也是,我们走吧。” 许大虎的惨叫声传来,白色的毛发已经放开萧美美,缠上了他的脖子:“慕容,姜大侠,救命啊。” 慕容赋推推姜玉郎:“姜大侠,叫你呢。” “他先叫的是你。”姜玉郎伏下身不动。 慕容赋也不动:“我又不是大侠。” 萧美美对许大虎突然冲出来很是惊讶,她早感到周围有人,可没想到是许大虎,而许大虎还会来救她。 萧美美一把抓住白色的毛发,许大虎感到脖子勒的没那么紧了,他说:“萧姑娘,谢谢你。” 萧美美冷冷的说:“你快走。” “不行,里面的人好像要杀你,我不能见死不救。”许大虎说:“萧姑娘,我来拖住他,你赶紧走吧。” “美美,没想到你这个小情人对你还不错嘛。”屋中人冷笑一声:“你们不用着急,因为你们两个都要死。” 看来是没时间拖延了,慕容赋狠狠的揪了姜玉郎一把,姜玉郎没有防备,痛的惊呼了一声,惊呼之后他知道自己是藏不住了,只好站起来。 萧美美看到他,惊讶的说:“玉面郎君?” 姜玉郎说:“正是在下,美人啊,你有没有想过我啊?” 许大虎却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姜大侠,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7)万松山庄(四) 两人说话间,白色的毛发已经卷住了萧美美,将萧美美硬拖进了屋里,许大虎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出来。 姜玉郎抓住许大虎的衣领:“走!” 许大虎挣脱他的手:“不行,我要救萧姑娘。” 姜玉郎想扔下他不管了:“你救不了她的。” 许大虎看向屋里,半开的屋门里,放着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正对着房门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大的惊人的铁锤,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萧美美被点了穴放在椅子边,刚才从屋中飞出来的毛发,竟然是老头长的垂到地上的胡子。 长胡子老头冷笑一声:“原来是玉面郎君啊,你对付女人的本事可大的很呢。” 他伸手捏住萧美美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迷上了这个小白脸,所以不肯回来的?” 萧美美一咬牙,硬把姜玉郎给拖下水:“不错,我对玉郎一心一意,至死不渝,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姜玉郎一听,脸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萧姑娘,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 长胡子老头眯着眼看了姜玉郎一会,他转头问许大虎:“你刚才叫慕容,是不是姑苏慕容家的慕容有为也来了?这小子,怎么不出来见见我呢?” “不是……” 不等许大虎说来的不是慕容有为,而是慕容赋,藏身在一边的慕容赋抽出袖中的长枪,接到一起飞身冲了出来,他使的是正宗的罗四两的罗家枪,他一枪挑向屋中的长胡子老头。 长胡子老头反手取下墙上的大铁锤,坐着不动和慕容赋过起招来:“罗四两的枪?你是罗四两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亲传弟子,我叫罗八斤。”慕容赋枪法快如闪电。 “哼!我怎么不知道罗四两什么时候收了徒弟?”长胡子老头不慌不忙的接招:“使得到的确是罗家枪法,你师父罗四两没告诉过你,在江湖上遇到一个姓梅的,不但要尊敬他,还要孝敬他吗?” “他让我见到你,就告诉你,你打得这杆枪实在不怎么样,他要退货!” 说话间,慕容赋又攻出了三招。 长胡子老头冷哼一声,一锤敲在长枪上,长枪被铁锤压在地上,地上出现一个很深的坑,小屋也晃动了两下,慕容赋忙松开长枪翻身退出小屋。 长胡子老头将铁锤反手挂回墙上:“能让我动到我的宝贝锤子,你也算不错了,你的枪法比罗四两还高明一点,你决不会是罗四两的徒弟。” 许大虎看地上的长枪,枪头已经被这一锤给砸得有些变形了,他实在不敢想这一锤要是砸在人的身上,那个人会成什么样子。 长胡子老头盯着慕容赋:“你就是那个小胖子嘴里的慕容吧?没想到姑苏慕容除了慕容有为,还有后人啊。” “梅林剑隐梅胡子,你没想到事还多着呢。”慕容赋笑嘻嘻的说:“至少你也想不到这个小胖子是什么人?也不会想到他为什么会冒死出头来救萧美美。” 梅胡子冷笑一声:“我不想知道。” “可惜啊,再不想知道也得听听了,因为这小子要是坚持救萧美美的话,我们也只好陪着拼命了。”姜玉郎叹了口气。 (8)万松山庄(五) 最意外的莫过于萧美美了,她实在想不通许大虎为什么要执意救她,她虽不明白,可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姜玉郎和慕容赋要是联手的话,说不定能把她从梅胡子的手中给救出去。 萧美美咬着下唇,脸上木然的死气沉沉消失了,神情又妩媚又可怜,她声音颤抖着:“你们不要管我,赶快逃走吧。” 许大虎深吸一口气:“放任像萧姑娘这样柔弱无助的姑娘,被这个长胡子的怪老头欺负,决不是一个江湖大侠的所为,萧姑娘,我们不会扔下你的。” “长胡子的怪老头?”梅胡子额头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小胖子,我好久都没有杀人了,我非常不介意为了你再杀一次人。” “你杀他到是没关系,可是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他可是帮上官姑奶奶去办事的,现在事情还没办,他就被你给杀了,上官姑奶奶要是生起气来,我可是不会帮你说好话的哦。”慕容赋说:“当然啦,你是堂堂的梅林剑隐,绝对不会害怕一个牙都快掉光了老太婆的,你尽管杀了他吧,我对于得做他跟班这件事,也头痛的很呢,你要是杀了他,我一定请你吃一顿好的算谢礼。” “上官老妖婆会让一个武功这么差的小子去替她办事?”梅胡子有点不相信的看着许大虎。 姜玉郎说:“你可别小看他,他可是洛阳许家的二公子,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些事非得有钱人才能办得好啊。” 梅胡子冷笑一声:“说的不错,如果你们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放了萧美美,连带她欠我的也一笔勾消。” “好,你说出来我们一定办到。” 慕容赋还没来得及捂住许大虎的嘴,许大虎的这句话已出了口。 慕容赋和姜玉郎互看一眼,对梅胡子抱抱拳:“告辞。” 许大虎拉住他们:“你们不能走啊,我对江湖不太熟,要是办不好长胡子前辈的事,就不出萧姑娘怎么办?” “你可是大侠呢,这个世界上会有你办不成的事吗?”慕容赋语气中满是讽刺。 许大虎只好可怜兮兮的看向姜玉郎:“师父~~~” “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行走江湖第一招吧。”姜玉郎甩开许大虎的手,一脸正色道:“遇到这种情况,你只要牢记四个字就行了——溜之大吉!” 说完,他和慕容赋施展轻功想溜,许大虎早已料到了,一把扑上去抱住姜玉郎的脚。 姜玉郎踢了两脚,却甩不开许大虎:“放手,你这个样子太难看了。” “要我放手也行,除非你答应救萧姑娘。”许大虎倔强的说。 慕容赋看看地上枪头变形的长枪,若有所思的说:“帮忙也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许大虎说:“什么条件?” “这个条件又不是向你提出来的,你答什么话?”慕容赋对着梅胡子邪邪的一笑:“梅林剑隐乃是江湖第一铸剑师,罗四两的这杆长枪就是出自你的双手,我不得不承认,这支枪做的真是非常的不错,而你想要我们去办的事,一定非常的危险,否则你早就办好了,所以除了放了萧美美以外,我们希望能有相应的报酬。”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梅胡子冷笑一声。 “就凭我根本不在乎萧美美的死活,而这位一心要做英雄的许大虎大侠,我可以一拳打昏他将他带走,而你想要我们去办的那件事,不知道在你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啊。”慕容赋说。 梅胡子问:“你想要什么报酬?” “三件由你亲手打造,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武器。”慕容赋说。 “不可能,我已经封炉挂锤了。”梅胡子想也不想的拒绝。 “那这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慕容赋伸手点了还想挣扎的许大虎的穴,拖着他没有施展轻功,而是慢慢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对姜玉郎说:“听说梅林剑隐做一个武器能赚不少银子的,没想到这么小气,还是上官姑奶奶好啊,差我们做点小事也给了那么丰厚的报酬。” “小子,站住!”梅胡子听到了慕容赋的话,也明白慕容赋是故意说给他听得,可他还是压制不住心头的火气,叫住了慕容赋:“我可以给你别的做报酬,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怎么样?” “没兴趣。”慕容赋头也不会的说。 梅胡子为难的用手抠着自己的胡子:“我怎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呢?” “做不到你可以不给我报酬啊。”慕容赋站住了,可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比我们更清楚这件事有多危险,我们现在是拿自己的小命去给你办事,然后问你要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你再推三阻四的那可就没法再谈下去了。” (9)清风山庄(一) 梅胡子看了萧美美一眼:“我发过誓的,此生绝对不会再铸剑,若是违背了誓言会天打五雷轰的。” 萧美美低着头不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慕容赋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萧美美当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梅胡子发誓不再铸剑,要不梅胡子也不会离开他的大火山,跑到这里来在废墟后建一个梅林了。 慕容赋淡淡的一笑:“只要不是铸剑,也就不算违背誓言了。” “说的也是啊,可是现在江湖上最流行的武器就是剑啊,很多刀客都转行去练剑了,不是剑客的江湖人连娘子都快找不到了。”梅胡子说。 “我对剑这个玩意一向没什么感情。”慕容赋说:“在说正事之前,你能不能先随手帮我修修这杆枪,我现在用着还算趁手,在帮你做那件危险的事的时候,没一件武器我想和送死没什么分别吧?” “你有没有偷过东西?”梅胡子用胡子将地上的银枪卷起来,握在手中看了看:“这个修起来很容易。” “那个可是我们的强项。” 听到偷东西,慕容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实在是很喜欢偷偷摸摸的拿走别人的东西,然后看到失主不见了东西的那种气得直跳脚,然后诅咒发誓非杀了自己不可的模样,真是让慕容赋觉得人生乐趣无穷啊。 梅胡子也笑了:“那就容易多了,我只需要你们去一个地方,帮我偷一样东西出来就行了。” 慕容赋挑挑眉毛:“什么地方?” 梅胡子一脸的神秘:“离这里并不远,我会选择这个地方隐居,就是为了守着这个东西,我虽然得不到它,可也不想别人拿走它。” “是什么东西?”姜玉郎问。 “一个这么大的盒子,里面装了一块石头。”梅胡子比划着:“那块石头表面不光滑,黑色的很不起眼,上面有许多小的坑,这块石头据说是从月亮上掉下来的。” “难道是嫦娥拉的大便?”慕容赋不正经的说:“它有什么用?” “我曾经从它的上面磨下来一些粉末,然后用这些粉末修好了屠龙刀,修好之后完全看不出断裂过的痕迹,节节高拍卖行将修好的屠龙刀卖出了七十万两的好价钱。”梅胡子说:“如果我得到了这个石头,我不但能修好所有损坏了的宝剑利器,还有自信能铸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武器。” 这个到是很有吸引力,慕容赋有信心等拿到了石头,他有办法让这个石头变成自己的武器,他注意到萧美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更想要这个石头了,越是有人来抢的东西,越是让他有兴趣。 慕容赋看向姜玉郎,用眼神问姜玉郎的意思。 姜玉郎心中也盘算着自己的武器,他笑了笑:“月亮上的石头可是不多见的,能多点见识也不错。”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许大虎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虽然你们平时把自己说的很坏,但是你们都是很有侠义精神的人,绝对不会看到萧姑娘受苦的。” 慕容赋白了他一眼:“去把马车弄进来,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银子买新马车。” 许大虎见他们肯出手,也不在乎多做一会车夫,笑嘻嘻的出去牵马车了。 慕容赋问梅胡子:“东西在哪?你刚才说离这里不远,就算是不远也该有个地名,有个方向吧?” “东南方五里外,清风山庄。”梅胡子一边说,一边低头摆弄着长枪,眼睛的余光却密切注视着慕容赋和姜玉郎的反应。 姜玉郎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清风山庄吧?” “我说的就是那个清月山庄。”梅胡子假笑两声。 姜玉郎看向慕容赋,有点想打退堂鼓。 慕容赋却抬头看天:“天气真不错,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下雨,不过我现在肚子饿得要命,如果有点东西吃,我也许会想出办法从那个清风山庄偷一块小小的石头出来。” (10)清风山庄(二) 清风山庄是个普通到有点俗的名字,可它的主人却不是个俗人,不但不是个俗人,还是出名的剑客,雅士,好客的大侠。 清风山庄的主人崔月明是清风山庄第四代庄主,他的剑法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他不但剑术练的好,别的本事也不错,他能骑最烈的马,和最烈的酒,菜也做的不错,特别是一道红烧鱼,就连黄鹤楼的大厨也自叹不如,他还会弹琴作画,吟诗作对。 到清风山庄做客的人,绝对不会感到无聊,甚至很多人到了这里就不想离开,就算你在清风山庄住上三年,受到的招待还是如同你第一天到一样的热情,崔月明不但是个好客的人,连他家中的仆人也是极好客的,无论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只要进了清风山庄的大门,都会受到最尊敬的招待。 崔明月在江湖上的外号叫“仁义君子剑”,不但白道中的人尊敬他,就连黑道上不少人都很买他的面子,无论是谁,得罪了多么厉害的人,只要他进了清风山庄的大门,就绝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崔清风无疑是个非常成功的大侠,许大虎听说要去清风山庄,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可慕容赋却很不以为然,他认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无论外表多么光鲜,也绝对有点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去清风山庄有个最好的幌子,那就是姜玉郎,玉面郎君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可江湖上暗自羡慕他的人也不少,一个对女人很有办法的男人,本来在男人堆里就很吃香,只要姜玉郎偷的不是自己的娘子,听他聊聊那些风流韵事又有何妨呢? 崔月明的娘子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给他留下了三个子女,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已经出嫁,两个儿子都在武当门下学剑,崔月明的家传剑法已经很不错了,可武当掌门是他的知交好友,他认为自己教难免有些偏袒,如果能去武当打好基础再回来,无疑是件好事。 清风山庄才是个真正的山庄,它位于深山之中,可进山的路却修的非常好,马车绕着山路一直驶进了山庄。 这次许大虎驾车驾的非常开心,清风山庄的下人对他很是客气,不但客客气气的帮他把马给放下来,帮他把车给停好,还热情的招呼他进屋用茶。 许大虎出身洛阳富豪之家,可他从来没看到过修的这么宽大的马厩,而马厩居然放满了马,可见清风山庄有多少客人了,而下人招呼他喝茶的小屋也很是干净整齐,茶点也很新鲜,里面已经有七八个马夫在喝茶了,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是跟着他们的主人来的,而在这里呆的最久的一个,已经住了一年了。 许大虎他们到达清风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山庄中的人也已经用过晚饭了,可厨房还是特地给他们做了饭菜,而且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好像厨房随时都能端出美味的饭菜。 姜玉郎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庄主崔月明特地到偏厅来招呼他:“姜兄,崔某对你可是神交已久啊。” “姜某也是久闻崔庄主的大名,路过此地特来拜访崔庄主,还望庄主不要觉得姜某冒昧啊。”姜玉郎说着指指慕容赋:“这是姜某路遇的一位风雅公子,他听闻庄主是位雅人,故而特地前来瞻仰庄主的风采。” 崔月明是个很高大的中年人,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袍,很有点出尘的意味:“姜兄过誉了,崔某不过是个山居之人,哪有什么风采啊。” 从偏厅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着点着灯笼的花园,园中不少人在各处随意安置的桌椅边,或聊天谈笑,或下棋浅酌,慕容赋随便的数了一下,院中约莫有四五十人。 听到崔月明的自谦,他忙说:“今日一件崔庄主的风采,才知道姜兄所言不虚啊。” 崔月明喝了一口酒:“公子在敝庄做客,可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即可。” 崔月明站起来:“两位慢用,在下失陪一下,姜兄,我很期待和你秉烛夜谈啊。” 姜玉郎说:“姜某求之不得。” 等崔月明出去以后,姜玉郎低声问慕容赋:“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他怎么样我到实还没看出来,不过要维持这么个局面,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听说崔月明的清风山庄颇有些田产。”慕容赋用筷子敲敲桌上的盘子:“想来这些田产必定不少,否则也不会供应这么好的菜肴了。” (11)清风山庄(三) 没时间给慕容赋研究崔月明的田产,每年能给他赚多少银子,他们来的目的还是那块石头。 慕容赋问姜玉郎:“这里人来人往的,如果你是崔月明,你会把石头藏在哪里?” “知道崔月明有这个石头的人并不多,而且看重这个石头的也只有梅胡子那个糟老头而已,我到是认为崔月明不会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姜玉郎说:“他有意和我秉烛夜谈,你认为会不会是和我说石头的事?” “我倒是认为一个鳏居很久的男人,找你这个老白脸,说的一定是女人的事。”慕容赋说:“许大虎是个有钱人,他应该比较知道有钱人藏东西的地方,吃了饭你去和崔月明谈心,我去找许大虎,然后和他一起四处参观一下清风山庄。” 慕容赋猜对了,崔月明果然是和姜玉郎说关于女人的事。 崔月明有些神秘的将姜玉郎单独领到他的书房,姜玉郎站在书架边:“我很喜欢读书的,没想到崔庄主有这么多藏书。” “你喜欢的话,拿几本回房慢慢读吧。”崔月明的心思并不在书上,他对姜玉郎一边在书架上乱翻,一边和他说话一点也不反感,他觉得这样显得轻松一点:“我和姜兄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吧?” “是啊。”姜玉郎装出对书很有兴趣的样子,其实是想找找看书房里有没有机关。 “我鳏居一个快十年了,我最小的儿子也十五岁了。”崔月明有些疲惫的用手抹了一下脸:“我最近遇到一个姑娘,她很好,我有些担心自己配不上她。” 姜玉郎有些意外:“崔庄主是在说下吧,能嫁给崔庄主,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我不是说身份和财富,而是……而是男人的那一方面。”崔月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实不相瞒,我很多年都是一个人,姜兄对女人的经验如此丰富,不知可否传授一二,让小弟我也能鸾凤和鸣。” 姜玉郎更意外了,崔月明竟然会想和他聊这个话题,他干笑两声:“这位姑娘想必是国色天香了。” 就在姜玉郎和崔月明聊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的时候,慕容赋带着许大虎在清风山庄晃荡。 许大虎很紧张:“对于这么一位仁义的大侠,我们去偷他的东西,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那你还想不想救萧美美?”慕容赋没好气的说:“萧美美的事可是你抗下来的,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我不来则已,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把东西给偷到手。” 他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每个人似乎都很和善,对于不认识的人也点头微笑,这里一派与世无争的气氛:“崔月明为了博取江湖上的侠名,弄得自己的清风山庄跟不要银子的客栈似的,真是很怪异啊。” “崔大侠不过是天性豪爽好客而已,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大虎虽没有见过崔月明,可对他的印象却不错。 两人绕过回廊来到山庄一个比较清静的地方,这里传来一阵香火的味道,居然是个小小佛堂。 佛堂有个清秀的尼姑在添香油,看到慕容赋和许大虎并不惊慌,清风山庄里常有生面孔走动,她示意两人留在佛堂外:“这里是庄主为了纪念夫人而建的,两位若是过路客,请不要将尘埃带进来。” “师太说的是。”慕容赋拉着许大虎离开,转过一个墙角,他藏身在墙后:“等一会,等她离开后我们去看看。” “你这样做对死者太不敬了。”许大虎不赞成。 慕容赋说:“反正我不信佛教,再说去世的崔夫人也没葬在佛堂里,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去。” “我才不是害怕。”许大虎小声说。 “那就好。”慕容赋拍拍他的肩:“待会你进去,我在外面给你把风。” (12)清风山庄(四) 许大虎的反对慕容赋只当没听见,他决定了的事,就算是天王老子反对也没用,何况是个说也说不过他,打也打不过他的许大虎。 佛堂里的小尼姑添了香油后,又在蒲团上坐下念经,这一念就念了半个多时辰,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慕容赋等得不耐烦了,他拍拍许大虎的肩:“你在这里等着,小尼姑一走你就进去找东西。” 许大虎抓住他:“你呢?” “我到后面去放一把火。”慕容赋说:“崔月明要是听到失火了,一定回去查看他藏东西的地方,趁现在老白脸和他在一起,我们借机摸摸她的老底。” 他话音刚落,许大虎就觉得眼前一花,慕容赋已没了人影。 慕容赋的目标是马厩,他听许大虎说马厩里有不少马匹,放火烧了马厩,让马屁乱跑一气,真好搅得清风山庄乱作一团,他们也方便下手。 慕容赋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自己这一招完全附和三十六计中的“混水摸鱼”。 他并没有从屋顶上飞掠而过,而是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慢慢的走着,他这人虽不太认识路,可鼻子和耳朵还算灵敏,凭着空气中的马粪味,他慢慢走向马厩,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因为遇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和气。 每一个人都穿着穿着干净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平和而满足,或抚琴吹箫,或月下舞剑,或吟诗作对,或下棋聊天,太平和了,平和的让慕容赋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江湖路上布满了血腥,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成名的大侠难免剑上沾染血腥,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一点杀气,可在这里慕容赋完全感觉不到杀气。 马厩在后院,天气已转凉,马夫都躲到屋里去喝酒赌钱去了,慕容赋看看这里的马,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这里的马都不太肥,如果他们的主人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那这些没什么运动的马居然都不肥,而且都还很精神。 一阵马蹄声传来,慕容赋一个翻身伏到马厩顶上,马蹄声很奇怪,似乎有人用厚布包住了马蹄,使马蹄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 马从半开的院门进来,停在马厩外,马上的骑士看不到慕容赋,慕容赋却能看到他,马上的骑士竟然是赌局大总管的马夫。 三更半夜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是奉了大总管的命令而来,还是偷偷来的? 慕容赋悄悄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转进一重小院里,马夫直直走进一间半敞着门的房间里。 院子中有两个人正在下棋,四盏灯笼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昼,慕容赋不敢贸贸然落在小院中,谁敢保证这两位看似下棋下的入迷了的人,不会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对他痛下杀手。 小心总是没错的。 慕容赋如同一只猫一样轻盈的翻过屋顶,落在大总管马夫走进去的那间屋的窗下。 屋中透出烛光,屋里有水声,却没人说话,慕容赋将右手食指伸到嘴里蘸了点口水,然后轻轻在窗户上捅了一个小洞,他将眼睛凑到小洞上看了看,便毫不犹豫的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屋中的大总管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泡脚,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晚上入睡前,用热水泡泡脚更舒服的事了,他的马夫正在为他铺床,马夫看起来一晚上都在这里伺候大总管,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大总管看慕容赋从窗外跳进来,心里有些吃惊,脸上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哟,是慕容公子啊,给慕容公子倒茶。” 慕容赋也好似来串门的,他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坐下,笑嘻嘻的看着大总管:“我们又见面了。” 大总管随口应道:“可不是嘛。” 慕容赋接过马夫倒的茶:“会在这里看到大总管,我倒是很意外,我看这里连老鼠都不会打架,实在没什么好赌的,所以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眨巴着眼睛低声道:“难道和罗刹牌有关?” 大总管一脸神秘的压低嗓门:“我不告诉你。” (13)清风山庄(五) 慕容赋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瞄向屋外:“你不说我也知道,罗刹牌就在这清风山庄之中。” 慕容赋认为自己的嗓门已经够大了,可院中下棋的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慕容赋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对江湖中目前最炙手可热的罗刹牌都没有反应,那只能算是死人了。 大总管似乎并不意外:“我到这儿来,不过是恰好路过,又想省点房钱而已,清风山庄的客饭比很多客栈的房间舒服多了,而且还不用给银子。” 慕容赋不太相信:“你可是赌局的大总管,不用这么省吧?” 大总管用抹脚布擦脚:“剩下的银子可是归我自己的,自己的银子再怎么省也不算过份。” 他动作很快的脱了外衣躺上床:“我要睡觉了。” 这是逐客令,可慕容赋好像一点也没听出来,而且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他看着弯腰去端洗脚水的马车夫,好像在看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在梳妆打扮。 马车夫端着木盆出去,慕容赋还一直看着他背影消失后的房门。 躺在床上的大总管有些不自在了:“麻烦你帮我把桌上的蜡烛吹了,我要睡觉了。” 慕容赋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大总管更不自在了,他又忍不住要问:“你叹什么气?” “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的马车夫大半夜骑马出去晃荡了一圈以后,身上一点尘土都没有,我若是学会了这份本事,三个月都不用洗澡了。”慕容赋一边说一边留意大总管的神情。 “你说老金?他一整晚都在这儿,根本没有离开过。”大总管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慕容赋却是亲眼看到他的马车夫老金从外面回来的。 慕容赋问大总管:“老金怎么还不回来?” “他晚上不睡这儿,清风山庄给他另外安排了房间。”大总管说。 “那你睡觉吧,我走了。”慕容赋吹灭桌上的蜡烛,还替大总管关上房门。 慕容赋从院中下棋的两个人身边走过,两个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他走出小院后,翻身上了屋顶,沿着空气中的马粪味来到了马厩。 他记得老金骑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马厩中有六匹枣红色的马,可没有一匹身上有马鞍,脚上包了厚布的。 是谁将马鞍和厚布去掉的? 是老金还是另有其人? 活着这匹马又被人给骑走了,骑去办一些只能在夜里办的事? 骑走的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老金? 慕容赋本来是来放火的,看到老金后他暂时忘了放火的事,而现在他却没有了放火的心情,他觉得清风山庄很神秘,神秘得让他有些心烦了。 神秘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危险,慕容赋觉得这件事危险的有些好玩了,他慢吞吞的往内院走,他需要时间来想一想。 他们回到清风山庄来,是因为许大虎要从梅胡子那里救萧美美,梅胡子虽是只老狐狸,可萧美美却是只千年妖精,萧美美能从梅胡子那里溜走第一次,自然也能溜走第二次,许大虎这次挺身而出是不是太傻了? 还有那个带着两个昆仑奴,飞花夺艳门门下的秋蕈,飞花夺艳门将萧美美抓来送给梅胡子,自然是有事求梅胡子,这件事和清风山庄中的石头有没有关系呢? 最关键的就是这个石头,他们来清风山庄就是为了这块石头,而关于这块石头的一切,他们只是从梅胡子那里听说而已。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这么块石头,这块石头是不是在清风山庄,慕容赋还真不敢肯定。 可他们到万松山庄纯粹是意外,发现梅胡子的小屋更是意外的意外,就算有阴谋也不该是为他们而设的。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套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如果有人为了我而专门设下这样的阴谋,我真该感动的哭出来了。” 慕容赋从袖中拿出折扇,这柄扇子是他在杭州时买的,正面画的是一座烟雨中的小楼,背面写着一笑楼主四个字:“江湖不就是尔虞我诈,你害害我,我害害你吗?我在这里杞人忧天,才是真的可笑呢。” 他将扇子一合,看看四周,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和暖暖的水气:“难道清风山庄之中还有温泉?那可真是个好去处。” 一只手从屋顶上垂下来,对慕容赋招了招手,慕容赋毫不犹豫的掠上了屋顶,因为他认出了那一截绸缎的衣袖,是姜玉郎的。 姜玉郎正伏在屋顶上,看着前面的一个小院,他示意慕容赋也伏下身来:“你自言自语的声音也太大了点吧?三里外都能听见了。” 慕容赋顺和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被灯笼照亮的小院,小院中热气腾腾的温泉池,以及池中一个赤裸的少女。 这名少女相貌娟秀,气质温婉娴静,就算脱得光溜溜的,她看起来也那么的淑雅,她静静的坐在温泉池中,露出半截胸部和光洁的脖子,一名丫鬟跪在她背后为她梳理长发,另有两名一左一右的替她修理指甲。 (14)清风山庄(六) 少女的脸光洁的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露出水面的部分如同最嫩的羊羔肉一样的诱人,她的娴静和柔弱让她想一只娇柔的鸽子,她无疑是许多男人都想欺负一下的那种女孩。 慕容赋转头看姜玉郎,姜玉郎的表情好像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欺负一下那个女孩,他懒洋洋的说:“偷看别人洗澡的确是件有趣的事,更别说是偷看一个漂亮的萧姑娘洗澡了,可夜已深了,我可不想看着她泡在温暖的池水里,而我自己则在屋顶上吹冷风。” 他伸个懒腰:“你不是只对风韵成熟的已婚妇人有兴趣吗?” “我本来对这种还未出阁的小姑娘没兴趣,可听崔月明对我讲了两个时辰有关她的事,我忍不住来看看这位还没过门的崔夫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可以迷倒大名鼎鼎的崔月明。”姜玉郎叹了口气:“崔月明比我还要小三岁,可他要是娶了水池里这位姑娘,只怕活不到我这个年纪了。” 慕容赋看看池中柔弱的像鸽子一样的女孩,不明白:“为什么?” “当我脱下我人生第一百个女人的肚兜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姜玉郎说:“你得相信一个游历花丛多年,堪称情场浪子的我的经验和直觉。” 不等慕容赋回答,他又说:“许大虎呢,让他来开开眼,别一天到晚把那个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穆吟香挂在嘴边,他不烦我都听烦了。” “他现在应该在被佛家经典经文,洗涤他的灵魂。”慕容赋这才想起被他留在佛堂外的许大虎。 姜玉郎趁慕容赋分心的时候,一把抓住慕容赋的后背,将他抛向温泉池所在的小院,慕容赋在半空中相改变身形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院中的四名少女都已经看到他了,他干脆一闭眼直落进温泉池中。 池水溅起来,四名少女却并不惊慌,梳头的丫鬟抓过一边衣架上的外袍盖住未过门的崔夫人身上,两名修指甲的丫鬟手中迅速闪出两柄匕首刺向慕容赋。 慕容赋一向喜欢泡温泉,特别是水温比体温高一点点,坐在池中池水刚刚到胸口的一半,更是他的最爱,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一壶好酒,那真的难得的享受。 现在虽然有两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似乎也很享受的样子,他甚至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梳头的丫鬟冷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 “一个来泡温泉的人。”慕容赋笑嘻嘻的讲自己的外衣扔到了池边:“麻烦你帮我烤烤衣服,我只有这么一套。” 这么厚脸皮的人实在很少见,少见到握着匕首,抵着慕容赋脖子的两个丫鬟的手抖了抖,差点划破了慕容赋的皮肤,他们一时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刺下去。 未过门的崔夫人已经站了起来,长袍盖住了她的身体,慕容赋除了她的脸什么都看不到了,她走出温泉池,姿态依旧是那么的娴静温柔,一阵风吹来,长袍贴住她湿漉漉的身体,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慕容赋觉得喉咙发干,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两腿之间的变化。 慕容赋自己也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并非是他见过最美的,芙蓉仙子比她美了不止十倍;也不是她见过最妩媚的,萧美美和弯弯都是自带三分媚态的尤物;也不是他见过身材最诱人的,轩辕小小的身材也比她的要凹凸有致。 可她被风吹到的时候,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让慕容赋莫名的有了原始的冲动,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感受她在自己怀中快要昏倒的颤抖。 男人心中似乎都有这种阴暗的征服欲,这种柔弱无助的少女,有时比成熟浪荡的艳女更能让他们满足,这样脆弱的少女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能掌控一切,在呻吟,泪水和颤抖中,掌握这个女人的全部,乃至她的生和死。 可慕容赋还是坐在温泉池中一动也不动,梳头的丫鬟扶着少女进屋,握着匕首的两名少女没有得到命令,只能这么指着慕容赋。 慕容赋轻佻的说:“两位姑娘的手长得这么美,握着匕首真是有点可惜。” 梳头的丫鬟从屋中走出来,她已冷静下来:“你们和他废话什么?还不快动手杀了他。” “是。” 不等两名丫鬟动手,慕容赋已先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看到这样东西,不光是手握匕首的两名丫鬟,就连梳头的丫鬟也愣住了。 (15)清风山庄(七) 慕容赋掏出来的是一张面纱。 黑色的面纱。 面纱上绣着一朵芙蓉花。 芙蓉仙子的面纱。 刚才那两名握着匕首的少女一出手,慕容赋便认出他们用的飞花夺艳门的武功,他将面纱平铺在水面上,面试一时间有水的浮力托住,展示不会沉下去:“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日莲花别样红。不知这出水芙蓉和芙蓉仙子比起来,哪一朵更更娇艳呢?” 一阵香风刮过来,已穿好衣服的少女出现在池边,她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让她看起来清雅宜人,她盯着水中的面纱:“你认识我大师姐?” “不止是认识。”慕容赋将面纱放到鼻端闻了闻:“我还抱过她。” 慕容赋说得很含糊,没提当时芙蓉仙子受了重伤昏迷,自己抱着她离开是为了救她的命。 慕容赋满意的看到四名少女的脸色都变了。 梳头丫鬟脱口而出:“不可能。” 慕容赋晃晃手中的面纱:“这可是你们大师姐给我的定情信物。” “我大师姐在哪儿?”温柔如鸽子的少女问。 她们收到弯弯的飞鸽传书,直说大师姐被易何安所伤,现在已经失踪了,大家一定要按兵不动,不能冒然去为大师姐报仇,等候柳琵琶去请示百花仙,然后等百花仙的命令,千万不能坏了飞花夺艳门的大事。 “这温泉泡着可真舒服。”慕容赋说着开始脱衣服。 他脱得光溜溜的坐在温泉中,指指梳头丫鬟:“去给我找一身干净衣服来,我突然不想穿这身衣服了,要杭州丝绸的哦。” 他再指指拿匕首的两名丫鬟:“你们去给我弄一壶好酒,和几个下酒的小菜来。” 他最后指指紫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过来替我洗洗头。” 紫衣少女看看他手中的面纱,深吸了一口气:“奴家莫丹青。” 她走到慕容赋身后轻盈的跪下,伸出手解开慕容赋的发带,慕容赋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手,这是一双有表情,会说话的手。 屋顶上的姜玉郎看慕容赋这么享受,摸摸自己的鼻子,只觉得很无趣:“没想到慕容这么有本事。” 他原本打算将慕容赋扔下去,造成慌乱后再来个英雄救美,趁机结识莫丹青,可没想到反而便宜了慕容赋。 姜玉郎叹口气:“我还是找张床睡觉去了,美人已出浴,慕容这个臭男人洗澡,实在没什么看头。” 莫丹青用木勺舀水替慕容赋清洗头发:“你有我大师姐的面纱,莫非你是我大师姐的情人?” “你猜,猜对了我亲你一下,猜错了你亲我一下。”慕容赋轻佻的说。 “丹青一向愚笨,怎么猜得到呢?”莫丹青拿起梳子替慕容赋梳理头发:“可我大师姐堪称天下绝色,公子怎么舍得离开她,到这清风山庄来呢?” “来找你呀。”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莫丹青又深吸了一口气,她离慕容赋这么近,手指就在慕容赋的头顶大穴,一招便可取慕容赋的性命,可她偏偏又不能下手:“公子真是说笑了,不知大师姐是否就在附近?丹青很久没有见到大师姐了,劳烦公子转告大师姐,丹青很想念她。” 两个丫鬟捧了酒菜进来,酒菜托在木盘上,她们将木盘放在水面上,轻轻拨动池水,木盘飘到慕容赋的手边。 莫丹青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她为慕容赋倒了一杯酒:“公子请。” 她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握着轻巧的酒杯,无名指和小指微微翘起,手如兰花。 慕容赋不接酒杯,反倒是握住了她的手:“江湖传言百花仙乃是天下最美,最媚,最让人神魂颠倒,无法拒绝的女人,而她的是个入室弟子个个都是美貌无比,各具特色,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可看到了你和芙蓉仙子,我就全都相信了。” 他掀起莫丹青的衣袖,露出莫丹青小臂上的守宫砂,一点殷红在白如瓷的肌肤上,香艳诱人,充满暗示:“飞花夺艳门的媚术虽然天下闻名,可百花仙却对你们这是个入室弟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慕容赋就着莫丹青的手喝完杯中酒,然后轻轻的在莫丹青翘起的小指指尖上,用舌尖轻描淡写的舔了一下,他满意的看到莫丹青的手腕上起了鸡皮疙瘩:“百花仙怎么会舍得把你送给崔月明?这可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简直是将一只可爱的小羊羔,蒸熟了送给一直老的没牙的饿狼。” 他在莫丹青的手腕处轻吸了一下:“莫非清风山庄中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而且想要的要命?” 莫丹青急忙缩回手,脸却已红的跟五月的樱桃一样了:“能嫁给崔庄主,不知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丹青有这样的福气,真是三辈子也修不来的,哪会有什么目的啊。” 慕容赋满意的看着她脸颊上的绯红,他第一次调戏女孩子,居然就这么成功,他觉得很满意:“你不承认我也不勉强你,可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崔月明,除非你先杀了我,又或者……” “或者什么?”莫丹青努力想让自己口气显得很平淡,可她的耳中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慕容赋得意的挑挑眉毛:“帮我从清风山庄中找出一样东西。” 莫丹青咬着下唇,没有立刻回答,可她的样子很是动人。 (16)清风山庄(八) 慕容赋看莫丹青犹豫着,他伸手抓住莫丹青的手,一使劲,莫丹青落进了水里,也落进了慕容赋的怀里。 莫丹青温顺的如同一只绵羊,一动也不动:“你要找什么东西?” “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块表面满是小坑的石头。”慕容赋说。 “这块石头有什么用?”莫丹青伸手抱住慕容赋的脖子,池水并不深,可她却好像一松手便会溺水一样,紧紧的贴在慕容赋的胸前。 “我不知道,我偶然遇到了梅林剑隐梅胡子,他说如果我能从清风山庄里替他拿到这块石头,他便替我造一样武器。”慕容赋说一半留一半。 “那我替你找找看,可我有个条件。”莫丹青隐约知道百花仙派秋蕈去找梅胡子,具体为了什么事她并不清楚,可既然和梅胡子有关,或许还能间接帮上百花仙。 慕容赋问:“什么条件?” “我若替你拿到石头,你就带我去见大师姐。”莫丹青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正好吹在慕容赋的喉结上。 她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厚,这会又全湿透了,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她又紧紧的偎在慕容赋怀中。 这种若有似无的触感,简直快要了慕容赋的命,他只好用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快要做清风山庄的庄主夫人了,去找你大师姐快则十天半个月,慢的话说不定要好几年,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他既然在莫丹青面前装情场浪子,就不能让莫丹青看出他是个生手,他低头闻莫丹青的头发,上面有淡淡淡的花香味:“跟我走吗?最好是跟着我走一辈子,等你变成了没牙的老太婆的时候,我也要每天把你抱在怀里,吃你的豆腐。” 慕容赋满意的看到莫丹青的脸更红了,还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慕容赋觉得姜玉郎说得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甜言蜜语对女人的杀伤力,比神兵利器更能击中要害。 梳头丫鬟捧着一套干净的男装走过来:“公子,请更衣。” 就在慕容赋分神的那一瞬间,他怀中的莫丹青已伸手点了他七八个穴道,然后轻轻的站起来。 莫丹青走出温泉池,她的神情依旧是那么的娴静,语气也仍是那么的温柔:“小芬,把他捞出来,给他穿上衣服扔到床上去,夜里风大,莫要让公子受凉了。” 她温温柔柔的对慕容赋一笑:“你是不是认为已经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了?就凭三言两语想迷倒飞花夺艳门的人,公子只怕是太天真了。” 梳头丫鬟小芬将衣服放下,伸手毫不费力的将慕容赋从池中拉出来,然后拿起一块布,一点也不温柔的给慕容赋擦身上的水。 看着全身赤裸的慕容赋,莫丹青和小芬脸上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 躲在屋里的另外两个丫鬟小美和小丽,也捂着嘴偷笑着从屋里出来,帮慕容赋穿上衣服,两人还不时吃吃慕容赋的豆腐,在他身上不客气的摸上一把。 “这位公子看起来挺单薄的,没想到肌肉还不错。” “手感很好呢。” 慕容赋被扔在一张又香又软的床上,莫丹青亲手替他盖上被子:“公子请休息吧,明天丹青再来让公子慢慢领教,飞花夺艳门让人说实话的手段。” 慕容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妨现在就开始。” 小芬说:“那可不行,夜已经深了,我们姑娘若睡得太迟了,明天会不够精神去陪崔庄主用早饭的。” 夜的确已经深了,清风山庄中的人都陆续睡去。 姜玉郎叫住一个家丁:“客房在哪里?我想休息了。” 家丁将姜玉郎领到最近的一处小院,打开一间房门,点上蜡烛,并伺候姜玉郎梳洗,等姜玉郎上床以后,他熄了蜡烛点上香薰,再关上房门离开。 香薰在炉中发出的香味很好闻,姜玉郎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这崔月明还真不错,这清风山庄还真是个好地方,我开始有点不想离开了。” 姜玉郎一向是个很警觉的人,否则他也活不到今天了,他能在和情人欢好的时候,尚能分心留意到五丈外的脚步声,更不用睡觉的时候了,可这一晚,他却睡得很沉,沉到自己被挪了地方也不知道。 (17)清风山庄(九) 第二天等姜玉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虽然仍睡在昨晚的那张床上,可床却已不在昨晚的屋子里了,而是在一间石室中,石室的一面是铁制的栅栏,每一根都有小孩的手臂粗细,铁栅栏外是巨石砌成的通道。 姜玉郎走到铁栅栏边,实力可及范围内,通道看不到尽头,通道上点着火把,可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姜玉郎回头看石室里,除了一张床以外,还有一个衣柜,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茶水点心,石室的一角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马桶。 姜玉郎摸摸鼻子:“想的还挺周到。” “崔某一向是个好客的人。”崔月明带着一个小厮走过来:“姜大侠昨晚睡得可还好?” 他脸上的笑容,他的语气,十足十是个殷勤的主人。 姜玉郎看到他,有很多话想问,可一句也没问出口,他在桌边坐下:“还不错,崔庄主请进来喝杯茶。” “好啊。”崔月明对身后提着食盒的小厮点点头。 小厮拿出钥匙打开铁栅栏上的一道小门,姜玉郎飞身而起,想趁小厮开门的一瞬间冲出去,可他刚冲到门口,便被崔月明的一根手指头逼了回来。 姜玉郎如置身冰水之中,他全身的内力如泥沉大海,一点都使不出来。 小厮打开手中提的食盒,将精致的早点摆在桌上。 崔月明走进来在桌边坐下:“姜兄不要客气,崔某已用过早饭了。” 姜玉郎盯着他,如同盯着一条毒蛇,一条缠上了他脖子,毒牙已经张开了的毒蛇:“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过是在姜兄身上下了一点点药而已。”崔月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姜兄可是自己喝下去的哦。” “不可能。”姜玉郎眯着眼,若是下了药的东西,他不可能喝不出来。 “姜兄难道忘了昨晚在我书房喝的那壶龙井?”崔月明满意的看姜玉郎的反应,慢条斯理的说:“那壶龙井也没什么,不过在炒制的时候和一种特殊的草药一起炒的,这种草药也没什么妨害,不过要是喝了这种草药,再加上姜兄昨晚入睡时闻的熏香,其效果真是妙不可言啊。” 姜玉郎挑了挑眉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吃早饭,他必须做点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让自己内力的愤怒和疑惑发泄于无形:“姜某自问没有得罪过崔庄主啊。” “你和我昨晚乃是第一次见面,你也的确没有得罪过我。”崔月明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有句话不知姜兄听说过没有。” “什么话?”姜玉郎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崔月明看着姜玉郎,眼神中流露出热切的目光:“一个人若是拥有了一样稀世奇珍,难免会引来别人的窥视,弄不好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姜兄身上正好有崔某非常想得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问这句话的时候,姜玉郎最先想到的是罗刹牌,以及知道罗刹牌真正所在的许大虎。 许大虎昨晚听慕容赋的话,乖乖的等在佛堂外,可小尼姑的经却好像一直都念不完,他等得累了,坐在墙边迷迷糊糊的谁着了。 佛堂中的小尼姑听了许大虎一夜的鼾声,当然不会不知道外面有人,等她做完早课后还听到许大虎在睡觉,她忍不住走过去一脚将许大虎给踹醒。 许大虎从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瞪圆了杏眼的小尼姑,他忙擦擦嘴角的口水站起来:“师太早。” 小尼姑瞪了他一眼:“早什么早啊,都日上三竿了,清风山庄没地方给你睡觉吗?你非来搅我这佛堂的清静。” “对不起。”许大虎转身想走,可又不知道该去哪儿,清风山庄这么大,他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姜玉郎和慕容赋,他挪了挪脚又站住了。 小尼姑看他不走,又瞪圆了眼睛:“你还不快走?” “师太,请你通融一下,让我在这里等等我的同伴吧。”许大虎低声道,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你是想让我去拿扫帚赶你吗?”小尼姑叉着腰大声说。 “谁惹我们妙音师父生气啦?”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是莫丹青带着她的丫鬟小芬走了过来。 “莫姐姐,你快替我赶走这个无赖。” 这个小尼姑妙音乃是崔月明亡妻娘家的侄女,从小没了父母便出了家,崔月明给亡妻修佛堂的时候,特地将她给接来守佛堂。 莫丹青拍拍她的手:“凡是进了清风山庄的大门,便都是清风山庄的客人,我看这位公子相貌敦厚,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啊。” “我在这里等人。”许大虎见莫丹青这么温柔,鼓起勇气说。 妙音鼓着个腮帮子:“莫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个小胖子昨晚和一个长得像瘦猴似的小白脸,昨晚鬼鬼祟祟的闯进佛堂来,北我给赶了出去,那个瘦猴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下这个小胖子在佛堂外呆了一整晚,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偷东西。” 妙音最后一句话说得许大虎很是心虚,他红着脸不敢接话,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莫丹青柔声道:“看来这位公子说他在等人,那是没有说谎的,再说了,这位公子若是要偷东西,这佛堂也没什么可偷的,要偷昨晚也早下手了,怕是你错怪公子了。” 妙音想想莫丹青说得也有道理,许大虎昨晚的确实老老实实的待在佛堂外,一步都没有进来过,她叹了口气对莫丹青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不但一点火气都没有了,还真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冤枉他了。” “既然你错怪了公子,不如请他到后面凉亭里,吃点茶点当赔罪,好不好?”莫丹青说。 妙音看看许大虎,再看看莫丹青:“好吧。” (18)清风山庄(十) 莫丹青吩咐小芬:“你去那些茶点到凉亭来。” 许大虎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莫丹青不但温柔可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善解人意,自己要不是已经对穆吟香死心塌地了,否则很可能会喜欢上莫丹青。 就在许大虎开开心心去吃东西的时候,慕容赋还饿着肚子,莫丹青一大早灌他喝了一碗毒药,解开他的穴道,吩咐两个丫鬟看着他,便匆匆去陪崔月明吃早饭去了。 慕容赋躺在床上,作出一副快要死了模样:“饿死我了。” 站在左边的丫鬟小美说:“没有姑娘的吩咐,我可不敢拿东西给你吃。” 慕容赋说:“你们就忍心看着我被这么给活活饿死吗?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惨的是什么吗?就是当个饿死鬼,秋后问斩也得先给顿饱饭啊。” 站在右边的小丽眼珠转了转:“有样东西倒是可以给你吃。” 慕容赋一听,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什么东西?” “我的口水,你要不要吃啊?”小丽娇笑道。 “现在的姑娘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啊。”慕容赋对天翻个白眼,翻身脸朝里面,他心中暗骂姜玉郎,他觉得姜玉郎教的方法一点都不管用,现在的姑娘已经不吃那套了。 姜玉郎用完早饭:“不知崔庄主想要姜某的什么东西?” 崔月明微笑不语,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姜玉郎冷笑一声:“崔庄主想要姜某的脑袋,实在不必费这么多功夫。” “姜兄可真是误会小弟了。”崔月明说:“姜兄的艳福和手段,小弟一向都倾慕不已,听闻姜兄的红颜知己教了你不少剑招,小弟更是心向往之。” 崔月明对小厮使个眼色,小厮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又从食盒的底层,拿出文房四宝摆在桌上。 崔月明客客气气的说:“劳烦姜兄将这些剑招写一份给小弟。” “你要我的性命容易,可要我出卖那些红颜知己,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姜玉郎冷冷的说。 崔月明听他这么说,一点都不着急,他站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姜兄,我们来日方长,你慢慢考虑吧。” 姜玉郎也站起来,客客气气的送崔月明出门:“崔庄主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崔月明走后,姜玉郎背着手慢慢的在石室中来回走动,他心中思绪万千,他们回来清风山庄市因为梅胡子,梅胡子将他们支到清风山庄来,难道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还是崔月明见到他以后,临时起意打他的主意? 他开始担心慕容赋和许大虎,他只希望许大虎赶快发现自己不见了,然后想办法来救自己。 慕容赋这个时候已在吃他今天第一顿饭了。 莫丹青在佛堂和妙音一起吃了斋饭,才给慕容赋带了一些吃的回来。 莫丹青看着狼吞虎咽的慕容赋,试探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许大虎的公子?” “认识,他怎么了?”慕容赋头也不抬,嘴里含着饭菜,含含糊糊的说。 莫丹青轻描淡写的说:“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今天去佛堂上香的时候遇到了他,他说在找一个叫慕容赋和一个叫姜玉郎的同伴。” 她瞄了一眼慕容赋:“你是慕容赋还是姜玉郎?” “我不乐意告诉你。”慕容赋放下碗,躺回床上,对小美勾勾手指头:“来给小爷捶捶腿。” (19)梅林(一) 小美站着没动。 莫丹青说:“小美,还不快去给慕容公子捶腿?看这时辰药力也该发作了,只怕公子待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想给他捶腿也不忍心下手了。” 莫丹青话音刚落,慕容赋已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痛了,接着浑身上下开始痛了起来,好像有十七八个铁锤敲在他身上。 慕容赋感到越来越痛,他趁自己还没痛得失去理智的时候,伸手点了自己的哑穴,他就算痛死也不会开口求莫丹青,更不会让莫丹青听到他的呻吟声。 汗湿透了慕容赋的衣服,对于痛得要死这句话,慕容赋终于百分百的相信了,不过在他痛死之前,他就已经昏了过去。 慕容赋当然没这么容易昏过去,是莫丹青伸手点了他的睡穴,看慕容赋的样子,莫丹青还真怕他会死掉,可她还不能让慕容赋就这么死掉,她想知道的事,慕容赋还没说出来。 芙蓉仙子在哪儿? 她是不是还活着? 芙蓉仙子当然还活着,她不但活着还活得很舒服,她和易何安正在欣赏枫叶。 满山如火的枫叶,一袭白衣的芙蓉仙子走在枫树林中,风卷起地上的枫叶,也拂动了他的发丝。 易何安不禁看得痴了。 美人如画,夫复何求? 芙蓉仙子对易何安浅浅一笑,伸手抓住一片枫叶。 易何安在这座满是枫叶的小山上有一排木屋,三间爬满藤蔓的木屋位于枫林之中,屋上的藤蔓已经掉光了叶子,在静静的等待来年的春天,屋后的小溪还活力十足的流淌着。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易何安说:“我当年就是听到这句诗,所以才决定在一个种满枫树的地方,建一个小屋来静静的欣赏漫天红叶的美景,我每年秋天都会来这里住几天的。” 只为了每年看几天枫叶,专门修了三间木屋,平时还要请人定期来打理,这件事很风雅也很奢侈。 芙蓉仙子自问在飞花夺艳门也算得上是锦衣玉食,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一切,出门也有人安排的舒舒服服的,可和易何安比起来,她似乎还不够懂得享受,易何安这段时间把她当公主一样。 芙蓉仙子绕过一棵树,她身上穿得是由最好的丝绸制成的衣服,柔软而轻盈,是杭州锦绣轩制造的,百花仙从来就只穿锦绣轩造的衣服。 若是别的女人收到易何安这样的照顾,恐怕早已死心塌地的以身相许了。 可芙蓉仙子不是别的女人,她的心和千年不化的冰雪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只有一样东西能够打动她,那就是毒药,她喜欢看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在水中沸腾,融合成各种奇妙的毒药,然后经她这双手施展开来,悄无声息的取人性命。 等她学会了易何安所有的本事,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易何安,她的人生不是为了任何一个男人而存在的。 芙蓉仙子在欣赏枫叶的时候,许大虎却正到处找慕容赋和姜玉郎,慕容赋他倒是没有消息,家丁们却告诉他,姜玉郎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许大虎去马厩,看到他们的马车果然不见了,他只好灰头土脸的回万松山庄的梅林去。 梅胡子摸摸自己快垂到地上的长胡子:“又是这样。” 许大虎奇怪的问:“又是怎么样?” 梅胡子说:“之前也有几个找我铸剑的成名大侠,或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我让他们去清风山庄替我拿石头,可他们都一去不复返了。” 许大虎不愿往坏的方面想,他摸摸头:“也许是他们没拿到石头,所以不好意思再来见你吧。” “可他们却从此没在江湖上露过面。”梅胡子冷哼一声,他看好的慕容赋和姜玉郎都失踪了,剩下一个又呆又傻的许大虎。 许大虎挠挠头:“清风山庄里有不少客人,家丁们说有些人在山庄里住了两三年了,而且我也看到他们在里面住的很开心啊。” “凡是来找我求剑的人,无一不是想得到更趁手的武器,在江湖上成名立业,像这种胸怀野心的人,又岂会甘心留在清风山庄呢?”梅胡子看向屋外的梅林,秋风虽已萧瑟,可还不能催得寒梅怒放。 (20)梅林(二) 梅胡子慢慢走向屋外:“我这一生痴迷铸剑之道,不曾娶妻生子,却收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徒弟。” 许大虎虽不明白天怎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徒弟,可也忙跟了出去。 梅胡子抬头看天空,思绪飞到极远的地方:“三年前老夫上京城为节节高拍卖行修补屠龙刀,当时有位名侠订了一把剑,送给崔月明做贺寿的礼物,老夫当时和几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叙旧,一时不想离开京城,便让我的徒弟将剑送到清风山庄,也顺便带着石头先会我们住的梅林,可他一入清风山庄,从此便没了消息。” 许大虎问道:“你怎么不去清风山庄找你的徒弟呢?” “我去了,崔月明却推说我徒弟早已离开了,他是一向很有侠名,又以侠义著称,老夫自然相信他了。”梅胡子说:“老夫被崔月明盛情挽留,当晚住在了清风山庄,看到的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心中还埋怨我的徒弟贪玩不回梅林,害老夫前来丢脸,老夫当下觉得有些羞愧,便决定趁夜离开。” 梅胡子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可我经过茅房的时候,听到两个家丁的对话,说什么月亮上面掉下来的石头,我抓着这两个家丁去和崔月明对质,崔月明这次不但不否认,还拿出装在盒子里的石头给我看,我和他打了起来,打了一天一夜,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器,被他打成了重伤,他告诉我若还想我徒弟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便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终生不可再提这件事,也不可在踏入清风山庄半步。” “我说怎么这次没有看到你的徒弟,你还搬到了这里来呢。” 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萧美美走过来:“不如你放了我,让我去清风山庄替你把你的徒弟给救回来。” 梅胡子转头看着她:“你当年为了求我替天煞门铸一批兵器,陪了我三年,你和天煞门是什么关系?” “不关你的事。”萧美美一听梅胡子问起天煞门,头一扭走回去继续晒她的衣服。 梅胡子冷哼一声:“经过我这三年的明察暗访,发现这清风山庄和天煞门颇有关系,这个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萧美美头也不回的说。 梅胡子一个箭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萧美美的手腕,萧美美痛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可梅胡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天煞门龙头老大的女人,萧美美啊萧美美,你阅男人无数,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你爱不起的男人,他若对你有半分情意,又怎么会为了几柄剑,而让你来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萧美美咬着下唇:“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不爱我又怎么样?只要我爱他就行了,他是利用我的又怎么样?至少说明我对他很有用,我对他有用他就会再来找我,他来找我我就能见到他了,只要能偶尔见见他,我就很满足了。” 许大虎一听,内心仿佛有了共鸣,他对穆吟香正是这样的感情,他往前走了一步:“梅前辈,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不算是错,你放了萧姑娘吧。” 梅胡子松开萧美美:“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让你走。” 他不等萧美美回答,继续说:“你去一趟清风山庄,然后回来告诉我,崔月明是不是天煞门的龙头老大,无论是或不是,你都要老实的告诉我。” 萧美美犹豫了一下:“好。” 梅胡子一脸威胁:“许大虎会陪你去,你最好老实一点,你也知道飞花夺艳门现在有求与我,百花仙的手段呢应该比我清楚的多。” 清风山庄的石室中。 崔月明带着小厮给姜玉郎送晚饭。 姜玉郎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崔庄主百忙之中抽空来陪我吃饭,我真是感动得想哭了。” 他指指桌上的一堆纸:“崆峒剑法,全套都在这里了。” 崔月明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和气的笑容,他让小厮打开铁栅栏上的小门:“希望姜兄能喜欢今晚的菜色,姜兄想吃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啊。” 他拿起桌上的纸翻了两页,脸色立刻变了:“这是什么?” “崆峒剑法啊。”姜玉郎裂开嘴角笑了笑:“我不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写的很详细,还顺带回忆了我学习这套剑法的时候的一些趣事,好让你读起来觉得生动活泼,不会打瞌睡。” 崔月明将手中写的如鬼画符一样的纸扔在桌上,顺手一指:“那么劳烦姜兄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字?” “这个叫草书,我一向都是临募草书名家‘颠张醉素’中的,怀素大师的字贴的,你之所以感受不到自这草书中的魅力,那是因为我写字的时候没有喝酒,否则我不但能写的飘逸不羁,还能外带三分深情,二分狂放。”姜玉郎得意极了,崔月明想要的剑法特已经写下来了,不认识只能说明崔月明书法修养太差,水平太低。 他低头看看崔月明指的那一坨墨迹:“草书讲究的是随性挥笔,意到笔到,重要的是其意境而不是其字型,崔庄主为什么不早一点问姜某呢?这个字我现在也认不出来了。” 崔月明看姜玉郎得意的笑容,恨不得打他两拳,可他却不能这么做,姜玉郎对他而言还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人。 小厮将姜玉郎的晚饭摆到桌上,将他写的那堆纸收进食盒中。 --(本卷结束)-- 第八卷 千钧一发 命悬一线 (1)客人(一) 崔月明深吸一口气:“姜兄,崔某虽是个好客之人,可对于那些不是我客人的人,也不会太客气的,姜兄是非常人,看来我也得用些非常手段才行了。” 说完,他带着小厮离开。 姜玉郎开始慢慢的吃他的晚饭,说他一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崔月明还不会杀了他,所以他还有时间拖延,许大虎他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希望慕容赋够机灵,能将他救出去。 可自身难保的慕容赋,现在才悠悠的醒过来。 崔月明带着小厮来到莫丹青住的小院,莫丹青忙放下碗筷迎了出来,盈盈一拜:“庄主。” “我打扰你吃饭了?”崔月明温和的问,他满意的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小娘子,她是这么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 莫丹青摇摇头:“没有,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应酬客人呢,所以没有等你吃晚饭。” 崔月明对小厮使个眼色,小厮从食盒中拿出姜玉郎写的那叠纸。 崔月明说:“丹青啊,你一向喜好书法,能不能替我看看,这些字写的怎么样啊?” “这个好像是草书。”莫丹青接过来翻了翻,她皱着眉头,仿佛做错了事般低声说:“我却认不出写的是什么。” 崔月明本就一心姜玉郎是乱写一通的,如今看擅长书法绘画的莫丹青也认不出来,心里就更加肯定了:“认不出来也不要紧,这是我一个朋友和我打赌,看我能不能认出写的是什么,看来他不过是乱写的,和我开个玩笑而已。” 崔月明摸摸莫丹青的头发:“你继续用饭吧,我还要到前面去招呼几个老朋友。” 等崔月明走了以后,莫丹青走进关着慕容赋的屋子:“我有姜玉郎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没兴趣。” 醒来没多久的慕容赋刚换了衣服,吃了半碗燕窝,这会正在贵妃椅上养神。 “他好像是被崔月明给抓住了。”莫丹青自顾自的说:“崔月明刚才拿了一叠纸给我看,上面的字虽然潦草了一点,可有几句还是勉强能认出来的,上面写着,我姜玉郎乃是一代大侠,聪明绝顶,被崔月明这个活该长皱纹的阴险之徒用计陷害困住,实属一时大意,若能逃出生天,一定把崔月明的两个鸟蛋割下来喂猪,看他用什么去娶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姜玉郎是活该。”慕容赋说:“你这么直呼自己未来夫君的名字,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吧?” “他若有命活到做我夫君的那一天,我一定会对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莫丹青说。 慕容赋懒懒得拿起椅边矮几上的一本书:“我现在是自身都难保的泥菩萨,你还是通知许大虎去救姜玉郎吧。” 莫丹青看丫鬟们都不在,她坐到慕容赋的大腿上:“你真忍心看着我这个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嫁给崔月明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慕容赋挑了挑眉毛:“难道你想逼我带你私奔?” “你肯我还不肯呢。”莫丹青身子一软,伏在慕容赋的胸口,呵气如兰:“师父要的不过是清风山庄的秘密,你若能在我嫁给崔月明之前,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那我不就不用嫁给他了吗?” “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慕容赋说。 有莫丹青相助,慕容赋能救出姜玉郎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可他依旧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莫丹青伸手拔出头上的发簪,如缎子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她柔声道:“你说呢?” 慕容赋叹口气:“你可真是个要命的小妖精。” 慕容赋伸手抱住莫丹青这个小妖精的时候,许大虎正和另一个妖精萧美美在来清风山庄的路上。 萧美美心事重重的走着,突然站住:“我不能去,如果崔月明真的是那个人怎么办?难道要我帮着梅胡子来害他?不行,我宁可死也绝不做任何可能危害到他的事。” 她看着许大虎,一脸坚决:“你杀了我吧,我不去。” 许大虎怎么可能动手杀一个,和他一样的痴心苦命人呢? 他想了想:“萧姑娘,你如果看到崔月明就是天煞门的龙头大哥,你劝他放了梅前辈的徒弟,那不就行了吗?” (2)客人(二) “你以为我的话对他有那么大的作用吗?”萧美美听许大虎这么说,凄凉的一笑:“他想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性命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为了我放弃他的计划呢?” 许大虎从她的笑容和语气中,深深感受到萧美美爱得无可奈何却有欲罢不能的心情,他咬咬牙:“萧姑娘,你走吧,梅前辈那里我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你这样三番两次的帮助我……”萧美美咬着下唇,怀疑许大虎别有所图。 难道许大虎是在垂涎她的美貌? “萧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为了要你报答我什么,只是人在江湖,有所为有所不为。”许大虎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光:“我能深深感受到萧姑娘的心情,因为我也有一个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 “谢谢你。”萧美美很诚恳的说,她深深的看了许大虎一眼,转身走开。 梅胡子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不能施展内功,可她走路的样子,依旧如风中杨柳般动人。 许大虎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往清风山庄走去。 萧美美已经被她放走了,他去清风山庄也完不成梅胡子交付给他的事,他只希望能遇到慕容赋,慕容赋行事虽有些任性,有时做事也不太正派,可总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慕容赋正抱着又香又软的莫丹青,两人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慕容赋的手也规矩的很。 他虽一向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敢打怀中这个,披着鸽子皮的小狐狸的主意。 慕容赋说:“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你是不是该先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 莫丹青捏捏他的鼻子:“我把毒给你解了,你就该不老实了。” “谁说的,我的老实可是出了名的,别人把我给卖了,我还会帮着数银子呢。”慕容赋说:“而且,我已经有了个好主意了。” 慕容赋这个好主意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先让莫丹青给了他一壶酒,他喝了半壶,将剩下的半壶倒在了自己身上。 这么一弄,一里外也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然后慕容赋让莫丹青给了他一把短刀,他抓着莫丹青飞身跳到屋顶上,将刀架在莫丹青的脖子上,扯着嗓子喊:“崔月明,你给我出来!” 小芬忙飞快跑去通知崔月明,小丽和小美则在院中对着屋顶,哭着求慕容赋放了莫丹青。 慕容赋说:“你手下的人还真会装呢。” “少废话了,你这条计策若是行不通,那你别想活到明天毒发的时辰了。”莫丹青一脸的害怕,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根本不必小芬去通报,慕容赋的嗓门本就大得三里外都听得到,不但他赶来了,山庄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院子里,屋顶上都站满了人。 刚进大门的许大虎,也糊里糊涂的跟了来,看到屋顶上的慕容赋,他很高兴,可他看到慕容赋用刀指着温柔可人的莫丹青,心中很是不解,一时犹豫着没有上前去。 崔月明已飞身上了和慕容赋相对的屋顶,灯笼和火把的光亮,让他清楚的看到莫丹青脸色苍白,正害怕得发抖。 崔月明一脸焦急,严肃的说:“你想怎么样?” 他来的路上已派人布置好了,几个使暗器的好手,都已悄悄绕到慕容赋背后去了。 看崔月明一本正经的样子,慕容赋忍不住想和他闹一闹,他尖着声音道:“把我的玉郎还给我。” “什么玉郎?”崔月明一时没听明白。 慕容赋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当然是我的姜玉郎了,前一天晚上我们还手牵手的和你一块喝酒,不过一个晚上他就不见了人影,是不是你看上他了,将他给藏起来了?” “姜大侠昨天一早就已离开了。”崔月明耐着性子说。 慕容赋冷哼一声:“你骗我,我的玉郎绝不会抛下我一个人走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短刀:“听说这位便是未来的崔夫人,你若不把我的玉郎给交出来,那就等着和她的灵牌成亲吧。” “好,我把他还给你。”崔月明说。 当崔月明说好字的时候,有十七八种暗器,从黑暗中打向慕容赋的后背。 慕容赋站在屋顶上,背后一点遮挡都没有,发暗器的人也算准了慕容赋的退路,第二拨暗器又打了出来,打向他的上方和左右两边。 慕容赋躲无可躲,他冷笑一声,脚下一使劲,屋顶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慕容赋就从这个窟窿里落了下去,下面却已经有一柄剑在等着他了,慕容赋抱着莫丹青微微一侧身,手中的短刀和剑光相接,从剑光中穿了过去。 使剑的无疑也是个高手,剑光如绵亦如电,追着慕容赋的身影又是三剑,慕容赋错步躲开,背已抵到墙壁上,躲无可躲,他将莫丹青挡在身前。 剑客的剑停在了莫丹青的眉心,只要多一份力便要刺穿莫丹青的脑袋,莫丹青睁大了眼,吓得说不出话来。 莫丹青这次倒是真的被吓住了,她感受到剑上传来的寒气,死亡离她是如此之近,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的生活很愉快,她还不想死。 (3)客人(三) 崔月明从房顶上下来:“放开她。” “除非你先将我的玉郎还给我。”慕容赋手中的短刀又架在了莫丹青的脖子上。 崔月明挥挥手,剑客退了下去,这是崔月明手下顶尖的剑客,这个剑客练的是杀人的剑法,一剑刺出绝不落空,可他今天使了四招,慕容赋仍是毫发无伤,崔月明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崔月明闻到慕容赋身上的酒味,心中灵机一动,在场的大多是他的手下,可也有十来个前来蹭吃蹭喝的江湖中人,他得有个圆满的说法:“这位公子看来是喝多了,你们快去拿解酒汤来。” 解酒汤很快就端来了,崔月明亲手接过递给慕容赋:“你先喝了这碗解酒汤,我便带你去见姜玉郎。” “真的?”慕容赋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崔月明笑得很和气。 慕容赋接过来一口气喝干净,他递还碗给崔月明时一低头,又从莫丹青背后的衣领全吐了进去。 莫丹青在他身上下了毒,他一向是有仇必报的,可不会因为莫丹青是个女人而放过她。 慕容赋也没办法,这个小心眼的毛病也是慕容家祖传的毛病,要不怎么会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名声呢? 莫丹青又惊又怒,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眼睛一闭,双腿一软,假装昏了过去。 小美和小丽立刻奔进来扶起她,将她扶到床上。 慕容赋就算没喝下那晚解酒汤,也能喝出里面放了很不错的迷药,他手一松,短刀掉在地上了,他也一翻眼昏在地上。 这个当然不是慕容赋的计划,慕容赋先喝一点酒,还弄得自己一身的酒气,防的是莫丹青看走眼,姜玉郎并没有被崔月明给抓住,他可以用醉酒做借口脱身,如果姜玉郎真被崔月明给抓住了,那么用莫丹青或可将姜玉郎给换回来。 只是他没料到,山庄里几乎全是崔月明的人,事到如今,他除了装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看到慕容赋昏倒,最着急的还是许大虎,他刚想冲上去,便被莫丹青的丫鬟小芬给拉住了。 小芬陪莫丹青去佛堂时见到过许大虎,也知道他和慕容赋是朋友,可她不能让许大虎破坏了莫丹青的计划。 崔月明已在吩咐家丁将慕容赋给抬走:“将他送到客房去休息一下。” 众人见不过是个醉酒发疯的人,也都纷纷散开了。 小芬在许大虎耳边悄声道:“你去佛堂等我的消息。” 她说完便匆忙进屋去了。 崔月明也走进莫丹青的闺房,莫丹青躺在床上装作昏迷,他走到床边为莫丹青把了把脉:“你们家小姐受了惊吓,你们好好照料她,我待会让人送定惊茶来。” “是,庄主。”小美和小丽忙答应着。 崔月明走到外间,看着一低狼藉和屋顶上的大窟窿:“等丹青醒了,你们先搬到别的院子里,等这里收拾好了以后,你们再搬回来。” 小芬说:“是。” 崔月明问:“丹青怎么会被那个酒醉之人挟持的?” 小芬早已准备好了说词:“小姐本已准备沐浴入睡,可有人敲门,奴婢便去开门,这个醉汉退开奴婢冲了进来,嘴里唤着什么玉郎,玉郎的,小姐听到声响出来,见他一身酒气很是讨厌,可又想到实庄主你的客人,便吩咐奴婢给你倒被茶解解酒,好言相劝他离开,他问小姐是什么人,奴婢便如实回答了,谁知他一听又发起酒疯来,将小姐给抓到屋顶上去了。” 崔月明点点头:“这件事不过是个意外,你好好照顾丹青。” “是。” 崔月明所谓的客房,是为一些特殊客人准备的,他交待了小芬几句,便通过秘道来到了客房,家丁们已将慕容赋送进了姜玉郎住的那间石室中。 崔月明走进来:“我一向羡慕姜兄的风流,没想到姜兄对男人一样这么有办法,姜兄刚一不见了,这位公子便大闹我的清风山庄,口口声声要找他的玉郎。” 姜玉郎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能见到慕容赋,也算多了点逃出去的机会:“崔庄主特地将我这位小友送来,可真是有心了。” 崔月明摸摸自己的胡须;“我不过想提醒姜兄,这个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和值得珍惜的人,只有活人才能享受这一切,姜兄可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夜已深了,我就不留崔庄主了,庄主请吧。”姜玉郎急着将慕容赋弄醒,商量逃出去的事情。 崔月明轻轻一笑:“我希望明天早上能看到一份不是草书的崆峒剑法,否则姜兄的小友,只怕不能长伴姜兄左右了。” (4)救人(一) 等崔月明离开以后,姜玉郎坐到床边,慕容赋抓着他的手,一个指头在他的手上写字:“不要说话,以防隔墙有耳。” “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是不是有了救我出去的计划?”姜玉郎写道。 “没有。”慕容赋写道。 姜玉郎一看,急了,忙写道:“那你进来做什么?” 慕容赋不急不忙的写道:“如果我不装昏被他们抬进来的话,我身上已多了七八个窟窿,现在不是在这里和你废话,二十载阎罗王那里喝孟婆汤了。” 姜玉郎叹口气,写道:“那现在怎么办?” 慕容赋写道:“以不变应万变。” 第二天崔月明来的时候,慕容赋正和姜玉郎说些不相干的闲话。 看到崔月明,慕容赋冷哼一声:“果然是你将我的玉郎给藏了起来。” “如今我已送公子和姜大侠相会,公子打算如何谢我呢?”崔月明问。 慕容赋白了他一眼:“以身相许怎么样?” “我可不敢夺姜兄所爱。”崔月明微笑道:“昨晚我看公子伸手不俗,却又认不出公子的身法来,不知公子是哪位名师的高徒?” “你不但贪图我玉郎的武功,如今还打上我的主意,崔庄主的胃口倒真是不小啊。”慕容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没好气的说。 崔月明说:“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姜大侠准备好了没有?” 姜玉郎指指桌上的一叠纸:“拿了快走,别打扰我们了。” 小厮开门进去,放下早饭,那了纸离开。 崔月明展开一看:“这又是什么?” “钟鼎文,崔庄主要是不让我重写一遍崆峒剑法,我还差点忘了崆峒掌门夫人最喜欢研究古文,所以我用她最喜欢的钟鼎文写了一遍。”姜玉郎说:“崔庄主才高八斗,不会不认识吧?” 崔月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的确是不认识,不过不要紧,莫丹青认识。 莫丹青已搬到了佛堂暂住,崔月明来的时候,她正在屋中看佛经。 看到崔月明来,莫丹青忙站起来:“庄主。” “你精神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崔月明将手中的纸递给她:“你在看书?顺便替我看看这些。” “是钟鼎文呢,现在很少人会写钟鼎文了,庄主的朋友中果然很多能人异士。”莫丹青说。 小芬端茶进来,忙接过话茬:“龙交龙,凤交凤,庄主是出名的仁义君子,相交的自然不会是俗人了。” 莫丹青翻了翻手中的纸:“庄主,你这位朋友不但是个雅士,还是一个情种呢。” 崔月明有些不明白:“是吗?他写了些什么?” “这上面说他在崆峒山遇到一个女子,对这个女子一见倾心,这上面详细的记叙了他如何追求那名女子,后来那名女子被他打动了芳心,可惜这名女子不但家教很严,还有婚约在身,两人只能偷偷见面以慰相思之苦,后来这名女子还是嫁做他人妇,他肝肠寸断好不伤心啊。”莫丹青说。 崔月明没想到姜玉郎给他的,竟是姜玉郎和崆峒掌门夫人的艳情旧事,当着莫丹青他又不好发作:“我这个朋友已经走了,这个东西你留着闲时解闷吧。” 这份钟鼎文的伤心往事是慕容赋写的,他在写姜玉郎与崆峒掌门夫人私会的情节时,将这清风山庄秘密入口写了进去,昨晚他被抬进来的时候,虽是一身酒味,可还清醒的很呢。 他早料到崔月明不会钟鼎文,必定会拿去给莫丹青看,莫丹青足够聪明的话,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就算莫丹青不想救他,也会找他报自己吐了他一身解酒汤的仇,在其次,莫丹青想必对崔月明的秘密也该很有兴趣才对。 莫丹青不但不是个笨蛋,而且还非常的冰雪聪明,她没有急着布置去救慕容赋,而是去佛堂后面找正在扫地的许大虎。 妙音非要许大虎替她做些粗活,才肯给许大虎一日三餐。 许大虎见莫丹青来,忙放下扫帚:“莫姑娘。” 昨晚许大虎已将他们来清风山庄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了莫丹青。 莫丹青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已打探到关着慕容赋和姜玉郎的地方,可我不会武功,你的功夫又不太高明,你还是先去将梅胡子找来,合你们二人之力,或可将他们给救出来。” 许大虎心里很是感激,他觉得莫丹青为他做了很多了:“莫姑娘,这个崔庄主不是什么正派人,你不如和我们一块走吧。” 莫丹青摇摇头:“我这么帮你,已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夫君了,我若跟你离开,那便有违妇道了。” 许大虎说:“姑娘身在龙潭虎穴,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啊。” 莫丹青将两张纸塞给许大虎:“许公子,我多谢你的好意了,这是地图,你还是先救出慕容公子和姜大侠再说吧。” 许大虎拿着纸,点点头,转身离开。 莫丹青将小芬叫来:“你立刻联系秋蕈,师父既然有事求梅胡子,我们可不能让梅胡子死在这里,有了秋蕈暗中相助,我们也可以早日功成身退,回飞花夺艳门了。” (5)救人(二) 崔月明此时正气愤的站在石室外,石室顶上的一个小孔,正往石室中喷着一缕轻烟。 崔月明说:“姜大侠,看来你并不想做崔某的客人嘛。” 姜玉郎闻到这缕轻烟,正是让他使不出内力的熏香,他说:“崔庄主何必动怒,我不过是回忆一下学得崆峒剑法的过程,也顺带能帮崔庄主更好的领会一下这套剑法的精髓。” “你认识崆峒掌门夫人的时候,她早已有二子一女,你满纸胡言乱语,难道想拖延时间等别人来救你?”崔月明冷笑一声:“但凡曾将你当做朋友的人,无一不被你送了一顶很大的绿帽子,还会有朋友来救你的吗?” “崔庄主这招请君入瓮恐怕不是第一次用吧,花了这么大的人力和物力,崔庄主不会只为了几本剑谱而已吧?”姜玉郎不急不恼的说:“天赋再好的人,练剑也得十年方有小成,崔庄主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呢?” 崔月明并不为之所动:“这就不劳姜大侠烦心了。” 姜玉郎淡淡一笑:“若是有了罗刹牌在手,便立刻可以成为魔教教主,真可谓是事半功倍的捷径啊。” 崔月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知道罗刹牌在哪里?” 姜玉郎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难道我不是最该知道的那个人吗?” 崔月明拍了拍手,石室顶上小孔里的轻烟停了,他看着姜玉郎:“这可是笔大买卖。” “虽然我们都不是生意人,可这的确是笔大买卖。”姜玉郎说。 崔月明说:“无论谁得到了罗刹牌,只怕都不会舍得拿出来吧?” 慕容赋这时候:“可无论谁想做魔教教主,都得拿着罗刹牌上大光明顶去,而且这个人还得是个活人。” 死人当然做不了魔教教主。 慕容赋又道:“我这么年轻,当然不想死了,玉郎当然也舍不得我死了,所以他决定用罗刹牌换我们两个人的自由。” “我得想一想。”崔月明说。 姜玉郎叹口气:“这么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真不知道崔庄主你还在犹豫些什么。” 崔月明说:“因为我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这么大的买卖,我这个小伙计可不敢私自拿主意,得请示了大老板才行。” 崔月明的大老板是谁? 是不是天煞门? 难道天煞门已嫌杀手这个行当赚的不够多,想做点别的买卖? 秋蕈收到消息很快就来了,她不能让梅胡子死在清风山庄,梅胡子要是死了,她只怕也活不长了。 她是坐着轿子来的,这是一顶很华丽的轿子,浅绿色的缎子,还坠着精致的流苏,轿子是由两名昆仑奴抬着,直直的走进了清风山庄的大门。 家丁看到忙迎了上来:“欢迎,欢迎,几位第一次到清风山庄来吧?请将轿子放到后面去,我们还为两位大哥准备了一些茶水和点心。” 抬着轿子前杠的昆仑奴说:“我们家小姐的脚是不会沾尘土的,所以我们不能把轿子停到后面,让小姐走进去。” 后面的昆仑奴说:“请单独给我们小姐准备一个小院,我们家小姐喜欢清静。” 家丁们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却还从未见过架子这么大的女人。 可清风山庄是个好客的地方,所以秋蕈的要求很快满足了。 昆仑奴将轿子直接抬进了屋里,轿子里走出来的却是莫丹青的丫鬟小芬,真正的秋蕈已扮成她的模样到了佛堂。 秋蕈进屋的时候,莫丹青正在看一副画,画上是个正在舞剑的年轻男人,画这副画的无疑是个高手,将画中人画的栩栩如生,衣襟飞扬,英气逼人,画中人相貌很英俊,可神情却有些冷峻,他舞剑时的神情可以看出,他非常专注于剑术之中,对别的事都有些冷漠。 这样的年轻少侠,无疑是很吸引人的,尤其吸引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她们喜欢他的相貌,剑法,甚至那颗不轻易为谁而动的心。 这个年轻人莫非是莫丹青的心上人? 莫丹青是飞花夺艳门中最擅长丹青绘画的人,这幅画莫非是她画的? 秋蕈说:“这副画你早已烂熟于心,还有什么可看的?” “不止是我,我们这是个入室弟子,哪一个不是能闭着眼睛将这幅画给画下来的?”莫丹青将画卷起来放在一边,拉着秋蕈的手坐下。 画中的年轻人若是莫丹青的情人,她的姐妹怎么会对这幅画有这么深的印象? 如果不是莫丹青的情人,那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 (6)救人(三) 莫丹青说:“崔月明既然有胆子将梅胡子的徒弟,和姜玉郎给抓起来,难保没有把他也给抓了起来,师父说过,除非西门吹雪再生,否则没人能在剑术上击败他的。” 莫丹青和秋蕈说的他,指的是画上的年轻人,百花仙如此赞赏一个人,莫非画中的是她的情人?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秋蕈说:“师父喜欢他,所以才觉得他什么都好,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了,崔月明不过是这几年才有异动的,可他却已失踪了十多年了,我看和崔月明的关系不大。” “师父派我来清风山庄,就是为了找他的,这件事又扯上了梅胡子。”莫丹青对着秋蕈撒娇:“好姐姐,你就好心帮帮我,让我早日回飞花夺艳门去吧,我可不想再对着崔月明这个老家伙了。” 秋蕈捏捏她的脸:“怕了你了,我也舍不得你嫁给崔月明那个老头子,这样吧,只要梅胡子他们出手,我们便暗中配合,将这件事给了结了。” “你不能让梅胡子死在这里,我也不能让一个死在这里。”莫丹青从袖中拿出芙蓉仙子的面纱:“那个人被崔月明给抓住了,他可能知道大师姐的下落。” 秋蕈拿起面纱看了看:“这朵芙蓉花似你亲手绣的,应该不会错,可大师姐从不轻易取下面纱,难道她已经……” “不会。”莫丹青截住秋蕈的话头:“我们不要乱猜测,只要把他救出来一问,大师姐的下落自然就知道了。” 秋蕈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梅胡子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气,他应该很快就会杀上门来,我们也要做好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将这清风山庄翻个底朝天。” 梅胡子在天刚擦黑的时候到了,一柄大铁锤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威:“崔月明,将我徒儿还给我。” 许大虎跟在他身后,手中拿了一根削短的竹竿,他背上背的刀鞘只是个空壳,里面装的是方薒生给他的那幅画。 许大虎也不会别的招数,只会慕容赋交给他的三招破招,他将梅胡子晾衣服的竹竿削短,当作剑使。 崔月明听到梅胡子的声音,冷笑一声:“这个梅胡子,我当年看在他替我铸了一柄不错的剑的份上,饶他不死,没想到他还敢上门生事。” 他吩咐家丁:“将庄里的客人都安顿好了,不要让他们受到惊扰,传我的话下去,关上大门,对梅胡子格杀勿论。” 清风山庄的客人们,或是喝了酒水,或是吃了点心,或是闻了熏香,都陷入了睡梦中。 一只烟花升上半空,在半空中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清风山庄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清风山庄所有的灯火,全在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都熄灭了。 梅胡子是个老江湖,他立刻拉着许大虎背靠着墙,全身戒备。 黑暗中的清风山庄寂静无声,可这寂静中却暗藏着无限的杀机,暗沉的星光下,清风山庄的层层屋脊好像一个个无声的怪兽,而许大虎和梅胡子,已经钻进了怪兽的嘴里。 (7)救人(四) 许大虎悄声道:“梅前辈,我们现在怎么办?” 梅胡子拉着他蹲下,这样就算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突然袭击,也会算不准他们的高度:“你别出声,黑暗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一样的不利,但是这里应该有机关,所以他们才会熄灭所有的灯火,我们要格外的小心,你让我想想那个秘道入口的方位,以免我们跑错方向。” 许大虎忙闭上嘴,怕影响了梅胡子。 梅胡子想了想,抓住许大虎的竹竿,悄声往里走。 走屋顶当然是最快的,可走屋顶无疑会成为活靶子,所以两人只能慢慢的挨着墙壁摸着往前走,黑暗中两人步步为营,唯恐触动了机关。 一路有惊无险,不过也花了大半夜时间,两人才到了秘道口所在的房间。 崔月明也算精明的了,秘道的入口既不在他的书房,也不在花园的假山中,更不在慕容赋怀疑过的佛堂里,而是在厨房里。 两人摸到厨房外,一只火折子在他们身后亮了起来:“你们来偷鸡啊?” 几十个暗器打向他们,火折子灭了,许大虎被梅胡子拉着就地一滚,撞开厨房门滚进厨房里。 一道银光从厨房里刺出来,梅胡子举起铁锤一挡,将许大虎一脚踹出门外,许大虎手一撑站了起来。 厨房里已经打了起来,只有兵器相交的声音。 许大虎说:“慕容赋,是不是你啊?你出来啊?” 他这一嗓子将所有的灯都给叫亮了,整个清风山庄找不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可许大虎却没看到慕容赋的身影。 许大虎心里觉得很奇怪,他听得很清楚,刚才在他们身后点亮火折子的那个人的声音,明明是慕容赋啊。 崔月明出现在屋顶上:“慕容赋?他早已成了一个死人了,我非常乐意送你一程,去地府和他相会。” 屋顶上站满了弓箭手,只要崔月明一声令下,许大虎和梅胡子立刻就会变成刺猬。 梅胡子和崔月明手下的剑客越打越惊心,三年前他能和崔月明打上一天一夜,如今有趁手的兵器,他却被崔月明手下的一个剑客逼得手忙脚乱。 厨房里已是一片狼藉,梅胡子认出剑客手中的这柄剑,正是当年他为崔月明所铸的那一柄。 梅胡子手中的铁锤虽舞的威风凛凛,可他心里很清楚,再过五十招自己必伤与这个剑客的剑下。 崔月明冷笑道:“梅胡子,死在自己铸造的剑下,是什么滋味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弧光出现了,绕着院墙在每个弓箭手的弓边划过,所有的弓弦应声而断,一个身形高大,耳戴金环的昆仑奴落在院中,他身形那么的高大,可落地时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弧光回到他手中,是一柄奇形的弯刀。 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传来,一个手持缀满金色小铃铛长鞭的少女,轻轻飘了进来,她越过院墙上弓箭手的头顶,落在昆仑奴的肩上,她娇笑一声,手中长鞭绕着她自己舞了一个圈,上面的金色小铃铛飞射出去,射向院墙上的弓箭手,一片惨呼声响起。 崔月明一伸手,抓住一颗射向他的铃铛,他身边的几个弓箭手,因为躲闪不及,眉心被打中,金色小铃铛入脑,一命呜呼了。 崔月明觉得手心有些发痒,他展开右手一看,金色的小铃铛上带着几根小刺,小刺已刺破了他的皮肤,伤口周围已经有了一圈黑色:“有毒。” 他忙扔开手中的铃铛,用左手迅速封住右手的穴道,防止毒气向上蔓延,随血脉入心:“把解药拿来。” 这个少女自然就是飞花夺艳门中的秋蕈了,她已恢复了自己的模样,她没有芙蓉仙子那样让人惊艳的容貌,也不像弯弯那样娇俏妩媚,也没有柳琵琶那种出尘的清丽气质,更不像莫丹青那样柔弱娴静,她就是她,和所有百花仙的入室弟子一样,让人一眼难忘。 秋蕈的皮肤有些偏黑,可一双眼睛笑起来如同弯月一般动人,两条乌黑的鞭子垂在身后,一身红色的劲装,让她看起来如同塞外女子一样,爽朗活泼,落落大方。 秋蕈不理会崔月明,对着黑暗中道:“老八,你磨磨蹭蹭的做什么?难道要本姑娘亲自动手么?” 一个昆仑奴从院墙外跳了进来,他手中也握着一柄奇形的弯刀,他一落地就立刻迎着和梅胡子相斗的剑客而去,他一刀将梅胡子和剑客隔开,然后和剑客打了起来。 许大虎忙将喘着粗气的梅胡子扶到一边。 梅胡子瞪着秋蕈:“别以为你出手帮了我,我就会答应你求我的那件事。” 秋蕈笑道:“梅老爷子的疑心病可真重啊,我不过是路过而已,见到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人家,打抱不平而已。” 梅胡子才不相信呢,倒是许大虎听了后,多看了秋蕈两眼,觉得她和穆吟香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侠女。 昆仑奴和剑客练的都是杀人的招数,每一招使出都快速而凌厉,没有花俏的招数,每一次出手,都旨在取对方性命。 梅胡子眯着眼,看秋蕈脚下昆仑奴手中的弯刀:“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刀乃是大食名家所铸,在大食也是精品中的精品,这种刀的刀法诡异连绵,每一刀劈出都在人意料之外。” 能将这种刀法练成当然不容易,这两个昆仑奴无疑已是使刀的好手,若放到江湖上去,也应该排名在前五十之内,可他们却只是秋蕈的奴才而已。 (8)救人(五) “梅老爷子真是见多识广。”秋蕈不放过任何一个拍梅胡子马屁的机会。 崔月明拿出一个奇形的短笛在口中一吹,尖锐的笛声响起,他得意的说:“你们进来容易,想出去可就只能睡在棺材里了。”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安排在各处的人手并没有赶来。 这边快成废墟的厨房里,昆仑奴已制住了剑客,他一刀割下了剑客的脑袋,他将剑客手中的剑拿过来,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在梅胡子的脚下,然后退到一边。 秋蕈对崔月明说:“崔庄主,清风山庄有这样的排场,你应该是个深谋远虑,治下甚严的人才对啊,为什么你的信号已发出,他们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呢?我好奇怪啊。” 崔月明冷哼一声:“你动了什么手脚?” “让我想一想啊。”秋蕈一脸的天真:“好像我今天路过水井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包‘昙花一现’在里面。” 昙花一现,戌时命断。 这是飞花夺艳门中很霸道的一种毒药,无论何时服下,到了戌时,一定会双眼流着血泪而死。 崔月明的脸色变了:“你是飞花夺艳门的人?” 他回头看灯火辉煌却一片静寂的清风山庄:“你撒谎,如果井水中有毒,为什么我会没事?” “那是因为我有让你暂时活着的原因。”秋蕈在昆仑奴的肩上蹲下,用手托着下巴,一脸娇憨的说:“听说崔庄主有一间专门招呼特殊客人的客房,我想参观一下,麻烦崔庄主带路吧。” 崔月明有些犹豫,自己要是让她进了密室,看到一些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东西,只怕自己的幕后大老板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一只手的手掌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了,现在中毒而死,就什么都没有了,暂时带他们进密室去,拖延一下时间,信鸽已经发出去了,要是恰好大老板在附近,为了罗刹牌的事已经赶来了,那事情或许有翻转的可能。 崔月明一咬牙,走到厨房中的石磨边,握住石磨上的木手柄,将磨盘往左转了三圈,又往右转了七圈,然后将石磨一推,石磨纹丝不动,崔月明奇怪的说:“咦?” 秘道的出口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很惊讶。 “你们在干嘛?磨豆浆吗?” 一个声音从院墙上传来。 众人转头一看,一个很精神的俊朗少年,站在院墙上,手中端着一盘馒头,正吃得津津有味。 不是慕容赋是谁? 慕容赋说:“顺便给我也来一碗。” 崔月明惊讶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全怪你呀。”慕容赋从院墙上飘身落到院子里:“你干吗在那个石室的屋顶上开个放烟的小孔呢?让我发现了石室的顶部居然布满了机关,看到机关我就会忍不住手痒,于是就拿了根筷子去捅了捅,结果小孔被我捅了一个洞出来,我又忍不住爬上去看了看,你那上面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吧?全是灰,而且还没有油灯,我只好拿着筷子乱捅一通,终于让我给找到洞口出来了。” 他咬了一口馒头:“好像捅坏了不少机关,可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不给我一个油灯呢。” 崔月明这才明白,为什么梅胡子和许大虎能活着走到厨房这里,全是因为慕容赋破坏了自己的机关,自己多年苦心布置就被慕容赋这么给破坏了,崔月明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大虎说:“太好了。” “一点也不好,我七箉八弯的倒是把自己给弄出来了,可却把这个机关给弄失灵了,姜玉郎还在下面呢。”慕容赋脸上一点愧疚和担心的表情都没有。 梅胡子关心的倒不是姜玉郎:“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徒弟?” “你徒弟是谁啊?”慕容赋并不清楚梅胡子和崔月明结怨的经过。 梅胡子只好又问:“下面还有人吗?” “我和姜玉郎住的是单间啊,待遇挺不错的,没看到其他人,不过啊,我在那个洞里钻来钻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密室挺大的,布置的好像迷宫似的,有很多的房间,秘道的出口虽然在这个石磨下面,可机关控制却是在佛堂里,而且从佛堂还能偷听到下面的人说话呢。”慕容赋扭头看崔月明:“对吧?崔庄主。” “石磨的机关既然已经失灵了,那你是从那里出来的?”崔月明冷冷的看着慕容赋。 “从佛堂啊。”慕容赋说:“帮你设计这些机关的人,一定是属耗子的,他留的那个洞,除了耗子以外,也就只有我能钻得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这个人最爱练别人练不成的武功,我小时候因为贪玩练过缩骨功。” (9)佛堂(一) 崔月明冷哼一声,如同一股轻烟般掠过来,他一翻身抓起地上,被昆仑奴放在那里的宝剑,一招“洞庭探月”刺向慕容赋。 慕容赋一闪身躲到许大虎身后:“我有伤在屁股,不宜打斗,你上。” 许大虎能拿得出手的招数,也只有慕容赋教给他的那三招破招了,崔月明使的虽不是昆仑剑法,许大虎也勉强和他过了两招。 崔月明觉得很是心惊,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胖子,不但招数诡异,年纪不大内力还很深厚,他反手一撩,剑锋刺向梅胡子。 梅胡子举起铁锤一挡,崔月明宝剑脱手而出,一个鹞子翻身想逃走。 崔月明人还没到院墙处,慕容赋已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点了他的穴。 崔月明就这么直落到地上,尘土飞扬间,他痛得差点昏了过去。 慕容赋笑嘻嘻的落在他身边,伸手撩起他右边的衣袖,整个小臂都变成了黑色:“崔庄主,人生很美好,不要急着去投胎啊。” 慕容赋站起来,扔了一个馒头给许大虎,对着石磨扬扬下巴:“做事。” 许大虎得了方薒生几十年的功力,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和饭量那是一日千里的长,他一边往石磨走,一边三两口吃完手中的馒头,他在石磨边站定,沉腰扎好马步,一拳打在石磨上,石磨被打成了碎块,露出下面的地道。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后大地震动了一下,几人回头一看,看到清风山庄里好几个地方都窜起了火苗,看来有人触发了机关,清风山庄眼看就要化为灰烬了。 崔月明的手下都中了秋蕈下的毒,崔月明也被慕容赋给点了穴,那触发机关的是谁呢? 慕容赋对许大虎他们说:“你们赶紧下去救人。” 他自己则走向崔月明。 崔月明此时也一脸惊慌:“是她……是她干的。” “是谁?”慕容赋问:“是不是你的大老板?” 崔月明自知已成弃卒:“我不甘心,若不是被你们坏了我的好事,她不会毁了这一切的,清风山庄啊,清风山庄可是我的祖业啊。” 慕容赋说:“你一定没读过,我的《大侠是如何练成的》这本书。” 崔月明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闯荡江湖,不要结下惹不起的仇人,比如像我,也不要拜错了山头,跟错了老大,比如你的幕后老板。”慕容赋说:“所以你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他蹲下对崔月明说:“不如你告诉我,梅胡子的那块宝贝石头在哪里,我可以考虑给你几两银子做盘缠。” “在梅胡子的徒弟那里。”崔月明说。 慕容赋指指地道的入口:“他的徒弟在下面吗?” 崔月明恶毒的一笑:“梅胡子的徒弟根本不在下面。” “他在哪里?”慕容赋看得出梅胡子很紧张自己的徒弟。 “想要我告诉你,除非你替我杀了一个人。”崔月明感到一阵头昏,秋蕈铃铛上的毒已经蔓延开了,他今天恐怕难逃此劫,可他不会放过那个触发机关,毁了整个清风山庄的人。 慕容赋问:“你想我杀谁?” “你从佛堂出来,难道没有遇到她……”崔月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蓬银针打向他的后背。 慕容赋想去拉被点了穴的崔月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自己飞身躲开,银针一半打进了崔月明的身体,还有一半打在慕容赋刚才站的地方,看来发针人已经算计好了,不让慕容赋有时间去救崔月明。 慕容赋跃在半空中,看到院墙外有个人影一晃,有人匆忙逃开了,他忙施展轻功追上去。 他和慕容赋并无深交,而且崔月明还将他关起来,他追出去并不是为了给崔月明报仇,而是很不满自己在说话的时候被打断了,而且他也还没打探到石头的下落,没有石头梅胡子就不会为他打造兵器。 所以慕容赋觉得有些生气,他在心中暗暗盘算,前面的如果是个男人,等他抓住了他,就剃光这个男人的眉毛,如果是个女人,他就剃光这个女人的头发。 慕容赋刚离开,秋蕈就从地道里出来了,她很担心莫丹青,清风山庄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莫丹青也没有来和他们会合,于是她留下两个昆仑奴帮忙,自己则飞身掠向佛堂。 佛堂也着火了,好在厢房还没有起火,她冲进厢房中,看到屋中一片凌乱,有打斗过的痕迹,而莫丹青的三个丫鬟都被人给杀死了,她却没看到莫丹青的人影。 秋蕈心中虽着急,可也急忙沉住气,莫丹青一向冰雪聪明,若是被人给抓走了,一定会留下一些线索给她的,她忙在屋中找起来。 (10)佛堂(二) 许大虎他们在密室中,看到不少被单独关起来的江湖中人,其中有两个正是梅胡子叫到清风山庄来拿石头的,虽有铁门困着,好在许大虎和昆仑奴的力气够大,一脚就踹开了铁门。 这个巨大的地下密室设计的有如迷宫,让每个单独的石室都与其他石室分开,彼此不闻声息,石室顶上已经开始在掉小石块了,几人不敢耽搁,忙分散开来救人。 慕容赋追着杀死崔月明的人影,渐渐远离了清风山庄,凶手身材矮小,在树木间腾挪跳跃如猿猴般灵活,慕容赋每每逼近一些,便被他利用树叶的遮挡将慕容赋又甩开一些。 这天夜里恰好云厚无月,星光暗淡,前面的人影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慕容赋追起来有些吃力,要全神贯注才能不被甩开。 慕容赋停下来,打算放弃:“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被杀的不是我的知交亲朋,被烧的也不是我的房子,我追凶手追得一身大汗,连个洗澡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不划算啊不划算。” 前面的人影看慕容赋没有追来,也停住了,好像还对他招了招手。 慕容赋隐约看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一个翻身往清风山庄掠回去,他虽从小就有个不辨方向的毛病,可清风山庄的大火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他想走错路都不容易。 慕容赋一边往会掠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我可不上你的当。” 这边清风山庄中,秋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她扯下床上的床单,将莫丹青的三个丫鬟绑在一起,火已经烧了过来,她用长鞭提着三具尸体,飞快的掠走了。 等慕容赋回来,所有人都到了清风山庄外,大家被烟火熏得很狼狈,商量一下以后,大家决定先到梅胡子的梅林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到了梅林以后,大家洗漱了一番。 梅胡子没找到自己的徒弟,到后院砍柴发泄去了,昆仑奴去一边的树林中挖坑,秋蕈在院中点着火把,拉上了姜玉郎和慕容赋,检查死去的三个丫鬟的伤口,想找出一些线索。 许大虎反客为主的端着茶水招呼大家,略略恢复了精神,大家相互交谈了一下,都是因为崔月明贪图他们的武功而被抓起来的。 有个刀客说:“梅前辈呢?我好像听说他的徒弟被送到了别处,在崔月明的威逼之下,替他铸造兵器。” 正说着话,有两三个侠客开始打起哈欠,其中一个似乎很难受,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痛苦的缩成了一团。 许大虎去扶他,却被一拳打开:“这是怎么了?” 刀客苦笑道:“糟了,他们身上的药瘾又发作了。” 许大虎奇怪的问:“这是什么药?可是中毒了么?” 姜玉郎和慕容赋在外面院中,正查看三个丫鬟的死因和伤口,他们听到动静后进屋,看到有两个人已出现癫狂的模样,口水和眼泪都流了出来,正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屋中其他人试图将他们制住。 刀客对许大虎说:“那崔月明不知给我们吸食了什么,若一日不吸那种熏香,便浑身不舒服,有如一万只蚂蚁在骨头里钻来钻去一样,如果按时吸食了,则酣然入睡,飘飘然间能做一个极好的梦。” 他深吸一口气:“想成名的,立刻梦到自己已是武林盟主,号令天下,想发财的则立刻置身到金银珠宝中,富贵无穷。” 秋蕈道:“这是用曼陀罗花制成的熏香,极易成瘾,你们快快点住他们的穴道,将他们置身于冷水之中,可略略缓解,等过了这一阵他们便会昏睡过去。” 众人忙手忙脚乱的去安置药瘾发作的人。 姜玉郎吁了一口气:“好险,那崔月明也每日给我吸食这种熏香,若不是时日尚短,只怕我也会上瘾了。” “不是只怕,而是一定。”秋蕈说。 慕容赋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秋蕈说:“曼陀罗花产自天竺,它是天竺贵族纸醉金迷的爱物,也是很寻常的植物,它有时会被大食商人带到中原来,用它制成的各种药物,偶尔也会在江湖上出现,可当今江湖上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花。” 她的表情很冷:“那就是我们飞花夺艳门,而他们中的这种香薰叫做醉生梦死,是用来对付其他门派潜入魔教的奸细的,无论骨头多么硬的人,只要让他上瘾后体验几次药瘾发作的痛苦,别说他心中的秘密,就连他几岁尿过床都会老老实实的说出来。” 姜玉郎说:“难怪崔月明一点都不着急,原来他是在等我上瘾之后,反过来让我用武功秘笈来换取这些熏香。” 慕容赋说:“既然只有你们飞花夺艳门才有,那崔月明的醉生梦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难道你们飞花夺艳门中有奸细?” “这醉生梦死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寻常的药物,门中弟子都不会去吸食它的,所以都是放在魔教总坛的仓库里的,只要是魔教中稍有地位的人,都可以进仓库去拿到这种熏香的。”秋蕈说着走回三个丫鬟的尸体旁边,这个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情,莫丹青下落不明,实在让她揪心。 (11)分道扬镳(一) 秋蕈在尸体边蹲下,想看得更加仔细一点:“姜大侠,你是用剑的行家,可否看得出凶手用的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 三个丫鬟身上虽然有不少伤口,可致命的一剑都在喉间。 一剑穿喉是许多杀手喜欢的杀着。 姜玉郎细细的看了看:“凶手似乎用的是很窄的剑,海南派和点苍派都是用窄剑的,可从其他伤口看,又并不是这两派的剑法,而且凶手若不是身材有些矮小,便是个女人。” 三个丫鬟的身形在女人中算普通,她们喉间的伤口是平刺而入的,若是寻常男子也该比他们高半个头,剑锋应该略向下才对。 慕容赋想起发暗器杀死崔月明的那个凶手,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应该是同一人所为。” 秋蕈忙问:“你从佛堂的秘道出来,可曾见到过丹青?” 慕容赋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莫姑娘移居佛堂的厢房中,我出地道的时候,灯光还没有熄灭,肚子却饿得难受,便往厨房摸,走到一半一朵烟花炸上半空,灯火全没了,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就在暗中伏着,等梅胡子和许大虎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认出了梅胡子的大铁锤,跟在他们身后想偷偷吓他们一下,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我带到了厨房,我点燃火折子,本想招呼他们一起去吃宵夜的,谁知有暗器打过来,我只好扔了火折子,梅胡子这时和藏在厨房里的剑客打了起来,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在他们毁掉所有食物之前,抢了几个馒头出来。” 等慕容赋罗里啰嗦的讲了一大堆后,姜玉郎说:“机关的控制既然就在佛堂,那崔月明的同谋也该长住佛堂才对,而且这个应该才是幕后大老板的心腹,是大老板派来监视和协助崔月明的人。” 秋蕈扮成小芬去佛堂找莫丹青的时候,曾见过佛堂中只有妙音那个小尼姑:“佛堂之中只有一个叫妙音的小尼姑,难道我和丹青都看走眼了?” “如果是她的话,倒是有可能趁莫姑娘不备的时候,出手将她制住,然后杀了莫姑娘的三个丫鬟,将莫姑娘给带走了。”慕容赋摸摸自己的下巴:“我后来去追的人很可能就是她,我还想剃光她的头发,可惜她根本没有头发拿给我剃。” 秋蕈跺了跺脚:“你为什么不追下去啊?要不然就能将丹青给救回来了。” 听到秋蕈责怪自己,慕容赋冷笑一声:“百花仙的入室弟子,哪用得着我这个无名小卒搭救啊?” 说完他拂袖走开。 姜玉郎叹口气:“能偷得醉生梦死,想必是魔教中人了,这件事是你们内部的争斗,我们这些外人实在不方便插手。” 说完,他走到慕容赋的身边去了。 许大虎从屋中走出来:“秋姑娘,这个醉生梦死可有解药么?” 秋蕈刚受了慕容赋和姜玉郎的气,这会正冒火呢,她没好气的说:“没有。” 许大虎吃了个闭门羹,用手挠挠脸,看姜玉郎和慕容赋在一边窃笑,忙走了过去:“秋姑娘这是怎么了?” 姜玉郎半真半假的回答他:“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心烦的那几天。” 许大虎听得不明白,也不细问:“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慕容赋说:“我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日,还是赶紧上京城和我三叔公他们会合吧。” 许大虎看看屋里:“这几位大侠的情况很不好,梅前辈又很伤心,我想留下来帮帮忙。” “你心肠真好,许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啊。”慕容赋口气中满是嘲讽:“闯荡江湖第一件事,就是要照顾好自己,他们若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趁早回家种地得了。” 听慕容赋这么说,许大虎的倔脾气又犯上来了:“马失前蹄人失手,一失足还会成千古恨呢,人生在世难免遇个灾遇个难的,看到别人有困难,理应出手相助一臂之力,这才是江湖的侠义,才是大丈夫所为。” 慕容赋看了许大虎一眼:“没到这种时候,你的舌头总是翻的特别的快啊,你要做大侠我们也不拦着你,你尽管去做,做到你开心满足为止。” 许大虎以为自己将慕容赋给说服了,谁知慕容赋话锋一转:“我们先走了,许大侠,咱们京城见。” 姜玉郎想出来打个圆场,却被慕容赋一眼给瞪了回去,两人施展轻功,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许大虎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回身一看,秋蕈已和两个昆仑奴去稍远的树林,安葬那三个丫鬟了。 许大虎走到后院,梅胡子已将院中的柴全都劈光了,看到他过来,梅胡子将斧头拿在手里:“小子,走,陪我上山砍柴去。” 许大虎见梅胡子故作精神,强压下伤心的模样,忙点点头。 梅胡子也不施展轻功,像是故意消耗自己力气似的,快速向山上跑去,许大虎差点跟不上他。 (12)分道扬镳(二) 慕容赋和姜玉郎在树林中飞掠了一会,找了棵大树,选了根树枝躺上去休息。 时已深秋,风中已有萧瑟的凉意。 姜玉郎道:“放着好好的屋子不睡,跑到这里来睡树枝,你年纪轻倒是还无所谓,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慕容赋嘘了口气,轻笑一下:“和许大虎呕气,我也太不长进了。” 姜玉郎说:“就凭许大虎那几句话能让你生气?我可有点不相信。” “我也觉得奇怪,我明明是个很大方的人,可对着许大虎就变得很小心眼了。”慕容赋叹口气:“或许是因为他一天到晚吵着要做大侠,让我觉得很心烦吧。” 姜玉郎不解的问:“你有什么好心烦的?” 慕容赋换一只手枕在头下:“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没没有仁义双全的大侠,也根本没有问心无愧的英雄,而许大虎还一天到晚的装仁义,让我很冒火吧。” 他转头看姜玉郎:“你也被叫做姜大侠,你觉得自己是个大侠吗?” “大侠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就好像看到女人叫姑娘,看到男人叫公子,没什么意义的。”姜玉郎说到这个话题还是有点心虚的:“我虽也击败过几位剑术名家,可也不过是个剑术不错的浪子罢了。” 他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转开了话题:“也不能说从古到今就没有大侠了,嗯,比如神雕英雄郭靖。” 慕容赋冷笑一声:“他不过是个运气很好的呆子罢了,他也不知到踩了多少狗屎才让黄蓉瞎了眼爱上他,有了黄蓉这个聪明的女人在幕后策划,用几道好菜哄的贪吃的洪七公开心,把降龙十八掌交给了郭靖,他才有日后的成就,他的一生都是黄蓉精心策划,在人前作出一副侠义的样子而已。” 姜玉郎轻笑一声,他觉得慕容赋的说法实在很有趣:“那么黄蓉可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黄蓉不过是个恨未生的男儿身的女人,她虽然很聪明,可性格任性乖张,东邪养出来的女儿,能有多少侠义在心里?她为了成全郭靖的侠名,背后打了多少小算盘,杨过对此深有体会。”慕容赋说。 姜玉郎又想了想:“那么令狐冲呢?” 慕容赋说:“一个糊里糊涂的酒鬼,青梅竹马德小师妹,居然被林平之那个身无四两肉的小白脸抢走了,近水楼台也没捞到月亮,伤心之余还被任盈盈利用去救任我行,他真是酒喝多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姜玉郎又问:“那么李寻欢呢?” “懦夫。”慕容赋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龙啸云救的是他的命,不是林诗音的,他凭什么让林诗音替他去还这个恩情,他的自以为是,不但造成了他自己的人生悲剧,还害了龙啸云,林诗音,甚至是龙小云,与其说他是大侠不如说他是祸害。” 姜玉郎想了想:“那么楚留香呢?” “楚留香疲于奔命都是为了女人,他插手天一神水的事,不过是因为神水宫的水母阴姬和宫南燕,要找神水被偷的替罪羊找到了他的头上,而进大漠大战石观音,也是为了他那三个关系暧昧,却一个都没能哄上床的红颜知己。”慕容赋说:“说到底,他不过是个长得不错,轻功不错,却只能跟在女人裙子后面跑来跑去的可怜虫而已。” “那么西门吹雪呢?”姜玉郎问,他觉得西门吹雪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了。 “他是一个剑客,不是大侠。”慕容赋在树枝上翻个身,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所作所为只求问心无愧,他的一生只忠于他的剑,所以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登峰造极的剑客,如果他还活着,听到你叫他大侠,他一定会一剑将你的鼻子给割下来,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大侠。” “能被西门吹雪一剑削掉鼻子,那岂非是三生有幸?”姜玉郎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古往今来这么多英雄豪杰,竟没有一个能入你的眼么?” “有啊,我一向都觉得王怜花这个人很不错。”慕容赋说:“天底下好像没有他不会,不懂和不精通的事,他的那本《怜花宝鉴》是我一直想找的东西。” “他可不是个大侠。”姜玉郎说。 慕容赋轻笑一声:“做大侠从来就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做个百年后被人提起,还会害怕得牙齿发颤的大祸害。”慕容赋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起来:“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败类,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姜玉郎说:“王怜花后来好像被沈浪给感动了,一块买舟东去,浪迹海外了。” 慕容赋说:“姜兄真是伪君子做久了,实在不了解我们这些真小人了,依我看,王怜花是对朱七七还没有死心,打算等出海以后,找个机会弄死沈浪,将朱七七占为己有。” 姜玉郎叹口气,他实在是说不过慕容赋:“你这次在清风山庄,好像无意间破坏了一桩危害武林的大阴谋,救了不少人啊。” “我祸害人是不分正邪黑白的,只要想到崔月明的幕后大老板,这会正咬牙切齿的指天发誓,要将我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就会从我心底升起,激励我再接再励,继续祸害人间。”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13)分道扬镳(三) 姜玉郎除了叹气还能怎么样:“你真的打算扔下许大虎?” “才不是,只是不和他见面,我要让他深刻体会江湖的无情。”慕容赋说:“梅胡子的麻烦自然有秋蕈来解决,而且秋蕈也要去找莫丹青,他们在梅林不会呆太久,他们一走,那些江湖人自然会离开,许大虎也没理由再呆下去了,他必然会动身上京城去,我们悄悄跟在他身后,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从中破坏,哼哼哼,大侠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你可是慕容家的后人,做这么卑鄙的事,也不怕给你祖上丢人?”姜玉郎觉得许大虎也没什么错,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胸中有天大的志气,也会被无情的江湖给磨灭的。 “我们慕容家最出名的是什么?”慕容赋问。 这个问题是个江湖人都会回答,姜玉郎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有人得罪了我们慕容家的人,我们便会用对方成名的招数将他杀死,可对方式不会笨到自己把绝技交给我们的,想要学的对方的绝技,就得有武功秘笈,你以为我们家还施水阁中的那些武功秘笈,是怎么得来的呢?”慕容赋冷笑道:“我们慕容家血脉相传的本事,就是卑鄙无耻,我若真成了一位仁义君子,无私的大侠,我们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在地府准备好油锅,等我下去后将我油炸了当宵夜的。” 听慕容赋说得这么振振有词,姜玉郎苦笑道:“我们还是先回梅林去吧,你不是要跟着许大虎,坏他的好事吗?小心他好人做到底,去帮梅胡子找徒弟去了,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 先回到梅林的是秋蕈和她的两个昆仑奴,他们安葬好三个丫鬟后,打算回梅林劝说梅胡子,让梅胡子答应帮百花仙做事,然后她才能分身去找莫丹青。 屋中亮着灯却没有声音,秋蕈觉得很奇怪,她很清楚醉生梦死的药效不会这么快就过了,她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两个昆仑奴将弯刀拔了出来,三人小心的往屋子走。 “秋姑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许大虎从树林中走出来,手中抓着两只野兔,梅胡子跟在他身后,背上背了一大捆柴。 梅胡子看秋蕈这架势,知道有事发生,他一把抓住许大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扬手石头打向了房门。 房门一开,血腥气涌了出来,借着灯光几人看到,屋中人全倒在血泊之中。 许大虎一看,急了,想往屋里冲:“这是怎么回事?” 秋蕈一扬鞭,鞭影卷向许大虎的双腿,将他绊倒:“小心有埋伏。” 她对身后的两个昆仑奴点点头,。 昆仑奴老七走到梅胡子身边:“老爷子,借你的斧头一用。” 秋蕈将自己手中的长鞭,交给另一个昆仑奴老八。 老七走到屋子的侧面,一扬手,斧头旋转着飞出去,将整个屋顶给削离了墙面,老八一扬鞭,抽在屋顶上,屋顶落在远处,巨响之后变成碎片。 几人稍等了一下,才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跃上周围的梅树树梢,屋中一切一览无余,除了尸体外别无他人。 秋蕈轻轻的跃到没有了屋顶的断墙上,她细心的数了数屋中的死人,没多也没少,她落在屋中,看到一面墙上用血写着几个字:“若想换回莫丹青,就带罗刹牌来。” 没时间,没地点,没署名。 秋蕈冷哼一声,再低头看地上的尸体,致命伤都是喉间那一剑。 其他人见她没事,也走了进来。 许大虎见屋中的惨状,心里很是不忍,叹了口气,对两位昆仑奴抱了抱拳:“这些江湖大侠客死他乡,本身已经很惨了,我不忍心见他们暴尸荒野,劳烦两位大哥帮忙,我们将他们入土为安了吧。” 两个昆仑奴看向秋蕈,秋蕈点点头:“你们去帮忙吧。” 梅胡子说:“这里我也不能住了,你们就在院子里挖坑吧。” 许大虎对梅胡子说:“梅前辈,劳烦你将这几位大侠的姓名写下来,等到了城镇交给丐帮弟子公告全武林,也免得他们的家人牵挂等候。” 秋蕈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了许大虎两眼:“你这人的心肠倒是挺不错的。” “人在江湖,生死全凭天意,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有人也会报信给我家中父母,让他们不必再扶门苦等我这个不孝儿。”许大虎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开始在院子里挖坑。 姜玉郎和慕容赋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站在树梢上,将屋中一切尽收眼底。 慕容赋说:“被崔月明关起来的人全都被杀了,下一个恐怕就是姜兄你了。” “你也曾被崔月明关起来,要死也是你先死,凶手如果真是那个小尼姑的话,她一定不会舍得杀死我的。”姜玉郎摸摸自己修的很整齐的胡子:“有件事你也不得不承认,许大虎还真是个好人啊。” “我最讨厌好人了。”慕容赋冷哼一声:“埋进土里被虫子吃掉,和暴尸荒野被野狗吃掉,在我看来实在没什么分别,人重要的是在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每一天。” (14)分道扬镳(四) 鸡鸣。 日出。 又是新的一天。 秋蕈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包子和一锅白粥,这些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她心中虽担心莫丹青,可百花仙交给她的任务也很重要,她必须沉住气。 梅胡子苦等三年,结果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徒弟,有些心神恍惚。 秋蕈对梅胡子说:“梅老爷子,抓走你徒弟的那个人,也抓走了我的一个同门,我们现在目标一致,不妨一同上路,也可多些胜算啊。” 梅胡子长叹一口气:“你们飞花夺艳门若是能帮我找回徒弟,我就跟你去见百花仙。” “多谢老爷子。”秋蕈听梅胡子这么说,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希望将梅胡子带去见百花仙了。 梅胡子吃下去三个包子两碗白粥,走进屋中拿出曾属于罗四两的长枪,枪头他已经修好了,他将长枪递给许大虎:“慕容赋不知跑哪里去了,这个你拿去吧。” 许大虎摇摇头:“这个是罗前辈的东西,我不能拿。” 梅胡子说:“兵器都是无主之物,能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最大的,就是它的主人,枪乃百兵之祖,你的心肠很好,我希望你能用这杆枪,去帮助更多的人。” 许大虎忙单膝跪下,双手接过银枪:“谢谢梅前辈夸奖,晚辈暂时借用,等他日见到罗前辈,再将长枪双手奉还。” 梅胡子拍拍许大虎的肩:“随便你了。” 许大虎站起来:“可是晚辈不会枪法啊。” 秋蕈闻言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老实人,老八,教他几招枪法吧。” 昆仑奴老八站起来,拿起院中晾衣服的竹竿:“小兄弟,你看清楚了,第一招叫‘无事生非’。” 竹竿在他手中只看到淡淡的影子。 “第二招‘回头是岸’。” “第三招‘望梅止渴’。” “第四招‘骑虎难下’。” “第五招‘三羊开泰’。” 老八使完这五招后,站定收招:“你看清楚了么?” “没有。”目瞪口呆的许大虎老老实实的回答。 许大虎没看清楚,慕容赋但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不但刀法很好,连枪法也这么厉害。” 姜玉郎吁了一口气:“幸好我从来没得罪过百花仙,她门下的一个弟子的奴仆都这么厉害,她本人都多厉害,可想而知了。” 院子里老八看了看秋蕈,秋蕈叹口气,对另一个昆仑奴说:“老七,你去找辆马车来。” 她对老八说:“在老七去找马车的时间,你再好好教许公子这套枪法吧。” 趁许大虎学枪法的时候,慕容赋和姜玉郎去打了一只野兔,悄悄躲在下风处烤了吃。 午饭前,老七将马车找来了,因为周围都是万松山庄的废墟,马车只能停在废墟外。 大家步行到马车边,梅胡子和秋蕈以及两个昆仑奴坐上马车,和许大虎分道扬镳。 (15)妙音(一) 许大虎从他们到达万松山庄的小路退到官道上,然后往前面的城镇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慕容赋有些不乐意了:“这小子难道是属乌龟的?走路这么慢?蜗牛都比他走得快。” 姜玉郎倒是不心急:“他好像不会轻功。” 慕容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姜玉郎有些莫名其妙:“你瞪我做什么?” 慕容赋说:“你是他的师父,而且你的轻功在江湖上的排名可不低啊,你的徒弟居然一点轻功都不会,你不觉得羞愧吗?” 姜玉郎说:“自从他认我做师父以来,他的武功全是你教的,我有什么好羞愧的?你既然这么好为人师表,不如你直接认他做徒弟得了。” “人家许少侠哪瞧得上我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啊。”慕容赋说:“你可不一样,你可是姜大侠啊。” 路边窜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是佛堂的小尼姑妙音。 许大虎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慕容赋和姜玉郎一看,忙隐身在树后静观其变。 妙音跌在地上,虚弱的说:“救……救救我。” 许大虎想到秋蕈和慕容赋说过,妙音就是掳走莫丹青,杀害三个丫鬟和梅林中那些江湖侠士的凶手,一时不敢上前:“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蒙面人闯进佛堂,杀了莫姐姐的三个丫鬟,还要强行带走莫姐姐,我上前阻止,结果被他给打晕了,等我醒来就在这草丛中了,腿上又受了伤。”妙音指指自己腿上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我又怕又冷,却又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刚才看到你经过,才拼命走出来求救的。” 许大虎忙将她背在背上,向前面的小镇飞快的跑去。 姜玉郎从树后探出个头:“刚才谁说许大虎是乌龟的,我看他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啊。” 慕容赋冷冷的说:“那个小尼姑就是清风山庄佛堂的那个。”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还等什么?追吧!”姜玉郎说。 许大虎背着妙音进了小镇,打听着找了家医馆。 大夫看了看妙音的伤口:“先付诊金。” 囊中羞涩的许大虎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不敢答话,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因为缺钱而不好意思过。 妙音看出他的窘态,褪下自己手上的一串玉佛珠:“这个你拿到当铺去换些银两吧。” 许大虎接过来,对大夫说:“你快些给她包扎伤口,药也开好一些的,我这就去换银子来。” 等许大虎换了银子来,大夫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抓好药了,许大虎付了银子,将妙音背到客栈安顿下来,又问客栈的伙计借了熬药的药壶,到后院给妙音熬药去了。 慕容赋和姜玉郎也住进了这间客栈,为了不被许大虎和妙音看见,他们躲在房中吃晚饭。 慕容赋从窗缝中,可以看到楼下院子里正在熬药的许大虎:“那个一定是清风山庄的小尼姑了,好像叫妙音,除了她,我想许大虎也不会认识别的小尼姑了。” “他喜欢的穆吟香不也是从峨嵋山,那个大尼姑庵里出来的吗?”姜玉郎挟了一块鸡肉:“她的伤好像是真的。” “伤或许是真的,受伤的原因却未必是真的。”慕容赋喝口酒:“那个蒙面人既然能杀了莫丹青的三个丫鬟,为什么不当场一剑杀了她呢?还将她给打昏了带出清风山庄,出来也没多远,就刺伤她的大腿将她给扔在路边,为什么蒙面人此时也不杀了她呢?而是刺伤并不致命的大腿,还有,莫丹青失踪是昨晚发生的事,她被扔在草丛中也该是昨晚了,可她不但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刚才她从草丛中出来的时候,伤口还在流血。” 慕容赋冷笑一声:“这种错漏百出的理由,只有许大虎这个白痴才会相信。” 许大虎正在院子,一边吃面条一边熬药,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他只得一边问伙计,一边学着做。 姜玉郎说:“你认为妙音找上许大虎,是为了什么?” “除了罗刹牌,还能为什么?”慕容赋说。 姜玉郎喝口酒,对慕容赋挤挤眼睛:“或许是看许大虎长得不错,小尼姑动了春心,想招他回尼姑庵作相公。” 妙音好像真有点招许大虎做相公的意思,吃完药后,她还不让许大虎离开:“我一个人害怕,许大哥,你留下来陪陪我吧。” 称呼也从许大虎,变成了许大哥。 (16)妙音(二) 被妙音软言相求,许大虎只得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可是西方佛祖的弟子,漫天神佛都保佑着你,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佛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刀剑啊。”妙音嘟着嘴:“许大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我要上京城去。”许大虎说。 他打算去京城找慕容赋和姜玉郎,毕竟上官雪儿交给他们的事,他们还没有完成呢。 “太好了,我也要到京城去,我师父就在京城呢。”妙音说:“许大哥,你去京城做什么?” 许大虎很老实的说:“我和慕容赋吵了架,把他们给气走了,可我又非得和他们一块去办件事,所以我得上京城去找他们。” 妙音忙追问:“是什么事啊?” 许大虎挠挠头:“不能说,我答应过绝对不说的。” 在屋顶上偷听的姜玉郎和慕容赋松了口气,好在许大虎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 妙音看许大虎背上背着刀,还背着长枪,好奇的问:“许大哥,你为什么又背刀又背长枪呢?” 许大虎说:“这长枪实我替以一位前辈保管的,等我找到他就会还给他了。” 妙音又问:“许大哥,我看你背着我跑了那么远来镇上,却一点都不累呢,你的武功很好吧?” 许大虎说:“我不会什么武功的,不过新近学了一套枪法,可还没有熟练。” 慕容赋扯扯姜玉郎的衣袖,示意他回房去,姜玉郎点点头,两人从窗户掠回房里。 慕容赋说:“这个妙音分明是在套许大虎的话。” “好在许大虎还明白保密两个字怎么写。”姜玉郎推开向着院子里的窗户,目光落在对面。 对面屋里住了一个很好看的女人,正开着窗子对着镜子梳头,她的一头长发又黑又亮。 天已转凉,可她穿的衣服却没有遮住,她又白又嫩的脖子。 “秀色可餐。”姜玉郎摸摸自己的胡子。 慕容赋冷冷的说:“我只看到了麻烦。” “红颜祸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麻烦。”姜玉郎好像恨不得冲到对面去:“我并不是个怕麻烦的人。” 对面的女人似乎知道姜玉郎在看她,有意无意间看过来两眼,似乎对姜玉郎也颇有点意思。 慕容赋伸个懒腰,站起来:“我回房睡觉去了。” 姜玉郎好像巴不得他离开,直盯着对面,什么话都没说。 慕容赋打开门出去。 有些人好赌,有些人好色,有些人贪财,有些人贪杯,人嘛,总是有点毛病的。 慕容赋一走,对面的女人就放下了梳子,对姜玉郎招了招手,姜玉郎心中很得意,却也故意左右看了一下,再指指自己。 对面的女人点点头,用手捂着嘴轻笑了一下,站起来往里走,这简直是赤裸裸的邀请嘛。 姜玉郎忙施展轻功从窗口掠了过去,他刚刚越过窗边的桌子落到地上,两把刀就一前一后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将姜玉郎诱过来的美人将窗户关上,对姜玉郎盈盈一拜:“姜大侠,妾身有礼了。” 姜玉郎此时面对两把尖刀,仍旧保持微笑:“我不是大侠,我是笨蛋。” 美人捂着嘴浅笑:“姜大侠真是风趣。” 她出手如电的点了姜玉郎的穴道,从袖中拿出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的是姜玉郎和慕容赋,通缉令是杭州官府发的,上面没写他们的名字,而是写的“一笑楼主”,罪名是在杭州抢劫官银,赏金五百两。 美人笑道:“姜大侠转了行也不通知妾身一声,这些官府的人做事业不周到,竟然将姜大侠写成一笑楼主甲,真是太失礼了。” 姜玉郎被点了穴,抵着他的两把刀也撤走了,这两把刀都在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人个子不太高,可已经在江湖上闯荡了二十多年了,正是被慕容赋抢了长枪的罗四两。 姜玉郎倒是一眼就将罗四两给认了出来:“罗大侠不但枪法好,没想到刀法也不错。” 姜玉郎看向将他诱过来的美人:“这位夫人想来就是赏金猎人中,最美最有魅力的方箐方夫人吧?” 方箐又是迷人的一笑:“姜大侠居然知道妾身,真是让妾身欣喜不已。” 姜玉郎说:“两位何时喜结连理的,怎么都不请姜某喝杯喜酒啊?” 姜玉郎表面上看起来很轻松,其实心里直打鼓,罗四两和方箐看样子是有备而来,这两人都是赏金猎人中的好手,被他们盯上课不是一件和愉快的事,而且看起来他们不止要抓自己,连慕容赋也想一并抓住,去领赏金。 (17)妙音(三) 姜玉郎此时若高声大叫,当然能向慕容赋示警,可慕容赋既然上次能抢了罗四两的长枪,这次也一定能收拾罗四两,所以他心里虽然有些打鼓,可也等着看罗四两灰头土脸的好戏。 方箐说:“姜大侠真是说笑了,妾身守寡多年,一直守身如玉,冰清玉洁的。” 罗四两正对着镜子易容,他本身就身材矮小,再戴上一张面具改扮一下,看起来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罗四两对姜玉郎说:“姜大侠看我这扮相还行么?” 姜玉郎笑道:“很好。” 罗四两得意的走出门,两柄短刀藏在他的衣袖中,他心中很是得意,觉得自己定下的计策完美极了。 就在他快走到慕容赋房间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看到姜玉郎和慕容赋在屋顶上偷听,他忽然很好奇,想知道姜玉郎和慕容赋在玩什么花样:“莫非他们又盯上了哪只肥羊,想再捞上一票?不行,我得去看看,给对方提个醒。” 他轻轻的跃上屋顶,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伏在刚才姜玉郎和慕容赋呆过的地方,小心的掀开一片瓦。 罗四两最先看到的是他自己的长枪,然后是背着长枪的许大虎,以及半依在床上的小尼姑妙音。 妙音还在套许大虎的话:“我听莫姐姐说,姜玉郎姜大侠有真正的罗刹牌,是不是真的?” “他才没有呢。”许大虎说:“莫姑娘被强人掳走,也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许公子,你心肠可真好。” 妙音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腿上,心中已涌现了杀机,既然姜玉郎没有罗刹牌,许大虎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可是好人往往都不长命啊。” 她话音刚落,一柄剑锋极窄的软剑出现在她手中,许大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一推床沿,想要向后跃开,他一下使劲太大,跌在了地上,好在他将床也推塌了,妙音往下一沉,给他自己赢得了喘息的时机。 屋顶上的罗四两已认出了许大虎,从屋顶上之落下来,短刀架住了妙音紧跟着刺过来的一剑。 死里逃生的许大虎,忙手脚并用的躲到一边,心中直惊叹一个小孩的武功也这么了得。 罗四两和妙音对了几招,发现眼前这个小尼姑不简单,招数诡异莫名,而且功力也不低。 他翻身在半空中,对许大虎大叫:“把长枪给我。” 被突然发生的这一切吓呆了的许大虎,此时才想起自己也是武林中人,而且最近才学了一套枪法,他从背上取下长枪,却不是抛给罗四两,而是自己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挺身而上,举枪迎上妙音。 罗四两为免得被许大虎误伤,退到一边休息一下。 许大虎一招“骑虎难下”刺向妙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妙音轻轻松松的接下了许大虎这一招,而且在许大虎变招之间,不连贯的时候,一剑刺伤了许大虎的肩。 许大虎又一招“三羊开泰”刺过去:“莫姑娘在哪里?” 妙音冷笑一声:“你要是能杀了我,我就告诉你。” 许大虎说:“好。” 罗四两在一边听到妙音这句话,许大虎还答应的这么干脆,忍不住出声道:“她要是被你给杀死了,你去哪里问她啊?阴曹地府啊?” 许大虎听罗四两提醒了一句,领悟过来,有些生气:“你骗我不要紧,可是莫姑娘对你那么好,你不该伤害她的。” 妙音趁许大虎分神说话的时候,又一剑刺伤了他的手臂。 (18)客栈(一) 许大虎一枪打破了桌子,自己也因重心不稳,扑到在地上,妙音趁机一剑刺向他的后背。 罗四两见情况危险,也顾不得以多欺少之嫌,双刀一舞,斩向妙音的双腿,妙音在半空中一旋身,剑锋转刺向罗四两,罗四两的双刀架住了她的长剑一绞,妙音的长剑脱手而出。 妙音忙抽身后退,一点寒光从妙音的袖中打出,罗四两忙闪身躲开。 这边的打斗已惊动了很多人,胆小的旅客都关紧了门窗,店小二在门外听到这动静,也不敢推门进来查看,慌慌张张的报官去了。 方箐听到打斗声,以为罗四两和慕容赋打了起来,她推门走了出去。 慕容赋也听到了声响,他先是到了姜玉郎的房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再看对面的房间,窗户已经关了起来,他推开另一边的窗户跃上屋顶。 被罗四两弄出了一个大窟窿的地方,透出显眼的灯光,慕容赋走过去一看,罗四两和妙音打得难分难解,他蹲下来看热闹,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方箐则要小心的多,她先是弄破了一点窗纸,看到罗四两和一个小尼姑在打斗,她犹豫了一下,掀开窗户跳进去,一招小擒拿手的招式抓向妙音的后背。 妙音见对方又来了一个帮手,自己的腿上还有伤,自问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虚晃了两招从窗户掠了出去,罗四两和方箐无心再追,许大虎又不会轻功,屋顶上的慕容赋则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许大虎对罗四两和方箐抱抱拳:“这位小兄弟,这位夫人,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不用客气啦。”方箐挥挥手,对罗四两抱怨道:“罗大哥,你不是来抓一笑楼主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架来了?” 许大虎见方箐称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大哥,心中很是奇怪,可在江湖上也算混过两天的他,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罗四两抹下脸上的面具:“我和这位小哥是旧相识。” 许大虎一看是他,又惊讶又高兴:“罗大侠。” 他将手中的长枪捧到罗四两面前:“我朋友和罗大侠开了一个玩笑,如今原物奉还,罗大侠请不要生气了。” 罗四两开县的接过长枪舞了一个枪花,将长枪分成两截背在背上:“小兄弟,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你就不要过问了。” 方箐已开门穿过走廊,闯进了慕容赋的房间,看到房中无人,她忙掠回自己的房间,被点了穴的姜玉郎还好好的呆在屋里。 罗四两和许大虎走进来。 许大虎一看到姜玉郎,吃了一惊:“姜大侠。” 方箐拍拍桌上的通缉令:“他不是大侠,他是抢劫官银的通缉犯。” 许大虎是知道慕容赋和姜玉郎他们打劫了杭州知府的,他想求罗四两和方箐放了姜玉郎,可又觉得姜玉郎是罪有应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姜玉郎先开了口:“许大虎,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大虎将他如何偶遇妙音,又如何来这里,妙音又如何突然翻脸要杀他的经过说了一遍:“秋姑娘和慕容赋果然没猜错,这个妙音真的不是好人,莫姑娘就是被她给掳走的。” 他叹了口气:“只可惜让她给跑了,没有问出莫姑娘的下落。” 慕容赋跟着妙音一直到了小镇外,四面越来越荒凉,他心中突然浮现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在跟踪妙音,那他的身后会不会有等着分一杯羹的黄雀呢? 慕容赋停住了身形:“小尼姑又没有头发拿给我剃,我追她做什么?难道想逼她还俗做我娘子?” 慕容赋四下张望了一下,小镇的灯火已经看不到了,他好像又迷路了,他叹口气蹲下来,周围的野草已经开始枯黄:“那个梳头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来帮许大虎的忙,看来姜玉郎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他干脆在草丛中躺下:“天为被,地为床,这种事情虽很风雅,可却冷的要命,还一点都不舒服。” 姜玉郎现在也不太舒服,他被罗四两和方箐用绳子捆了个结实,然后扔在了床上,方箐温柔的替他盖好辈子,可睡他身边的却是许大虎。 姜玉郎叹口气:“能不能看在我能换五百两银子的份上,单独给我一张床?” 罗四两摇摇头:“闯荡江湖能省则省,许大虎占的地方并不大,你就当床上没这个人吧。” (19)客栈(二) 姜玉郎眼珠转了转:“如果真要和别人一起睡,我可不可以选方夫人?” “不行。”罗四两想也不想的回答。 姜玉郎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你喜欢上她了?” “你可别乱说。”罗四两说:“不行的意思是,你对女人的手段大家都知道,如果让你和方法人独处一个晚上,只怕不到天亮方法人就会将你给放了,姜大侠可是值五百两银子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罗四两关上门走进慕容赋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长枪放在他的手边,只要慕容赋回来,就等着被一枪穿喉吧。 姜玉郎对着黑暗无奈的叹口气,他身边的许大虎的鼾声已响了起来,姜玉郎就更睡不着了。 慕容赋在草丛中似乎睡得很香,有个黑影悄悄的靠了过来,慕容赋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 黑影在离慕容赋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伏在身观察慕容赋的动静,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黑影似乎确定慕容赋是睡着了,他如豹子般跃起,向慕容赋扑了过去。 他却扑了一个空。 “你人都来了,怎么不带一床被子来?”慕容赋坐了起来,他已经不在刚才睡得地方了:“想偷袭我?可没那么容易的,小风风。” 黑影点燃火折子,不是来无踪去无影,号称“无所不知”的风蜚语是谁? 风蜚语拿着火折子,对于没有偷袭到慕容赋好像一点都不失望,他一屁股在慕容赋对面坐下,解下自己背上的包袱,拿出一盏可以折起来的牛皮灯笼点上。 慕容赋笑道:“你这么远跑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秉烛夜谈?” 风蜚语又从包袱里拿了几份油纸包的卤菜:“这些是我的。” 他又拿出一小坛酒:“这个也是我的。” 慕容赋笑了笑:“我晚饭吃的很饱,现在一点都不饿。” 风蜚语隔着面具,眼神很奇怪:“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你常年四处传播流言蜚语,引起各种事端,追杀你的人那么多,你随身带着食物真是一点都不奇怪。”慕容赋说。 “错。”风蜚语说:“哼哼,全错,我是随时准备着,在你的坟头痛饮三杯啊。”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脸:“今天早上我照过镜子,印堂发红,甚至有点红鸾星动的征兆,实在不是短命的面相啊。” “你那是血光透顶,非死即残。”风蜚语说:“不能亲手杀了你,我好遗憾啊。” 慕容赋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是不会和你玩这种猜来猜去的幼稚游戏。” “哼哼哼。”风蜚语冷笑了一声:“你之前不是让丁玲珑和他的师叔把少林普善大师,给送回少林寺去吗?” “好像有这么回事。”慕容赋说。 “那个普善大师好像身受了重伤,还没拖到少林就咽气了,所以丁玲珑他们送回去的一具尸体。”风蜚语的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光芒:“而丁玲珑他们告诉少林寺,普善是被你给杀了的,所以少林寺发了英雄贴,全江湖追拿你。” “什么?”慕容赋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叫出声:“丁玲珑为什么要害我?”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难道他爱上我了?” “不是。”风蜚语笑得更得意了:“他的小师弟不见了。” “他的小师弟不见了关我屁事?”慕容赋有些冒火。 无论谁在野地里睡了一个多时辰,被风吹得头发昏,脾气都不会太好。 “可是他的小师弟留书说是来找你了,好说你是他的偶像,彻底鄙视他丁师兄畏首畏尾的行事风格,立志要和你一样笑傲江湖。”风蜚语说:“丁玲珑要我带话给你,你要是能平安将他的小师弟送到京城去,他们就上少林寺去帮你洗清罪名,还你一个清白。” “哈,我稀罕么?我会怕少林寺么?”慕容赋拿起风蜚语的酒灌了一大口,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下次见到丁玲珑,一定要扯掉丁玲珑的面具,狠狠的踩上几脚。 风蜚语却当慕容赋在虚张声势:“你不怕?装吧你。” 慕容赋眼睛从酒坛的边缘扫过来,有些玩味的看着风蜚语:“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打赢过我?” “因为你卑鄙无耻,不要脸。”风蜚语一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抓狂,无论他多么用心的练武,可似乎老是比慕容赋差那么一点点。 “不要这么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慕容赋作出害羞的样子:“想知道原因吗?” 他压低声音:“因为我的武功是偷来的。” “哼,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们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哪一本不是偷来的。”风蜚语冷哼一声。 慕容赋一脸的神秘:“我说的不是招数,而是内力,你不觉得我的内力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达不到的深度吗?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偷来的?” (20)客栈(三) 风蜚语当然很想知道了,他从小就立志有一天要把慕容赋给踩在脚下,所以日夜勤练武功,却从来没有赢过慕容赋一次:“算起来我比你还年长五岁,可武功却始终不如你,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赋向右侧躺在草丛上,用右手支着头,不客气的拿油纸包中的卤菜吃:“怎么办?我突然不想告诉你了。” 风蜚语一听,脖子上的青筋都绽出来了:“想死就直接说,不用这么含蓄委婉,我很乐意替佛祖召唤你。” “不要这么生气嘛。”慕容赋啃着鸡爪:“你想趁机偷学我内功速成的方法,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没有三叔公。” 风蜚语将最后一只鸡翅膀抢在手中:“这件事和为叔有关系吗?” “我的身世呢也很清楚吧?我二岁那年爹去世了,五岁那年娘又病死了,你娘还非常好心的讲我接到你家去住呢。”慕容赋说:“我六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三叔公来,硬将我给接回了慕容家,其实我在你家住的挺好的,临走的时候啊,我的那个眼泪啊,哗哗的。” “你走的时候,我狂笑了三天三夜,笑得脸都抽筋了,你在我家住的那一年,我被你栽赃陷害,耳朵都被我娘给揪成招风耳了。”风蜚语一想起那段悲惨的往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很有将慕容赋痛打一顿的冲动。 慕容赋吐出一块鸡骨头:“小时候你好像没有戴面具的嗜好。” 他摇摇头,叹口气:“原来你那么介意自己不是帅哥啊。” 慕容赋坐起来,伸出油腻腻的左手拍了拍风蜚语的肩,顺便在风蜚语的衣服上擦干净自己的手:“一个人只要有自信,就会容光焕发了,小风风,你要对自己多点自信哦。” “我对自己有自信的很,我戴面具是为了保持神秘感,神秘感!” 最后三个字大吼出来,风蜚语感到胸中的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你少岔开话题,为叔的确是你的亲三叔公,这个有我娘可以作证,他和你内力与年龄不相称,有什么关系啊?” “不但有关系,还有非常大的关系,他当年把我给接回去以后,就开始逼我练功了,我当年可才六岁啊。”慕容赋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学的第一种武功是什么吗?” “剑法?” “不对,再猜。” “轻功?” “不对,不对。” “小无相功?” “我还九阴真经呢,你认真点猜啊。” “我不猜了你爱说不说。”风蜚语有些不耐烦了。 “是北冥神功。”慕容赋挑了挑了眉毛,一脸的得意。 风蜚语一听,眼睛差点从面具后面瞪出来:“你吸了多少人的内功?” “我练的是北冥神功,不是化功大法,我练的这种高级多了,不伤人命的。”慕容赋伸出四根手指头:“我从四个人身上各吸了一些,加起来嘛,大概有四十年的功力吧,而且啊,这四个人都是和尚,而且还都是少林寺的和尚。” “什么?”风蜚语有些不相信:“少林寺的和尚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让你吸内力,你骗人。” “当然不是心甘情愿的了,我七岁那年少林十八金身罗汉中的四个,不知到江南来做什么,借住在我们家里,三叔公河他们打起赌来,结果他们全输了,所以每个人都要给我签名,并和我握手,握手的时候恰好手上的穴位对上了,北冥神功自动运转,我就非常意外的吸了他们每人一点功力。”慕容赋一副无辜的模样:“一切都是天意啊。” “狗屁天意,明明是你和为叔预谋好了的。”风蜚语愤愤不平的说:“姑苏慕容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真的是意外啊,你以为一个七岁的小孩平白得了四十年功力是好事吗?”慕容赋说:“从那天开始我精力充沛到让我三叔公想跳河自尽,每天只需要睡半个时辰,三叔公只好每天让我习武消耗精神,并加快速度教我识字。” “识字和精力充沛有什么关系啊?”风蜚语不明白。 “当然有了,自从我能识字以后,他就把我直接给扔进了还施水阁,让我自己练功,我是抓到哪本练哪本,有兴趣的呢,就多练两天,没兴趣的呢就随便翻一翻,什么剑法,刀法,枪法,棍法,小弟我都略有涉及,就连缩骨功,龟息功,金钟罩,铁布衫也没放过。”慕容赋说得口沫横飞:“有少林秃驴四十年深厚内功打底,再加上小无相功汇通百家,更有无数武功秘笈任翻任练,不到十年我便成了一朵武林奇葩。” “奇葩?烂尾巴花还差不多。”风蜚语听得目瞪口呆:“你们家的还施水阁不是早没了吗?”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重点了,我十五岁的时候自认武功已有小成,想到江湖上游历一番,可三叔公却残忍的告诉我,慕容家的祖训是慕容家的后人都不可涉足江湖的。”慕容赋站起来背着手,望向夜空,风拂动他的衣襟:“十年辛苦竟如同一场空梦,我悲愤之下不慎打翻油灯,将还施水阁烧了个干干净净。” --(本卷结束)-- 第九卷 天地有情尽白发 人间无义了沧桑 (1)画像(一) “真的?”风蜚语有些不相信,那么多的武功秘笈啊,里面有多少是绝版啊?再多钱都买不到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小风风,你的眼神怎么比我还心痛啊?”慕容赋支着下巴想了想,一副了然的神情:“你在想那里面有很多古书对不对?很值钱的对不对?我也知道啊,可大火无情啊。” 风蜚语冷哼一声,心中仍旧半信半疑。 慕容赋干笑两声,继续说:“所以我才会寄情写作,谁知那个无良奸商竟要我自费出书,我将家中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印了一万本,谁知那个奸商还要我出进门费,上架费,印书的钱我已是倾尽了所有了,我气愤之下打了那个奸商一拳,他竟然告到官府,害得我入狱一年,我的命运太曲折太悲惨了。” “你惨个屁。”风蜚语没好气的说。 “小风风,你说脏话哦,真不乖。”慕容赋在风蜚语眼前晃动右手食指,一副教训小朋友的语气:“你有时间的话,不妨转告那个和你同穿一条裤子的丁玲珑,我呢,压根就不怕少林寺,他的小师弟不见了是他们自己没本事看住了,别以为我脾气好就什么都推到我头上,否则我见他一次打一次,直到打得他半身瘫痪为止。” “哼哼哼。”风蜚语冷笑道:“你也就敢欺负丁玲珑,有本事你去惹惹他的师叔,‘肨弥勒’李宽啊。” “你当我傻的啊,柿子专挑软的欺,我不欺负你们两个软柿子,跑去惹那只肥老虎,我的头还没被门给挤过呢。”慕容赋说:“得了,我看你孤独寂寞,外兼心情失落,陪你聊了大半个晚上,你是不是也该帮我点小忙啊?” 风蜚语冷哼一声:“想打听什么消息?先付五十两。” “不是打听消息,是问路,麻烦你带我回刚才住的那间客栈。”慕容赋笑嘻嘻的说:“我好像又迷路了。” 风蜚语不太情愿,犹豫着没有回答。 慕容赋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肩:“咱俩这么铁的关系,这点举手之劳你也不肯吗?别小气了,走吧,等到了镇上我请你吃早餐。” 等他们回到客栈,恰好遇到衙门的捕快来调查,昨晚发生的事。 慕容赋挤进人群,看到两个捕快站在昨晚妙音住过的房间里,伙计正结结巴巴的讲述昨晚发生的事。 慕容赋从敞开的窗户望向方箐住的房间,方箐正站在窗口不动声色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一大早捕快就来了,他们还没有机会带姜玉郎离开。 罗四两让许大虎躲在房中,昨天很多人看到他和妙音一块住进来,如今妙音不知所踪,各种详情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捕快走了以后再说。 慕容赋心中灵机一动,挤到捕快跟前:“两位捕快大人,小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捕快见慕容赋一副书生的打扮,客气的说:“先生请讲。” “是这样的,小生也是这个店的住客。”慕容赋装出文弱书生的老实样:“小生昨晚见星夜朦胧,所以诗兴大发,于是登上屋顶想在夜风中赋诗一首,刚上屋顶我就听到这间屋中有人争吵,虽然子曾经曰过:‘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可小生听到女子的惊呼声,自然不能置若罔闻,于是掀开一片瓦看了一下,结果让我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胖子,正在欺负一个小尼姑,这个小尼姑似乎会些武功,两人在房中拉扯间打破了不少东西,可那小胖子的武功似乎技高一筹,眼看那小尼姑被他给捉到了,一世清白即将不保。” 慕容赋一边说一边还比划:“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可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大喝一声:‘住手!’,屋顶却突然坍塌了,我掉进了屋里,那小胖子吃了一惊,将那小尼姑扛在肩上,从这扇窗户冲了出去,我忍着身上的剧痛追了出去,可却没有追到。” 慕容赋说得活灵活现的:“小生也曾学过两年水墨丹青,两位捕头大人若是给我文房四宝,我立刻能将那作恶多端的小胖子的样子给画下来。” 伙计忙去账房捧来笔墨纸砚,慕容赋一挥而就,毫不客气的将许大虎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捕快接过画像:“你做的很好,我会上报县太爷,请他嘉奖你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捕快大人你太客气了。”慕容赋一脸笑容。 他的头探出窗外,冲着方箐喊:“娘子,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回去了。” 方箐躲闪不及,迎着众人的目光,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慕容赋穿过走廊走过来,方箐关上窗户,大家都看着呢,她还不能不给慕容赋开门。 (2)画像(二) 另一间房中的罗四两,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可捕快还没有离开,他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慕容赋刚跨进门,一股冷风从门后袭向他的后脑勺,他只那么轻轻的一伸手,就扣住了方箐的脉门。 慕容赋一脚踹上门,笑嘻嘻的说:“娘子,你怪我夜不归宿,也不该下如此毒手啊。” 方箐脸色煞白,她实在没想到慕容赋的武功竟这么高,折在她这双纤纤玉手下的绿林大盗不知有多少,她却这么轻易的就被慕容赋给制住了,她之前心里还暗笑罗四两年纪大了,身手不灵活了,才会败在慕容赋手下,如今才知道慕容赋实在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方箐毕竟是老江湖了,她立刻冷静下来:“我的亲亲小相公,你可把奴家的手给捏疼了。” 慕容赋假笑道:“咱们俩关了门也不用再客套了,昨晚辈你勾过来的,住对面的那个傻子在哪里?” “你说什么呀?我都不明白。”方箐拖延时间,想等罗四两来救她。 “我们明眼人不说暗话,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要不我就……” 慕容赋的话还没说完,方箐已咬了咬下唇,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表情:“难道你要强奸我?” “那我岂不是太吃亏了。”慕容赋好像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你虽然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可惜老了点,一个女人要是上了年纪,擦再多粉也是没有用的。” 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老,尤其是方箐这种风韵犹存,年轻时被奉为美人的女人。 看方箐瞪圆了眼睛,慕容赋似乎还不过瘾:“我知道了,我那个朋友一定是隔着窗户觉得你还凑合,过来后仔细一看,立刻吓得逃之夭夭了。” 慕容赋伸手点了方箐的穴:“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你也不该出来吓人啊。” “你放屁!”方箐气得脸都青了,可偏偏动弹不得。 慕容赋在屋里翻查起来,桌子下和衣柜里都没有姜玉郎的身影,他坐在床边打开方箐的包袱,最上面是很厚的一叠通缉令,其中就有通缉他和姜玉郎的。 慕容赋拿起那种通缉令:“谁画的啊?把我画得这么难看,我的鼻子要挺一点,眼睛也要大一点的嘛。” 方箐怒喝道:“小子,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的尸体拖到衙门去,也能换个三百多两银子,你却是一文钱都换不到,我干嘛杀你?不费力气啊?”慕容赋说。 方箐心中略略的松了一口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活下去,她自然有办法让慕容赋死的很难看。 对面屋中的罗四两很着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姜玉郎躺在床上幸灾乐祸的说:“你别看慕容赋一副文弱书生的老实样,其实他对女人很有办法的,说不定这会已经合方法人勾搭上了,两人正商量着怎么对付你呢,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该明白女人是最靠不住的。” 罗四两将长枪接起来:“不可能,方夫人一向认钱不认人的,她才不会为了一个小白脸,放弃几百两银子呢。” 这边屋里,慕容赋一拍巴掌:“我想起来了,你应该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三只母老虎终的,‘辣手西施’方箐方夫人吧?” “小子,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还不赶快放了我?”方箐说。 “人家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慕容赋走到方箐身边,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我今天不但摸了,还觉得手感很好呢,你说我要是把你卖到妓院,能卖多少银子啊?” “你敢!”方箐心中升起一股寒意,慕容赋的眼神很认真,她感觉到慕容赋是真的做的出来的。 慕容赋一脸贼笑的盘算着:“我先将你的武功给废了,然后再将你卖到青楼去,你年纪虽然老了点,可名气大啊,那些绿林大盗们一定会不惜重金,来一亲你这个曾让他们闻风丧胆的‘辣手西施’的芳泽的,还有那些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富豪乡绅们,哇,你一定会客似云来,艳压群芳成为花魁的。” “姜玉郎就在他的房中。”方箐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早点说嘛。”慕容赋推开窗户,院中的人都已散开了,他打开房门由走廊慢悠悠的走过去,还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罗四两对许大虎扬扬下巴,自己则闪身躲在门后。 许大虎问:“谁啊?” 慕容赋听到许大虎的声音,有些意外,他憋着嗓子说:“客官,小的送热水来了。” 许大虎说:“我们不要热水。” 我们? 看来房中不止许大虎一个人。 “不要热水,那要不要银子呢?” 看走廊中没有人,慕容赋一脚踹开房门。 罗四两闪身躲开撞过来的房门,慕容赋反身将门给关上,一副很意外的表情:“哟,罗大侠也在啊。” (3)京城(一) 罗四两毫不客气的一枪刺过去,许大虎忙退到墙角。 慕容赋早已摸清了罗四两的枪法路数,十招之后欺近罗四两的身边,伸手点了罗四两的穴,把长枪从罗四两手中拿过来。 “偷我东西,你找死啊。”慕容赋将长枪拿在手中,舞了一个枪花,直接用枪尖挑断姜玉郎身上的绳子。 姜玉郎从床上跳起来,活动手脚。 慕容赋用枪指着罗四两:“这柄枪我明明留在梅胡子那里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是不是梅胡子给你的?” “不是梅前辈,是我。”许大虎向前走一步:“梅前辈把长枪给了我,这原本就是罗前辈的东西,当然要还给罗前辈了,哎哟!” 姜玉郎一记暴栗打在许大虎的头上:“你的师父可是我呢,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五花大绑,理都不理,现在居然一口一声前辈的叫这个矮子。” 罗四两不满的说:“你叫谁矮子呢?” “罗大侠行侠仗义,一身凛然正气,当然值得我尊敬啦。”许大虎不怕死的回答。 姜玉郎又想一记暴栗敲上去,慕容赋用枪尾托住姜玉郎的手:“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啊。” 慕容赋倒不是有多好心的维护许大虎,而是他刚才将许大虎说成了淫贼,还把许大虎的画像给了捕快,相信许大虎的通缉令很快就会贴出来了,许大虎有的是接受教训的时候。 不知自己被算计了的许大虎说:“如果你们不去打劫杭州知府,官府也就不会通缉你们了,是你们先做错事的。” 姜玉郎想教训许大虎,却被慕容赋拦住了,慕容赋假笑道:“官府也不是永远都没错的,他们也会冤枉好人的。” 他拍拍许大虎的肩:“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许大虎看他的态度这么和气,眨巴着眼有些不适应:“你们放了罗大侠吧。” “放心,你的罗大侠不值钱,我们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慕容赋示意姜玉郎跟他走:“倒是对面屋里的方夫人,把她卖到青楼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姜玉郎一听,手停在门上有些犹豫:“方夫人可是江湖上成名的女侠,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怜香惜玉啊?” “以她的武功,青楼那些保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前脚收了银子走人,后脚她就能自己跳出来,我们也有了上京的路费,不是很好吗?”慕容赋回身点了想阻止他的许大虎的穴,顺带也点了他和罗四两的哑穴:“天黑之前你们的穴道就会解开了,我会替你们把房钱付了的,不用谢谢我,谢谢方夫人好了。” 没到天黑他们的穴道就解开了。 是方箐替他们解开的。 方箐是从外面回来的,她的脸黑的能挤出水来,许大虎和罗四两吓得不敢开口细问,因为他们猜得到方箐是从哪里回来的。 从妓院。 将一个成名女侠卖去妓院,这么有趣的事,慕容赋一定会言出必行的。 方箐的声音冷的刺人,她问许大虎:“你知不知道慕容赋他们接下来会去哪里?” 许大虎被他的声音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京……京城。” 京城。 等许大虎到京城已是九月末了,他身上已换上了薄袄,北方的冬天总是要来的早一点。 罗四两和方箐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和许大虎分开了,因为许大虎不会帮他们对付慕容赋,而且许大虎的武功也的确不怎么样,成不了帮手那就是累赘。 罗四两给了许大虎一些银两,许大虎虽有些伤感,可也很欣喜,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城。 洛阳也是个很繁华的城市,可许大虎却觉得京城的街道要宽一些,也要平整一些,两边的商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头,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许大虎一进城就被盯上了,盯上他的是东厂的人,京城是东厂的地盘,在京城等候已久的弯弯和穆吟香立刻收到了消息。 许大虎刚找了家客栈,点的菜还没有送上来,穆吟香就到了。 穆吟香是骑马来的,大红色的斗篷在风中如一团烈火,她从马上跳下来,将缰绳系在门前的马桩上,如一股红色的风刮进了客栈。 许大虎见到她忙站了起来,没有姜玉郎和慕容赋出谋划策,他看到穆吟香还是说不出的慌张:“穆……穆姑娘。” 穆吟香走过来,在桌边坐下,许大虎也慌忙坐下,手忙脚乱的吩咐伙计倒茶。 (4)京城(二) 京城高官如云,一个捕头实在不算什么,伙计也不太热情。 穆吟香端起茶杯,她想问慕容赋的下落,可又觉得就这么直接问,又有些唐突,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许大虎倒是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穆……穆姑娘,你不会是来抓我的吧?那个通缉令上说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穆吟香还没有回答,弯弯的马车就到了,她扶着车夫的手走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身上,她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一双眼睛笑起来如弯月般的妩媚,她走在众人的目光中,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从容。 她走到许大虎的桌边,对许大虎笑了笑:“你就是许大虎许公子吧?” 弯弯看也没看穆吟香一眼,好像压根就不认识她一样。 许大虎站起来点点头:“我就是。” “我不知道慕容公子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弯弯说:“我听说他和许公子一块上京城来了,怎么只有许公子一个人呢?慕容公子呢?” 上次在喜登登客栈的小院,弯弯出现的时候,许大虎已经昏了过去,所以许大虎并不知道弯弯的身份。 许大虎看了穆吟香一眼,简单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说了一边:“我们在路上发生了一点分歧,所以分开上路了。” 他虽是看着弯弯说的,可他其实是说给穆吟香听的,他觉得这也算是和穆吟香在聊天了,不过他讲的很含糊,莫丹青的事情就一句带过,所以弯弯也没听明白,那个清风山庄的莫姑娘就是她熟悉的那个莫丹青。 穆吟香一听他和慕容赋吵了架,分开了,有些失望。 弯弯却有心计多了,她在桌下轻轻踢了踢穆吟香的脚,示意她稍安勿躁。 许大虎接着说:“为叔和轩辕姑娘已经先一步来京城了,穆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呀?” “我让六扇门的弟兄帮你打听一下。”穆吟香有些心不在焉。 弯弯看了她一眼,对许大虎和颜悦色的说:“许公子,你是慕容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住到我家去吧,让我有个机会能好好招待你。” 许大虎刚想推辞,弯弯又说:“慕容要是知道我没好好招待你,一定会生我的气的。” 语气间显得她和慕容赋很亲密。 “那就打扰姑娘了。”许大虎身上已经没多少银两了,能有个免费食宿的地方,对他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 弯弯看向穆吟香:“这位姑娘想必也是许公子的朋友吧,也请一起住到我家来吧,我呀没有姐妹,最爱和姑娘这样英姿飒爽的女侠交朋友了。” 等许大虎用完饭后,许大虎骑上了穆吟香的马,穆吟香和弯弯乘车前往弯弯的住处。 穆吟香问弯弯:“你已经有计划了?” “你对慕容赋了解多少?”弯弯反问穆吟香。 穆吟香想了想:“我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 “我们现在想拿到的,可是慕容家视为禁地的还施水阁,也是慕容家最宝贵的东西,我们怎么去打动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人,让他交出视为珍宝的东西呢?”弯弯又问。 不等穆吟香回答,她又道:“慕容赋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却偏偏说话做事都有趣的很,不像个书呆子,这样的人是很难让人猜透的,许大虎就是我们看清他的一面镜子。” 穆吟香皱着眉头:“以我在船上那几天观察,许大虎并不是慕容赋无话不谈的那种朋友,反倒是那个姜玉郎和慕容赋还要亲近些。” 车行驶的很平稳。 弯弯拿起小桌上的茶碗,轻笑一声:“穆姑娘,你们峨嵋派全是女人,我们飞花夺艳门也全是女人,不过我们的师父交给我们的东西却太不一样了,你实在是不太了解男人。” 她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女人和女人之间关系亲密,那就是无话不谈,什么秘密都告诉对方,可男人却不一样,他们会为了一个自己很欣赏,却从未见过面的人,把性命都给豁出去的,许大虎若不是慕容赋的朋友,慕容赋又岂会多次救他的命?” “可是慕容赋和许大虎已经吵翻了啊?”穆吟香说。 “男人之间的友情怪得很,吵个架算什么?”弯弯放下茶碗:“穆姑娘,你不妨想想许大虎从方薒生那里得来的那幅画,能引动天煞门的杀手去杀的人,身上一定有个大秘密,若这个大秘密能哄的雷公公开心,姑娘或许就能替自己赎身了。” 弯弯淡淡一笑:“可我看他身上并没有画,或许在慕容赋身上吧,所以你呀,还是乖乖帮我抓慕容赋吧。” (5)京城(三) 穆吟香皱起了眉头,她很不喜欢赎身这两个字,可弯弯却偏偏一点都没有说错,她现在河那些卖身青楼,强颜欢笑的青楼女子又有什么分别?都是一样在做自己不情愿的事情。 弯弯的话也让她很是心动,若能脱离雷公公的魔爪…… 弯弯看着低头沉思的穆吟香,心中泛起些许的醋意,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点嫉妒穆吟香,嫉妒她有机会逃离东厂,也嫉妒许大虎对她一眼可见的一往情深。 想到这里弯弯一下就想起了慕容赋,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少年郎,她小时候在东厂的时候,见到的不是太监就是和她一样的工具,在飞花夺艳门见到的又全是女人,慕容赋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却有没有利益冲突的少年。 弯弯自己也说不清楚,建议雷公公去找还施水阁,是真的为讨好雷公公,还是她想有一个顺理成章接近慕容赋的机会。 慕容赋和姜玉郎此时已进了京城,两人一路被罗四两和方箐找来的赏金猎人追杀,少林寺的英雄贴也给他们找了不小的麻烦,两人为了躲这些麻烦,干脆易了容。 慕容赋和姜玉郎易容的功夫虽不如丁玲珑,可也瞒过了追杀他们的那些人,慕容赋用特别的药汁涂在脸上,皮肤立刻变成黝黑色的,再贴上一撇小胡子,立刻就变了一个人。 姜玉郎将自己的双鬂和胡子染白了一点,打扮也不那么光鲜,买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像落魄的中年文士。 两人一进京城,便到各处的赌坊找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因为这两个人要是凑在一起,不赌到身无分文是不会离开赌桌的。 可只一次慕容赋和姜玉郎都猜错了,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不在任何一家赌坊里,而是在财神庙的门口,若不是这财神庙附近也有一间赌坊,慕容赋和姜玉郎也不会看到他们两个人。 慕容有为看到他们似乎很开心:“哎哟,大孙子,你可想死你三叔公了。” 就好像丁玲珑无论扮成什么样子,慕容赋都能认出来,慕容赋也没想过自己的易容能瞒过慕容有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想进去求财神保佑?” “求人得送礼,求神得烧香,我们连买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了,哪还有脸进去求财神爷爷保佑我们翻本啊。”轩辕小小说。 她的语气很平淡,即没有输光钱的挫败,也没有输光钱的不好意思,输的一分不剩对她而言本就是件很平常的事。 慕容有为说:“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轩辕小小说:“我们两把所有的银子都输了。” 慕容有为接着说:“好消息是赌王大赛因故延期举行,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参加。” 他笑眯眯的看着慕容赋:“你知道大赛为什么延期吗?” “不知道。”慕容赋没兴趣去猜,延期举行又怎么样,他们根本没有报名费,而且他对赌的兴趣也没有那么的大。 慕容有为笑得很得意:“因为这次大赛用的赌具都是从江南定制的,运送赌具的船正好是被我们弄沉的那一艘,所以啊,大赛想不延期都不行,这会赶制的赌具正送往京城来呢。” 慕容赋忍不住泼他的冷水:“你有报名费吗?” “没有。”慕容有为有些械器:“我和小小这不正在想办法吗?对了,许大虎呢?他身上还揣着咱们的银票吧?” “别指望了,许大虎落水的时候,他身上的银票都糊掉了。”慕容赋的目光落在财神庙旁边的胡同口:“这条就是财神胡同吧?听说这条胡同的尽头就是节节高典卖行,里面可藏着不少好东西呢,它的幕后老板是金壁阁的大老板东郭安,损失个几万两银子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轩辕小小冷笑一声。 慕容赋不悦的问:“你冷笑是什么意思?” “冷笑就是冷笑的意思。”轩辕小小说:“东郭安的亲侄子可是大山寨的二当家东郭晋,我上次不过和东郭晋说了两句话,就被吴双给敲去了五百两银子,我可不想和大山寨的人打交道。” 慕容有为一听大山寨,也很是后怕,他也是见识过吴双他们的厉害的,:“京城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遍地黄金,咱们不用非到这儿来捡吧?” 姜玉郎说:“我听说大山寨的几位当家如今称雄大海,打倭寇打得欢天喜地的,只怕不会为了区区几万两,特地跑回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那群疯子的行事,是不可用常人的标准来揣测的。”慕容赋苦笑一下:“我虽是个祸害,他们却是活脱脱的无赖,祸害遇上无赖也得躲远一点,我们还是另想法子找钱吧。” 轩辕小小试探着问:“不如找放血堂借吧,随便我们中哪一个做了赌王,一百万两奖金啊,还多少高利贷都够了。” “你们缺银子么?不如找我借吧。” 一个甜丝丝的声音传来,正是收到消息赶来的弯弯,她从屋顶上飞掠而下,身形妙曼,如蝶舞花间。 (6)京城(四) 慕容赋看到弯弯,眼睛一亮:“是你呀。” “可不是我嘛。”弯弯原本没有认出慕容赋,她是收到消息说发现了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的踪影赶来的,可慕容赋一开口,她立刻就认出了眼前这个黑黑的小胡子,就是慕容赋。 她走过去很亲热的要拉慕容赋的手。 慕容赋却急忙闪身躲开:“我的手很脏。” 他还没忘记上次在西湖画舫上,被弯弯捂了一下嘴的下场。 弯弯并不生气:“你怎么变黑了?还长了小胡子,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慕容赋摸摸鼻子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弯弯若是转一下头,便能认出驾车的是易何安的徒弟高德。 这辆正是易何安的马车。 弯弯他们并没有多看马车一眼,车中有个人却透过薄纱窗帘,将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芙蓉仙子虽没认出慕容赋和姜玉郎,却认出了轩辕小小和慕容有为,尤其是让她恨之入骨的弯弯,她忍不住咬了咬牙。 慕容有为何轩辕小小听弯弯说肯借银子给他们,立刻笑开了颜:“我们要借三万两。” “没问题。”弯弯回答的很爽快:“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也没问题。” 她媚眼如丝的看着慕容赋:“只要你把我给哄高兴了,这三万两送给你也行。”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把慕容赋拉到一边:“莫非这个小姑娘看上你了?” 慕容赋没好气的说:“我没你那么容易自我陶醉,她可是飞花夺艳门的人,我们还是少惹为妙。” 慕容有为说:“那可是白花花的三万两银子,以及你三叔公我一生的梦想啊。” 慕容赋不为所动:“代价很可能就是你大孙子我的小命。” 姜玉郎说着风凉话:“舍命博得美人笑,可是千古美谈啊。” “那你怎么不去?”慕容赋白了姜玉郎一眼。 姜玉郎笑道:“那位姑娘若看上的是我,我早就扑上去了。” 弯弯走过来,挽住慕容赋的胳膊:“要哄我高兴一点都不难,比如现在你就只需要乖乖的跟我回去,将你脸上这两撇小胡子给洗干净,然后好好的吃下去我为你做的那桌菜就行了。” 她对姜玉郎他们道:“你们也请一块来,我这个人最喜欢热闹了,你们放心吧,我做的菜一点都不难吃,而且我家里还有两位,你们一定想见一见的客人。” 她拿出一个奇形的短笛,在嘴边吹了一下,一辆舒适的马车从街尾驶过来。 慕容赋看了轩辕小小一眼,神情中还有些犹豫,他认为弯弯找上他们是为了芙蓉仙子的事,他以为莫丹青将自己知道芙蓉仙子下落的事,传讯回飞花夺艳门了,而弯弯就是为了打听芙蓉仙子的下落的,慕容赋虽知道芙蓉仙子是被易何安给带走的,可易何安现在在哪里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莫丹青只将这件事告诉了秋蕈,而秋蕈根本还没时间将这件事传讯回去,秋蕈正忙着找莫丹青的下落呢。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已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轩辕小小看了慕容赋一眼,也坐上了马车,慕容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弯弯在京城的住处是个四进四出的大宅子,许大虎出身富豪,这个宅子还不能让他不自在,他也自幼习惯了下人照顾,所以他由两个乖巧的丫鬟服侍着沐浴更衣,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他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半躺在藤椅上看书的时候,心中不禁有了思乡之情,可想到近在咫尺的穆吟香,他心中又热热的,在江湖上颠簸流离,常常身无分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似乎没那么难过了。 许大虎伸手摸摸身边小桌上的刀鞘,鞘中藏着方薒生给他的那幅画,这画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许大虎觉得热血沸腾,只有他才有这幅画,也只有他才知道罗刹牌的真正所在,这些都让他觉得很激动,多少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拥有了两个足以让江湖变色的秘密。 丫鬟走进来:“许公子,小姐请你到前厅用饭。” 许大虎将刀鞘挂在腰带上,弯弯虽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可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时刻带在身边比较好。 进了饭厅,许大虎第一眼看到的是慕容有为和轩辕小小,他很高兴:“为叔,轩辕姑娘。” 轩辕小小说:“原来弯弯姑娘所说的,我们很想见见的客人,就是你呀。” 许大虎走到慕容有为的身边:“为叔,我好想你呀。” 慕容有为拍拍他的肩:“为叔也很想你呀。” 坐在旁边的姜玉郎咳嗽了一声,许大虎看到他和慕容赋都扳着脸,心中想法很复杂,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7)高兴(一) 慕容赋突然对许大虎笑了笑,还笑得很愉快:“我们又见面了。” 姜玉郎端起茶杯,他和慕容赋都已洗去了易容:“还不过来给你师父请安,真是没规矩。” 许大虎走上前两步:“我被通缉是不是你们两个搞得鬼?” “不错。”慕容赋承认的很爽快:“你现在明白这个世界并非是黑白分明的了吧?一个朝廷的通缉犯,还能去做一个仁义双全的大侠吗?” “你们被通缉是因为你们的确做错了事,我不一样,我是清白的,我是被你们诬陷的。”许大虎愤愤不平的说。 慕容有为忙出来打圆场:“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对面屋顶上一位黑衣人正看着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芙蓉仙子。 这里是飞花夺艳门在京城的据点,芙蓉仙子自己就不只一次在这座大宅住过,她今天在街上看到弯弯,夜里趁着易何安去一位高官家饮宴,悄悄来到这里。 芙蓉仙子有些奇怪:“弯弯将他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知道他们曾经救过我?” 正在芙蓉仙子思虑的时候,弯弯和穆吟香走进了饭厅。 慕容赋笑嘻嘻的站起来:“我来这里吃饭你高不高兴?” “高兴。”弯弯吩咐丫鬟上菜。 慕容赋摊开右手:“拿来吧。” “拿什么?”弯弯有些不明白了。 “三万两啊。”慕容赋说:“你自己说的,只要把你哄高兴了,就借我三万两。” “三万两够我养多少小白脸了,你陪我吃顿饭就想我给你三万两,你当我傻的啊。”弯弯说:“给你也可以,不过要还的,而且要付利息,如果想不用还,那你得加把劲让我更高兴一点。” 她看到门外的一个丫鬟对她打了一个手势,她站起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千万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慕容赋看弯弯离开的背影,摸摸自己的下巴:“这个小丫头不会在玩我吧?” 姜玉郎说:“我倒是认为她是看上你了。” 轩辕小小笑嘻嘻的说:“这位弯弯姑娘长得也不错,不如你就从了她吧。” “如果她看上我了,只需要找我一个人就行了,干嘛把我们都请到这里来?”慕容赋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许大虎将第七碗饭扒进嘴里:“她不是你的老朋友吗?” “谁说我和她是老朋友了?”慕容赋发问他。 许大虎将碗递给丫鬟,要丫鬟再替他盛一碗饭:“她自己说的。” 慕容赋一听,脸色浮现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他更加认定了弯弯是要打探芙蓉仙子的下落:“穆姑娘为何也在这里呢?莫非你也是弯弯姑娘的老朋友?” “我根本不认识她,只不过白天在客栈,见她一身轻浮妖邪之气,又力邀许公子住她家来,许公子在船上也算救过我,所以我跟来看看。”穆吟香忙撇清自己和弯弯的关系:“听慕容公子的语气,似乎和她并不熟悉,几位千万要小心,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了。” 芙蓉仙子此时已悄悄从屋顶掠走,消失在夜色中。 轩辕小小看向慕容赋:“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有为说:“如果有危险的话,这三万两银子我们还是不要了,趁早走吧。” 姜玉郎想起清风山庄的遭遇:“百花仙的十个入室弟子,咱们遇到三个了吧?她们在江湖上活动这么频繁,难道她也想找到罗刹牌,成为魔教教主?” 慕容赋的目光投向门外,时已入冬,细碎的雪花飘飘扬扬,梅花也已含苞待放:“今晚大家都少睡一会,陪我去办点事,我保证明天天黑之前,弯弯会高高兴兴的给我们三万两,银子一到手我们就立刻离开。” 第二天一早,弯弯还在梳洗,丫鬟就捧着食盒进来了,将一碗白粥,两样小菜和一碟包子摆在桌上。 弯弯奇怪的说:“我没有叫人送早餐啊?” 丫鬟说:“是慕容少爷让我送来的。” 早饭当然不会是慕容赋亲手做的,下厨的是慕容有为。 弯弯做到桌边,她原来只想吃一点,可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桌上每一样都是最普通的,可弯弯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粥,这么爽口的小菜,以及这么恰到好处的包子。 丫鬟等弯弯吃完后说:“慕容公子还让我送了一个东西来。” “在哪里?”弯弯用丝帕擦擦嘴。 “在门外。” 门外放着一个雕花的小木箱,弯弯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件披风,淡紫色的缎面上用深紫色的丝线绣着花。 弯弯拿起来披在身上,更衬得她明眸皓齿,人比花娇。 (8)高兴(二) 弯弯一边系披风的带子,一边问丫鬟:“好看吗?” “真好看。” 盒子的底部用小石子拼成了一个箭头,她跟着箭头走出去,又看到另一个箭头,这一个箭头也是用小石子拼成的,不过是用内力嵌进了墙里。 弯弯觉得有趣极了,她跟着箭头一路走,穿过院子一直走到大门口,大门前的门槛上放着一只鸟笼,笼中是一只鸽子,鸽子的脚上系着一个很小的金色铃铛,笼子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 信封很是别致,上面用墨勾出梅花的枝,却将真的梅花贴在上面,弯弯抽出里面的信纸,信上的字端正有力:“随鸽而来,踏雪寻梅。” 弯弯觉得心中一甜,她觉得慕容赋很有心思,让她觉得很舒服。 其实这个主意是姜玉郎出的,而这封信其实是慕容有为的手笔,昨晚他们五个人,包括许大虎都一人写了一张,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慕容有为的字最好看,所以将慕容有为写的这张放进了信封里。 弯弯正准备打开笼子,将鸽子给放出来,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是个女子,她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风的右肩绣了一朵海棠花,她在大门前勒住马。 弯弯忙站好,将手中的鸟笼藏到身后:“二师姐。” 来人正是飞花夺艳门的二师姐海棠,她的脸削瘦而苍白,相貌平平,紧抿着的双唇和一双凌厉的眼睛,显示出她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她虽名叫海棠,却让人感觉她更像仙人掌花,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寂寞的盛放。 海棠跳下马来:“师父让你和我一块回去。” 海棠主管飞花夺艳门的刑罚,再加上她平时不苟言笑,门中弟子没有不害怕她的。 弯弯见柳琵琶去而不返,如今又是海棠来传话让她回去,以为自己和柳琵琶联手暗害芙蓉仙子的事泄露了,她双腿有些发软:“二师姐,柳琵琶呢?” “有你这么直呼五师姐的名字的吗?放你出来没两天,真是野的不像话了,师父另有任务交给她,我进京办点事,顺便带你回去。”海棠面无表情。 弯弯试探着问:“你的事办完了吗?” “办完了,你让他们给我准备早饭,你也收拾一下,等我用完早饭我们就走。”海棠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见海棠还有心思用早饭,弯弯偷偷松了口气,忙唤来一个丫鬟领海棠进去休息,她自己则打开了鸽笼。 虽然海棠什么都没说,可她还是害怕,但她却不能不跟着海棠回去,事情也许还没有败露,她不能现在就乱了自己的阵脚。 弯弯跟在鸽子的后面,轻功施展开来,如一只轻巧的蝴蝶在层层屋顶上飞掠而过,她心乱如麻,这一去,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慕容赋了。 一大早便来监视弯弯的芙蓉仙子,悄悄的跟在了弯弯的身后。 在飞花夺艳门中,和芙蓉仙子最谈得来的,就是海棠了,不止是因为她们入门时间最久,而是因为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摒弃杂念,忍受寂寞。 弯弯跟着鸽子来到城南的小树林,林中有一个湖,湖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慕容赋就站在湖边,他身后听着一叶扁舟。 慕容赋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上用丝线绣出了一枝梅花,非常的应景,站在白茫茫的世界中,看起来很是俊朗。 弯弯扑了上去,直接扑进了慕容赋的怀里,把慕容赋给吓了一跳。 慕容赋抱住她:“怎么了?” “我有急事,立刻要离开京城。”弯弯抱着慕容赋,喘着气,脸红扑扑的。 “啊?”慕容赋很意外,他们苦心弄了一晚上,看样子全泡汤了。 弯弯急迫的说:“那三万两我会安排好的。” 慕容赋松了口气:“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我看上你了。”弯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慕容赋,再不说,她怕这辈子都没机会说这句话了:“这三万两就是我给你的定金,你已经被我给定下来了,你敢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和那位轩辕姑娘眉来眼去的,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说完,她的嘴贴在了慕容赋的嘴上。 然后迅速的分开,转身飞掠开。 跟在弯弯身后的芙蓉仙子闪身躲到树后,等弯弯过去后,她刚想跟上去,一个人影掠到她身边,趁她分神的时候点了她的穴。 “是你?!” 芙蓉仙子和慕容赋都很意外。 慕容赋脸上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手解了芙蓉仙子的穴,却顺手点了她另外几个穴道,让芙蓉仙子暂时经脉受阻,内力不能运转。 芙蓉仙子着急去追弯弯,怕弯弯对海棠不利:“我有很重要的事。” “就算天塌下来,也比不上我再次见到你这么重要。”慕容赋不由分说的拿起芙蓉仙子的手。 慕容赋拉着芙蓉仙子跃上了树梢,树上的积雪被震落下来,他们掠向小船,身边有雪花在飞舞,一切是那么的美,美的像一副画。 (9)高兴(三) 慕容赋拉着芙蓉仙子落在小船上,一掌拍向岸边的一棵树,船向湖心荡去,湖面的薄冰清脆的碎裂开来。 “放我回去。”芙蓉仙子甩开慕容赋的手。 慕容赋冷冷的说:“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去追弯弯,还是急着回易何安的身边?” 芙蓉仙子一听,回过身,目光冰冷的看向慕容赋:“你知道我是谁?” 慕容赋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我只知道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得让我不得不心动的女人。” “你刚和弯弯亲热完,转过身又说为我而心动,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芙蓉仙子心中已起了杀机。 她的内力被慕容赋个封住了,这些日子和易何安在一起,为了不让易何安起疑心,她身上也没有带毒药,她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该如何杀了慕容赋。 慕容赋凑近芙蓉仙子身边:“你吃醋了?你若是刚才一直在看的话,那你应该看到是弯弯亲我,不是我亲她,你若想的话,我也可以亲亲你的。” “无耻。”芙蓉仙子扬起手,想扇慕容赋一个耳光,手在半空中被慕容赋给抓住了。 紧接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她张大了眼睛,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堵住她嘴的东西正是慕容赋的嘴唇。 慕容赋这次的感觉可是好极了,和刚才与弯弯的那一下完全不一样,两个人都忘记了呼吸,慕容赋是爽的忘了,芙蓉仙子是吓得忘了,。 等两个人的嘴唇分开,两个人都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芙蓉仙子咬咬牙,恨的说不出话来,她那点对付男人的手段,也就能应付易何安那样受礼的君子,像慕容赋这样的无赖,她实在应付不来。 慕容赋笑嘻嘻的问:“感觉很不错吧?” 芙蓉仙子冷冷的说:“我要杀了你。” “不用劳你大驾,我自己动手。”慕容赋抱起芙蓉仙子的腰。 天空又飘起细细的小雪,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飞身离开小船,芙蓉仙子惊讶的看到眼前的画面上,竟然开着一朵朵的荷花:“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无奇不有,为了你,莫说是冬天让荷花盛放,就是让我死也在所不惜。”慕容赋说。 芙蓉仙子冷哼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慕容赋的脚在一朵荷花上一点,向湖边掠去,这些荷花都是用丝绸扎成的,可手工精巧,惟妙惟肖。 掠过湖面,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向山上掠去,到了山顶断崖处,慕容赋将芙蓉仙子放开。 芙蓉仙子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轻薄了你,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与其弄脏了你的手,不如我跳崖自尽吧。”慕容赋拿起放在崖边的披风披在身上,这件披风又宽又长,在地上拖了很长的一截,让慕容赋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我有个心愿你能不能满足我?”慕容赋的语调很哀伤:“我想临死前,再抱你一下,那么我死也无憾了。” 芙蓉仙子站着没有动:“要死就快一点,罗唆些什么?” 慕容赋走过来抱住她,不等芙蓉仙子反抗,就这么抱着她跳下了悬崖。 芙蓉仙子慌了,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抱着慕容赋:“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赋说:“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芙蓉仙子可还不想死,可她的内力被封住了,现在推开慕容赋只会死的更快,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慕容赋看到她惊慌的样子,手一动,背上披风里面暗藏的竹节撑开,将整个披风撑成了一个巨大的风筝,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附在风筝上,两个人随着风势飘行,缓缓而下。 芙蓉仙子的轻功也算不错了,可从没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风在耳边刮过,无数挂着白雪的树在他们身下,这些树一掠而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平生仅有的。 快到谷底的时候,慕容赋伸手解开伸手的大风筝,抱着芙蓉仙子施展轻功落进一口棺材里,一口货真价实,真正的棺材里。 慕容赋一进棺材就抱着芙蓉仙子躺下来,立刻有人盖上了棺材盖,并用钉子将棺材盖订得牢牢的。 棺材并不大,芙蓉仙子只能紧紧的趴在慕容赋的身上,她感觉到棺材被抬了起来,她拔下头上的一根玉簪,对准慕容赋的眼睛:“放我出去。” “生不同裘死同穴,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被埋进土里了,我早一点死和晚一点死实在没什么分别。”慕容赋满不在乎的说:“可你要知道,一个人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活上七八天,你要是先杀了我,就要抱着我的尸体等上七八天才会死,那个滋味恐怕不太好,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都死了你还舍不得我,要抱着我七八天再殉情而死,唉~~你动手吧,辛苦你了。” (10)山谷(一) 芙蓉仙子当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她杀起人来别说手软了,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可想到要抱着一具尸体七八天,她还是有些胆怯的。 慕容赋似乎还嫌不过瘾:“你刺下去以后千万不要把发簪给拔出来,这棺材钉的虽很严,可有些小虫子闻到血腥味,还是能从缝里钻进来的,不过你不要怕,我听说这种虫之只吃死人肉的,它们就算不小心咬了你,发现你是个活人以后,它们就会改咬我的……” “你不要说了。”芙蓉仙子打了个寒颤,她已经想到自己抱着被虫子啃食了一半的,残缺不全的慕容赋的尸体了。 漆黑的棺材里,空气越来越稀薄,鼻子闻到的全是刨花油的味道,这一切都预示着死亡的临近。 抬着棺材的人还在走。 她们要将棺材抬到哪里去? 是不是抬到事先挖好的坑里,然后用土把棺材给埋起来? 慕容赋从芙蓉仙子冷的要命的手里,轻轻的抽出发簪:“你是不是突然舍不得杀我了?这也难怪,有很多姑娘都觉得我很不错,你要是突然爱上了我,那也一点不稀奇,你不妨大声的承认,我不会笑话你的。” 芙蓉仙子既不能杀了慕容赋,又逃不出去,有些绝望的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慕容赋叹口气:“我根本不想这样对你的。” 这一切的设计,都是针对弯弯而不是芙蓉仙子,昨晚五人商量以后,再结合慕容赋栽在莫丹青手中的惨痛经验,她他们觉得对付飞花夺艳门的女子,寻常招数根本不行,非得剑走偏锋,让人越想不到越好。 慕容赋将玉簪抵在棺材盖上,一用力,玉簪穿透了棺材盖,他的声音也从玉簪穿破的小洞传了出去:“你说易何安肯不肯用三万两将你给换回去?” 抬棺材的姜玉郎和慕容有为对看了一眼,姜玉郎腾出左手,不动声色的将玉簪拿起来收好。 刚才慕容赋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看到慕容赋怀中的女子,并没有穿他们送到弯弯房中的紫色披风,他们心中正觉得奇怪,现在又听到慕容赋提起易何安,觉得更奇怪了。 芙蓉仙子问:“你是为了求财?你和弯弯串通好的?”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一听,才知道棺中的并不是弯弯,棺中的女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听懂了慕容赋的意思,拿着这支玉簪去找易何安,让易何安用三万两换棺材中的女人。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抬着棺材走到一条小河边,将棺材扔进小河里,棺材顺水漂了下去。 “啊!”芙蓉仙子吓了一跳。 有了玉簪捅出来的小洞,棺中的空气似乎没那么浑浊了。 慕容赋叹口气:“看样子他们连坑都懒得挖,直接把我们给扔到水里了。” 芙蓉仙子气恼的问:“他们是谁?是不是你的同伙?你快叫他们把我们给救上去。” 慕容赋苦笑道:“只怕他们已经走了,他们是我花钱请来,专门帮我送死的人。” 芙蓉仙子气得发抖:“是你,是你和弯弯串通的对不对?她上次在西湖没能杀了我,今天又布下如此毒计来害我,还让我和一个男人死在一起,你们太恶毒了。” “你上次在西湖受了伤,是弯弯打伤了你?”慕容赋惊讶的问。 “你装什么?若不是我之前中了毒,她偷袭得了我吗?”芙蓉仙子冷哼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是弯弯的情人?你救我上船也是你们的计划?” 慕容赋叹口气:“我和她没有串通,我压根不知道你是被她所伤,我救你是因为我不能看到你死在哪里,至于你刚才看到我和弯弯,本来我们约好了,今天要是我能让她很高兴,她就借给我三万两银子救命,不过她临时有事要离开,所以我只能跳崖一死了之了。” 他接着说:“如果我们能活下去,我再慢慢的告诉你详情。” 芙蓉仙子冷笑一声:“我们有可能活下去吗?” “本来还可以活七八天的,现在就很难说了。”慕容赋说:“你难道没有留意到水声变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应该是个瀑布。” 前面当然是个瀑布,昨晚慕容赋就已经来看过了。 “什么?”芙蓉仙子惊呼道。 失重的感觉来的很突然,在瀑布的巨大水声中,芙蓉仙子除了尖叫实在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慕容赋在心中默默的数数,等数到八的时候,他抱紧芙蓉仙子,一掌拍向棺材盖,棺材盖被打成了碎片,他抱着芙蓉仙子落进了瀑布下的深潭里。 深潭位于一个山谷之中,外面已是白雪皑皑,山谷中还有几分残秋的绿意,潭水边有一块空地,春天的时候长满绿草,开满鲜花一定很好看,可现在只有一些枯黄的野草,枯草的中间有一栋小木屋。 这个地方是昨晚姜玉郎带慕容赋来的,慕容赋怀疑这里是他的秘密也会地点之一。 (11)山谷(二) 慕容赋和芙蓉仙子从深潭中游到岸边,两人浑身湿淋淋的,很是狼狈,风吹到身上冷的让人只发抖。 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掠到木屋前,他伸手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他说:“好像没人,我们可以进去升堆火,烤烤衣服。” 他推开木门,扶着瑟瑟发抖的芙蓉仙子走进去,屋子被分成了两间,进门这一间居然有个浴池,池中的水正冒着暖暖的热气,池边的架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 “你先洗吧,我到外面去等你。”慕容赋说完,转身走出去,并将木门给关上。 芙蓉仙子小心的插上门闩,小小的门闩当然挡不住慕容赋,可插上以后心里总会觉得安全一点,她脱光了衣服跳进池水中,水的温度恰到好处,经过刚才那一切,能泡在温暖的池水中,芙蓉仙子舒服得快要呻吟出来了。 等芙蓉仙子泡的全身暖暖的了,才起身穿衣服,她自己的衣服早已湿透了,架子上的女装质地极好,宽大柔软的丝袍,贴在身上的感觉细腻而舒适。 芙蓉仙子打开门,看到慕容赋站在离木屋三丈远的地方,还背对着木屋,她突然觉得自己上门闩的举动有些可笑:“慕容公子,你请进来吧。” 慕容赋转身走过来,他的脸已经冻得发青了,他是故意不运内功御寒的。 芙蓉仙子咬了咬下唇,打开通往里间的房门,里面这间屋子烧着炭炉,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芙蓉仙子赤脚踩上去,像踩在草地上一样舒服。 炭炉上放着一锅火锅,锅边的小桌上放着两副碗筷,和十几样最适合烫火锅的食材,屋中没有椅子,地上散乱的扔着几个软垫,屋子的一角放着十几个酒坛。 整个屋子温暖,舒适,而又说不出的慵懒,这绝不是荒山野谷中无人居住的木屋。 芙蓉仙子斜倚在软垫上,从桌上的酒壶中倒了一杯酒,却握着酒杯没有急于喝下去。 慕容赋走了进来:“想不到这里这么舒服。” 芙蓉仙子冷冷的问:“真的是想不到吗?我看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 慕容赋在锅边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在锅中涮:“这是从蒙古运来的上好牛肉,你尝尝。” 芙蓉仙子也确实是饿了,她夹起慕容赋放到她碗中的牛肉,嫩滑的口感是她从来没有吃到过的。 “这种是刚生下来,一口奶都没有吃过,便被宰杀掉的小牛,所以肉质才会这么的嫩。”慕容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人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常常会做很多残忍的事。” 如果跟着慕容赋来这里的是弯弯,慕容赋当然不会说这句话,这句话未免太煞风景了。 你原本打算带弯弯来的? 所以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这些问题芙蓉仙子都想问,可刚经过一段惊险的生死关头,又泡了一个很舒服的热水澡,芙蓉仙子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如果不是慕容赋夹到她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那么好吃,她真是连舌头都不想动了。 等两人填饱了肚子,慕容赋将锅端开,弄小炉火,让屋中依旧温暖如春。 芙蓉仙子趴在软垫上,握着酒杯,长发垂在地毯上,慵懒得如一只猫,已带了三分微醺的酒意。 慕容赋握起芙蓉仙子的一缕长发,在指间玩耍:“我小的时候,每到冬天就巴不得能一整天呆在床上,哪都不用去,什么都不用做。” “我不一样,我最喜欢冬天了,冬天的时候不用出去采药,可以专心呆在飞花夺艳门中炼药,师父还会给我们做很多的新衣服,我们每个人都穿不一样的颜色,然后到雪地里去练剑,不同颜色的人影飞来飞去,很是好看的。”芙蓉仙子又喝了一杯。 慕容赋握起她的手,嫩若春葱,柔若无骨,实在不像一双能握剑的手:“你练剑?” “我也不喜欢练剑,每次练完都要用药水泡上半天,以免长茧子不好看,那种药水难闻死了,可师父喜欢看我们练剑。”芙蓉仙子看看自己的手,吃吃的笑了两声,又拉高群摆看看自己的脚:“我的手和脚好看吧?我的样子也很好看吧?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你们这些臭男人会对我这么好吗?” 慕容赋摸摸鼻子,芙蓉仙子说得是事实:“你比上次分开的时候,气色好多了,可却好像瘦了。” “因为我走的是一条,我从没想过的路。”芙蓉仙子说。 她白天要费神应付易何安,还要细心去记易何安所写的书,然后偷藏一些药材,在夜里偷偷的制药,再找些蛇虫鼠蚁来试药,她每天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因为她要尽快学会易何安所有的本事,才能杀了易何安这个心腹大患。 (12)山谷(三) 芙蓉仙子一直蓄谋着学会易何安所有本事,再杀了他,可天天和易何安相处,心累人也累,易何安给她吃再多再好,她也难免憔悴。 “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慕容赋伸手吸过一坛酒,拍开泥封,酒香满屋。 “别人说一醉解千愁,我倒真想醉一次试试,你敢不敢和我拼酒?”芙蓉仙子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任性的小女孩,她不由分说的抢过慕容赋手中的酒坛,一坛酒就这么进了她的肚子里。 “好酒量。”慕容赋吸过另一坛酒,也一昂头倒了下去。 “你的酒量也不错。”芙蓉仙子走到墙边,喝下第二坛。 墙边的酒坛不少,他们喝得又快,于是他们都醉了。 芙蓉仙子的头枕在慕容赋的胸口,慕容赋的手上绕满了她的青丝,芙蓉仙子喃喃的说着什么,慕容赋却已听不清楚了。 他们靠的虽近,可心里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纯洁极了,他们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像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酣然入睡。 等慕容赋醒来的时候,芙蓉仙子已不见了,他的手指间留有一缕青丝,看得出是被掌风削断的,他点穴的手法并不重,看来芙蓉仙子是酒醒以后,发觉内力已通畅,自行离开了。 慕容赋推开窗,窗外已是月升星移,以芙蓉仙子的武功,要离开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刚才发生的一切,有如一场幻梦,梦醒后留下的,是心中淡淡的惆怅。 易何安在京城有家药堂,名叫“积善堂”,看病的人排成了长队,慕容有为和姜玉郎也只得排队,想挤也挤不进去啊。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终于在天黑前见到了易何安。 易何安坐在桌后,桌上放着一些看诊用的东西,看到同时进来两个人,他客气的问:“是哪一位不舒服?” 姜玉郎将玉簪放在桌上,易何安立刻认出是芙蓉仙子的发簪,因为这支发簪是他买来送给芙蓉仙子的,全京城只有这一支。 易何安沉声道:“你们将她怎么样了?” “我们怎么会伤害那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呢?”慕容有为笑得很猥琐,还抖了抖眉毛。 易何安问:“你们想怎么样?” 他自信可以制服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可芙蓉仙子还在他们手中,他实在不能轻举妄动。 姜玉郎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两。” “没问题。”易何安回答的很爽快,三万两对他而言的确不是什么问题:“我要见到人才付银子。” “你现在就把钱给我们,那位姑娘待会就会回家了。”姜玉郎说。 他哪交得出人啊,不过慕容赋要他们这么做,自然会将那个姑娘给放回来。 易何安沉吟了一下,唤道:“高德。” 在外面柜台上抓药的高德,忙小跑着进来:“师父。” 易何安说:“去柜上取三万两银子来。” 高德忙去拿了三万两银子进来。 易何安说:“我银子给的爽快,我也希望你们能爽快一点放人。” 慕容有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将三万两银子装了进去:“你放心,我们不是第一天做这行了,那位姑娘很快就会回家了。” 两人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易何安对高德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进去休息一下,后面的病人就由你来看吧。” 易何安说着走到后面去了,他一避开众人的目光,便飞身掠到屋顶上去,等慕容有为何姜玉郎拿着银子出来,他小心的跟在两人身后。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走进一家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不慌不忙的吃了起来。 在对面屋顶吹风的易何安却心急了,他见这两人收了银子却不去放人,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冲进酒楼去,质问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可他在京城是由头有脸的人,只怕这一举动,明天会传遍京城了。 易何安正在犹豫,酒楼中有个人已冲到了慕容有为和姜玉郎的桌边:“看到你们就太好了,慕容赋呢?” 这个兴冲冲的人,正是丁玲珑一心想找的,长得很讨人喜欢的小师弟。 慕容有为说:“是你小子呀,吓我一跳,赋儿这会正忙着呢,你一个人吗?丁玲珑呢?” “我是专门来找你们的。”小师弟招呼伙计把自己的碗筷给搬过来:“我趁我爹和丁师兄,送那个和尚回少林的路上溜了,跟着他们太无聊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我决阿跟着你们有前途多了。” “有前途?我都想跟慕容赋分道扬镳了,一路上多少人追杀他啊,打架是很累人的,你一个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姜玉郎说。 (13)情丝(一) “有架打?太好了,无风无浪能叫江湖吗?跟着我爹啊,他那一身肥肉就是活招牌,简直是生人勿近,恶鬼回避。”小师弟兴奋的说:“上次我们住进一家黑店,那个老板把我爹给认出来了,不但没有下药迷倒我们抢劫杀人,还好吃好喝得招待,临走还封了一个大红包给我。” 小师弟叹口气:“太无聊,太无趣,太颓废了,江湖人怎么能那样呢?开黑店的也应该有点专业精神嘛,不管来的是谁,先一刀砍了再说,不能因为对方有点虚名,就不敢下手了啊。” 姜玉郎听到小师弟这番唯恐天下不乱的论调,对慕容有为说:“看来不承认也不行了,难道我真的老了?” “江湖路是越走越小心的,咱们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当然没有这种刚出茅庐的愣头青的冲劲了。”慕容有为说:“小子,年轻有冲劲不怕事,那是很好的,可是在江湖上混啊,不够小心谨慎,那是有二十条命都不够玩的。” 小师弟听得不耐烦了:“你们怎么比我爹还罗唆啊,慕容大哥呢?他什么时候来啊?” 酒楼上的三人只顾谈笑,屋顶上的易何安也只顾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都没有留意到,芙蓉仙子正从长街上走过去。 过了一会,许大虎领着慕容赋上了酒楼,许大虎一直在山谷外等着慕容赋出来,防的就是慕容赋出谷以后又迷路了。 小师弟看到慕容赋,立刻粘乎上去了:“慕容大哥。” 慕容赋走上前不由分说,一记暴栗敲在他的头上:“你个臭小子,你一声不吭的跑了,害得我被你爹和丁玲珑冤枉,把少林普善的死退推在我头上,少林发了英雄贴追杀我,若不是我英俊潇洒,武功又好,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小师弟捂着脑袋:“那个少林和尚本来就要死不活的,不死才奇怪呢,我才不信你会害怕被少林寺追杀。” “我当然不怕了。”慕容赋又一记暴栗敲在小师弟的头上。 小师弟忙捂着脑袋躲到许大虎身后:“你不怕为什么又打我?” “不怕是一回事,被人陷害又是另一回事了。”慕容赋在桌边坐下:“易何安给银子了吗?” 慕容有为拍拍脚边的布袋:“给了。” 许大虎也在桌边坐下,一边招呼伙计添加碗筷,一边问:“轩辕姑娘呢?” “她在弯弯的宅子里,等着弯弯回去给她银子呢。”慕容有为转头问慕容赋:“和你一块去山谷的姑娘,怎么不是弯弯呢?” 慕容赋看了小师弟一眼:“弯弯临时有事走了。” 小师弟又凑到慕容赋身边坐下:“赋哥,你有没有我神仙姐姐的消息啊?” “没有。”慕容赋回答的非常干脆,而且还面不改色的夹菜吃。 对面屋顶上的易何安看到慕容赋,略略想了一下,便认出慕容赋就是他第一次,在月下听到笛声遇见芙蓉仙子,和自己打斗起来的那个人,他不再犹豫,立刻飞身掠向酒楼。 易何安打算来个先礼后兵,他落在酒楼的围栏上,面如冠玉很是潇洒:“几位,在下有礼了。” 慕容赋没好气的说:“哪来的要饭的?这么大的架子,有礼,再有礼也不给。” 小师弟看易何安气得脸色发白,捂着嘴在一边偷笑。 易何安咬了咬牙,依旧很有礼貌的对慕容有为抱抱拳:“这位兄台,你既然得了三万两银子,也该将人还给我了吧?” 慕容有为说:“你家家里有人走丢了,那该赶紧去报官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专门帮人寻人的。” 易何安一听他翻脸不认,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口舌,他飞身掠起扑向慕容赋。 慕容赋冷哼一声,双手一错,从罗四两那抢来的长枪从袖中滑出,他将两截长枪接在一起,迎着易何安就去了。 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忙招呼许大虎和小师弟帮忙搬桌子,以免被他们给打翻了酒菜,周围的人一看打了起来,忙唤伙计来结账走人。 易何安闪身站回围栏上:“要打出来打,莫要伤及旁人。” “谁怕谁啊?”慕容赋手中长枪一抖,却没有跟出去:“可是我不和你打,现在是吃饭的时间,我肚子饿的时候是不打架的,你若真想和我打,那就等问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易何安沉声道:“莫非你怕了我?” “激将法对我是没用的。”慕容赋走回桌边坐下:“我有酒喝,有菜吃,干嘛和你在外面吹风打架?我又不是傻子。” “你?!”易何安被他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将人给放了?” 姜玉郎忍住笑,看向慕容赋:“哟,慕容,你把他的媳妇给抢走啦?” 慕容赋白了他一眼:“我没你那种嗜好。” 慕容有为说:“赋儿,你要真喜欢人家姑娘,就告诉三叔公,三叔公替你上门去提亲。” (14)情丝(二) 小师弟对易何安撇撇嘴:“这人是谁啊?自个儿的媳妇跑了,到这儿来撒野,信不信我一筷子戳死你啊?” 许大虎说:“这位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起死回生’易何安易大侠。” “你就是易何安?”小师弟一听就跳了起来,筷子也来不及扔就冲了出去:“我们家神仙姐姐呢?” 当天大船失火的时候,一片混乱,小师弟压根没看清易何安的长相,后来也是听慕容赋说芙蓉仙子被易何安给带走了。 易何安不耐烦的说:“谁是你的神仙姐姐?在下不认识。” “就是你从大船上带走的那位姐姐。”小师弟掠上围栏,他比易何安矮了半个头,扯着嗓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给易何安。 易何安冷笑一声,指着慕容赋:“你问他们啊,容姑娘被他们给掳走了。” 小师弟看向慕容赋,嘴里对易何安说:“你撒谎。” 慕容赋不慌不忙的挟了一块鸡肉:“捉贼拿賍,捉奸拿双,你哪只猪眼睛看到我们掳走了你的容姑娘啊?” 易何安从怀中拿出玉簪:“人若不在你手中,你的两个同伙为何会拿着这支发簪,要我出三万两银子赎人呢?” “这三万两市我将这支玉簪卖给你收的银子,所为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支玉簪虽小可不代表它便宜啊,又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既然你喜欢,那么多花一点银子也是值得的,咱们是公平交易,货物出门,概不退换。”姜玉郎说:“我看你这人仪表堂堂,一表斯文,没想到你为了退这支玉簪,装疯卖傻,还诬陷我们掳人勒索,你这个人的人品真的很有问题啊。” “你们?!”易何安自知说不过这么多人,他心中灵机一动,伸手抓住了小师弟:“若想要这小孩的性命,便用容姑娘来换。” 慕容赋瞄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他又不是我儿子,你要抓就抓好了,千万不用和我客气。” 一点寒光打向易何安,对面屋顶有人叹口气:“自家的儿子自家疼,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错。” 慕容赋等人探头一看,对面屋顶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大胖子,他手中正抓着一只卤猪脚,啃得满嘴是油,打向易何安的正是他顺手扔出的一块猪骨头。 易何安抓起小师弟翻身躲过,下面有一道剑光撩了上来,削向易何安的双腿。 慕容赋笑道:“易大侠,你可真不走运,第一次掳人勒索,就被别人的爹给找上门了,不过也好,正好省了你的麻烦,要多少赎金赶快开口啊。” 小师弟也跟着添乱:“大侠,快把我给抓走吧,你三天不给我饭吃都行,求求你绑架我吧。” 对面屋顶上啃猪脚的,正是小师弟的老爹,丁玲珑的师叔“胖弥勒”李宽,正和易何安过招的是李宽的跟班周叔。 周叔的剑光虽快如电,密如绵,可易何安抱着小师弟仍能应付有余。 李宽冷哼一声:“江湖辈有人才出,年轻这一辈的高手可真不少,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该归隐山林了。” 姜玉郎拉拉慕容有为的衣袖,低声说:“看来跟着慕容赋进了棺材的,正是在船上和我们相处了几天的那位神仙姐姐。” 慕容有为有些担心:“她好像是个寡妇吧?红颜祸水啊,赋儿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长得那么美的寡妇,这个世上能有几个啊?”姜玉郎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眯着眼看全神贯注留意易何安和周叔的慕容赋:“难道他真的把神仙姐姐给藏起来了?不会打算把我的小木屋用来金屋藏娇,和神仙姐姐双宿双栖吧?” 周叔剑光一沉,露出一个破绽,李宽手中一把骨头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向易何安。 易何安将小师弟抛开,翻身落在另一个屋顶上:“原来是李前辈,不知前辈为何要插手这件事?” 慕容赋说:“因为你刚才抓着的,恰好是这位虎父的犬子。” 易何安说:“在下不知这位是前辈的公子,多有得罪,请前辈见谅。” 小师弟被周叔给抓到了李宽的身后,他跺了跺脚,脚下碎了一大片瓦:“你怎么也这样啊?我老爹很厉害吗?你需要怕成这样吗?” 易何安没有回答,他对李宽抱抱拳:“晚辈先行告辞了。” 他深深的看了慕容赋一眼,转身掠开。 小师弟噘着嘴,一副气乎乎的样子。 周叔推推他:“你偷溜出来这么多天,你爹担心极了,快去向你爹认错。” 小师弟冷哼一声:“我又没做错事。” 慕容赋走到栏杆边:“李前辈若不介意,不妨过来喝两杯。” “两杯哪里够,起码得喝两大坛。”李宽说话间已飞掠到慕容赋身边,他长得虽肨,可落地却轻如鸿毛,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拍拍慕容赋的背,手上的力道大得让慕容赋差点吐血:“小子,少林寺的事,我会替你摆平的。” (15)情丝(三) 慕容赋一听李宽提少林寺,火气就往脑门上冲:“普善的死本来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诬陷了我,还我一个清白那是应该的。” 小师弟和周叔也掠了过来,小师弟一脸不高兴的在桌边坐下,既不吃饭也不说话。 桌上的菜已被许大虎这个大胃王吃的差不多了,姜玉郎忙让伙计再上一些酒菜,他对李宽抱抱拳:“李大侠,久仰久仰。” 李宽也客气的说:“姜大侠,我可是早就想认识认识你了啊。” 姜玉郎笑道:“李大侠真是太客气了。” 小师弟趁机道:“爹,既然你对姜大侠这么倾慕,那我跟着姜大侠在江湖上见识一下,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你跟着我不也一样吗?”李宽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周叔见小师弟脸色又黑了下来,忙打圆场:“小弟,姜大侠忙着那,哪有功夫带着你到处玩啊,你别给人家添麻烦。” 小师弟说:“那我就跟着赋哥,赋哥才不会嫌我麻烦呢。” “我不是嫌你麻烦,我是嫌你很麻烦,你武功太烂,一旦打了起来,你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既是负担又是拖累。”慕容赋恶毒的说,他可不想被小师弟给粘上了,他的麻烦够多了,不想做保姆照顾小屁孩。 小师弟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半撒娇的说:“俗话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我跟着你以后,那自然就变成高手了,再说了,我总比许大虎有用吧,许大虎还一天到晚还跟着你呢。” 姜玉郎说:“这个小弟弟真是身在宝山不知福,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你爹的对手啊,你再跟着你爹练三年,到时候在江湖后起之秀里面,你就所向披靡,难逢敌手了。” “我爹除了吃别的什么都不会。”小师弟冷哼一声,完全不给李宽的面子。 慕容有为说:“吃也是一种本事啊,你能吃得下像你爹那么多吗?” 小师弟眼珠子一转,指着狼吞虎咽的许大虎:“许大虎就不比我爹吃的少啊。” 李宽也早就注意到了许大虎。 江湖上有那么多事端,就是因为江湖人爱比来比去的,比剑法高,比刀法快,比内力深厚,比暗器精准,吃东西也是可以用来比的,特别是吃得多的人,看到另一个也能吃的人,难免也想比一比肚量。 许大虎看大家都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他出身富豪之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可自从得了方薒生的几十年功力,饭量那是眼见着的长,而且还饿得特别快,慕容赋说这是因为他没有一套正确的内功心法,来引导和吸收这些功力的原因,可慕容赋却不肯教他内功心法,说自己家传的武功是不传外人的。 许大虎干笑两声:“你们别看着我呀,你们也吃啊。” 李宽说:“小兄弟,挺能吃的嘛,怎么称呼啊?” 许大虎忙说:“晚辈洛阳许大虎。” 李宽说:“长得挺有福相的嘛,咱们在大船沉了以后见过,你还将受伤的普善大师交给我们,你还记得我吗?” “晚辈当然记得。”许大虎恭敬的说。 小师弟冷哼一声:“老头,想和许大虎比比谁吃的多,就直说嘛,干嘛绕这么大个弯子套交情,尽给我丢人。” 李宽冷哼一声,一掌拍向小师弟,周叔眼疾手快的将小师弟给拉开,小师弟刚才坐着的椅子,被这一掌给打成了碎块。 小师弟跳了起来:“老头,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下这样的毒手,你还想不想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啊?” 周叔忙挡在小师弟身前:“宽爷,都是我把小弟给惯坏了。” “小兔崽子,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这位许少侠若是在吃的上面赢了我,我就放你出去见识见识。”李宽说:“老周,你别替我圆场,是我见这小兔崽子从小没了娘,太溺爱他了,养的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小师弟不知死活的说:“许大虎已经吃了不少了,你现在说要比吃,不是成心占他便宜吗?” 慕容有为站起来:“大虎能和李大侠切磋,是这小子的福气,吃这里的饭菜太不合适了,我亲自下厨。” 他干笑两声,提起脚边装银子的布袋:“有比试就有输赢,李大侠不介意比得刺激一点吧?我押三万两银子。” 慕容有为拍拍许大虎的肩膀,笑眯眯的说:“赌李大侠胜。” 慕容赋和姜玉郎早料到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许大虎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小师弟一跳三尺高:“为叔,你太不厚道了,哼,我押三万两赌许大虎赢。” “你们这样对赌有什么意思,不如放到赌局来赌吧?”一个干瘦的老头从楼下走上来,正是赌局的大总管。 京城举行赌王大赛,这么大的赌坛盛事,原本就有赌局一份,大总管出现在京城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16)情丝(四) 跟在大总管身后上楼的是轩辕小小,她对小师弟笑了笑:“你若没有银子,我可以借给你,我的利息算得很公道的。” 慕容赋问:“你哪来的银子借给他?” 轩辕小小说:“弯弯给的啊,她给了我三万两的银票,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说是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我拿了银票去最近的赌坊,替我们五个人报名参加赌王大赛,结果遇到了大总管。” 她拿出两张纸,一张是报名费的收据,另一张是五千两银票:“到了比赛那天,凭着这张收据领取号码参赛。” 大总管说:“李大侠和许少侠比吃这一局,你们还赌不赌?” 小师弟说:“当然要赌。” “吃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人不赌不嫖,可饭却是要吃的,这么一件严肃的事,我们也要严肃的来赌。”大总管说:“赌王大赛在即,京城云集了不少好赌之人,两位不介意别人也来下注吧?” 李宽对自己很有信心:“赌这个东西,一向是越大越风流,人越多越热闹的。” 大总管说:“李大侠真是豪爽,我们就定在三天之后开赌吧。” 慕容赋拍拍呆若木鸡的许大虎的肩:“这就是江湖,没事变有事,小事变大事,大事嘛,自然就是轰动江湖的大事了。” 易何安此时已回到了“积善堂”。 高德忙迎了上来:“师父,容姑娘刚才回来了,她留了一封信给你,又离开了。” “信呢?”易何安着急的问。 高德忙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易何安展开一看;“易公子,奴家已寻得京城的亲人,多谢易公子救命之恩,以及多日来的照顾,奴家无以为报,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易何安茫然的往内堂走,高德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担心的跟在他身后:“师父,你没事吧?” “她走了?她为什么要走?她今天刚被人掳走,为何惊魂未定就离去呢?”易何安越想越觉得和慕容赋有关系:“莫非他掳走容姑娘以后,见容姑娘貌美,一时起了色心,凌辱了容姑娘,容姑娘受辱之后想和我告别再去自寻短见,我却不在这里,所以没能见到容姑娘最后一面?不对,容姑娘尚有家仇未报,她一定是觉得无颜见人,忍辱偷生等日后报了家仇,在自行了断,以死明志。” 易何安想到这里,一跺脚,他脚下的青砖化作粉末:“容姑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转身施展轻功,飞掠回酒楼,酒楼上早已是人去楼空。 易何安咬咬牙:“容姑娘,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将你给找回来,而那个让你受辱的登图浪子,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的。” 此时的芙蓉仙子,已回到了飞花夺艳门在京城的大宅,弯弯和海棠都已离去,芙蓉仙子自小使唤的两个丫鬟芍药和丁香,倒是跟随弯弯从西湖到了京城,却还没有离开。 芙蓉仙子受伤失踪的内情,这两个丫鬟并不清楚,她略略问了问自己失踪后的情形,便命芍药飞鸽传书,向百花仙报告自己平安无事,再让丁香备马,准备日夜兼程赶回飞花夺艳门。 三天后。 京城西郊。 这里经过三天搭成了一个高台,高台的下面人山人海,都是来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挑战出了名吃遍八方的李宽。 高台的左边搭了一个凉棚,这季节当然用不着凉棚,可总的有个地方招待重要的看客,这种荒山野地能有个凉棚也算不错了,赌局做事从来都很周到。 高台的右边放着两口大锅,和一副案板,案板边放着五头已经宰杀好的肥猪。 五头猪已经够办三十桌酒席了,而且每道菜都带肉,可几天却是只准备给两个人吃的。 慕容有为站在案板后,他手起刀落,猪肉被切成了方块,每一块都方方正正,旁边有人挨个过秤,每一块肉都是三两重,决不多一分也决不少一分。 高台上也放着一口锅,锅中的肉已经炖熟了,肉香弥漫开来,在场不少人闻得直吞口水,锅中放着两个木勺,这是用来舀肉的,每一勺正好舀起一块肉。 锅的两边放着两张椅子,左边那张打得可以并排坐下四个人,这是专门为李宽准备的。 轩辕小小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薄袄,看起来很醒目也很精神,她走到高台上:“大家静一静,哇,这锅肉好香啊,我闻到都流口水了。” 台下的人都笑了起来。 轩辕小小拍拍手,赌局的伙计搬了两个下面带支架的木板上来,木板上蒙着一层红纸,还搬上来一张小桌,桌上有两只笔和两个砚台。 轩辕小小说:“每吃下去一勺,我们就会在红纸上画一笔,五勺就会画成一个正字,吃的最多的为赢,如果有一方主动认输或呕吐,那么另一方也算赢。” (17)高台(一) 轩辕小小满意的看到大家都听明白了的表情:“替许大虎计数的是由李宽李大侠委派的周叔,而替李大侠计数的是许少侠非常信任的小师弟,赌局也会派人监督他们的计数,这次是赌的非常公正的,当然了,赌局那一次不是赌的很公正的呢?” 她继续说:“首先有请我们的李宽李大侠,李大侠可是我们这次的热门,他的赔率是一赔一,看到李大侠的体形,相信大家对他的实力更有信心了,我在这里友情提示各位,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仍可下注哦。” 李宽对台下挥挥手,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坐下。 轩辕小小说:“接下来是很有勇气的挑战者许大虎。” 台下,姜玉郎拍拍许大虎的肩:“上去吧,放开了的吃,李宽是出了名的能吃,你就算输了也不算丢人。” “你们已经三天没让我吃顿饱饭了,给我一头牛我都能吃的下。”许大虎眼中只有台上那锅肉。 轩辕小小招手示意他上台来:“他今天能一吃名扬天下吗?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出来丢人现眼?许大虎的赔率是一赔五,相信买了他的朋友已经开始心急了。” 赌局的伙计拿上来一面铜锣,轩辕小小接过来敲了一下:“比赛开始,从这一刻开始也不能下注了,没有下注的朋友,你们很可能错过了一夜暴富的好机会哦,还是让我们来好好看看,谁才是江湖第一的大胃王。” 台上许大虎对李宽抱抱拳:“前辈先请。” 李宽不客气的拿起木勺,舀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刚从锅中舀出的肉烫得让人难以下咽,可李宽却面不改色的咬了咬吞下去。 许大虎却没有这份定力,他招了招手,大总管的车夫老金端了一个木盘走上台,木盘里放着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许大虎笑了笑:“李大侠,我们今天比的是谁吃的多,不是比谁吃得烫,晚辈的功力不如前辈深厚,晚辈献丑了。” 老金舀了一块肉在碗里,端到许大虎的面前,许大虎端起碗,用筷子小口的吃着,他实在是一个很害怕烫的人。 这招是慕容赋的主意,可以显得许大虎从容不迫,能压一压李宽的气势。 李宽并不介意:“拿一个大盘子来,给许少侠多挟一些晾着。” 说话间,又一勺肉进了李宽的肚子里。 轩辕小小忙喝彩:“李大侠果然很有名家风范,吃得粗狂豪迈,相对而言许少侠的吃相就非常的斯文了,不过太烫的食物会烫伤嘴,还会破坏我们的味觉,小小在这里友情提示各位,如果没有李大侠这样深厚的功力,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吃这么滚烫的食物。” 姜玉郎小声问慕容赋:“轩辕小小是不是押了重注在李宽身上啊?这么卖力的帮他吆喝?” “谁知道呢?”慕容赋眼珠子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啊?不如我们到凉棚里去坐着吧,看样子他们不知要比多久,我可不想站上一整天。” “不去。”姜玉郎想也不想的说,他宁可站在这里,也不要去凉棚里坐着喝茶,凉棚里可有好几个成名的大侠,还有两个小门派的掌门,自己和他们夫人那点风流韵事,就算没有证据,也难保这几位心里没有怀疑,自己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 台上李宽已经吃下去了第十一块肉,许大虎也吃下了七块。 慕容赋眼睛扫到穆吟香带着几个捕快来了,凉棚中的各派掌门和大总管都含笑和她说话,穆吟香既是峨嵋门下的女侠,又是六扇门的人,大家对她都很是客气。 慕容赋说:“她来做什么?” “这么多江湖人聚在一起,六扇门按例会派人来看着,这里可是皇城根儿底下,稍不留神别说惊扰到皇上,随便让哪个王公大臣看不顺眼了,六扇门那几个头头,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姜玉郎说:“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东西两厂不知多少探子在这儿呢,哟,李宽已经吃了二十块了,足足六斤啊。” 李宽已经站了起来,举起他刚才坐着的椅子,抓着一只椅脚,双手互换着轮圈消食。 许大虎也站起来在台上转圈。 慕容赋说:“设法让许大虎留意到穆吟香来了,有穆吟香在场,许大虎撑死也得多吃两斤下去。”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慕容赋的肩,这里本就人山人海的,慕容赋身后也站了很多人,他并不急着回头,而是吸了吸鼻子:“死人脸?” 被慕容赋称做“死人脸”的,只有“巧手玲珑”丁玲珑,他站在慕容赋身后低声道:“跟我来。” 慕容赋当然不怕丁玲珑会设计害他,他对姜玉郎说:“盯着点,我出去一下。” 他跟在丁玲珑身后挤出了人群。 (18)高台(二) 出了人群的丁玲珑施展轻功飞掠起来,离高台足足有二里路才停下来,他此时扮作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干瘦的脸,稀稀拉拉的胡子,一件半旧的粗布薄袄,不知识他原本就心事重重,还是人皮面具做的表情就愁眉不展,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慕容赋跟着他停下来:“下次你能不能打扮得漂亮一点,别让我一看到你就联想到麻烦这个词。” 丁玲珑却没有心情和他说笑,他解下背上的包袱,打开后露出一个扁扁的旧木头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风蜚语时常戴着的那张面具,可面具却被斜斜的一剑削成了两半,上面还带着血迹:“风蜚语出事了。” 慕容赋有些意外:“死了?” “下落不明。”丁玲珑的语气很沉重,他小心的收好盒子。 慕容赋不解的说:“那你不赶紧去找他,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打探过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个多月前的在西来镇,这个面具也是有人在西来镇附近发现,送来给我的。”丁玲珑说。 这张面具就是风蜚语的招牌,江湖上没有人不认识,江湖上也没有人不知道丁玲珑和风蜚语是知交好友,所以发现这张面具的人,将面具交给了丁玲珑。 风蜚语若是出了事,第一个去为他报仇的人,一定是丁玲珑。 丁玲珑继续说:“西来镇是个小地方,也是个很平静的小镇,可一个多月前,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离西来镇不远的清风山庄毁于一场大火,清风山庄庄主‘仁义君子剑’崔月明下落不明,火灾的第二天夜里,西来镇唯一一家客栈里,有人意图强奸一名妙龄尼姑,却被人撞破,此人抓起尼姑破窗而去,这个人竟然是一向都很老实的许大虎。” “难怪六扇门的穆吟香穆捕头会来,原来是来抓许大虎的。”慕容赋顾左右而言他。 丁玲珑紧紧的盯着他:“据我打探,风蜚语也是差不多时间到西来镇的,许大虎当时在西来镇,那么你呢?你有没有见过风蜚语?” “看起来我好像是最后一个和他说过话的人了。”慕容赋叹了口气,事情这么严重,他不得不承认见过风蜚语,他将当时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当晚我就很怀疑,风蜚语是被妙音的幕后老板派来的,目的是防止任何人跟踪妙音。” 他又叹了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才是那只蝉,风蜚语是螳螂,那只黄雀很可能就是划破这张面具的人,他出手可真够狠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得帮着我把风蜚语给找出来。”丁玲珑说。 慕容赋挥挥手:“我忙着呢,再说风蜚语也有可能是不喜欢这张面具了,所以随手划破把它给扔了。” 丁玲珑直瞪着他:“你可风蜚语可是从小就认识的。” 慕容赋说:“从小就认识也不代表会是朋友,你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我们互相看不顺眼,都巴不得对方倒大霉。” “可却不会看到对方生命垂危而袖手旁观。”丁玲珑说:“风夫人可就风蜚语这一个儿子,你忍心让她老人家知道风蜚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吗?” 慕容赋小的时候,在风家住的那一年,风夫人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行啦,知道了,连风夫人都搬出来了,我去还不行吗?要想知道风蜚语的死活,先得抓到那只黄雀。” “我们该去哪里抓那只黄雀?西来镇?”丁玲珑听慕容赋肯帮忙,松了一口气,慕容赋的人品他信不过,武功却还是靠得住的。 慕容赋说:“把面具给我,我想再看一看,能让风蜚语替他做事,这人一定不简单,你和风蜚语一天到晚混在一起,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什么人?” 丁玲珑一边将木盒递给慕容赋,一边仔细的回想。 慕容赋将面具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的的剑法真不错。” “我也看出来了。”丁玲珑说:“据我所知,你在剑法上也很有天赋,和他比起来,你们谁更胜一筹?” “他。”慕容赋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诚实的:“我在他手下走不过三十招,不过,我们现在至少知道,这只黄雀剑法很不错,而且有一个长相清秀,剑法也不错的尼姑做手下。” “尼姑?那只黄雀会不会也是个尼姑?据我所知,峨嵋和衡山派的掌门,似乎都有恩于风蜚语,他们若是开了口,风蜚语一定不会推辞的。”丁玲珑说。 “尼姑的幕后老板不一定是尼姑,这只黄雀似乎对罗刹牌也很有兴趣,峨嵋和衡山派的掌门拿到罗刹牌可没多大的用处。”慕容赋说:“长年伴随青灯古佛,年轻的尼姑总是抗不住太多的诱惑,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直接将这只黄雀给揪出来。” 丁玲珑叹口气:“问题是我们现在美什么线索啊,我们要不要再找点帮手,小小,姜玉郎和为叔的武功都不错,我师伯‘胖弥勒’……” “你别指望我三叔公他们了,他们已报名参加赌王大赛了,十头牛也别想把他们给拉走,至于你师伯嘛,他要守着他的宝贝儿子,一定不会带着他的儿子去冒险的。”慕容赋拍拍丁玲珑的肩:“看来只有我们两个上路了,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飞花夺艳门的人,妙音在清风山庄掳走了飞花夺艳门的莫丹青,百花仙的另一个徒弟秋蕈和梅胡子正在找他们,我们若能联系上秋蕈,也许能事半功倍的抓到那只黄雀。” 丁玲珑眼神有些闪烁:“我来想办法。” 慕容赋说:“我回去看看你师叔和许大虎的比试,顺便给我三叔公说一声我要和你去办大事,我们住在喜登登客栈。” 丁玲珑点点头,慕容赋也掠回高台边。 (19)高台(三) 高台上的许大虎正在翻跟斗。 姜玉郎说:“你去哪儿了?他们每人至少吃了十斤了,许大虎正用我教他的法子消食呢。” 慕容赋说:“分出胜负了吗?” 姜玉郎说:“李宽多两勺,不过他也在歇气了,估计他也快吃不下了。” 他看看慕容赋说:“你去哪儿了?” “我可能最近要离开一下,你们安心参加赌王大赛,若比赛完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在京城等等我。”慕容赋说。 “行。”姜玉郎也不细问,慕容赋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不想知道慕容赋离开是为了什么事。 许大虎又吃了两块肉下去,只听“噗”的一声,他窘迫的捂着裤腰,他的腰带撑破了。 台下响起一片哄笑声,许大虎闹了个大红脸。 慕容赋问姜玉郎:“连一头猪都没吃完,他们就成这样了,准备五只猪是不是有点多余啊?” “一点都不多余。”姜玉郎说:“吃不完可以留到待会庆祝的时候用,赢家按惯例都会买酒摆席庆祝的,大锅肉煮下去,想吃自己舀,大家都能体会一把豪迈的感觉。” 小师弟着急了:“许大虎,反正腰带也破了,干脆敞开了的吃啊。” 许大虎看了看坐在凉棚里的穆吟香,穆吟香正和一个面白无须得中年剑客说话,他一咬牙,又吃下去两块。 慕容赋摇摇头:“许大虎也是倒霉催得,好端端的被弄到这个高台上来,吃不下也得往死里硬撑,输了就从此在江湖上没脸没皮了。” “赢了也不见得光彩。”姜玉郎说:“能吃对江湖人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买吃的那得花银子的,在江湖上赚银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话间台上的李宽和许大虎又吃下去七八块猪肉。 姜玉郎说:“少说每人也吃了二十斤了,猪肉这东西油水大,吃下去特瓷实。” “干脆让许大虎认输得了,再吃下去只怕会出人命了。”慕容赋说。 “看样子你是把注押在了李宽身上,许大虎就算输了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可主动开口认输那脸可就丢大了。”姜玉郎说:“江湖上混的,丢命事小,丢脸事大。” 正说着,许大虎已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轩辕小小忙敲了一下铜锣,高声道:“李大侠胜。” 赌局的伙计立刻摆起了二十多张大圆桌,有七个灶支了起来,除了慕容有为意外,还有六个厨子也忙活了起来,酒菜端上了桌,参与这场赌局下注的赢家和输家,都甩开了膀子吃了起来。 小师弟一脸不悦的扶着许大虎走下台:“你再咬一咬牙不就赢了吗?” 慕容赋敲了小师弟一记爆栗:“站着说话不腰疼,二十多斤肉你去吃吃看,别说腰带,肚子也得给你撑个洞。” 许大虎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提着裤子,样子很是狼狈,却还扭头去看穆吟香:“穆姑娘一定认为我很没用。” “别废话了,赶紧扶他上车,早点回去歇着吧。”慕容赋走过去扶着许大虎:“江湖有意思吗?为了屁大点事差点把自己给撑死,我看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姜玉郎将马车驾过来,:“江湖就是这样的,不没事找事做,那么多人在江湖上早混得发霉了。” 慕容赋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这些人当初无疑都怀着各种梦想踏入江湖的,可现在呢? 为了看两个人比谁吃得多,大冷天的在雪地里站了大半天,这会有酒喝有菜吃,又欢天喜地的了,有意思吗? 慕容赋深深的叹了口气,许大虎是为了穆吟香投身江湖的,可他自己呢? 为什么来趟这趟混水? 慕容家的虚名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生前再风光,死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杯而已。 姜玉郎推推慕容赋:“想什么呢?” 慕容赋将许大虎推进马车里,将车门关上,和姜玉郎挤在车夫座上,他想吹吹风冷静一下:“老姜,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在江湖上飘着,为什么呢?” “谁老啦?谁上年纪了?”姜玉郎抖动缰绳,不满的说:“你别在这里为赋新词强说愁,装忧郁也别把我拖下水。” (20)高台(四) “圣人言,三十不惑,四十而立。”慕容赋听姜玉郎强调自己还不算老人家,冷笑道:“你已经过而立之年了吧?装年轻到不认识你的人面前装去,在我这儿你装什么劲儿啊,别看你有点虚名,那也是声名狼藉的名。” 姜玉郎不满的说:“你是没看到我当年的风光,江湖第一美男,兼江湖第一浪子,猎艳名册一摆出来,陆小凤和楚留香也比不上我,而且我名册上的那些都是高难度的,出了名的贤妻良母,贞节烈妇,一般人连她们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哪有什么用啊?好汉不提当年勇,看看现在的你,既不是一派宗师,也没成一方豪杰,见了那些被你戴绿帽子的大侠,躲得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慕容赋用很鄙视的语气说。 “刑部大牢的五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磨掉我多少锐气啊。”姜玉郎感叹的说,想起当初慕容赋游说他收许大虎为徒时的说词:“你不是说能借着许大虎,帮我把这个仇给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江湖看起来平静,其实暗流汹涌,身在其中才知道,我当初隔岸观火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慕容赋说:“全因轩辕小小给我一个假的罗刹牌,你又见财心起的把它给偷走了,后来的事就完全不受我控制了,彻底背离了我们当初的计划。” “知道我为什么舍不得离开江湖吗?因为它深不可测,变化多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下一秒会遇见什么。”姜玉郎说着叹了口气:“再说了,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除了在江湖上混着的这些把戏,别的什么都不会,离开江湖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难怪那么多江湖人,混得再潦倒,也要继续混下去。”慕容赋又叹了一口气。 “人家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姜玉郎拍拍慕容赋的肩:“喝酒会有酒瘾,赌钱会有赌瘾,收藏古董,打架,养蝈蝈,嫖妓,练剑,什么事都可能让人上瘾,闯荡江湖也不例外,日子久了你就会明白了。”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慕容赋拂落衣袖上的一片雪花,也拂掉他心中那股茫然的困惑。 半夜,慕容赋好梦正酣,丁玲珑推开窗户时发出细微的声音将他惊醒,他的手迅速握住放在枕头旁的银枪,仍旧一动不动的躺着。 慕容赋感觉到自己有点江湖人的味道了,警惕,机敏,敌我未分时决不妄动。 丁玲珑点燃桌上的油灯,慕容赋看到是他,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开始穿衣服。 丁玲珑说:“你有没有东西要收拾?我们现在就走。” “去哪里?城门已经关了。”慕容赋弯腰穿鞋子。 外面还在飘雪,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上路。 “城门挡得住我们吗?”丁玲珑说:“我打听到秋蕈和梅胡子已经出关去了大漠,我在城外已经安排好了马车,而且每一百里换一辆马车,我们要日夜兼程赶去大漠,希望能很快遇上他们。” 慕容赋坐在床边没有动,问了丁玲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认不认识姬冰雁?” “姬大侠作古多年,我怎么会认识他呢?”丁玲珑不明白。 慕容赋说:“楚留香的当年为了他那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进大漠,不但有胡铁花做帮手,还有姬冰雁这个在大漠里发了财的行家领路,都差点死在了大漠。” 他叹了一口气:“我一向住在水源充足的鱼米之乡江南,你也一向只在中原溜跶,我们两个就这么冲到大漠去,只怕还没找到那只黄雀,我们两个就早已成了人干了,而且还是被活活给晒死的。” “我找到一个可以帮我们的人,可他和你有一点过节。”丁玲珑吞吞吐吐的说:“他不但进出大漠好几次,还在边城住过两年,在大漠上也很有些朋友。” 慕容赋眯着眼:“和我有过节?我这个人一向和气又好说话,从来不跟人结仇的,你说的是谁呀?” “罗四两,他曾只身入大漠抓回来三个被通缉多年的独行大盗。”丁玲珑说:“他和我师伯也很有些交情,也很愿意帮助我们,可他要你双手奉还银枪,并当众磕头认错。” 说到最后一句,丁玲珑也有些气短,因为他知道慕容赋绝对不会这么去做,他忙道:“你想想风蜚语,再想想年迈的风夫人。” 慕容赋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火气:“罗四两在哪里?” “他住在三条街外的悦来客栈,方箐方夫人也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他们约了一大帮子赏金猎人来京城,这会估计还在挑灯夜谈商量怎么捉拿你呢。”丁玲珑说:“如果要去的话,我去请我师伯和我们一块去,有我师伯在,他们多少会卖点面子,不会动你的。” “丁玲珑,你知道为什么各门各派的弟子,削尖了脑袋,打破了头也想当掌门吗?”慕容赋转开了话题。 丁玲珑没有心情去想这个:“不知道。” --(本卷结束)-- 第十卷 提剑跨骑挥鬼雨 白骨如山鸟惊飞 (1)大漠沙如雪(一) “不知道?”慕容赋显得很惊讶:“你就是个血淋淋活生生的原因啊,一大帮子师叔师伯师兄师姐压在你头上,在江湖上行为做事绝不能给师门抹黑丢脸,稍有差池全门上下鄙视你,指责你的唾沫星子,都能替你把衣服给洗上三遍了,动不动还让你面壁思过门规伺候,忒没劲,忒窝囊!” 慕容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而我就不一样了,慕容家现在当家作主的人就是我,什么门规家规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无法无天又怎么着了,被我祸害的人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顶多跑到我祖坟前去干嚎,再顶了天了,把我祖宗十八代给闹烦了,挨个从地下爬出来,用阎罗真传如假包换,无肉无皮的正宗九阴白骨掌把我给拍死,可也要他们能找到我家的祖坟在哪里才行。” 慕容赋放下杯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哥们儿,走吧,让你看看我独闯虎穴,血战悦来客栈的威风。” 丁玲珑知道慕容赋有不识路的毛病,看慕容赋推窗准备往外跳,忙说:“你知道悦来客栈在哪一边吗?” “你知道就行了。”慕容赋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另一个地方。” 丁玲珑问:“哪儿?” “吴记棺材店,京城这家可是吴记得总店,来了京城不去趟吴记,和没到过京城有什么区别?”慕容赋说得振振有词:“双拳不敌四手,他们那么多人,我不做好准备就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先说好了,我会这么冒险全是为了找出风蜚语,所以在吴记买东西由你来给钱。” 丁玲珑刚想反对,慕容赋已经抢先说:“别不愿意,想想你的生死之交风蜚语,再想想年迈德风夫人,钱财身外物,走吧。” 悦来客栈。 罗四两约来的赏金猎人们还在热烈的商量着,店小二送进来一坛酒和几样小菜,大家完全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 一笑楼主本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现在又有罗四两和方箐许下重酬,他们当然更加卖力了。 方箐低声问罗四两:“听说丁玲珑代表慕容赋来讲和,你答应了?” “那是我的计策,慕容赋现在躲在喜登登客栈,那里住了不少前来参加赌王大赛的武林同道,打起来影响不好,而且李宽很有可能出手帮他们,我要是能借此把慕容赋给诱出来,我们设好陷阱,相信他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罗四两冷笑一声。 窗外的慕容赋推推丁玲珑:“你听到了,这老小子心怀不轨,也不能怪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店小二刚才送进去的酒菜,是被他们给加了料的,吴记出品的极品蒙汗药,若非芙蓉仙子和易何安那种级别的用药高手,根本别想吃出来,一钱就要十两黄金,而且还是每年限量一两,若非丁玲珑和吴记总店掌柜有交情,他们也未必买得到,不过实在是物有所值。 慕容赋耐心的在窗外等着,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就听到里面有人倒地的声音。 在一边商量而没有用酒菜的方箐和罗四两看到请来的客人们,都倒在地上鼾声如雷,他们一看不对劲,忙背对背的站着,小心戒备起来。 罗四两说:“是谁?耍这些无聊的手段,出来。” 方箐冷哼一声:“会耍这种无聊手段的,除了慕容赋还会有谁,慕容赋!你给我出来。” 慕容赋悄声问丁玲珑:“我们是进去和他们打一架,还是悄无声息的把罗四两给弄走?” 丁玲珑说:“低调一点比较好,打架伤和气。” 慕容赋将一小块熏香放到丁玲珑手中:“你把这个点燃了扔进屋里去。” 这是他们一块去买的迷香,丁玲珑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慕容赋根据窗户上映出的人影,悄声摸到另一边。 丁玲珑将迷香点燃,扔进了屋里。 “小心有毒。”方箐惊呼道。 两人惊慌的分头掠出屋,罗四两刚破窗窜了出来,酒杯早已守在这里的慕容赋,一掌打在后脑勺,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慕容赋将罗四两抱起来,吹了一声口哨,丁玲珑忙掠了过来,慕容赋将罗四两扔给他,丁玲珑只好认命的将罗四两给扛在肩上,领头往城门方向掠去。 到了城门处,丁玲珑先掠过城墙,他扛着罗四两,身形轻盈的飞掠起来,在城墙上一踏,人已到了城外。 慕容赋跟在他身后翻了过去,心中暗想:“摘星门的轻功果然很不错,不知道我和死人脸比起来,谁的轻功更好些,有机会一定要和死人脸比一比。” 丁玲珑安排的马车早已等在城外,等他们上车后,车夫一扬鞭,马车疾驰起来,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关外去。 丁玲珑一上马车,心情不但没有放轻松,反而更沉重了,他现在很担心,担心他们到了大漠,却找到的是风蜚语的尸体。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这么想,可是没有用,人在恐慌的时候,难免最先想到最坏的可能。 (2)大漠沙如雪(二) 等罗四两醒来,已经离京城有三百多里了。 丁玲珑见罗四两醒过来,忙道:“罗大侠,晚辈出关救人心切,多有得罪,望大侠原谅。” 罗四两冷哼一声,瞄了一眼笑嘻嘻的慕容赋,没有答话。 慕容赋拿出袖中的银枪,在手中玩耍:“罗老头,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要么拿着这支银枪领我们去大漠上走一趟,要么我现在就一枪捅死你,而且是用这杆曾经属于你的枪。” “你一枪捅死我好了。”罗四两硬着脖子大声道。 “你死了也倒是光棍一条无牵无挂,可怜方箐方夫人和那些被你邀来的帮手,也要陪着你到阎罗殿去喝汤了。”慕容赋一副很惋惜的口吻。 罗四两忙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慕容赋说:“他们都在我的同伙手里,你要是不肯带我们去大漠,那我会很失望的,我一失望就难免会很伤心,一伤心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很有可能会崩溃,崩溃你明白吗?” “就是你崩溃然后别人倒霉。”罗四两喘着粗气,内心剧烈的挣扎着:“枪还来,我陪你们进大漠。” 慕容赋将手中的长枪抛给罗四两:“好好带路,小爷要是心情好的话,会多给你两个赏钱的。”慕容赋的语气很嚣张,态度也很嚣张。 丁玲珑心中暗暗叹气,却没胆子揭穿慕容赋的谎话,毕竟能让罗四两领他们进大漠,才是最重要的。 方箐跟踪他们到了城外,见他们上了马车,忙折返回悦来客栈,等到天亮才有人陆续醒来,方箐忙将罗四两被慕容赋给掳走的事告诉大家。 有人听说慕容赋已离开了京城,想想昨晚神不知鬼不觉得着了道,有点怵慕容赋的手段,天底下多的是通缉要犯,慕容赋又不是赏金最高的,于是有人萌生了去意:“方大姐,我听说这一笑楼主是在杭州犯的事,而且得罪的是杭州知府,这杭州知府的儿子,可是武当年轻一辈里,武当四杰中的袁人杰,你不如找他联手,他在江湖上有人缘,又能调动六扇门的人,东西两厂说不定也有熟人,反正他也要捉一笑楼主的,有了他相助,还愁救不回罗大侠么?” 方箐一听,这倒是个好办法,而且据她昨晚打探,姜玉郎还留在京城,于是她说了一番感谢的客套话,拿出事先准备好,原本打算事成之后才给的红包,分给众人,众人又客套了一番才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方箐才动身前往杭州。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慕容赋他们到了边城。 车上满是尘土,马也疲了,人也乏了,可他们的旅程还没有开始。 罗四两说:“马在沙漠是没有用的,进大漠还是得靠骆驼才行,我们还需要一个好向导,这样的向导我认识一个,可他不太好请。” 慕容赋很豪气的说:“钱不是问题。” 这一路的开销都是丁玲珑负责的,他也知道向导是不能缺的,可他还是忍不住道:“花别人的银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瞧你这吝啬样,得了,这次不用你给银子。”慕容赋转头问罗四两:“这里有赌坊吗?” 罗四两说:“当然有,难道你想在赌桌上赢到去大漠的路费?” “不是。”慕容赋说:“放血堂声称天下有赌坊的地方就有他们的分堂,我们去借点不就行了,要是我们不幸死在大漠,也算他们倒霉了。” 罗四两有点不放心,借高利贷不是什么大事,可慕容赋的语气太轻松,轻松中透露出得意,这让罗四两不得不警惕:“你不止是借银子这么简单吧?” “罗老头,有人出钱请你去大漠,好吃好喝得玩一圈,你有什么不满的?这么多废话。”慕容赋毫不客气的给罗四两顶了回去。 罗四两扁扁嘴,指挥车夫将马车驶到赌坊外。 慕容赋跳下车:“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慕容赋走进赌坊,立刻有保镖迎了上来。 慕容赋的打扮和神情一看就是从外地来的,而且从穿着上看油水还很足,油水足的外地人就是赌坊的肥羊,肥羊也就是贵宾,是赌坊非常欢迎的客人。 保镖哈着腰:“这位少爷,里面请,你想玩什么?掷骰子还是推牌九?” “放血堂的人在哪儿?”慕容赋的声音不高也不低,问得很随意。 一进赌坊先借银子? 保镖心里直犯嘀咕。 慕容赋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主,难道是放血堂总堂派来巡察的? 保镖想到这里忙道:“你里面请。” 保镖将慕容赋领进一间挂着蓝色门帘的房间,房中的土炕上,一个长得很富态的中年人,正在擦一把剑。 中年人抬眼看了看,对保镖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无论如何,借钱都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借钱的人往往都不会希望有旁人在场的。 中年人又看了慕容赋一眼:“借多少啊?” 进他这件房的人,基本上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借钱。 (3)大漠沙如雪(三) “一万两。”慕容赋说。 一开口就借这么大笔银子的人可不多,中年人放下剑,仔细看了看慕容赋。 慕容赋是个生面孔。 中年人道:“有抵押,有担保吗?” “我丁玲珑到放血堂借区区一万两,还需要抵押和担保?你可真会说笑话。”慕容赋冷哼一声,往前走一步,屋子并不大,慕容赋已站到了土炕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干笑两声:“丁少侠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可少侠变化万千,仅凭一句话便要在下借出一万两,在下实在有些为难啊。” “是么?”慕容赋伸出右手,手中握着一只玉簪,这支玉簪刚才还在中年人的头上。 中年人有些动容了,他忙从炕上起来,他开始相信慕容赋就是丁玲珑了。 玉簪是怎么被慕容赋给拿去的,他一点都不知道,就凭这一手,中年人却相信了他:“丁少侠,快请坐。” “我没空坐,按你们的规矩,借据写来让我签字画押吧。”慕容赋将玉簪放在土炕上。 中年人忙走到桌边写好借据,一式两份摆在桌上让慕容赋签字,再有名的大侠到放血堂借钱也要签字画押的。 慕容赋毫不客气的签上了丁玲珑的名字,接过一万两的银票,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赌坊。 慕容赋坐上马车,扬扬手中的银票:“走吧买骆驼,找向导。” “只要你们能请得动这个向导,不出三个时辰,我们进大漠所需的一切,他都能替我们准备好的。”罗四两说:“不过有本事的人架子自然也很大,有钱也不一定请得动他。” 罗四两探出头看看天色,告诉车夫怎么走:“待会你们说话最好客气一点,他是进大漠最好的向导。” 罗四两将他们领到了一座大宅前。 边城并不是个很富庶的地方,可再穷的地方也有几个土财主的,而且边城也是不少亡命大盗,金盆洗手之后首选的隐居地。 可边城的人往往不会花大钱在房子上,因为一旦发生战乱,房子是带不走的,而且只要一把火,再大的房子也会化为废墟。 可慕容赋和丁玲珑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座毫不逊色于京城宰相府的大宅。 这和慕容赋和丁玲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他们以为会看到几间瓦房,和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吸着旱烟,吃着大饼,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 “三年没来了。”罗四两走向大门。 他虽然三年没来了,可门房还认得他,忙将他和慕容赋,丁玲珑迎进了大厅,已有小厮飞快的到内堂去通报去了。 丁玲珑看到这阵仗心里没底了,如果这个向导是住在小破屋里,或家境普通,他还能用金钱相诱,可住在这样一座大宅之中的富贾,他实在没把握请的动,谁会愿意放弃如此舒适的生活,为了一个陌生人到大漠中冒险呢? 慕容赋已简单的说出了丁玲珑的担忧:“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我们家老爷何止有千金。”一个中年男人从内堂出来,他削瘦而精明:“全盛给罗大侠请安,见过两位少侠。” 罗四两拍拍中年人的手臂,他的个子比较矮,拍不到对方的肩:“他是这里的管家,叫全盛,当年要不是他和他家老爷,我也不能活着从大漠出来。” “罗大侠太客气了,能跟着你在大漠里走一趟,那是全盛的福气。”全盛口舌如簧,八面玲珑:“老爷请三位到内堂用茶。” 一路走向内堂,绿树挂翠,姹紫嫣红,让慕容赋有种回到江南的错觉,能在缺水的边城经营出这样一份家业,这座大宅的主人绝不是个普通人。 低垂的竹帘挡住夕阳的余辉,屋子里显得很舒适。 这是一间书房,书房中并没有摆放古玩玉器,只是依墙放了几个大书柜,书柜上摆满了书,有窗的地方在窗下放着椅子,屋子的中间是一张书桌,书中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书房的主人就坐在桌子后面。 他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长袍,皮肤黝黑而且还有些粗糙,一双眼睛却锐利有神,薄薄的嘴唇显示他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方正的下巴让人看出他性格中倔强的部分。 他身形很高大,一双手的关节粗大而有力,他给人一种野兽才有的彪悍的感觉,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他看到罗四两,既不激动也不冷漠的站起来:“罗兄,三年不见,你风采依旧啊。” “钟老弟也学会说笑了。”罗四两走过去,他只到大宅主人的腰间,两人站在一起显得有些可笑。 (4)大漠沙如雪(四) 罗四两指指丁玲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摘星门的丁玲珑丁少侠。” “久仰大名。”大宅主人语气里一点久仰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句客套话。 丁玲珑硬着头皮抱抱拳。 慕容赋却已大刺刺的在椅子上坐下,对全盛招招手:“给我倒杯茶来,客人来了这么久也不上茶,一点规矩都没有。” 罗四两轻咳一声,示意慕容赋收敛一点:“这位是姑苏慕容赋。” 他再指指大宅的主人:“这位是钟不离先生。” 钟不离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不是姜玉郎那种白面长身,风流倜傥,也不是易何安那种温文有礼,他让人感觉如岩石般坚定,又如猎豹般魅惑而危险。 慕容赋却完全没有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他问罗四两:“你说的那个向导不会就是他吧?” 钟不离说:“我能在大漠里赚到这样的家产,不敢说大漠熟的好像自己后院一样,可在这边城里,除了老狐狸,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出入大漠的次数更多的了。” 他笑了笑:“老狐狸出入大漠的次数能比我多,那是因为他年纪比我大,他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比不上我。” 丁玲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钟不离看起来像是很不难说话的人,而且对出入大漠也很有经验,自己要是能说动他,想必能事半功倍,还有一点,他似乎认识慕容赋。 可想到这里丁玲珑又有些担心,认识慕容赋而又从来没被慕容赋给气得半死的人,实在也不太多。 慕容赋对丁玲珑说:“把面具给钟先生看看。” 风蜚语那种破掉的面具,丁玲珑是时刻都带在身上的,他从背上解下包袱,拿出木盒放到书桌上。 钟不离打开一看,语气中有了些许波动:“风蜚语出事了?” 这张面具是风蜚语的招牌,被钟不离一眼认出来并不稀奇,可这位钟不离先生,对丁玲珑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却似乎认识风蜚语和慕容赋,丁玲珑有些不明白,慕容赋在江湖上根本没什么名气啊。 慕容赋道:“风蜚语下落不明,我们怀疑他被人带进了大漠。” 钟不离指指面具:“这个人的剑法造诣很高,是个用剑的行家,出手干净利落,风蜚语若中了这一剑,活下来的可能很小。” 这是实话。 实话总是不太好听,也很伤人。 丁玲珑咬咬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要将他的尸体给找出来,为他报仇。” 他很诚恳的看着钟不离:“钟先生,请你帮帮我。” “如此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实在是很少见了。”钟不离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慕容赋。 慕容赋正接过全盛端上来的茶,不客气的大口喝着,边城炎热的天气让他有些烦躁,得多喝点水压压火气才行。 “可不是嘛。”罗四两说:“钟老弟,如果方便的话,就帮帮他们吧。” 钟不离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卷羊皮纸,在桌上展开:“你们要去大漠的哪里?” 羊皮纸上是一幅很简单的大漠地图。 丁玲珑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飞花夺艳门的秋蕈姑娘,和梅林剑隐梅胡子前辈,也在找抓走风蜚语的这个人,我们听说他们出关进了大漠,想必他们是有了那个人的消息,所以我们就跟来了。” “他们七天前已经进了大漠,梅老爷子是在我这里买的骆驼,可却请了老狐狸做向导。”钟不离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骄傲:“他们还请不动我。” 他和老狐狸不一样,他并不是以做向导为生的,进出大漠对他而言是冒险,也是发财的好办法。 钟不离说:“大漠中没有可以辨识方向的东西,风随时会改变沙丘的模样,别说他们已经出发了七天了,就是迟一盏茶的时间,你们也别想找到任何痕迹,没有目的而进大漠乱闯,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他说的是实话,丁玲珑和慕容赋也明白,可丁玲珑却有非进大漠不可的理由。 丁玲珑深吸一口气,向再游说钟不离,可又觉得自己能想到的说词太过软弱无力,救风蜚语本就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实在不能勉强别人陪他去冒险。 罗四两说:“你在大漠中有那么多朋友,难道不能请他们打听一下梅前辈的去向?” “罗兄,你也是进过大漠的人,在大漠中往往数月遇不到半个人影,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认出那个是梅林剑隐,再说了,我的朋友也有可能是带走风蜚语的那个人的朋友,打草惊蛇反而不妙啊。” (5)大漠沙如雪(五) 罗四两闻言,有些担忧的看向慕容赋,他怕钟不离不肯帮忙,慕容赋会为难方箐和他请来的那些帮手。 丁玲珑也是有心仲仲,大漠的凶险他素有耳闻,没有一个老手带路,那简直是有去无回的,可没有目的地就这么闯进大漠,和送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慕容赋轻笑一声:“你们可别被他的哄住了,他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为了待会要个好价钱而已。” 钟不离笑道:“有你在,我想多赚一点也很难。” 丁玲珑试探着问:“钟先生,你和慕容赋认识?” 钟不离笑道:“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慕容赋说:“我们都参加了一个组织,加入这个组织不但没什么好处,没五年还得交钱参加聚会。” 钟不离说:“每个人都要交钱的,你并不吃亏。” “这个组织不但对武林一点好处都没有,说起来还很可笑,因为加入只有一个条件,必须是江湖上非常有名的人的后人,无论是大盗,小偷,淫贼还是大侠,只要是名人的后代,就可以加入。”慕容赋说:“丁玲珑,风蜚语应该向你提起过这个组织。” “名侠后人联谊会。”丁玲珑眼睛一亮:“钟先生是……?” 慕容赋拿起全盛端上来的葡萄:“他老爹叫中原一点红,他老娘叫曲无容,他从小就是在大漠长大的,他在中原没什么名气,可在大漠和边城却赫赫有名,他的外号叫沙蝎。” 钟不离有这么大的来头,丁玲珑实在没想到,而罗四两也是第一次知道钟不离合中原一点红的关系。 “早知道你要找这家伙做向导,我都懒得来。”慕容赋对罗四两说:“你和他称兄道弟的,却将我视为仇人,你知不知道我不要脸的本事,就是跟他学的。” 他转头对钟不离说:“去年又是聚会之期,你没有来,萧美美说你死在大漠里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你还在记恨那年我带风蜚语进大漠,而拒绝了你吗?”钟不离伸手拍拍慕容赋的肩,态度很亲热,比对着罗四两亲热多了,就像对自己的弟弟那样:“你当年还太小了,萧美美当然巴不得我死,因为六年前那次聚会,她半夜脱光了衣服钻进我房里,接过光溜溜的被我从窗户扔了出去。” “我听许大虎说,萧美美好像和天煞门的幕后老板有一手,不知为什么,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想起了你。”慕容赋的眼神变得很深邃:“你的剑法很不错,又是个很神秘的人,而且你和杀手界颇有渊源。” 他冷笑一声:“我们查探到,风蜚语是帮那个神秘人做事之后,才惨遭杀害的,风蜚语并不是个随便能差遣的动的人,可是如果是你叫他帮你做事,他一定不会拒绝,而且你会被称为沙蝎,是因为你做起事来阴沉狠毒,哼哼哼,风蜚语的尸体被你藏在哪里了?” 慕容赋似乎认定了钟不离就是杀害风蜚语的凶手,天煞门的幕后老板,他和丁玲珑要抓的那只黄雀。 书房中的气氛一下凝注了。 飞花夺艳门中,弯弯也急得想一死了之,芙蓉仙子快要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门上下,所有门中弟子都很高兴。 百花仙是遥不可及的神,芙蓉仙子却是可供她们景仰的偶像。 柳琵琶被百花仙派了出去,其他几个入室弟子中,除了弯弯和海棠外,别的人也都不在门中,若芙蓉仙子说出自己和柳琵琶联手害她的事,海棠一定会毫不手软的将自己给抓到刑堂,百花仙一向最宠芙蓉仙子,只怕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时已隆冬,弯弯的额头上却已沁出了汗水,窗外飘着雪,每一片都像是落在弯弯的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同样心情沉重的还有许大虎,姜玉郎和慕容有为,因为少林寺的人找上了门,慕容赋已经离开了京城,而能证明慕容赋清白的李宽也不见了,因为小师弟又离家出走了,李宽去找小师弟去了。 所以当这两个少林和尚找上门的时候,姜玉郎三个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眼睛也花了,被光头给晃花的。 来的两个少林和尚一老一少,老的已是满脸皱纹,须白齿摇了,小的却才二十出头。 老和尚道:“老衲少林普方。” 普方虽和普善一样是普字辈,可却不在少林十八金身罗汉之列,他是少林寺戒律院的首座。 慕容有为当然认得普方了,普方以前到江南,可没少到慕容赋家做客:“大师,好久不见啊,你一定要在我们这儿吃晚饭,我下厨做几样你爱吃的斋菜给你接风。” “原来为叔和大师是老相识啊,那我不打扰两位叙旧了。”姜玉郎见来者不善,二话不说,胡乱找了个借口开溜。 姜玉郎并不是慕容家的人,他虽然风流,可却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少林寺的和尚也没有老婆拿给他偷,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和少林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风流帐,所以普方没有说话,由着他离开。 (6)大漠沙如雪(六) 慕容有为一边在心里骂姜玉郎没义气,一边给普方倒茶:“大师请用茶。” 普方双手合十:“请问慕容赋施主在哪里?” 慕容有为说:“他有急事离开京城了。” “那真是太凑巧了。”普方有些不相信:“请问慕容赋施主何时回来?” “我不知道。”慕容有为回答的很无力,他也知道这个理由在普方的耳中太过牵强,简直是敷衍。 许大虎捏了捏拳头,普方看起来很严肃也很不好说话,他必须鼓足勇气才能开口:“大师,普善大师并不是被慕容赋杀害的,下手的人是天煞门的莫夜郎,当时我也在那里,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其实李宽也知道,他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才会将事情栽到慕容赋身上的,慕容赋是清白的。” 普方全当许大虎在帮慕容赋脱罪:“哦,那么请你将李宽李大侠请出来说话吧。” 许大虎到哪里去找李宽啊,他只能张着嘴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普方又道:“不知慕容赋施主去了哪里?” “大漠。”慕容有为觉得口发干。 大漠是不少亡命之徒逃跑的首选之地,慕容赋杀了普善,少林寺的人找上门,他就去了大漠,怎么看都是畏罪潜逃了。 普方当然不会千里迢迢的去大漠,在大漠里找人就好像在大海里捞针一样:“那就有劳慕容施主你,跟我回少林寺一趟吧。” 慕容有为干笑两声:“杀人的又不是我,更不是赋儿,其实和我们慕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师,你还是去抓真凶吧。” 许大虎说:“李宽李前辈可以证明慕容赋的清白。” 普方说:“普善师弟的尸体正是李大侠送上山的,凶手是慕容赋这个消息,也是他告诉本寺的,两位不要再砌词狡辩了。” 慕容有为说:“若是赋儿杀了普善大师,以我们慕容家的风格,应该用普善大师的成名绝技才对,可我听说普善大师身上的伤痕,像极了野兽的爪印,普方大师,仅凭李大侠随口一言,只怕不能定赋儿的罪名吧?” 普方冷哼一声:“老衲就多给你们一些时日,你们将李宽李大侠替慕容赋澄清,或者是慕容赋本人跟我回少林,或者是你们所谓的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 慕容有为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师,大师请坐一会,我这就下厨去。” 许大虎跟了出来,满脸的沮丧:“为叔,为什么这位大师不肯相信我的话呢?” “谁让你是无名小卒呢?在江湖上,无名小卒说的话就是废话。”慕容有为一边说一边挽袖子:“也不知道赋儿现在怎么样了。” 边城。 慕容赋正冷冷的看着钟不离。 钟不离淡然一笑,屋中凝注的空气因为这一笑而化开:“看来天煞门幕后老板这个罪名,我是背定了?” “哼哼哼,想要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也可以,陪我们进大漠走一趟,若我们发现杀害风蜚语的另有其人,我就相信你不是。”慕容赋说。 “看来我不去也不行了。”钟不离叹口气,装作不太情愿的样子:“全盛,替我准备一下,我要进大漠。” 丁玲珑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罗四两却有点不高兴,因为钟不离不是被他请动的,而是被慕容赋用激将法才答应的,他感到有些没面子。 钟不离已经走了过来,神情很轻松,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他刚一听说风蜚语出事了,就很乐意帮忙了,不过他想逗逗慕容赋而已。 他说道:“罗兄,待会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两杯。” 他转头对慕容赋说:“上次见到你,你被我和风蜚语灌了个烂醉,今天不妨试试能不能灌醉我,让我也在地上打滚。” 丁玲珑看向慕容赋:“你喝醉了会在地上打滚?” 慕容赋狠狠的看了一眼钟不离:“哼哼哼。” 酒菜很快就摆在了花园里。 罗四两说:“钟老弟,三年不见,你可已娶妻生子?临行之前要不要和弟妹小别一番,我们这几个大老粗你就不用陪了。” 钟不离笑道:“哪有女人肯嫁给我啊,大漠里讨饭吃的人,随时会把命给丢了,嫁给我随时都可能做寡妇的。” 他对吃的很斯文的丁玲珑说:“你不妨放开了的吃,进了大漠以后,想吃的这么畅快就不容易了。” 罗四两叹口气:“能活着回来都不容易。” 慕容赋说:“你们少危言耸听了,钟不离进出大漠这么多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等进了大漠,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听天由命了。”钟不离说。 (7)燕山月似钩(一) 第二天等慕容赋起床的时候,马车已经备好了,这次他们坐的是钟不离的马车,马车宽大舒适。 慕容赋问罗四两:“你不是说进大漠马和马车是最没用的东西,得要骆驼才行吗?” 钟不离说:“这里虽是边城,可离沙漠还有几天的路程,用骆驼赶路太慢了,我的骆驼都是养在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上的,梅胡子前辈也是先在这里付了钱,然后和老狐狸一块去那个小镇上牵骆驼的,我们赶到小镇去,说不定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驾车的是全盛,车走了两天两夜,才到钟不离所说的小镇。 小镇很小,只有一条街,两边加起来不到十户人家,十户人家都是做和沙漠有关的生意的,钟不离的骆驼店也在这里。 站在小镇上,就可以望见那无边的大沙漠了。 慕容赋站在钟不离的骆驼店里,所谓的店,也就是两间不大的屋子,前面的屋子是店面,后面的屋子是伙计的住处,骆驼就养在屋边沙漠中,在沙漠里钉了一些木桩,将骆驼系在那里。 慕容赋说:“你这里哪有什么生意。” “谁说的,不但有生意,我的生意还很不错。”钟不离说,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又宽又大,头上还学大食人绑了头巾:“从这里逃到大漠的大盗们,一年四季都能从我这里买到骆驼,还有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阔少们,寻求刺激到大漠探险,我这里也是最好的骆驼店。” 他神秘的一笑:“不过最好的骆驼还是留给我自己的,我每年总忍不住要到大漠去晃一圈,而且那些阔少们都肯出大把的银子,求我带他们去昔年石观音住过的山谷看看,领一趟路,我的收费可不便宜。” “你别想从我这里赚到银子。”慕容赋冷笑一声。 “我的辛苦费就免了,但是你不能让我倒贴钱吧?”钟不离对骆驼店的伙计说:“给他们算便宜一点。” 他对伙计说:“我也要去,所以将最好的骆驼牵出来,我们至少需要十匹骆驼。” “我们需要那么多吗?”慕容赋抗议,虽然银子是用丁玲珑的名字借来的。 罗四两说:“如果你打算用脚走,或者由你来背清水或食物,不妨少买几匹。” 丁玲珑也帮腔:“有些银子是不能省的。” 慕容赋从来没买过骆驼,虽然骆驼比马高大,可十匹骆驼花出去的银子,让他很是怀疑钟不离关照伙计算便宜一点,其实是来了大肥羊,能收多贵收多贵的暗号。 牵着骆驼,他们又用比买酒还贵的价钱买了十几袋清水,装水的羊皮袋倒是钟不离从家里带出来的。 他们还买了很多又干又硬的大饼,以前这种大饼慕容赋是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可在沙漠中,这是非常耐饿又好保存的食物。 “我们还需要请几个人。”钟不离走向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 所谓的客栈,也就是用石头和土垒起来的两层高的土屋,可是这样的房子非常耐得住刺人的风沙,客栈外面的木头杆子上,挂着一面布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龙门客栈”。 “这是黑店吧?”慕容赋说:“我们还要请人来做什么?” “你会管理牲口吗?你能在沙漠中找到水源吗?你可以从风中感觉到沙尘暴将到来吗?”钟不离冷冷的说:“要想活着回来就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我不会,可是你会啊。”慕容赋说。 钟不离说:“可我也需要休息,我也可能受伤或别的原因和你们失散,所以,我们必须得请人,而且是花大价钱请有用的人,我只希望老狐狸没有把他们给带走。” 他推了慕容赋一把:“走吧,大漠本就不是个省钱的地方。” 丁玲珑也说:“慕容,我们没时间省钱了,救风蜚语要紧。” “为了救风蜚语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慕容赋看向丁玲珑。 丁玲珑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了。” “这可是你说的。”慕容赋拍拍丁玲珑的肩,从炎热的太阳底下,走进了龙门客栈。 此时有个人却站在雪地里,冷的脸色发白,身子微微发抖。 弯弯从飞花夺艳门溜了出来,等在芙蓉仙子回飞花夺艳门的必经之路上。 马车驶了过来,一片白茫茫中,穿着淡紫色披风的弯弯很显眼。 驾车的芍药拉住马:“弯弯姑娘。” 弯弯一闭眼,用冷的已经僵硬的腿跪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抓着披风的一角,这件披风是慕容赋送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她希望从披风上获取一些力量,支撑她面对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从马车上下来,她已恢复了往常的打扮,一袭黑色的长裙,脸上薄纱覆面,她手上又重新抱着一只小黑猫,一切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到跪在雪地里的弯弯,芙蓉仙子走过去:“妹妹真是太多礼了,大老远的就在雪地里等我了,我可受不起啊。” 她对芍药和丁香说:“你们退下。” 芍药和丁香忙飞掠开。 (8)燕山月似钩(二) 弯弯用打颤的牙齿说:“你杀了我吧,我只求死个痛快。” 芙蓉仙子冷笑一声:“你若一心求死,早自个儿在房中服毒自尽了,干嘛这么大雪天的,跪在雪地里博同情呢?” 弯弯一时语塞,忙低下了头。 芙蓉仙子又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柳琵琶呢?” “师父派她出去办事去了。”弯弯道:“这件事主谋是我,你杀我一个人好了。” “你真的要我杀了你吗?我看你可是一点都不想死呢。”芙蓉仙子说。 弯弯咬着下唇,她的确不想死,虽然她心中很清楚,她不过是雷公公手中的一个工具,等她没用的时候,要么是死,要么是生不如死的弃卒。 可她不甘心,如果她能成为百花仙的心腹,再找到罗刹牌助百花仙成为魔教教主,那她也有可能成为魔教教主,到那个时候,雷公公对她而言,不再是主宰生死的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丑了。 “你起来吧。”芙蓉仙子冷冷的说:“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么虚情假意的演戏了。” 弯弯站起来,干脆豁了出去:“其实也不能全怪我,也怪师父太偏心,独独宠爱你一个人,我……” “你也希望有朝一日成为飞花夺艳门的掌门,我说对了吗?”芙蓉仙子抚弄着怀中的小猫,语气中听不出情绪的变化:“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师父也是从诸多师叔师伯中脱颖而出的,你入门也好几年了,有见过哪个活着的师叔或师伯吗?” 弯弯揣测不出芙蓉仙子的意思:“大师姐,我再也不敢了。” “就算你敢也没有用了,因为你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机会就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永不再来。”芙蓉仙子走向马车:“你这条命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给的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将来我会给你一个报答我的机会的。” 她拍了拍手,并不用力,可声音却传的很远,芍药和丁香忙飞掠回来,芍药坐上了车夫座,丁香扶着芙蓉仙子上车。 丁香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弯弯,并没有立刻关上车门,用眼神询问芙蓉仙子是否要弯弯上车。 芙蓉仙子说:“我们走吧,小师妹还想欣赏一下雪景呢。” 弯弯看着马车远去,心中有七分屈辱,却有三分庆幸。 庆幸自己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她就有可能杀了芙蓉仙子,有可能当上魔教教主,有可能摆脱雷公公的控制。 死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慕容赋掀开门帘走进龙门客栈。 客栈的门窗关的很紧,屋中的光线有些昏暗,一个伙计拿着笤帚扫地,可桌椅和地上很快又有了一层尘土,客栈里空荡荡的。 伙计迎了上来:“哟,是钟大爷啊,里面请。” 罗四两悄声对慕容赋和丁玲珑说:“你们别多事,也别多话,一切都由钟老弟来安排。” 钟不离在一张桌子边坐下:“你们老板娘呢?” 老板娘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她走到楼梯的一半,扶着栏杆站住:“哟,这不是钟大爷吗?你身份尊贵,怎么也舍得踏进我这家小店啊?” 她身材丰满,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纱裙,在这炎热的天气中看起来分外顺眼,她长得并不十分美丽,年纪也不小了,可却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论哪个女人有这样一双眼睛,都不会太难看。 这里是龙门客栈,她却不是金香玉,她叫花雕。 有一种酒也叫花雕,可她的风情比酒更醉人。 罗四两看到她,好像就已经醉了:“花老板。” “哟,是罗大侠啊,老长日子没有见到你啦,去哪儿发财了啊?”花雕从楼梯上下来,她屁股虽扭得不错,可并没有风吹杨柳那种诱人的韵味。 花雕是个很风骚的女人,可她却不像萧美美那样从骨子透出来的妩媚,她显得俗媚而粗野,就好像大酒楼和路边摊一样,却各有各的味道。 罗四两似乎就很喜欢花老板的味道:“花老板,瞧你说的,我就是回了一趟中原。” 花雕似乎对丁玲珑和慕容赋的兴趣更大一点,她眼波一转:“这两位是罗大侠的朋友?” 钟不离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送些酒菜上来。” 花雕笑着扭着腰走进了厨房。 慕容赋和丁玲珑在桌边坐下,罗四两忙跟了过来,可他的眼睛还盯着厨房那油腻腻的门帘。 慕容赋问钟不离:“你不是说来请人吗?我怎么半个人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地窖里赌钱。”罗四两一副熟门熟路的口吻。 (9)燕山月似钩(三) 丁玲珑说:“我们需要的帮手也在地窖赌钱?” “不错。”钟不离点点头。 丁玲珑说:“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直接去地窖找人啊。” “他们在钱袋输光之前,是不会离开赌桌的,你们现在去只会自讨没趣。”花雕端了一个木盘从厨房走出来,上面放着四个盘子,里面的下酒菜份量少的不够喂一只小猫,她身后的伙计抱着两小坛酒。 花雕走到桌边,并不急着将菜给端上桌:“二十两,谢谢。” “这么贵?”慕容赋一向不是个舍不得花钱的人,对于吃也很爱好,可二十两银子在京城都够吃一桌酒席了,在这里却只有四样小菜和两小坛酒。 “嫌贵就到别家吃去。”花雕作势要将酒菜给端走。 这个地方除了龙门客栈,没有别的地方有酒卖了。 罗四两掏出二十两银子:“花老板做生意,一向公道的很,小孩子不懂就别乱说话。” “小伙子,等你进了大漠,花两千两银子,也未必能吃到这些东西。”花雕放下木盘对钟不离说:“你上楼来,我有话和你说。” 她扭着腰走上楼去。 钟不离对慕容赋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慕容赋看到罗四两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罗大侠当年在边城住了一年多,原来就是为了这位多情的老板娘啊,可我看这位花老板的情意,却不在你身上啊。” 花雕看起来似乎对钟不离颇有情意,一进屋,她便关上了门,一扭腰倒在了钟不离的怀里,钟不离顺势坐在椅子上。 花雕咬着钟不离的耳朵:“你又要进大漠?” “老狐狸带走了哪些人?”钟不离抱着花雕,手一点也不老实。 花雕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请得动的,还不是那几个。” 她将脸贴在钟不离的胸口:“你又要进那要命的大漠?你这个狠心的冤家,你非要我提心吊胆的为你担心?你个没良心的,就让我为你怀个孩子,你要是回不来了,我也有个念想。” 钟不离将她一抛,花雕在半空中一个转身落在床上,这个老板娘的身手也不弱。 花雕伏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散开来,露出里面红色的肚兜,媚眼如丝:“用这么大力,你想摔死我啊?” 赶在沙漠开客栈的女人,当然不会被这么轻轻一摔,就给摔死的。 钟不离坐在椅子上,并不急于扑到她身上去:“这个地方是个男人八个上过你的床,我可不想活着回来,却帮别人养野种。” 花雕一听,知道钟不离今天是不会碰她的了,她一边系衣带一边坐起来:“你别把老娘说得这么不值钱,你那个小矮子朋友罗四两,见了我口水流的三尺长,几年前还在这里守了我整整十个月,却连老娘的手指头也没碰一下,想上老娘的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罗大侠人不错,这里不是久住的地方,你不如嫁给他,跟他回中原吧。”钟不离说得很诚恳。 “你给老娘闭嘴!等着娶老娘的人能排到大漠那边去,老娘要金盆洗手也不用嫁那个矮子。”花雕气呼呼的跳下床:“你给我滚下楼去等着,我这就到地窖给你拉人去,你立刻给我滚!” 她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刚到楼梯口,她就被大堂里的情形弄得更冒火,竟然有人在她的龙门客栈打架。 打架的分两拨,一拨是钟不离带来的那两个少年,罗四两躲在一边没出手的意思,另一拨是两天前住进来的,据说是从杭州来的,是什么大刀门的弟子。 大刀门来了三个人,“长刀”崔大,“天刀”刘四和“鬼刀”唐六。 丁玲珑和唐六对峙着,两人都没有亮兵器,可两人对视的目光能擦出火来,慕容赋以一敌二大战崔大和刘四,正打得难分难解。 又一张凳子被崔大一刀给劈了。 花雕飞掠下楼梯,一招“分花掠影”将慕容赋和崔大,刘四分开,旋身落在大堂中唯一一张完好无损的桌子上:“你们给我住手!要打到外面去,这里是龙门客栈,不是让你们撒野的地方。” 她对躲在柜台后面看热闹的伙计一招手,伙计将柜台上的算盘抛给她。 花雕拨着算盘:“好啊你们,四张桌子,七张凳子,还有我的盘子,酒坛……一共七百二十三两五钱,少赔一个子儿你们谁也别想走。” 她将算盘往桌子上一拍,对柜台后的伙计喊:“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叫人,龙门客栈都快被砸了,赌钱?赌命好了。” 伙计忙穿过厨房往地窖跑去,很快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大汉,从厨房鱼贯而出,将几人围在中间。 “谁敢来龙门客栈闹事啊?” “谁欺负我们如花似玉的老板娘了?” “妈的,管他是谁,一刀一个杀了再说。” 这些人不是花雕的伙计,而是她的房客,长年的房客,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大漠讨生活的,离开大漠的日子,龙门客栈就是他们的家。 (10)燕山月似钩(四) 从地窖涌出来的这些人,身上都有一种彪悍之气,大漠残酷的环境,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下去。 刘四拉住崔大:“大师兄,双拳不敌四手,我们不要节外生枝。” 他对四面抱抱拳:“各位朋友,这件事是个误会,花老板的损失我们一定会负责。” 花雕冷哼一声:“场面话谁不会说啊,真金白银亮出来啊。” 刘四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花雕:“剩下的请大家喝酒,打扰各位赌钱,真是过意不去,诸位可一定要给我们一点薄面,喝上一杯。”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花雕将银票塞进袖中,笑颜如花:“上酒!” 客栈中立刻有人动手将坏了的桌椅给修好,伙计将酒坛和酒碗搬了出来。 有酒喝,大家也不急着回地窖赌钱了,刚才还空荡荡的大堂,变得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了。 罗四两却有些不自在,他认出了好几个亡命大盗,这些都是朝廷通缉的重犯,这些大盗的不少朋友都被他给抓去换成了银子,他有点坐立不安。 这些大盗个个都是腰缠万贯后退隐江湖的,他们虽不用靠大漠讨生活,可龙门客栈鱼龙混杂,吃喝嫖赌一样不少,正是他们理想的藏身之处,这里不是朝廷管辖的地界,官兵追不过来,若有赏金猎人追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可以立刻躲到大漠里去。 倚在栏杆边看热闹的钟不离,这才走下楼来。 大堂中的人热情的和打招呼,他挨桌走了一遍,等他回到慕容赋他们这桌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人。 一个身形健壮,看起来灰头土脸,土里土气的大汉。 钟不离招呼大汉坐下:“这是富贵,料理牲口的好手。” 富贵憨厚的一笑。 大家忙客套了几句。 慕容赋看到崔大和刘四都在大堂喝酒,唐六一个人往楼上走,在楼梯上对他招了招手。 慕容赋借口上茅房跟了上楼去。 唐六一身阴冷之气,站在他身边,慕容赋顿时觉得凉快了不少。 两个人站在走廊中。 慕容赋问:“有何指教?” “你们要进大漠?”唐六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慕容赋半真半假的说:“梅胡子抢走了我未过门的娘子,逃进了大漠,我要追进大漠杀了他们,此仇不共戴天!” 唐六面无表情:“很好。” 很好的意思就是慕容赋可以走了。 还有一层意思是他们不同路,在大漠上遇到的机会并不大,慕容赋不会再给他们制造麻烦了。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鼻子走下楼,他并不在意唐六的态度。 钟不离看到慕容赋坐下才道:“我从卖水的于有财那里打听到,老狐狸并没有买多少水,他也只请了南宫一个人,带着梅胡子和一个女孩子进了大漠。” 富贵这时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那个女孩又辣又有味道,身边还带着两个身手不错的昆仑奴,真不知道怎么会看上那个老头子,她不知是哪一派新出江湖的弟子。” “有个姑娘和梅胡子一块?还是个美女?早知道我就毛遂自荐当他们的向导了。”钟不离一脸的后悔:“无论哪门哪派,也不会给自己的徒弟配两个昆仑奴的,这个姑娘一定大有来头。” 他拍拍富贵的肩:“梅胡子偷了我朋友的东西,我们要进大漠去找他们。” 富贵搓了搓手:“这可是个费时的生意。” 慕容赋将身上剩下的四千两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你的酬劳。” 富贵并没急着去拿银票,他看了看钟不离:“看在钟老大的面子上,就收你这个数好了。” 这个酬劳放在哪里都不算低了,可他却好像吃了大亏的样子。 丁玲珑忙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富贵笑了笑,似乎对丁玲珑的承诺并不在意,他喝了杯酒站起来:“我去看看牲口。” 钟不离点点头:“我接着说,老狐狸之所以没买很多水,好像是因为他打算走路过观音谷的那条路,打算到了观音谷再买,。” 观音谷并不是自古就有的地名,它是因为石观音才出名的,那里曾是石观音的老巢。 (11)燕山月似钩(五) “罗大哥,麻烦你去告诉全盛,让他把鹰给放出去,通知观音谷那边我们要去,顺便让他们留意一下老狐狸他们的去向。”钟不离客气的对罗四两说。 “好。”罗四两放下酒杯走出去。 钟不离继续说:“观音谷就是石观音曾经住过的那个山谷,如今是我的产业。” 他得意的笑了笑:“我将那个地方收拾了一下,凭着石观音的名气,不少世家子弟富商财主都趋之若鹜,既能观赏大漠美景,又能参观一代武林妖姬的故居,并在这个武林史上举足轻重的地方,小住一段日子,对他们可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慕容赋挑了挑眉毛:“你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吧?” 钟不离笑得更得意了:“沙漠遍地是黄金,看你肯不肯弯腰去捡而已。” 他看到罗四两出现在大门口,他站了起来:“走吧,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这正是上路的时候。” 慕容赋他们刚上路,这边芙蓉仙子却刚刚回家。 飞花夺艳门就是她的家。 芙蓉仙子立刻去暖阁见百花仙。 百花仙在窗边看雪,暖阁中并没有放上火炉,百花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裙而已,她的内力已深厚到不为四季所影响了。 她斜倚在一堆软垫中,她也有一张让人失神的脸,这张脸曾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 芙蓉仙子虽比她年轻,却没有她身上那种绝代的风华,她就这么斜倚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妩媚,也说不出的吸引人,自有一种别人无法模仿的魅力。 芙蓉仙子一进暖阁就摘下了面纱,单膝跪下:“芙蓉给师父请安。” “起来说话。”百花仙对她招招手,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你瘦了,琵琶说你被易何安打败后,想不开跳湖了,你呀,真是个傻孩子,江湖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一点小挫折而已,这些日子在外面受苦了吧?” “弟子跳湖以后,并没有溺毙,而是被易何安救起,弟子假称容姑娘接近他,的确从他身上学到不少前所未闻的药理。”芙蓉仙子从袖中拿出一本书,真是她在回来的路上,在马车里写成的:“师父请过目。” 芙蓉仙子绝口不提弯弯和柳琵琶联手害她的事。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百花仙说:“你自己留着吧。” “是,师父。”芙蓉仙子站的很规矩。 百花仙叹了一口气:“我派莫丹青去清风山庄帮我办件事,结果被人给掳走了,秋蕈现在进了大漠去找她,我怕秋蕈应付不来,我打算让弯弯去帮帮她们,这个鬼灵精越来越能干了。” 百花仙抓起芙蓉仙子的一只手:“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已经很累了,也知道你很关心丹青,我想你好好休息好吗?” 她的目光落到屋中一面墙上,墙上挂了一副画,正是莫丹青在清风山庄看过的那张,一位冷峻的年轻人正在舞剑。 百花仙目光落在画上,眼神中流露出说不出的寂寥和伤心,看来画上的的确是她的情人。 芙蓉仙子说:“还没有先生的消息吗?” “音讯全无。”百花仙的眼中升起一片雾气:“就快十二年了,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师父,你身体不好,不要太伤心了。”芙蓉仙子忙扶住她:“弟子这就到梅林中去,舞一套剑法给你解解闷吧。” 百花仙的目光落在画下面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非常精致的长方形的檀香木盒子。 她站起身来走过去,将盒子打开,盒子里是一把断剑:“你去告诉弯弯,一定要把秋蕈,丹青和梅胡子都给带回来。” 芙蓉仙子说:“师父,你放心吧,梅胡子一定会替你修好这柄剑的。” 百花仙身体抖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抚着剑:“我知道是我痴心妄想,就算我把剑给修好了,他也不会回来的。” 她将盒子关上,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芙蓉,你跟我的时间最长,我是从小将你带大的,你也是我所有弟子中,唯一一个见过他的人,芙蓉,你一定要帮我把他给找回来。” “我保证,师父,你还是先上床去休息一会吧。”芙蓉仙子忙过去扶住百花仙。 百花仙摇摇头,强打起精神:“一提到他,我就糊涂了,唉,芙蓉啊,一个女人再厉害也没有用,最终过不了情字那一关啊,你既然回来了,就待在家里吧,帮我好好看着这里,我打算出去走一走。” “魔教那边要是派人来找你怎么办?”芙蓉仙子说。 “我懒得理他们,我答应加入魔教是承玉天王的情分,无寿仙和烈火仙那些人我才不看在眼里,有什么事你替我拿主意吧。”百花仙又走回窗边,看着飘落的雪花,心思飞得很远:“我会带上海棠的,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去当年遇到他的地方,再看一看,说不定这次我回来,就会彻底死心了。” (12)燕山月似钩(六) 黄昏的大漠,太阳依旧炙热。 没有一丝风,空气热的仿佛随时会冒烟。 慕容赋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阳光给晒成人肉干了,他从来没觉得阳光是这么的讨厌,他其实还蛮喜欢夏日艳阳高照的午后,在树荫下放一张竹床,在蝉鸣声中,喝一碗冰镇过的酸梅汤或莲子羹。 可现在,他只希望手里有根竹竿,能把天上那个太阳给捅下来。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热的没有了力气,也不想浪费精力和体内的水分。 到了夜里,又冷的让人受不了,好像一下到了冬天,到了后半夜,看大家都冷的受不了了,钟不离才吩咐扎营。 富贵在沙丘后让骆驼围成一圈,他们没有柴禾,所以也没办法生火,富贵从骆驼背上卸下一清水和干粮。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些水,风干后的牛肉和大块的白饼,这就是他们的晚饭,以及以后每天所能吃到的唯一的东西。 慕容赋叹口气,就着清水啃干饼:“为了风蜚语跑到大漠来受这个罪,我真是吃饱了撑的。” 丁玲珑说:“你这辈子第一次离开苏州城,能到大漠来看看眼界也是不错的。” “刚进大漠还有三分新鲜,现在发现满眼的黄沙,看得让人想吐。”慕容赋喝口水。 钟不离说:“不和我讲讲关于梅胡子的故事吗?” “我以为你没兴趣。”慕容赋说。 “反正我们现在也闲着没事,说来解解闷。”钟不离说。 慕容赋将在清风山庄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就这样,那个小尼姑的幕后主使一定就是杀死风蜚语的人。” 罗四两小声嘀咕:“你怎么没死在清风山庄啊。” “你做梦吧,就凭崔月明能弄得死我?笑话!”慕容赋全听见了:“所以,那个剑法很不错的黄雀,就是我们的目标,我们要杀了他帮风蜚语报仇,当然,杀这种剑法高手的高难度任务,就由丁玲珑来做了。” “为什么是我?”丁玲珑瞪着慕容赋,他的剑法不怎么样。 “因为风蜚语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所以应该由你来为他报仇,才能体现你们友谊的伟大。”慕容赋说。 丁玲珑冷哼一声:“风蜚语还没有死,他只是下落不明而已。” “你就尽管自我欺骗好了。”慕容赋放下水袋,拿了一张羊皮裹着睡下。 沙漠的星空格外的美丽,每一颗星都看得是那么的清晰,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芙蓉仙子,以及在小木屋的那几个时辰,如果能和芙蓉仙子一起来这里,一定又是另一番感受了,在严严烈日下,两人骑着一匹骆驼,走过此起彼伏的沙丘,沿着夕阳的余辉,走向未知的另一端。 芙蓉仙子正在送弯弯离开。 两人并肩走着,看起来和亲密,芍药牵着一匹马跟在她们身后。 芙蓉仙子说:“我对师父只字未提。” “谢谢大师姐。”弯弯当然知道,要是芙蓉仙子提过什么的话,她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芙蓉仙子说:“你要尽心为师父办事,这次务必将秋蕈和丹青平安带回来,知道了吗?” “如果不能把她们给带回来,弯弯愿以死谢罪。”弯弯忙说。 “很好。”芙蓉仙子站住了,她招招手,芍药将马牵过来。 弯弯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我走了,大师姐,你多保重。” 此时尚未入睡的还有易何安,他找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却一点芙蓉仙子的消息都没有,他也发现慕容赋已不在京城,可他却无法打探到慕容赋的去向。 慕容赋是不是带着芙蓉仙子私奔了? 他们是不是已经躲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这些想法折磨着易何安,他不知道芙蓉仙子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很担心,担心的快要疯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欺负的情绪,也从来没有这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 芙蓉仙子不见了,他的心也好像缺了一块一样的难受。 高德担心的看着易何安:“师父,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易何安看着窗外的雪:“也不知道容姑娘穿得暖不暖和?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她的亲人,现在有没有入睡?她,她可否也有想我?” 这些问题高德一个都回答不了,他只能苦劝道:“师父,熬夜伤神,你要是熬坏了自己的身体,怎么去找容姑娘呢?” “你说得对,我必须清醒起来,我不能再自怨自艾,我要振作起来。”易何安叹口气,吹熄了桌上的油灯:“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回应他的,只有天上冷冷的星光而已。 (13)思古(一) 从龙门客栈到观音谷,这一路都是钟不离的地盘,也是钟不离最常走动的一条路,所以这一路都很太平。 太平的意思就是没有沙漠大盗,可是浩渺的沙漠,如果没有熟手带路,稍微走偏一点方向,那么只怕就是走进了鬼门关了。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半天风客栈,这里曾是沙漠大盗半天风的地盘,客栈位于一座并不高的石山之上,山虽不高,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却很显眼,山上怪石交错,满山窜草不剩,看起来分外险峻,半天风客栈正是靠山而建的。 这里现在也是钟不离的产业,客栈都是原来的东西,建的时候就是以两人合抱的大树做桩子,深深打入地下的,四五丈高的桩子,露出地面的不到两丈,空隙处灌的是铅汁,所以异常的坚固。 客栈后的山壁上,被钟不离写上了五个斗大的字:“半天风客栈”,这个倒是原来没有的。 屋里还保持着当年的布置,四,五张木桌子,十几二十张长条板凳。 当年楚留香,姬冰雁和一点红,就是在这里被死而复生的妙僧无花,骗上上了石观音的竹船的。 现在也有一艘竹船在这里等着他们。 钟不离说:“这船正是当年石观音留下的那艘,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让我用这艘船来接他们。” 罗四两当下满是激动:“钟老弟,你果然够朋友。” 慕容赋却淡淡的一笑,并不言语。 对钟不离而言,平时最尊贵的客人当然是指那些能出大价钱到观音谷观光的豪客了,现在指的也绝不会是罗四两 船长而狭,船头和船尾都雕刻有细致的装饰,华丽的船舱四面还垂着珠帘和纱缦。 船大半都是用竹子建成的,船舱是竹编的,甲板也是,所以船身特别的轻,船底装着两条细长的板,是用极坚韧,极光滑的巨竹削成的,能让船在沙漠上行走的更迅速。 钟不离唤来客栈中的伙计照料他们带来的骆驼,慕容赋等人已迫不及待的飞身上了船。 船的甲板上蜷伏着许多只矫健有力的鹰,两个红衣童子正用大条的鲜肉喂它们。 等钟不离上船以后,红衣童子从腰畔解下一条长鞭,“叭”的凌空一抖,鹰群立刻冲天飞起,无数银光闪闪的带子也被拉起,带动船身,这艘船立刻在沙面上滑行起来,开始很慢,到后来却是滑行如飞。 慕容赋自问全力施展轻功,其速度也不过如此。 丁玲珑很是赞赏:“钟先生做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摸一样。” 钟不离很得意的看了慕容赋一眼:“来这里的人,可不是为了看新玩意,而是追思古人来了。” 慕容赋伸个懒腰,这几天在骆驼背上让他腰酸背痛,睡在沙地上也让他很不舒服,他往船舱走:“我只想要一张舒服的床,让我能睡到观音谷。” 船舱里的床非常舒服,船舱里也很凉爽。 等慕容赋醒来的时候,他们虽还没有到观音谷,可也不远了。 又是黄昏,可慕容赋的感觉却好了很多,太阳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讨厌了,酷热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慕容赋走上甲板,有一些鹰已被唤回来休息,还有一些仍在拉船,在这一点上,钟不离可比石观音仁慈的多。 钟不离现在也在甲板上,坐在船舷边,让风将裤管吹来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腿上,让他感受到速度带来的刺激感。 慕容赋在他身边坐下:“这样的时候,非常适合喝一杯。” 钟不离拍拍手,立刻有人送上酒来。 慕容赋说:“这就是当个大老板的好处?” “不错,现在的我简直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了。”钟不离说。 慕容赋喝口酒:“干脆和我们一块到中原去玩玩吧,沙漠太枯燥了。” 钟不离笑了起来,很想伸手摸摸慕容赋的头,却有想到慕容赋已不是小孩子了:“你居然说沙漠枯燥?你对沙漠了解的太少了,给梅胡子他们做向导的老狐狸,赚到的银子躺着吃三辈子都用不完了,可他还是继续在沙漠中走着,沙漠啊,有着你想不到的魅力。” 他轻叹一声:“你喜欢江南,是因为那里是你的家,有你熟悉的一切,而沙漠就是我的家,我是在沙漠长大的,离开了这里,我会犯相思病的。” 慕容赋轻笑一声:“干杯。” 船继续行了一夜,快到黎明时,才到达观音谷。 钟不离说:“我喜欢在黎明时带客人到达这里,因为当年楚留香被石观音的弟子,也就是我娘曲无容带到这里时,正好也是黎明。” 船已驶入一片岩石之中,从船窗中望出去,前面俱是石峰,无边无际,眼见这船好似要往石峰上撞了过去。 船行一折,缓缓滑入石峰群中,停在了一处石坳中。 (14)思古(2) 下船之后,便能见到一条羊肠小道,蜿蜒曲折的深入石峰之中。 钟不离说:“这里便是秘谷鬼径了,这些石峰半是天生,半是人力,其中道路盘旋暗合生克变化之理,鬼斧神工,人所难测,你们跟紧一点。” 风卷起黄沙,人行在峡谷间,却连天也瞧不见了,险恶而诡异。 走了不知多久,风中传来一阵花香,气温却越来越热,整个山谷变得好似洪炉一般,再走片刻,山谷却豁然开朗。 放眼望去,万峰合抱之间,竟是一片看不到头的花海。 四处都是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的景象,年纪不一的贵客们,或饮醉花间,或和年轻姑娘轻声调笑,处处繁华似锦,实在让人想不到大漠之中竟然有这么美的地方。 “温柔乡是英雄冢,也是销金窝。”钟不离说:“没有大把的银子,休想进的了我的观音谷,这里也是方圆五百里唯一有水源的地方。” 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一件精工细制的锦袍,一副和气生财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着穿过花丛:“钟老大。” 钟不离点点头:“我带几个朋友来歇一歇脚。” “几位想必是钟老大的贵宾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可也是钟老大的伙计,所以大家都叫我二老板。”二老板笑眯眯的说:“三位里面请,三位想先休息一下,还是先赌两把,又或者找几个可爱的小姑娘陪三位先喝上两杯。” “他们不是来玩的。”钟不离说:“给我们准备点酒菜,还有,老狐狸最近来过吗?” “真是小气,先招待我们玩玩又怎么样?”慕容赋小声嘀咕着跟在他身后。 “四天前来过,没进谷,买了清水和干粮就离开了。”二老板领他们穿过花丛,走进一栋小木屋。 这里种的花都是寻常的品种了,所以不会让人昏睡。 二老板说:“老狐狸好像又接了单生意,他的雇主是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还带着两个昆仑奴,很是神气呢,钟老大,要不我们也买上几个昆仑奴吧,竹船上用红衣童子,倒是很有复古的韵味,可那些孩子都不能长时间在阳光下工作,可是用昆仑奴的话,不是显得更神秘吗?” “这件事让我想想,来这儿的人多少都想体验一下楚香帅的感觉,改变太多他们反而会失望。”钟不离说:“知道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吗?” “老狐狸的嘴,严的跟蚌壳似的。”二老板说:“不过有那两个昆仑奴跟着,倒是很惹眼,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 “不用了,我也就随口问问,你让人给我们准备骆驼,我们天黑就走。”钟不离说。 二老板忙下去安排去了。 钟不离一进屋就倒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慕容赋说:“我要住当年石观音的房间。” 丁玲珑倒在另一张床上:“石观音可就是死在那间房里的哦。” “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慕容赋说:“死人要想害人,那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活人要想害人,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屋中只有两张床,罗四两只好凑合着和丁玲珑睡到一张床上:“你们已经用不着我了,不如放我回中原去吧。” 慕容赋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是回中原,还是回龙门客栈去找花老板啊?” “关你屁事。”罗四两翻个身不理他。 钟不离怕罗四两尴尬,忙道:“你想住那间房也不行,这里最抢手的就是那间房了,不过当年我和我娘第一次回这里,石观音的干尸还在床上,一代绝色妖姬死了以后,也不过是具干扁丑陋的尸体,不过房中那张床倒是很不错,而且要运一张这么华丽的床进大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那张床倒是被我给保留了下来,墙上那么镜子,我倒是让人从新做的,原来那么镜子虽是被楚香帅给打碎的,可破镜子总是不太吉利。” 他笑了笑:“你若想住的话,至少半年前预定。” “我才不稀罕。”慕容赋冷哼一声:“我们家的还施水阁,就算你提前二十年预订,也别想进去看一眼。” “还施水阁还在么?”钟不离一听,睁开了眼睛,显得极有兴趣:“书可是最不易保存的东西。” “我才不担心,因为还施水阁早被我一把火给烧了。”慕容赋走到床边:“钟老头,别睡了,我们再出去玩玩那个竹船吧,你说能不能在我脚底下绑上两根竹子,让那些鹰拉着我在沙上滑行呢?” “你说的这个,早就是我们观音谷经典的玩乐项目了。”钟不离从船上翻身起来:“醇酒美人到处都有,名人故居也不是新鲜玩意,若没点特别的东西,怎么吸引那些人到我这里来,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呢?跟我来吧。” 慕容赋转头问丁玲珑和罗四两:“你们来不来?” 罗四两一个飞身落到钟不离刚才睡的床上:“没兴趣。” 丁玲珑只想养足精神,风蜚语下落不明,他实在没有心情玩乐:“你们去吧。” (15)黄雀(一) 二老板很遗憾的告诉他们,因为最近客人很多,所有的鹰都出去了。 钟不离领着慕容赋走出了山谷,指向西方:“向西四十里,就是当年楚香帅遇到琵琶公主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 “怎么去?难道要我用腿走着去?”慕容赋问。 “当年乔峰将段誉错认为慕容复,两人酒后比试轻功不分高下,进而义结金兰,可是流传千古的武林佳话,不如我们今天也来比一比轻功吧。”钟不离说。 “难道我会怕你啊?先说说我赢了之后会有什么好处。”慕容赋说。 “你若赢了,我便和你义结金兰。”钟不离说。 “然后我就得叫你大哥了,你做梦去吧,小爷我才不干呢。”慕容赋说:“我若赢了,你便招待我全套豪华级的沙漠之旅。” 慕容赋盘算着下次带芙蓉仙子来这里。 “没问题。”钟不离答应的很爽快:“不过你要是输了,从此便要叫我大哥。” “成交。”慕容赋对自己的轻功很有信心。 富贵递给他们一人一袋清水,一只火折子和一只烟花:“慕容公子,大漠不比中原,这里百里内常常没有人烟,你要是和钟老大走散了,或是遇到什么危险,就燃放烟花和我们联系。” 慕容赋不敢逞强,接过东西,立刻飞身掠向钟不离刚才指过的方向:“开始。” 钟不离淡淡一笑,忙飞身追了上去。 他身穿一件黑色的丝袍,宽大的袖子迎风展开,看起来像是一只飞掠的鹰,迅速,优雅而又危险。 慕容赋听到身后的风声,忙吸了一口气又向前飞掠了三丈,他其实内心深处曾有一度佩服过钟不离,钟不离的本身已是一个传奇。 钟不离的生世,在大漠中无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靠自己双手累积起来的显赫财富,以及他身上数不清的故事。 可每次见到钟不离,钟不离总表现的比较偏爱风蜚语,老是把慕容赋当成小孩子,这让慕容赋很不服气,所以他卯足了劲往前冲,飞掠时扑面而来的风,和炙热的阳光,让人有种很特别的感受。 两人就这么飞掠了一个多时辰,忽然慕容赋落在一个小沙丘后面,伏下身来,解下腰边的水袋,小口的喝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钟不离落在他身边,一个多时辰的连续施展轻功,也让钟不离体力大打折扣,他小心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声,和慕容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警惕。 因为他们闻到了血腥味。 非常新鲜的血腥味。 钟不离皱着眉头:“这一带应该很安全才对,难道我刚才光顾着追你,跑错了方向?” 在沙漠中跑错方向可不是件小事。 慕容赋狠狠的看了钟不离一眼,他刚才也是顺着钟不离指的方向跑的,可半路上方向会不会有偏差,那就很难说了:“你明知我有不辨方向的毛病,干嘛不走我前面?” 钟不离苦笑了一下,也不和慕容赋争辩。 现在也不是争辩的时候。 钟不离将头探出沙丘,在沙漠中虽能看得很远,可此起彼伏的沙丘间,也有不少可以藏身的地方。 “你跟我来。”钟不离伏身在沙面上,四肢并用,如蜥蜴般快速的向前游走。 这个法子很好,快速而不易被对方发现。 慕容赋忙学着他的样子,在沙面上游走起来。 等靠近血腥味的来源,他们看到两个人伏在沙面上,一动也不动,血腥味就是从这两个人身上传来的。 慕容赋倒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的,正是秋蕈的昆仑奴,他忙飞掠了过去。 昆仑奴少了一只手臂,伤口周围的穴道被封住了,看得出是被剑峰给砍断的,他的另一只紧紧的抱着满身是血,同样昏过去了的秋蕈。 “快来救人!”慕容赋忙高声喊还在观望的钟不离。 钟不离飞掠过来,他先蹲下查看昆仑奴的伤口:“好凌厉的剑法,如果我没认错,应该和划破风蜚语面具的是同一个人。” 慕容赋将秋蕈抱起来,秋蕈满脸血污,一时也看不出到底伤得怎么样:“这个昆仑奴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跑不太远,那个剑客很可能就在附近,而且很可能就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们赶紧离开。” 钟不离将身形比他高大的昆仑奴负在背上:“跟着我。” 他们不能燃放烟花让观音谷的人来帮忙,烟花也可能引来这个伸手不俗的剑客。 因为负着人,两人花了两个时辰才回到观音谷。 钟不离一边吩咐给昆仑奴和秋蕈疗伤,一边让二老板将外出的客人已沙暴将来的借口叫回来,小心门户全身戒备。 (16)黄雀(二) 丁玲珑看到昆仑奴和秋蕈的伤势,心情更加沉重了,坐在花园中一边叹气一边喝酒。 罗四两自告奋勇的去帮忙戒备。 账房之中只有慕容赋和钟不离对坐着。 慕容赋冷冷的看着钟不离:“这里是你的地盘?” “不错。” “有人在你的地盘杀了人。” “人还没死。” “可你却快死了,至少那只黄雀已经把你当成了死人,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慕容赋冷冷的说。 “你不需要用激将法。”钟不离站起来走到书柜前,移动一个花瓶,书柜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中有一把剑。 钟不离看了半天,才伸手将剑拿起来:“大漠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无论是人,动物还是植物,想在这里活下去都很不容易,所以生命显得非常珍贵。” 在江湖上人命却是最不值钱的,杀人和被杀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成名大侠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 江湖上的名声都是用尸骨垒起来的。 “剑有双刃,伤人亦伤己。”钟不离眼中流露出难以描述的寂寞:“宝剑出鞘,饮血方归,只希望家父在天之灵,知道我此次是为了风蜚语而请出此剑,不会怪我妄动杀机。” 这柄剑难道就是中原一点红,当年名动天下的那柄剑? 慕容赋的目光落到窗外,丁玲珑已醉卧在石桌上,他叹了口气:“江湖不外乎名利二字,人一如了江湖,就好像和尚遁入空门一样,一入佛门四大皆空,想要修的金身,必先斩断尘缘,了却一切欲念,而身入江湖却恰好相反,只有野心勃勃的强者,才能功成名就,心中的欲念会越来越多,手上的血腥也会越来越重,真可谓至死方休。” 钟不离拍拍慕容赋的肩:“你肯为了风蜚语到大漠来,可见你已将风蜚语当成了朋友,也就说明江湖也有真情的。” “你不用给我脸上贴金,风蜚语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亲手将我掐死,然后鞭尸,接着将我的尸体大切八块去喂狗,我和他实在没什么情谊。”慕容赋冷冷的说:“只不过有个人时常惦记着杀了我,倒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他立刻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他要是死了,我可是会伤心的痛哭的。” 钟不离轻笑一声:“等那位姑娘醒来,我们就能很快的找到那个剑法很好的剑客了,然后也就能知道风蜚语的下落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和这个黄雀过招了,也非常期待能快一点回到中原了。”慕容赋说。 富贵走进来:“钟老大,那位姑娘醒了。” 秋蕈已被梳洗干净,包扎好了伤口,她脸色虽苍白,可仍无损她的美丽,她强撑着去看了看昆仑奴的伤势。 她看到走进来的慕容赋:“是你救了我?” “可以这么说。”慕容赋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救你,你不用感谢我。” 秋蕈说:“我找到了丹青,还有梅胡子的徒弟,可是我们打不过那个人,所以……” 她叹了一口气:“梅胡子被他们抓走了。” “梅胡子的死活与我无关,丹青是谁?我不认识。”慕容赋说:“我是到大漠来玩的,这里就是大漠有名的玩乐之地观音谷,救你是个意外。” 丁玲珑已经醉眼朦胧的走了过来:“蜚语……蜚语……” 慕容赋不耐烦的扶着他,对钟不离说:“干脆我们把丁玲珑的衣服给扒了看看吧,我早就怀疑他是个女人了,而且就是风蜚语的情人,要不风蜚语失踪,他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啊?”钟不离这才回过神来,收回落在秋蕈身上的目光。 丁玲珑抱着慕容赋:“蜚语。” 慕容赋趁机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平的。” “你别乱来了。”钟不离咳嗽了两声,一副很正经的样子:“这位姑娘,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叫钟不离。” “钟谷主,你好。”秋蕈勉强一笑。 慕容赋将丁玲珑给推到在地上,丁玲珑身上的酒味让他很受不了:“他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谢就谢他好了,你现在要请他吃饭道谢,还是直接以身相许,我都不介意。” 钟不离扳着一张脸:“慕容,不要胡说,姑娘,你还是回房去躺着吧,你伤得可不轻啊。” “多谢谷主的好意,我现在不能休息,我还要去救梅胡子和我另一个仆人,请你再帮我一次,借我一匹马和一柄剑吧。” (17)黄雀(三) 秋蕈走回隔壁房间,她的随身物品,都被替她包扎伤口额丫鬟,放在了桌子上。 她拿起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吞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已恢复了精神,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双眼也有了神采。 她对钟不离说:“谷主,麻烦你借我一匹马,我要去救几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钟不离摇摇头:“你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你这一去不但救不了人,还很可能会赔上你自己的性命。” 慕容赋也在一边插话:“若我没猜错,你的两个昆仑奴联手才能勉强和那个人打成平手,而对方不止他一个人,所以你的昆仑奴才会拼了一只手臂不要了,将你给救出来。” “老七拼死挡住他,现在很可能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了,老八被她砍断了一只手臂,丹青和梅胡子还在他手中,你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秋蕈瞪着慕容赋,她的脾气就好像火一样,火一样的热情,也火一样的不顾一切:“我不求你们帮我,只希望你们借我一匹马和一把刀,我的生死不用你们关心。” “你的命是我从大漠中救回来的,想死也该先问问我肯不肯。”钟不离一把抓过去,秋蕈想躲却没能躲开。 钟不离点了她的穴,抓住她的腰带将她扔到床上:“你给我好好歇着,还有,你刚才吃的那种药,我不管是什么,都不许再吃了。” 他抓起桌上的药瓶,转身走出去,吩咐富贵去找二老板:“告诉他准备一下,有人在我的地盘上生事,我要出去打架。” 富贵忙一溜烟的跑出去找二老板。 钟不离转身走向账房。 慕容赋对着钟不离的背影吹了声口哨:“大事不好了。” 罗四两不解的问:“什么事不好了?” “只怕我们的钟先生,动了春心了。”慕容赋瞄了一眼躺在床上动弹不的秋蕈。 秋蕈正非常恶毒的咒骂钟不离。 慕容赋摇摇头:“这种呛手小辣椒,钟老头可有的受了。” 他走向醉到在地上的丁玲珑,一把抓起来扛在肩上,往鱼池走去:“钟老头要发疯,我们也别想清闲,看样子不去帮着打架势不行的了,先把丁玲珑给弄醒了,多个人帮忙也好。” 罗四两看着慕容赋将丁玲珑扔进了鱼池中,已经喝醉了的丁玲珑直直的沉到了池底。 一阵汽泡冒上来,水泛起波纹,看样子丁玲珑似乎挣扎了两下。 慕容赋在池边蹲下:“这水池还挺深的。” 罗四两飞掠过来,碧绿的池水中已完全看不到丁玲珑了,他着急的说:“你想活活淹死他啊?还不快救人!” “我不会游泳。”慕容赋一脸无辜的说:“丁玲珑的水性好的很,等他酒醒之后,自己就能游上来了。” “等他酒醒了就成尸体了。”罗四两跳进鱼池中,潜到水底将丁玲珑给拉起来。 喝醉了的人总是特别沉,他的身形又不及丁玲珑高大,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将丁玲珑给拖了起来,他将丁玲珑平放在池边,使劲的按丁玲珑的肚子,丁玲珑喝了不少水,肚子撑得圆滚滚的。 慕容赋正伸手在池中捞鱼,他瞄了一眼丁玲珑的肚子:“难怪我一条鱼都捞不到,原来全被丁玲珑给吃了。” 罗四两听他还有心思讲风凉话,很是生气,却有不敢上前理论。 好在此时丁玲珑咳了两声,吐了一大滩水出来,人也清醒了过来:“我在哪里?” 他晃晃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身上怎么这么多水?” “你喝醉掉进鱼池里了。”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钟不离已从账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剑:“你们准备一下上路。” 他转身走进秋蕈的房间,伸手解开秋蕈的穴道:“这次你是给我们带路的,你身上有伤,不要出手。”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秋蕈瞪圆了眼。 钟不离邪邪的一笑:“就凭我是这里的老大,而你不是,丁玲珑,给她易个容。” 两个时辰之后,竹船从观音谷驶了出来,在沙漠中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快的了。 秋蕈和钟老大一块站在甲板上,她被丁玲珑易容成了一个小伙子,皮肤黝黑粗糙,和观音谷那些打架的伙计,晃眼一看根本没什么区别。 慕容赋此时已扮成了风蜚语的模样,丁玲珑有一双玲珑巧手,再做一张面具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穿了一件风蜚语最爱穿的黑色夜行衣,在将头发束在脑后,若是江湖中人看到,一定会将他认作风蜚语的。 丁玲珑此时扮成了一个又干又瘦,留着山羊胡的老头,他佝偻着背,眨巴着小眼睛,坐在一边吸旱烟:“我真不明白,你干嘛非要扮成风蜚语的模样。” 慕容赋说:“我们可以肯定,我们这次要去找的这个剑客,就是杀死风蜚语的那只黄雀。” “风蜚语还没有死。”丁玲珑冷冷的打断慕容赋的话:“凡事要讲证据,没找到风蜚语的尸体之前,我们都不能断言他的生死。” (18)黄雀(四) 扮作红衣童子的罗四两,听丁玲珑反驳慕容赋,忙附和:“说得不错。” “算你们说得有理,至少他曾伤过风蜚语吧?那么当他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风蜚语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定会吓一跳。”慕容赋偷笑道:“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脸上的表情了。” “你确定你是姓慕容,不是姓白的吗?”丁玲珑对天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觉得你的行事作风,和昔年十大恶人中的,损人不利己白开心颇为相像呢?” 慕容赋捂着脸作出害羞的模样:“他可是我的偶像哦。” 竹船停了下来,慕容赋三人觉得有些奇怪,走上了甲板。 钟不离正指着船边的一块沙地说:“这里便是我们救你和你那个昆仑奴的地方。” 风过无痕,沙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血迹了。 秋蕈说:“我们约了妙音在一个绿洲谈判,那个剑客是和妙音一起来的,老八将我救出来的时候,我记得昏倒之前看到了旭日东升,那我们应该再往西走才对。” “再往西?”钟不离脸色一边,眯起了眼睛。 再往西,应该就是当年楚留香初遇琵琶公主的那个绿洲,那里也是钟不离的地盘,那个剑客敢在那里大开杀戒,看来对方真是和慕容赋说的那样,已经把他这只“沙蝎”当成了死人了。 钟不离对甲板上的红衣童子道:“先到绿洲。” 绿洲是他的地盘,他坐着竹船去查看一下,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怕被对方看到竹船。 到达绿洲时,天色已入夜,很远便能看到绿洲的灯火,听见歌舞和欢笑声,实在不像是一个早上才发生过命案和打斗的地方。 钟不离让红衣童子停下竹船。 绿洲显得一点异常都没有,已经是最大的不对劲了。 慕容赋笑道:“有歌有舞也该有酒才对,看来对方已经摆好鸿门宴等着我们了。” 钟不离握紧了腰畔的长剑:“是龙潭我便将他的龙头给砍下来,是虎穴我便将他的虎胆给挖出来。” 他对罗四两说:“罗兄,麻烦你在这里等着接应我们。” “好。”罗四两自知是几人之中武功最差的,也不逞强跟去。 秋蕈说:“我要去,这里只有我认的出他来。” “我们只要认得他的剑法就行了。”钟不离冷冷的拒绝,口气霸道而不容商量:“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他眯着眼,对不服气而蠢蠢欲动的秋蕈说:“你要敢偷偷跟来,我就脱光了你的衣服,打你的屁股。” “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脱了我的裤子就行了。”秋蕈挑衅的看着钟不离,飞花夺艳门出来的姑娘,可不会为了有人威胁要脱自己的裤子而脸红。 “你不要逼我点你的穴。”钟不离恶狠狠的扔下这句话,飞身掠下船,向绿洲掠去。 “你别听他的话,我很期待看到被脱光的你哟。”慕容赋坏坏的一笑。 可惜隔着面具,秋蕈只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幸灾乐祸。 丁玲珑也飞掠下船,走过秋蕈身边的时候,冷冷的说:“你现在一身是伤,勉强跟来只是个累赘,这次可没人为了救你而去拼命。” 绿洲有一大一小两个青绿的池塘。 在较大的池塘边,有三个华丽的帐篷,帐篷前肃立着几个手执金戈,身穿铠甲的武士。 较小的池塘边,此刻围着几重纱缦,隔断了众人的事先。 三人轻轻跃上一棵大树,藏身在枝蔓间。 慕容赋悄声问:“这些都是你的人?” “看不清楚。”钟不离说,火把虽明亮,可却看不清人的样子:“帐篷倒是我安排的,当年楚香帅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纱缦也是我布置的,方便有些客人带着漂亮姑娘一块玩露天鸳鸯浴。” 小池塘边的火把亮了起来,几个手持火把的女仆走到池边,一个身披轻纱的长发少女走到池边,立刻有女仆替她脱掉外袍,赤裸的少女滑进了池水之中,轻盈的像一只鱼。 她完美的酮体,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简直就像一尊最完美的塑像,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沿着她完美无缺的脖子,滚上她白玉般的胸膛,她的笑声如银铃,笑颜如花。 四周的女仆们和她互泼着水,大家都很开心,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窥视着这一切。 “楚留香第一次到这里来,也是首先看到琵琶公主入浴。”钟不离说:“至少我可以肯定,这个女孩不是我的伙计,安排的这么妥当,难道那个剑客猜到我们要来?” “或许这个女孩已经是今天第七次入浴了,等的就是不知何时来的我们。”慕容赋说:“别的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丁玲珑问。 慕容赋说:“这个女孩的头发一定是戴的假发,因为上次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尼姑。” 这个女孩竟是妙音?! 慕容赋叹口气:“真没想到她的身材这么好。” 钟不离说:“按楚香帅当年的经历,池中的少女应该立刻发现我们,然后出声将我们逼出来。” “三个人一起被发现,那就太丢人了,我们还是派个代表去迷死这个小妖精好了。”慕容赋说。 丁玲珑摸摸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你是个带着面具的没脸人,我们两个下去,只怕都会被那个小姑娘给一剑杀了。” 钟不离冷哼一声:“难道要我去?” “谁让你长得最帅呢,帅哥总是要吃点亏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女人堆里很吃香,对付女人的手段一点也不比姜玉郎差,所以你就舍命去勾引一下那个小姑娘吧。”慕容赋说:“再说了,那个黄雀这么有心思的布置的这么复古,你这个对江湖传闻极度迷恋的家伙,不去配合一下你的知音,真是对不起他的一番苦心了。” (19)黄雀(五) 钟不离瞪了慕容赋一眼,飞身掠到湖边,他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是谁霸占了他的地盘。 妙音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钟不离,不慌不忙的一招手,立刻有女仆将沙衣披到了她身上。 妙音打量着钟不离。 湖边的一个女仆已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偷看我们公主洗澡。” 钟不离很镇定:“我是在沙漠中迷了路,无意间闯来的,并不知道有佳人出浴。” 妙音问道:“你若知道呢?” 钟不离轻笑一声,他的笑容带着三分邪气,实在是很吸引人:“我若早知道有姑娘这样的美人在这里洗澡,就算我的双腿断了,也会爬来的。” 一个女仆挡在妙音身前:“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们公主说话。” 楚留香遇到了琵琶公主,钟不离竟然也遇到了一个公主? 钟不离心中冷笑一声:“在下只是说实话而已。” “你可真大胆,不过我欣赏你,因为你说的是实话。”妙音说,态度高傲,如同以为真正的公主一样。 钟不离耐着性子陪她演下去:“那么公主便该恕我无罪了。” 妙音脸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好,我恕你无罪。” 慕容赋此时拉着丁玲珑也飞掠了过来,湖边的女仆们吓成了一团,好像非常意外还有人出现,立刻有两个手持金戈的武士跑了过来。 钟不离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 妙音的目光扫过慕容赋脸上的面具,眼光流转间掩饰住了自己心中的惊讶:“嗯。” 手持金戈的武士手中的长矛已经刺了过来,妙音还没看清楚钟不离的动作,两个武士就已倒在了地上。 “你这么容易就打到了他们,你的武功一定很高,我父王最喜欢和习武之人结交,你们这就随我进帐篷去见他吧,他看到你们一定会很欢喜的。”妙音笑道,完全看不出一丝恼意,也不让人查看地上两名武士的生死。 钟不离早就想冲进帐篷里去了,现在妙音主动开口相邀,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事:“如果有酒的话,我就去。” “当然有啦,你要喝多少都有。”妙音转身走向帐篷。 华丽的帐篷里,传出音乐声和欢笑声,帐外的武士已昏倒在水塘边。 妙音站在帐篷门口对他们招招手。 钟不离领头走了过去,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就算那个身手不俗的剑客,此时就在帐篷之中,他也有把握接下那个剑客迎面的一击。 可帐篷里面一点危险都没有,即没有剑客,也没有凶器。 帐篷里铺着柔软华贵的地毯,地毯上排放着几张矮几,矮几上堆满了鲜花和酒菜,几个衣着光鲜的人,正开开心心的坐在地毯上喝酒谈笑。 坐上主人位的,是一个长相很威严的中年男人,他长眉如蚕,双目细长,高挺而多肉的鹰钩鼻,象征着无比的权威,深沉的心智,也象征着他那非比寻常的,旺盛的精力。 他面白如玉,最引人瞩目的是他颌下一部长须,光亮整洁,有如缎子一般,修饰得一丝不乱。 他的手莹白修长,宛如女子,手的中指上还戴着三枚奇形戒指,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这样的打扮让钟不离想起另一个人,这个人也是武林史上的奇迹,他前半生是人人称道的大侠,后半生是人人畏惧的枭雄,而他深沉的心机,毒辣的手段,也是江湖人酒余饭后的谈资,而他也是武林公认,古往今来最懂得享受的一个人。 钟不离有些迟疑的吐出三个字:“快活王?!” 昔年大侠沈浪的好友,慕容赋的偶像王怜花的亲爹,曾经威震塞外的“快活王”,传说中的他就和眼前这个人一摸一样的打扮。 “既然认得本王,还不快快坐下来痛饮三杯?”座中人毫不客气的承认他就是快活王。 慕容赋和丁玲珑对看一眼,快活王早已死了几十年了。 妙音坐到快活王右手的矮几后,快活王开怀大笑:“诸位看我的女儿,是不是比沐浴之前更加美丽了?” “云梦公主可是大漠上最美丽的花朵啊。” 大家纷纷称赞。 云梦? 慕容赋悄声在丁玲珑耳边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快活王是王怜花的爹,云梦仙子是王怜花的娘,怎么在这里,夫妻就变成了父女了。” 丁玲珑说:“你不要多话,这些人神神鬼鬼的,要加倍小心才是。” 钟不离心中暗自冷笑,他安排在这里的管事,寻常也自称王爷招揽生意,可帐篷里没有一个是他的人:“参见王爷。” 快活王一点都不客气:“赐座。” (20)黄雀(六) 慕容赋三人坐到矮几后面,立刻有女仆奉上了酒菜。 快活王说:“三位来的正好,我今天正好心情好,吩咐做了一道大菜,三位有口福了。” 妙音端着银制的酒壶走过来,却并不着急给他们倒酒:“我父王是个爱才之人,三位须得展现一些才能,才配喝我父王这杯酒。” 钟不离冷冷的说:“不知要怎么样才喝的上?” 座中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剑客站了起来:“我看阁下腰畔有剑,想必也是用剑之人,在下也粗通剑法,斗胆向阁下请教。” 钟不离的眼中涌现出杀机,他的剑是杀人的利器,不是用来请教的。 “你的废话还真多。”慕容赋站了起来,如果让钟不离出手,这里恐怕没几个活口了,他还想看看待会那道大菜呢:“剑客手中当然有剑,剑客不握剑难道握刀啊?不过手中无剑的,并不代表就不是剑客,要知道剑法的最高境界乃是无剑,而我就是达到无剑境界的高人了。” “那就有劳兄台指点一下我的剑法了。”中年剑客握着剑走到帐篷的中间:“在下流星剑刘武寒。” “早点报名号就对了,否则待会死了也不知该在你的墓碑上刻什么字。”慕容赋一边绕过矮几,一边指指自己的脸,他脸上戴着面具:“看到我这张面具,无需我浪费口水通知你,我姓啥名嘛了吧?” “风大侠的轻功举世无双,在下久有耳闻。”刘武寒说着抱抱拳:“风大侠,请!” “我可不是什么大侠,不过是个爱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大嘴巴而已。”慕容赋趁机贬低风蜚语。 妙音柔声道:“风大侠,你的剑呢?” “都说了我已达到无剑的境界了,你居然还开口问我的剑在哪里?你这个女人不但是头发长见识短,还非常的耳背。”慕容赋一点都不客气的说,在他眼里,妙音可不是什么华贵不可侵犯的公主。 他说完之后,转身对着刘武寒,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来招了招:“出招吧。” 刘武寒见慕容赋如此托大,凭空手和他过招,冷哼一声也不再客气,拔剑刺了过去。 这一剑真如流星逐月,绚丽而迅速。 这一剑却刺空了,慕容赋如风一般滑过刘武寒的身边,在刘武寒的手肘上点了一下,刘武寒只觉得手一麻,手中的剑已到了慕容赋的手中,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脖子一寒,剑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快活王拍手而笑:“果然好身手,当赐酒一杯。” 妙音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走向慕容赋:“是好身手,却不是好剑法。” 她言下之意,说得是慕容赋靠轻功取胜,而不是在剑法上胜过了刘武寒。 “我手中有剑,而这把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我用的当然是剑法。”慕容赋舞了个剑花,将剑递还给刘武寒:“流星滑过天际,美则美也,却转瞬即逝,取这个名字的人注定早死,我劝你还是改个名字吧。” 刘武寒一听,煞白的脸色气得泛起了红晕,慕容赋不但一招便赢了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他心中激愤难压,却自知不是慕容赋的对手。 他深吸一口气,对快活王行了一个礼:“刘某武艺浅薄,不敢在留此献丑,就此告辞,望王爷见谅。” “你去吧。”快活王点点头。 刘武寒转身走出帐篷。 “风大侠,父王赐给你的美酒,请尽饮此杯吧。”妙音走到慕容赋身边,压低声音如同耳语:“风蜚语,你逼走刘武寒,是不是想坏主人的大事?” 慕容赋听她此言,确定了两件事,一是风蜚语的确和妙音,以及妙音身后那只黄雀是老相识,第二就是风蜚语还没有死,而且也不在他们手上。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酒杯,趁机在妙音的手上摸了一把:“公主亲手斟的酒,风某可舍不得一口喝光啊。” 妙音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她咬了咬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慕容赋淡淡一笑,坐回丁玲珑身边。 丁玲珑喷出一口旱烟:“这个流星剑也是中原武林有名的剑客,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懒得去想。”慕容赋将酒杯放在桌上,他一口酒都没有沾,怕的就是酒中有毒。 丁玲珑又道:“刘武寒走了,这里还有七个和我们一样的客人,据我的经验,他们都易了容,千万不能大意。” 一个武士从外面走进来:“王爷,最后一个客人到了。” 快活王说:“快请他们进来。” 慕容赋和丁玲珑注意到,其余七个客人都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走进来的人让慕容赋三人很意外,快活王在等的客人,竟是大刀门的崔大,刘四和唐六。 崔大三人对快活王行过礼之后,又来和慕容赋客气了两句,他们都将慕容赋错认成了风蜚语。 妙音拍拍手:“上菜。” 一只烤的香气四溢的肥羊,放在一个大木盘中,被四个壮汉抬了上来。 妙音再次站了起来,她身后的女仆捧上一把弯刀,她手握弯刀走到肥羊前:“本宫献丑了。” 慕容赋小声道:“自称本宫,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可惜做的却全是些打杂的事情,真是可笑。” 丁玲珑说:“依我看来,她才是主事之人,那个快活王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慕容赋当然也看出来了。 妙音手中银光一闪,已将肥羊劈成了两半,立刻有大汉将羊肉切成小块,奉到每个矮几上。 羊肚子里露出一只乳猪,这只乳猪也烤的外焦里嫩,色泽金黄,乳猪的肚子里还有一只烤鸡,烤鸡的肚子里还有一只鸽子。 慕容赋摇摇头,悄声道:“效法古人,毫无新意。” 可乳鸽肚里的不是一颗蛋,而是一柄金光闪闪的钥匙。 妙音眼光流转:“在场的有我们的老客人,也有第一次和我们做买卖的,所以我也罗唆一次讲讲我们的规矩,我们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价高者得。” 慕容赋轻轻踢了一下丁玲珑,妙音看起来和风蜚语是老相识了,所以不能由假扮成风蜚语的他来开口问,以免露出马脚,由丁玲珑来问最合适不过了。 丁玲珑清清嗓子:“不知公主卖的是什么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了,不但是好东西,我还保证世上仅有这一件。”妙音道:“在场的除了你们三位外,都是收到了我们的请帖赶来的,来的就算不是本人,也都是能替本人出价的人,我能保证每一位都会感到不虚此行的。” 她自信的一笑:“这次请的都是用剑的行家,因为我这次要卖的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慕容赋看向钟不离,钟不离面无表情,可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个人抢了他的地盘,不过是为了卖剑,而且他们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了,大漠中竟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一股寒意从他背后升起。 “这柄剑刚铸成不到半年,可我却敢斗胆说一句,就算倚天现世,也未必胜的过它。”妙音说道这里,眼睛亮如夜星,她拍了拍手。 有壮汉奉上一枝树枝,这支树枝是被削断的。 妙音道:“这支树枝就是用这柄剑削下来的,大家可以看看断口。” 慕容赋冷笑一声:“名剑尚须好手配,就算是一柄烂剑,一个绝世高手也能用它削铁如泥。” “这支树枝是由一个十岁童子握着宝剑削下来的。”妙音声音很冷,不满的看了慕容赋一眼:“说到剑,我是个外行,所以我请来了一个内行。” 她又拍了拍手。 梅胡子被两个艳婢扶进了帐篷。 梅胡子眼窝深陷,面色憔悴,一蓬白胡子也显得颜色灰暗。 崔大道:“难道这柄剑是梅大侠所铸?” “不是,是梅大侠唯一的徒弟铸成的,他这一生只铸了这一柄剑。”妙音道:“而这柄剑也是他毕生的心血,他已经无法再铸剑了。” 梅胡子听到这些,眼角已有泪光:“不错,仅此一柄而已。” “这柄剑是由天外精英所铸,这块天外精英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世上已不可能有第二柄如此奇妙的剑了。”妙音道:“这柄剑的名字叫做‘鬼雨’,起价一万两。” 立刻有人出价了:“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经过一番激烈的竞价,这柄剑以十万两,被一个易过容的客人买走了。 妙音将钥匙交到他手中:“老规矩,凭这把钥匙,一年之内,到节节高拍卖行去领取宝剑。” 快活王道:“上酒!” 丁玲珑看慕容赋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悄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抢他身上的钥匙可比抢节节高容易多了。”慕容赋摸摸脸上的面具,他现在是以风蜚语的身份在这里出现,那个人就算被抢了,这笔账也会记到风蜚语的头上,而这柄“鬼雨”,慕容赋倒是非常的有兴趣。 钟不离已附耳过来:“丁玲珑,你跟着那个有钥匙的家伙,慕容,你带上梅胡子回竹船,我要把那只黄雀给揪出来。” 话音刚落,他已一掀桌子站了起来。 (21)鬼雨(一) 钟不离刚冲了出去,丁玲珑手中一把暗器也打了出去,打的不是人,而是帐篷内的火把。 火把应声而灭,帐篷内陷入一片黑暗中,丁玲珑趁着一片黑暗,向刚刚拿到钥匙的贵客掠了过去。 偷东西才是丁玲珑师门名震江湖的绝技。 火把刚一灭,妙音就动了,她的手在腰间一扣,一柄软剑出现在她手中,她飞身而起,手中剑光一闪,帐篷被她劈成了两半。 那些贵客们,包括大刀门的三个人,都纷纷向四面掠开,退到帐篷外观望。 接着帐篷外的火把光亮,快活王迎向了钟不离,他手如鹰爪,势如飞鹰扑兔,看得出他的大力鹰爪功已颇有火候。 钟不离冷哼一声,手中剑光一闪,快活王的喉间已出现一个小洞,这个小洞就已取了快活王的性命。 钟不离冷冷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滴血滑下剑锋,风一吹,了无痕迹。 慕容赋已一把抓住了神情呆滞的梅胡子,拖着他就往竹船跑。 “站住!”妙音娇喝一声,正要追赶,钟不离已拦住了她。 丁玲珑此时已将钥匙给偷到了手,他一个翻身也飞掠向竹船的方向。 妙音刚才见钟不离一剑便取了快活王的性命,快活王的武功她是很清楚的,心中不禁对钟不离有些畏惧,却有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他对峙,梅胡子对他们还极为有用,她得将梅胡子抓回来才行。 妙音娇笑着,故作镇定:“钟先生,大家都是在大漠里讨饭吃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何苦管这闲事呢?” “你认识我?”钟不离一听,心中杀机更盛,对方既然认识自己,那他们占这绿洲,不但是有意为之,还极有可能图谋霸占他别的产业。 “若不是认出了你,知道你是个出得起价的豪客,我又怎么会让你进这帐篷呢?”妙音看钟不离眼色越来越冷,勉强的笑道:“你如今对我动刀动枪的,可真对不起我的这一番款待啊。” “你既然认识我,也该知道这里是我的地方。”钟不离说:“我的人呢?” “本来我也很客气的和你的手下商量着,要租你这里来谈点生意,可你的手下都凶巴巴的,无论我出多少租金都不肯,可我又在请帖上写明了是这里,真是骑虎难下,逼不得已,我只好送他们上了西天了。”妙音说得很无辜:“我也没敢太早下手,他们是昨天才到佛祖那里去报到的。” “那你就去陪他们好了。”钟不离手一抖,手中的剑划向妙音的脖子。 妙音忙举剑相迎,她的剑却击空了,她忙向后翻身想逃开,却被钟不离一剑斩下了一只腿。 妙音也是练剑的,练的也是杀人的剑法,她自认已是个很绝情的人,她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眨眼睛的,可她却不得不承认,钟不离的剑法,是她见过最无情的一种。 这种剑法不花俏,不炫目,却绝对有效,一出手必见血,这种本来就是杀人的剑法,杀人的剑法不是给人看的,而是取人命的。 妙音不敢恋战,将手中软剑如暗器般扔出去,阻了一阻钟不离,人在半空中已自己伸手封住了自己断腿上的穴道,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帐篷后的一匹马上,一扬鞭,马已绝尘而去。 妙音人在马上,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伸进怀中,摸出一只火折子,她点燃火折子,再从怀中摸出一只烟花,她点燃了烟花,烟花在半空炸开,颜色很特别,是一种惨白的颜色,惨白的如同死人的脸。 钟不离并不急着去追,他返身掠向竹船的方向。 妙音一走,她请来的贵客也待不住了,纷纷叫上随从,打马离开。 大刀门的崔大也准备离开,可唐六却施展轻功跟在了钟不离的身后,崔大和刘四也只好跟了上去。 刘四一边飞掠一边问唐六:“我们不赶快离开,跟着他做什么?” 唐六说:“他的同伙偷了钥匙。” 崔大很意外:“什么?” “他们可以从那个人身上偷走钥匙,我们也可以从他们身上偷走钥匙。”唐六说。 刘四说:“好主意,不花一分银子就能完成师父交待我们的事情。” 崔大一听也飞掠的更起劲了:“不错,我们就算用抢也要把钥匙给抢过来。” “天真。”唐六说:“你们难道刚才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剑法?我们三个联手也敌不过他一招,我们千里迢迢来大漠,可不是为了送死的。” 唐六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崔大却也没有生气,因为唐六是他们之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钟不离一回竹船,就吩咐立刻开船去追妙音,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隐藏打探了,他也放出一只烟花,烟花是绿色的,绿如翡翠,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秋蕈看到神情落寞的梅胡子,吓了一跳,忙扶他进船舱:“梅老爷子,你怎么了?” “我见到我徒弟了,可是他,可是他已成了一个废人。”梅胡子对和他同扑大漠,一路相处颇为融洽的秋蕈,倒是敞开心扉开始诉苦。 “怎么会这样?”秋蕈一听,忙问:“那你有没有见到过我师妹莫丹青?” “我不知道。”梅胡子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我被他们抓去,只见到了我徒弟,他,他因为铸剑耗费太多心神,如今已成了一个半傻半呆的废人了。” (22)鬼雨(二) 说到这里,梅胡子已泪流满面:“他这一辈子就铸了这一把剑,可这把剑被他们区区十万两银子就给卖了。” 慕容赋说:“普通的剑也就卖个二十两银子,你徒弟第一次铸剑就能卖上十万两银子,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高兴你个屁!”梅胡子瞪圆了眼睛:“我可以告诉你,我铸了一辈子的剑,却从来没有铸过那么好的剑,它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十万两,一百万两也买不到。” “可在抓走你徒弟那些人眼里,这柄剑也就值十万两。”慕容赋说:“剑不是已经送到节节高拍卖行了吗?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柄好剑的?” “因为我见到被这柄剑杀死的一个人的尸体。”梅胡子长叹一口气:“我自问穷尽此生也铸不成那样的剑。” 钟不离不解的问:“既然是这么好的剑,为什么他们要将它给卖了呢?”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柄剑叫做‘鬼雨’?”梅胡子说:“因为我徒弟虽耗尽所有心力来铸造它,心中却有怨念,所以这柄剑也沾染了他心中的怨气,自带了七分戾气出炉,它会带给每一个碰触到它的人不幸。” 他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说的,是天下第一相剑大师无相子说的,因为剑一出路,我徒弟就傻了,而他相这柄剑的时候,也被这柄剑削掉了一节手指头。” “那就难怪了。”慕容赋说:“是我的话,也会急着把这柄剑给拿去换银子的。” 船身一抖,甲板上的红衣童子和罗四两的怒喝声传进来,钟不离忙走出船舱。 慕容赋拦住也想跟出去的丁玲珑:“把钥匙拿出来。” 丁玲珑并没有交出钥匙:“这柄可是不祥之剑。” “我还是个不祥之人呢,无相子给我算过命,我命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弟,这柄剑配我再合适不过了。”慕容赋招招手:“给我钥匙,我就给你风蜚语的下落。” “你有风蜚语的下落?”丁玲珑有些不相信。 慕容赋摘下面具,挑了挑眉毛:“我要是真被这柄剑给克死了,你们就该喝酒放鞭炮大肆庆祝了。” 丁玲珑将钥匙交到他手上:“说吧。” “风蜚语还没有死,可是也没有被他们给抓住,我想我们该打道回府,不知道赌王大赛结束了没有,不过不要紧,反正我也要上京城去取我的宝贝‘鬼雨’。”慕容赋说。 “钟先生此去说不定会和那只剑法高深莫测的黄雀对决,生死难料,你却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丁玲珑有些不相信的问。 “有什么好奇怪的,钟不离即不是我的亲朋好友,也不是我的生死知己,他的地盘被人抢了去拼命,我没理由陪着他去送死吧。”慕容赋说得理所当然:“我们来大漠的目的是找风蜚语,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消息,风蜚语还好好的活在中原,我们不赶紧回中原痛扁这个害我们来大漠受苦的人,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安慰梅胡子的秋蕈闻言,冷笑一声:“你说得不错,这本就与你无关,你尽管离去。” 丁玲珑干笑两声:“我们在大漠中乱走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还是先去看看闯上船的是什么人吧。” 闯上船的人已经被罗四两押了进来,钟不离跟在罗四两的身后:“若不是今晚星光不错,慕容,我想我差点帮你除了心腹大患了。” 闯上船的正是大刀门的三人。 唐六看到取下面具的慕容赋,冷冷的说:“原来是你。” “没想到我们又遇到了。”慕容赋笑嘻嘻的说,手中的钥匙也不着痕迹的被他给藏了起来。 崔大看到慕容赋,怒气冲冲的说:“放了我,我要和这个家伙决一死战。” “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了,居然还想我放了你们,再和你打过,你当我是傻的啊。”慕容赋一记爆栗敲到崔大的头上:“自己笨就不要把别人也想成傻瓜。” 唐六看着丁玲珑:“我看到你偷了钥匙,我们想买这柄钥匙。” “行啊。”慕容赋抢先回答:“等我去节节高拿了剑以后,十万两把钥匙卖给你。” 梅胡子一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拿到了钥匙?那是我徒弟的东西,给我!” “做梦!落进我口袋里的东西,你们谁也别想拿走。”慕容赋一跳跳到钟不离背后:“你们要是想联手起来欺负我,先问问钟老大肯不肯答应。”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老大了?”钟不离问。 “刚才。”慕容赋回答得一点都不脸红,他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看来我们的对头已经赶来了。” 他对罗四两说:“等对头来了以后你再解开他们的穴道,到时候对方就会以为他们和我们是一伙的,他们想不出手帮我们也不行了。” 大刀门的三人脸色一下就白了,可要他们现在离开,一是内力被封,二是没有坐骑,三是他们刚才在绿洲的时候没有带上请来的向导,离开竹船无疑也是死路一条。 慕容赋笑得很贼的戴上面具:“想走也来不及了。” “刚才不知谁吵着要离开的。”丁玲珑小声嘀咕着,没有人注意他,所有人都上了甲板。 在暗淡的星光下,可以看到远处扬起一片沙尘,看来对方来的人也不少。 钟不离握紧了剑柄:“真是太有意思了。” 梅胡子振作精神:“我要杀进他们的老窝,将我的徒弟给救出来,傻了的徒弟也比没有徒弟的好,他孝敬了我半辈子,我要带他回去享享福。” 秋蕈对钟不离说:“这次你就算脱光了我的衣服,我光着身子也要上阵,我要把丹青给救回来。” 刘四看向崔大和唐六:“打,我们还有可能离开这里,逃,和送死没什么分别,我们就算现在解释我们不是他们的人,恐怕也没有人听。” 崔大咬咬牙:“打,杀敌为次要的,自保才是最主要的,留意扮成风蜚语的那个小子,钥匙很可能就在他的身上,我们的目标可是钥匙。” 罗四两也是热血沸腾:“钟老弟,没想到我们还有并肩杀敌的这一天,想想三年前我们捉捕那些大盗们的日子,我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丁玲珑看向慕容赋:“你呢?” 慕容赋摸摸脸上的面具:“现在出去打架的可不是慕容赋,而是风蜚语。” (23)鬼雨(三) “停船。”钟不离看着远处的沙尘,喝令甲板上驭鹰的红衣童子。 红衣童子忙将空中的鹰唤回来,船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钟不离说:“你们带着鹰先走,回去告诉二老板,派一小部分人出来接应我们就行了,其他人严守观音谷,以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是。” 两个红衣童子麻利的从船舱中拿出一个极大的网兜,将绑着鹰爪的绳子绑到网兜上,两人坐进网兜里,吹响手中一只竹哨,群鹰听到信号,拉着网兜飞上了半空,急速向观音谷方向飞去。 崔大和刘四眼红的看着红衣童子消失在天际。 钟不离冷冷的问:“你们也想走?真可惜,你们并不是钟某的客人,钟某没有义务保证你们的安全。” 慕容赋伸手解开他们被点的穴道:“不想死的话,待会就卖力一点。” 他的目光瞄向唐六,对尸刀门呆过的唐六,他还是颇有顾忌的:“有什么绝活都使出来,千万别藏着,要活还是要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唐六看了慕容赋一眼,目光又落向前方。 天际已有一丝曙光,可伴随曙光而来的,不是新的一天开始的希望,而是杀戮和血腥。 就在慕容赋他们迎着初升的太阳,准备迎接一场血腥的打斗的时候,易何安正乘马车离开京城。 易何安找遍了京城也找不到芙蓉仙子的影踪,他接着发现慕容赋也不见了,更加认定芙蓉仙子是被慕容赋给掳走了,他立下重誓,一定要杀了慕容赋将芙蓉仙子给救回来。 易何安低头看自己的一双手,心中很有感触:“我一生学医立志救人,没想到也会有一天去杀人,可他玷污了容姑娘这样的人间仙子,实在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易何安一直担心的芙蓉仙子好端端的在飞花夺艳门中。 芙蓉仙子已经起床了,雪还在下,天地一片纯净的白色,她没有呆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而是盘坐在一块寒冰之上,她运功抵御严寒的时候,也将寒气吸进了心中。 她发现自己这次回来,似乎不能像以前那么专注于炼药了,炼成新药的乐趣也不再让她欢愉了,所以她才会来这寒冰之上练功,她要的不是心静如水,而是心冷如冰。 百花仙从小就教导她们,女人最大的敌人是自身的软弱,所以江湖上称王称霸的女中豪杰才屈指可数,若想成大事就必须心狠,不但对别人心狠,也要对自己狠。 对别人狠才不容易上当受骗,对自己狠才会发奋练功,出人头地。 百花仙的武功已是难逢敌手,而且涉猎甚广,几乎是无所不通,而且美艳无比,风华绝代,可仍过不了情字一关,为了一个男人黯然削瘦,以泪洗面,如日中天之时淡出了江湖,也不再过问魔教之事。 否则以百花仙的才智和手段,早已在玉天王死后,顺理成章的当上了魔教教主了,成为能和武当,峨嵋,少林平起平坐的一派掌门,一方霸主了。 芙蓉仙子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师父百花仙,以及她的偶像,早已仙去的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宫主,两个都是被人景仰如神的女人,都是所向披靡,一时无两的传说一般的女中豪杰,风云人物,可他们都败在了一个情字上面,芙蓉仙子决不允许自己重蹈她们的覆辙。 雪还在下,却没有一片沾到芙蓉仙子的身上,她的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气场,将雪隔在外面。 她和慕容赋在那绝谷小木屋醉拥而眠的那一天,天上也下着雪。 可慕容赋此时身上的却不是雪,而是血。 这些血不是他的,都是别人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从来没有杀过人的慕容赋,只好尽量的去点住那些人的穴道,或是刺伤他们的手脚,可被他制住或刺伤的人,很快就被别人取了性命,或是在拥挤中被人踩上或是踩死。 沙漠被染成了红色,阳光照在地上,也仿佛带着一点血光。 血战很快停住了,钟不离身上的黑袍浸满了鲜血,他的剑却依旧光亮,目光也冷的有点落寞和悲伤。 杀人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罗四两受了点轻伤,手中的长枪已被染成了红色。 大刀门的三人也受了一点伤,正忙着拿出金创药来包扎伤口。 梅胡子和秋蕈走在最后面,所以也没受什么伤,两人却因为本身就有伤,所以神情是最憔悴的。 情况最好的就是丁玲珑和慕容赋。 慕容赋看着满地的尸首,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钟不离看向他们来的方向:“他们是骑马来的,而且没有带水袋,在沙漠中马士不能走远路的,不带水袋更是求死之举,而且那个自称公主的女人没离开多久他们就来了,我可以肯定,他们的老巢就在附近。” (24)鬼雨(四) 钟不离走向对方骑来的马。 他回头对大刀门的三人说:“你们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我的人很快就会赶来,他们会送你们回龙门客栈的。” 刘四看着慕容赋:“我们需要钥匙去取剑。” “你们是刀客,拿剑来做什么?”慕容赋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压根不愿意把钥匙给他们。 “我们师父的侄子从武当学艺归来,师父想送一把好剑给他做礼物。”崔大说:“小子,识相的就把钥匙交出来。” “识相?我看你是死相已现,敢这么和我说话,活腻了你就明说。”慕容赋挽起袖子:“我今天杀了不少人,不在乎也顺手送你一程。” 唐六拦在崔大和慕容赋中间:“我们只想活着回中原。” 慕容赋翻身跳上一匹马,笑嘻嘻的问钟不离:“我可以不去吗?” “那就让我现在一剑杀了你。”钟不离的眼神很冷。 丁玲珑和罗四两也飞身上马,秋蕈和梅胡子也不甘示弱。 钟不离割断一匹马的缰绳:“老马识途,它应该会带我们去那个人的老巢。” 他回头对慕容赋说:“好好保护这个疯丫头。” 慕容赋对天翻个白眼:“知道了。” 马将他们带到了一片沼泽地边。 马停在沼泽外,这里有一个马棚,看到不是自己人骑马而来,马棚里的伙计,一边燃放烟花示警,一边跳上了一个木板,一根绳子系在木板的一头,他们伏身在木板上,对面立刻有人将他们给拉了过去。 钟不离翻身下马,冷笑一声:“真是有意思。” “怎么了?”慕容赋好奇的问。 “这里就是当年快活王的老巢,十年前我曾经来看过,烧毁的非常破烂,所以修复得花大笔的银子,而且沼泽地的危险性不容易掌控,所以我暂时没有打这里的主意,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钟不离说。 罗四两说:“这里的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沼泽就是天然的屏障,根本是飞鸟难渡。” 钟不离却不这么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 他邪邪的一笑:“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秋蕈看着沼泽:“就算是要我爬,我也要爬过去。” 她神情很坚定:“我一定要把丹青给救出来。” 沼泽的另一面,妙音已包扎好了断腿的伤口,她坐在一张竹椅上,竹椅的两边绑了两根长竹竿,她正等在书房外,等着见她的主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她被人抬进了书房,她的主人坐在一卷竹帘之后,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的主人从来没有对她这么疏远过。 竹帘后的人影淡淡的说:“你应该在房中好好的养着。” 妙音眨着眼,她实在没有应对这样的情况的经验,她从来没试过被主人这么冷淡的对待:“我很好,我没事。” “你不要逞强。”人影的态度还是很冷淡。 妙音深吸一口气:“我可以保证,我还是很有用的,我可以做很多事的。” 她强撑着用一只脚站了起来,跳着绕到竹帘之后,她站在人影的面前,伸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如果不看她断腿上包扎的白布,她还是非常诱人的。 人影是坐在椅子上的,妙音跪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将头靠在他的膝头:“不要抛弃我,我可以做很多事的,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人影摸摸她的脸:“你去好好歇着吧,不要胡思乱想,我的大业要靠你才能完成。” “是,主人。”妙音穿上衣服,退到竹椅上坐下,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壮汉将她给抬了出去。 妙音离开书房所在的小院,心却越来越冷,她感到自己已经被抛弃了,自己之所以还活着,因为自己还有一些利用的价值,不过这些价值不足以支撑主人不杀他。 “带我去莫姑娘那里。”妙音说。 莫丹青就是主人培养来替代她的,莫丹青更有才华,更吸引人,自身便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气质,这正是主人理想的工具。 可是如果她能在主人将莫丹青收为己用之前杀了她,那么,自己对主人而言,还是不可或缺的,那么她也能多活一段日子,直到主人找到新的替代品,可是自己也能利用这段时间,要么再次成为主人不能缺少的帮手,要么给自己安排一个全身而退的后路。 莫丹青正在对着窗外的一棵树发呆,她被抓到这里以后,想了无数办法,可是都没能逃走,可这里的主人却并没有因为她试图逃走而杀了她,除了每天服侍她的丫鬟,以及她逃走时将她抓回来的那个剑客,她根本见不到其他人,她只知道自己身在大漠,可却无法和外界联系,她感到孤独和恐慌,却什么都做不了。 (25)沼泽(一) 那个剑客此时就在莫丹青视线可及的对面屋顶上,他站的笔直,冷冷的看着远处,大漠中强烈的阳光,也不能让他眯一眯眼睛,他一身白衣,神情冷峻而寂寞。 他站在屋顶上的姿态,让莫丹青感觉他不是站在阳光之下,而是站在白雪皑皑的悬崖边的一颗孤松。 莫丹青觉得他的神情和姿态都很像一个人,像极了百花仙日夜相对的,那幅画像上的那个人。 若不是眼前这个剑客,算起来要比百花仙的心上人小十来岁,莫丹青真要将他当成那个人了。 闲极无聊,莫丹青干脆拿起文房四宝,开始对着屋顶上的剑客,为他画起了小像,背景却不是屋顶,而是寂静的下雪的梅林。 沼泽的这一边,钟不离正用手沿着沼泽的边缘摸索着,沼泽中有一条小路,当年他就是通过这条小路进入沼泽后快活王的宫殿的,这条小路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若非熟知内情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这条小路的存在,而且他们刚才看到那些马厩边的马夫,都是用绳拉竹板过的沼泽,可见这条小路也只有那只黄雀才清楚。 可惜那只黄雀遇上的,是曾到这里来过的钟不离。 钟不离站起身来,秋蕈忙撕下自己一片衣襟给他擦手:“怎么样?” “小心的跟着我。”钟不离走进沼泽:“那些马夫已经回去,看样子里面的人已经开始防备,我们只能赌他们不知道我们能过沼泽,所以派的人手并不多,我们才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沼泽的这一边,妙音已经走到了莫丹青住的小院,这里是离主人书房最近的地方,布置清雅舒适,院中一簇翠竹,更让大漠的烈日显得柔和了起来。 妙音压抑住心中的嫉妒,让人将她抬进屋里。 莫丹青看到是她,依旧笑吟吟的站起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妙音妹妹。” 妙音今天没有戴假发,只在光头上包了一条丝巾,犹如大食女子一般,身上也穿着艳丽的沙裙,带着华贵的首饰,俨然一副异域风情:“丹青姐姐,大漠气候炎热,不知姐姐可否住的习惯?” “习惯极了。”莫丹青为她倒了一杯茶来:“而且有妹妹朝夕相伴,我就更习惯了。” 妙音假笑着,借接过茶杯的一瞬间,右手五指如钩,抓向莫丹青的手腕,莫丹青的手一翻,茶杯中的茶水也没荡一下,便躲过了,两人就这样过起招来,两人手翻如花,却快的让人眼睛都看不过来,茶杯在两人的手间推来推去,茶水荡漾如漩涡,却没有一滴溅出来。 最后,莫丹青一个推手,将茶杯塞到妙音手中,一个飘身退开:“妹妹喝茶呀。” 茶杯受了那么多力道冲击,此时裂了开来,妙音忙一把甩开,却还是溅了些在沙裙上。 莫丹青趁机飘身出屋,这里是妙音的地盘,妙音的主人她虽见过了,对方也明确表示像让自己成为他的手下,可在自己还没有答应之前,最好不要和妙音正面冲突,而且妙音此番出手相试却招数毒辣,不知是试她的武功,还是想取她的性命,身在敌营,还是步步小心为妙。 莫丹青轻笑道:“我让丫鬟给妹妹拿干净衣服来吧。” 莫丹青一走开,妙音便从躺椅上起来,单腿站着,眼神恶毒的看向屋顶上的剑客,那也是一个让她很嫉妒的人,比起自己来,屋顶上那个人,才是主人真正倚重的高手。 屋顶上的剑客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妙音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妙音忙低下头。 这一低头,便看到桌上莫丹青为剑客所画的小像,画的颇为传神,妙音不动声色的将小像收起来,唤大汉进来将自己抬回主人的书房。 妙音一进书房,便看到几个神情狼狈的马夫正从书房出来,她喝道:“你们不好好看着马厩,回来偷什么懒?” 她心知马夫们全都回来,那一定是出了大事,她这一嗓子,是告诉书房中的主人自己来了。 主人立刻将妙音给唤了进去:“妙音,你带着丹青立刻离开。” “出什么事了?”妙音忙问。 “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怕都被对方给杀了,对方还找到了我们的马厩,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没有办法过沼泽才对。”主人沉吟道:“钟不离果然不愧为大漠中的一方霸主,我太小看他了,为了小心一点,你让剑十三去小路看看,你带着莫丹青先离开。” 剑十三,想必就是看守莫丹青的那个剑客的名字,这个剑客,也应该就是划破风蜚语的面具的那个人。 “主人,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妙音忙趁机表忠心。 “听我的话,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我可不想看到你有事啊。”主人温和的说。 妙音一听,心中一喜,忙唤人将她抬出了书房,再次前往莫丹青所住的小院,这次逃离的机会,也是她杀了莫丹青的好机会。 (26)沼泽(二) 才出书房,妙音就看到了剑十三,她眼珠一转,将手中的画像扔给剑十三:“十三,没想到你不言不语的,居然也能俘获佳人的芳心啊。” 剑十三很冷淡的展开画像,看到神情寂寥的自己,站在一棵梅树之下,嫣红的花瓣,衬得他更加的孤寂。 妙音冷笑一声:“莫丹青可是主人看上的人,你可不要不自量力的和主人争,你还是趁早告诉那个小丫头,你对她压根没一点意思。” 她满意的看到小像从剑十三的指缝中滑落,剑十三依旧面无表情的走开。 钟不离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小径了,沼泽中雾气弥漫,就算烈日当空,阳光也照不透这层若有似无的薄雾,雾气中,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小道上,他的人似乎和雾气融为了一体,可他身上的剑气和杀气,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钟不离停了下来,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往后退:“看来主人出来迎客了。” 迎接他的是一道冷冷的剑光。 剑十三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钟不离忙拔剑相向,两剑相击的声音,在薄雾中,听起来让人骨头发酸。 慕容赋,罗四两,秋蕈,梅胡子,丁玲珑也忙拿出了兵器。 薄雾之中,只能见到一黑一白两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兵器相击的声音不时传来。 慕容赋道:“钟老头果然是老了,已经过了一百多招,居然还把这个白衣小子给拿不下来。” 梅胡子说:“我倒认为再过五十招,钟先生一定会赢,他的剑比对方的要好,在实力相当的时候,兵器就是最重要的了,所以我铸的剑才千金难求。” 他的眼睛瞄向慕容赋:“可我徒弟铸的‘鬼雨’才是当世第一剑,只可惜落入了一个不懂剑的人手里。” 慕容赋冷哼一声:“良禽择木而栖,剑落到我手里,你就乖乖认命,别和我废话了,要不我现在就将你推进沼泽里,免得耳根不清静。” 一个白色的人影飞了过来,剑十三挨了钟不离一剑飞身过来,他直勾勾的看着慕容赋:“‘鬼雨’在你手里?” “对啊,干嘛?想抢?做梦吧你。”慕容赋说。 剑十三的目光冷如冰:“交出来。” 其他人都悄悄往后退,留下慕容赋独自面对剑十三。 一道剑光袭向剑十三,钟不离已飞身过来:“你的对手是我。” 慕容赋忙施展轻功掠开:“还是钟老大够义气。” 剑十三却并不接招:“我要看看‘鬼雨’。” 慕容赋看向钟不离,钟不离也不明白,慕容赋清清嗓子:“剑是妙音卖给我的,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的,哪有给你白看的。” 剑十三一言不发,转身飞身离开。 大家都很疑惑,可没时间给他们细想了,大家沿着小路走向沼泽中央的小岛。 妙音带着莫丹青来到后院,这里藏着能迅速离开的重要工具,一群鹰和两个巨大的竹篮,妙音被放了篮子里,莫丹青也坐进篮子里,女仆放进食物和水。 妙音常常这样离开,没有引起下人们的怀疑。 鹰拉着竹篮飞上了半空。 剑十三回到小岛,立刻冲进了书房。 主人依旧悠闲的在竹帘后看书:“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那个钟不离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鬼雨’在哪里?”剑十三冷冷的看着竹帘后的人影。 主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剑十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放心,等事成之后,‘鬼雨’就是你的了。” “我想看看‘鬼雨’。”剑十三的语气很坚持,他不是一个听信谣言的人,可对方能说出妙音的名字,又能知道沼泽里的小道,他不能不小心一点,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主人将手中的书扔到桌上,语气很愤怒:“十三,我从小将你当亲生儿子般带大,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的,你现在咄咄逼人的,是做什么?” 剑十三神情依旧很坚定:“妙音。” 剑十三不是个傻子,他本就不过话,现在又只吐了这两个字,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主人的打手,妙音是主人的狗腿子,若是主人有什么不想见人的事,也只有妙音才会知道。 主人果然很震怒:“这个妙音,就知道搬弄是非。” 妙音正和莫丹青在鹰拉的竹篮中。 妙音看着莫丹青,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丹青姐姐,阳光毒的很,我解下丝巾给你遮阳吧?” “多谢妹妹的好意,我好歹也有头发挡着点,妹妹取了丝巾,只怕头皮也会被晒裂了。”莫丹青语含讽刺的说。 (27)沼泽(三) 妙音从篮沿看出去,离沼泽越来越远了:“听说主人力邀姐姐加入我们,可姐姐却要考虑,不知姐姐想好了没有?跟着我们主人,不但锦衣玉食,将来还可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前途无可限量啊。” “可是你们家主人已经有了妹妹这个好帮手,你不但冰雪聪明,还忠心耿耿,我只怕派不上什么用场,反倒成了累赘了。”莫丹青说。 “姐姐心气高,瞧不上咱们,可是姐姐已经知道我们很多秘密了,想全身而退,只怕也不容易了。”妙音冷笑一声,双手暗暗蓄力,随时准备出手。 “你想杀了我灭口?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莫丹青小心戒备着。 “哼。”妙音不再废话,手刀已劈了出去。 莫丹青忙出手招架,可妙音的目标却不是她,而是飞身而起,将系着篮子的牛皮绳都斩断了,鹰飞走了,篮子掉进了沙漠中。 沙子很软,她们的轻功都不错,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莫丹青气恼的看着飞走的鹰群:“你疯了?” “我的武功没你高,人没你聪明,也没你那么有才华,现在又断了一条腿。”妙音笑得很疯狂:“我就算成了弃卒,也不能看你这个小贱人得宠。” “你有病,我压根就不想做你们的人,我对你们那些事根本没兴趣。”莫丹青看向四周,除了沙之外还是沙,她刚才只顾全神防备妙音,根本没注意飞行的方向,在沙漠中不辨方向的乱走,和送死没什么分别。 “不肯?主人有的是法子让你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妙音说:“我在沙漠中呆了五年,你却身娇肉贵的呆在飞花夺艳门的温室之中,就算不吃不喝,我也能比你多活两天,也就是说我能亲眼看着你被晒成人干而死。” “只怕未必。”莫丹青拖着竹篮到一个沙丘的阴影处,竹篮中还有食物和清水。 妙音又大笑起来:“我既然已存心和你同归于尽,又怎么会好心给你食物,这些食物和清水都是下了毒的,你要是怕被活活的晒死,现在被毒死也是一样的。” 莫丹青不太相信,食物都是那些女仆准备的,她的大师姐就是下毒的大行家,没理由妙音在竹篮里下毒她看不出来的:“那我再等一等,把我这一辈子回味一下,然后再死吧。” 妙音也手脚并用的爬到一处沙丘的阴影中,她掀开裙子,断腿处绑了食物和水袋,她早已打好了主意,要把莫丹青活活的弄死在沙漠中,她现在只需要慢慢地等,等着大漠将莫丹青的命给取走就行了。 没了剑十三拦路,慕容赋一行人很快到了小岛上。 钟不离看着修缮一新,壮观华丽的犹如宫殿的大宅,冷笑一声:“真是大手笔啊,当年快活王在这里的时候,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大门犹如城墙般的高墙,墙上铺着琉璃瓦,两扇朱红大门上,九九八十一颗金色的铁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大门边站着两个威武的金甲武士,手持长矛很是威风。 慕容赋走到一个金甲武士面前:“快快进去通传,观音谷钟老板来了,让仪仗队出来迎接。” “王爷早就等着钟老板了,几位上殿晋见吧。”金甲武士道。 “好大的口气,他的蛤蟆神功一定练的不错。”慕容赋冷哼一声,走进大门。 大门之后犹如宫殿般,是一个很大的,用汉白玉铺成的广场,广场之后是三层石阶,石阶之上才是一座金瓦红墙的大殿。 一个文官打扮的长须中年男人站在第一层的台阶之上:“来人可是观音谷钟不离?” 慕容赋说:“可不是嘛,还不快快跪迎?” 文官不理会慕容赋:“听说你剑术不错,我们王爷有一个剑阵,不知你能否过的了啊?” 秋蕈一听,懒得和他废话,飞掠过去,手中长剑直接砍下了他的脑袋。 慕容赋拍拍自己的胸口:“血淋淋的,好吓人啊。” 秋蕈冷冷的回头对他们说:“装神弄鬼,唬弄谁啊?王爷,狗屁王爷!” 慕容赋看钟不离露出欣赏的眼神,他低声道:“钟老头,你年纪不小了,这种呛手小辣椒,你吃不消的。” 七个身着劲装,手持宝剑的剑客从第二层台阶上涌出来,在第二层的台阶上摆出一个剑阵。 慕容赋吹了声口哨:“哟,武当北斗七星阵呢,连武当都没有完整的阵谱了,这个假王爷可不简单啊。” 丁玲珑说:“当年柴玉关收集了很多各门各派的武功,这个阵法也很可能就在其中,看来是这个假王爷运气好,找到了而已,你们家的还施水阁有没有?有破法没有?” “没有。”慕容赋的眼睛亮晶晶的:“看来还有很多好东西在等着我们呢。” 钟不离已闯进了剑阵之中,被七名剑客团团围住,剑阵发动,他被困在了里面。 慕容赋踏着白玉栏杆往第三层飞掠:“钟老头,顶住,我们救人去了。” (28)沼泽(四) 第三层站着一个手持大刀,身披铠甲的将军,他威武的大喝一声:“谁人如此无理,胆敢擅闯金殿?” 慕容赋一个翻身落在栏杆上:“哟,好大的口气,丁玲珑,交给你了!” 丁玲珑忙迎上来。 秋蕈和梅胡子已经绕过正和金甲大将打斗的丁玲珑,直奔向大殿,慕容赋却不急着冲进去,而是施展轻功跃上了大殿的屋顶。 沼泽中的岛面积并不是很大,慕容赋跃上房顶后看到,这个广场和金殿已经占了岛一半的地方,后面的亭台房屋花园虽布局庄严有致,却和普通大户人家没什么区别了。 大殿中传来秋蕈的娇喝声。 慕容赋转过头来看这边,北斗七星阵虽是武当有名的剑阵,可也挡不住钟不离手中的无情剑,七名剑客都倒在了地上,身上没有伤口,只有喉间一点血迹。 和丁玲珑缠斗的金甲大将,招式大开大合,颇有架势,虎虎生威,可丁玲珑使出了“八卦游身掌”来消耗他的内力,趁着他换招气竭之时,一枚铜钱穿眼而入,取了他的性命。 丁玲珑和钟不离飞掠向大殿,到了最后一层石阶,两人却变得格外的谨慎,小心的停下身形,沿阶而上。 慕容赋轻轻落在他们身后,走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同秋蕈和梅胡子打斗的是一位宫装丽人,她的武器便是自己的云袖,长袖飞舞间,同时和秋蕈,梅胡子打斗却毫不吃力。 大殿之上有一面珠帘,珠帘后坐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杯酒,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丁玲珑和慕容赋对看一眼,立刻向宫装丽人围攻了过去,四人联手,将宫装丽人逼到了大殿的一角,把大殿的中间空了出来,让钟不离和大殿上的那个人能好好的说话。 钟不离冷冷的看着大殿上模糊的人影,手中剑尖指地,全神戒备,他不用对方开口,已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对方一定就是这里的主人,真正的幕后老板,绝对的主谋。 大殿上珠帘后的人,却还没有动手的意思:“钟老板?” “正是在下。”钟不离说。 珠帘后的人说:“不知钟老板来访,有失远迎,还望钟老板见谅。” “你真是太客气了。”钟不离不亢不卑的说:“快活王当年也未必有阁下这番风光,不知我该怎么称呼阁下?” “你可以称我为王爷。”珠帘后的人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宫装丽人惊呼一声,已被慕容赋等四人给制住了。 “钟老板会到我这里来,想必是恼怒我借钟老板的地方做生意,却没和你打招呼?我以为像钟老板这样的豪杰,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的。”珠帘后的人,一点也不紧张被抓住的宫装丽人:“钟老板,你在大漠中可谓一方枭雄,我和有意和你合作,大漠不过是我暂住之地,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日后我得到整个江湖,一定会分你一份的。” 钟不离冷冷的说:“我不稀罕,我现在只要你的脑袋,我要拿回去当板凳。” 他一剑挥出去,珠帘断开,无数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可珠帘后的王座上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29)沼泽(五) 慕容赋飞掠过来,看着空空的王座,摇摇头:“幼稚的机关。” 他的手在王座上动了几下,王座移开,露出一个洞,黑黑的洞口往外冒着寒气,他们还来不及看清洞中的情景,王座又移了回去。 看来刚才珠帘之后的人,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秋蕈忙道:“下面一定还有密室,慕容公子,你赶快将机关打开啊。” “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追下去。”慕容赋并不急着打开机关。 梅胡子暴跳如雷:“你说什么呢?快打开机关!” “钟老头在进来之前说过,当初是因为他觉得重建这里的花费太大,所以才会放弃,而这个人花了那么大的人力和物力重修这里,不会这么简单的。”慕容赋很冷静的说,这件事他可是说是个局外人,所以一点都不激动。 “慕容说的不错。”钟不离说:“这个王座之下应该是个陷阱,我们跟下去一定会没命的。” 他环视四周:“我们到了岛上以后,只遇到十来个人,这很不正常。” 丁玲珑说:“对啊,他们派到沙漠中来阻杀我们的骑手也有三十多人,按理来说那些还应该是外围的人员,岛上应该还有更多的好手才对,不可能才遇到这么点阻力就让我们见到幕后老板了。” “刚才在王座上的,我可以肯定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他身上的气势不可能有人能模仿出来。”钟不离说:“他有一种傲视天下的豪气和傲气。” “有这个心也得有这个命才行。”慕容赋冷哼一声:“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他应该是亲自显身来牵制住我们,然后让他重要的部下,从岛的另一边离开,然后再想法诱我们下地洞,地洞中的陷阱就能取了我们的性命了。” 罗四两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花了这么大心血造出这个岛,本身应该实力不俗,为何不和我们正面交锋,这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猜啊,要么他还没把握杀死我们这几个人,要么他就是我们的熟人,不想被我们识破他的计划。”慕容赋摸着下巴,忽的转身对丁玲珑说:“我们还是赶快回中原吧,我们都上当了,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刚才在王座上面这个不要脸的,就是风蜚语。” “风蜚语?” 所以人都很惊讶。 “丁玲珑得到的那张破面具本就是个阴谋,风蜚语故意留下面具,让我们以为他遇害了,然后偷偷来到大漠,摇身一变成为这个狗屁王爷,暗中过一把君临天下的瘾。”慕容赋的表情很肯定。 丁玲珑不服的说:“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这个狗屁王爷和风蜚语一样,都喜欢鬼鬼祟祟的做事。”慕容赋这个理由不但说不通,简直有点强词夺理了。 钟不离冷笑一声:“管他是谁,我们先一把火烧了这里再说。” “不行!” 秋蕈和梅胡子急忙反对。 秋蕈说:“我师妹还没有救出来呢。” 梅胡子也说:“我的徒弟还在他手里。” “一个已经变成傻子的人,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他一定不会费神带走的,我们赶紧找人,找到以后放火烧了这里。”慕容赋说:“大家分头找,一个时辰后在大殿会合离开。” 慕容赋一个翻身掠向殿外,却有立刻退了回来。 殿外站着一个人,白衣胜雪,可他的神情却比冰雪还要冷。 剑十三来了。 慕容赋叹口气:“钟老大,你的对头又来了。” “用的着的时候我是钟老大,用不着的时候我是钟老头,你这不要脸的本事是跟谁学的?”钟不离冷冷的挑挑眉毛。 慕容赋笑嘻嘻的说:“当然是跟你了。” “那你总该知道,凡是当师父的,总要留一手绝活给自己,以免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的。”钟不离趁慕容赋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后背,将他扔向剑十三。 剑十三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刺向慕容赋,慕容赋只得跟他打了起来。 钟不离趁慕容赋拖住剑十三,人剑合一,刺破屋顶打算到后面去找找人。 丁玲珑和罗四两忙跟着钟不离弄破的屋顶掠走。 剑十三冷哼一声:“谁都别想走。” 他一剑逼开慕容赋,落到王座旁,手在王座上按了几下,外面传来轰鸣声,小岛震动了几下。 站在屋顶上的钟不离看到小岛好几处都冒出了浓烟:“看来那个狗屁王爷本来就不打算再要这个小岛了。” 丁玲珑说:“这下连火都不用我们动手放了。” 刚刚掠上屋顶的秋蕈和梅胡子,忙向各处院落飞掠过去,他们要找的人或许就在火海之中。 慕容赋对着剑十三摇摇头:“这位兄台,我很好奇呢,你启动了这个机关,整个小岛就没救了,那么你要怎么离开呢?你的老板真是没把你当人啊,让你来做这种事,可惜你的剑法这么好,却只是个箭靶子而已。” 沙漠中的莫丹青和妙音都看到了这边的浓烟。 莫丹青还没什么反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些浓烟来自这小岛。 妙音却震惊极了:“主人,主人为什么启动这个机关?” 她从阴影中走出来,紧张的咬着下唇,心中盘算不定。 莫丹青看她惊慌的模样,轻笑道:“哟,妙音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妙音眼珠子一转:“也没什么,不就是岛上出事了么,反正主人的本事已可通天,可惜梅胡子还在岛上,据我所知,姐姐你好像挺关心这个梅胡子的徒弟,不知道他们师徒死在了岛上,姐姐可会伤心么?” “不会。”莫丹青不动声色,心中揣测着妙音的想法。 她退回阴影中,打定主意不再上妙音的当。 妙音断了一条腿,身体本就还虚,要她施展轻功赶回岛上,那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原本想诱莫丹青背她回岛上去,可莫丹青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妙音咬咬牙,她对主人的本事是很清楚的,她退回阴影中,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两人就这么对持着,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可再慢太阳还是会下山的,入夜的沙漠冷的如同冬天。 两人都只穿了单薄的沙裙,莫丹青想运功抵御严寒,却又怕妙音趁机偷袭,妙音心中也怀着同样的心思,两人冻得牙齿打颤也只能熬着。 有马蹄声传来,两人同时探头看,暗淡的星光下,她们也能清楚的认出来人,骑在一匹黑马上,白衣如雪,面无表情的,除了剑十三还会有谁? 他出现在这里,那么慕容赋他们呢? 难道都被他给杀了? (30)沼泽(六) 妙音见到来人是剑十三,忙从沙丘后跳出来:“剑十三,主人在哪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剑十三皱着眉。 莫丹青从沙丘后走出来,对剑十三盈盈一拜:“公子好,我们本是坐鹰拉的竹篮离开的,谁知半路出了点意外。” 妙音说:“你快带我去见主人。” 剑十三冷冷的说:“我要去中原。” “你去中原做什么?是主人派你去的吗?”妙音不客气的问。 “不是。”剑十三嘴里回答着妙音,目光却落在了在瑟瑟发抖的莫丹青身上。 “不是?你敢擅自离开主人,好大的胆子!”妙音怒道,她指着马上的剑十三:“你立刻带我去见主人。” 剑十三伸手将她拉上马,自己却翻身落在沙地上,他不愿和妙音共乘一骑。 妙音却以为他心中有鬼,所以气势上弱了自己三分:“算你还识趣,走吧。” 剑十三看着莫丹青,没有动。 妙音不耐烦的说:“你看她做什么?我们快走吧。” “她是主人的客人。”剑十三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妙音扯扯缰绳,却拉不定主意该往哪个方向走:“走吧,不要管她。” 剑十三却飞掠过去,将莫丹青抱起来放在马背上,妙音的身后坐下。 妙音怒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我说她已经不是主人的客人了,让她死在这里好了。” 剑十三牵过缰绳,冷冷的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 莫丹青却轻轻从马背上滑下来:“我还走的动。” 剑十三回头看看她,转身牵着马,往北边而去,他没有回头看过莫丹青,却一直有留意听莫丹青的脚步声,看莫丹青有没有跟上来。 妙音心中暗暗盘算,等见到主人,一定要想办法,让主人杀了莫丹青和剑十三。 可剑十三并不是带她去见主人,而是来到现在属于钟不离的留香客栈,他给妙音付了一个月的房钱:“你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来接你的。” 妙音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也只能乖乖听他安排,若真打起来,她压根就不是剑十三的对手,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十三第二天傍晚,带着莫丹青离开。 莫丹青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乖乖的坐在骆驼背上,什么都不问。 他们是由留香客栈的人安排离开的,几天后,他们达到龙门客栈,在这里他们休息了一天后,又赶到边城。 这时剑十三才开口和莫丹青说话:“我要到中原去。” “是。”莫丹青不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说这些,却还是温柔的回答。 “我从来没去过中原。”剑十三继续说。 “嗯。” “我听说你是从中原来的,我希望你能替我带路,我要到京城去,我有一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剑十三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听到能回中原,莫丹青眼睛一亮:“好。” 剑十三约了谁? 是不是慕容赋? 还是被慕容赋怀疑是狗屁王爷的风蜚语? 弯弯此时却已赶到了龙门客栈,她已经打听过了,能带她进大漠的人,只有在龙门客栈才找得到。 龙门客栈的老板娘花雕看着弯弯,眼神中却不再风情万种,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敌意,弯弯身上那种妩媚和清纯混合的媚惑,是她永远学不会的:“姑娘想进大漠?不知是进大漠玩玩,还是想横穿大漠呢?” “在大漠中玩玩。”弯弯含糊的回答,她已感觉到了花雕对她的敌意,所以也不便开口打听秋蕈的去向,秋蕈要是进了大漠,一定会到这里来找帮手,可她怕花雕不说实话,反而给她一个错的方向。 花雕看着自己的指甲,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汁:“大漠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那可是个要命的地方。” “老板娘真会开玩笑,像老板娘这么娇滴滴的人都能在大漠开客栈,我这种野丫头去玩玩也没什么吧?”弯弯甜甜的一笑。 她的话,花雕听起来却并不受用,她干笑两声:“伙计,伙计,酒菜怎么还没送上来?” 她扭着腰走进地窖里,看到弯弯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弯弯才是嫩若春葱的小姑娘,她和弯弯一比,只能是半老徐娘了,她心里有些烦躁,所以想去地窖赌两把。 不一会,伙计高高兴兴的冲进地窖来:“老板娘。” 花雕心情不好,赌运也不怎么好:“什么事?” “钟老大来了。”伙计笑道。 听到是钟不离来了,大家冲出了地窖。 花雕丢下手中的牌九,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可想到大厅里那个媚到骨子里的小妖精,也顾不得做什么姿态了,急忙跟着大家冲了出来。 花雕看到她担心的那个小妖精,和前些日子,跟着老狐狸进沙漠的那个年轻女孩在一边说话,眼睛却瞄着慕容赋这个年轻小伙子,她心中放心了不少。 梅胡子找到了他的徒弟,正耐心的喂已经成了傻子的徒弟吃饭。 钟不离被大家迎到了别桌喝酒。 丁玲珑问梅胡子:“前辈日后有何打算?” 秋蕈忙道:“前辈,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呀。” “我要跟着这位秋姑娘回飞花夺艳门走一趟。”梅胡子用袖子抹抹自己徒弟嘴角的汤水:“告诉百花仙,我要的酬劳可不低。” “这个梅老爷子尽管放心。”秋蕈忙道,她转头看了一眼她的昆仑奴老八,对弯弯说:“我要带着梅老爷子和老八回飞花夺艳门去,可丹青却还没有下落,你能不能跟着慕容公子和丁公子走一趟,他们或许能找到丹青的下落。” 弯弯巴不得能和慕容赋在一起:“好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丹青姐姐给带回来的。” 这边花雕正用嗔怪的口气对钟不离说:“这次回来的怎么这么快?害我白白为你担心一场。” 钟不离端起酒杯,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秋蕈:“我要去中原走一趟。” 花雕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心中忍不住醋海翻波:“去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钟不离冷淡的说。 花雕跺跺脚,转个身差点撞到了罗四两。 罗四两结结巴巴的说:“花老板。” 花雕用眼角看了钟不离一眼,对罗四两勾勾手指头:“你上楼来陪我喝酒。” 罗四两受宠若惊的跟着她上楼,花雕用脚踢上房门,一仰头,手中的酒坛少了一半,她将酒坛放在桌上:“你也喝呀。” 罗四两拿起酒坛:“花老板,你慢慢喝呀,喝的太快了对身体不好。” “是吗?”花雕将罗四两一推,罗四两坐在了椅子上,花雕一旋身坐在了他的怀里,花雕伸手摸罗四两的脸:“你很关心我吗?” “是,是。”罗四两简直要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土包子,可对着花雕他真的说不出话来。 花雕觉得罗四两这个样子有趣极了:“你很喜欢我?” “是,是,是。”罗四两脸上汗直流。 花雕搂着他的脖子:“那你肯不肯娶我?” “肯,当然肯。”罗四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花雕大笑着,酒坛中剩下的酒都进了她的肚子,她站起来,手中抓着酒坛:“我不过是个一双玉臂千人睡,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女人,你竟然也肯娶我?” “对。”罗四两鼓起所以勇气:“花老板,请你嫁给我。” “既然这么高兴,我们就出去宣布我们的亲事,好不好?”花雕一只手抓着酒坛,一只手抹去笑出来的泪水。 “我有个喜事要宣布。”她打开房门,却只看到在收拾碗筷的伙计。 伙计说:“钟老大已经走了,大伙回地窖去了。” 花雕手中的酒坛落在地上摔个粉碎,一滴泪滑落出她的眼眶:“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伙计吓了一跳:“老板娘,你没事吧?” 花雕气冲冲的抹去脸上的泪水,转头问罗四两:“你说娶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罗四两心痛的看着她倔强的忍住泪水的样子,花雕对钟不离的情意,他是知道的。 “叫大伙出来喝我的喜酒。”花雕扯着嗓子喊,她转身回屋收拾了一个包袱:“我现在开始就是罗夫人了。” 她对罗四两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跟你回中原去。” --(本卷结束)-- 第十一卷 英雄豪杰风云醉 一入江湖岁月催 (1)喜登登(一) 京城。 喜登登客栈大堂。 慕容有为正陪着少林寺的普方和尚和他带来的徒弟明镜用午饭,桌上都是慕容有为用心烹饪的斋菜。 一个满身风尘,满脸疲惫,却掩不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的少年大步走进来,笑嘻嘻的对慕容有为说:“三叔公,我回来了。” 他得意的扬扬手中两个大包袱:“这些都是钟不离那个老不死要我带给你的土特产。” 他的话音刚落,已有七把明晃晃的尖刀将他围住,离他最近的一把刀,刀尖已抵到了他后背的衣服。 这些手握尖刀的人,都是刚才还坐着用饭的食客。 坐在角落那张桌子边的两个人,此时才站了起来,一个是二十来岁,长相俊朗,神情间透出三分傲慢的年轻人,他腰畔挂了一柄长剑,剑柄密密的缠了细丝,看得出他的剑法一定不俗。 他身后那人,慕容赋倒是见过的,正是杭州大刀门的快刀周三。 周三此时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一块代表捕快身份的腰牌,他看了看慕容赋,恭敬的对身前的华服公子道:“袁公子,他就是一笑楼主。” “圆公子?他长得又不胖,也不像猿猴啊,你为什么叫他圆公子呢?”慕容赋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对指着他的尖刀视而不见,神情自若:“我之前还认识一个方夫人,你们倒是很般配。” “大胆!”周三喝道:“这位便是杭州知府的公子,武当四杰中,剑法最高,人气最旺,最受江湖女侠追捧得袁人杰,袁公子。” “我又没耳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慕容赋用左手小指掏掏耳朵,然后清清喉咙,挺挺胸:“在下便是运笔惊鬼神,挥剑动天地,风流倜傥,人间人爱,车见车载,身负曲折命运,却含笑面对人生,无人能与之相比的江湖传奇——一笑楼主。” 慕容赋长吁一口气:“和我比吐字快?也不去打听打听,当年我可是蝉联五届苏州书院最佳辨手,无论哪个书院前来找茬挑战,院长只需要派我一个人就能搞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人称辨圣!” 袁人杰冷冷的说:“嘴巴再会说也没有用,你犯了大明律法,将他给我抓起来。” “笑话,小生当年做待业青年的时候,最热衷的就是客串状师为民申冤,外加赚外快,大明律法我比你熟悉多了。”慕容赋冷笑一声:“你老爹虽是杭州知府,可你并不是朝廷的人,你无权抓我,而你老爹擅自给你大印,让你调派这些捕快来捉拿我,那是滥用职权,这事要是捅了出去,轻则乌纱不保,重则满门抄斩,你若请我做状师,顶多判个发配边疆,看在同是江南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九九折。” “你还是留着力气给自己辩吧。”袁人杰挥挥手,扮作普通食客的捕快们冲向慕容赋。 “阿弥陀佛。” 捕快们手中的尖刀断成了两截,刀尖落在地上的声音非常的清脆。 动手的正是又干又瘦的普方大师,而打断这些尖刀的,不过是他手中的那串佛珠而已。 少林和武当素来有些貌合神离,两派表面上很和气,私下却都在较劲,所以刚才袁人杰故作没有看到普方。 袁人杰其实早认出了普方,却仍不上来行礼,唯恐普方以武林前辈的身份压自己,阻碍自己行事。 周三其实也认出了普方,可他也深知袁人杰的心思,喝道:“哪里来的和尚,敢阻挡公差办案?一律拿下!” 捕快们也只是摆摆架势,并没有冲上去,普方刚才的那一手把他们那都震住了,他们不但不是普方的对手,也根本不是慕容赋的对手。 袁人杰让他们来,不过是个形式,摆出公门办案的姿态,他原本打算等这些捕快在慕容赋手下落败以后,他再出手,才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普方对袁人杰不来行礼已经很不满了,如今周三对他呼呼喝喝,他更是不悦,可他毕竟是修行多年的少林高僧,语调神情间没有丝毫波动:“在下少林普方。” 普方的弟子明镜忙站到他身后,摆出虽是准备冲上去和袁人杰打一架的神情。 袁人杰抱了抱拳:“原来是普方大师,晚辈少有在江湖走动,一时眼拙没能认出大师,望大师见谅。” 他一边说一边用剑鞘碰了周三一下。 周三立刻会意:“少林大师又如何?此人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大师出手帮助他,莫非是同党不成?” 袁人杰和周三打着朝廷的幌子,现在又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普方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这位慕容赋施主和本寺普善师弟之死颇有关系,老衲奉本寺方丈之命带他回少林,希望袁少侠行个方便。” “就是啊,姓圆的,我不过就是借了你们家一点银子吗?用得着闹这么大吗?我又不是没写借条,你这什么急啊,还是让我先跟这位大师回少林吧,等我有名从少林出来,自然会还你们家的银子的。”慕容赋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 “大师,不是晚辈不肯行这个方便,只是他乃朝廷要犯,晚辈实在不敢私下放人啊。”袁人杰说得冠冕堂皇。 周三怪神怪调的说:“行个方便?行什么方便?你们少林死了人,应该去报官,由官府捉拿真凶,你们私下捉拿嫌犯,莫非想滥用私刑,草菅人命?” 普方脸上起了一层黑雾,周三不但不将他放在眼中,还不给少林面子。 慕容赋这个时候还来火上加油:“大师,我愿意跟你回少林,就算被你们少林屈打成招,冤死在少林我也愿意,能死在少林这个千年古刹是我的荣幸,是我毕生的心愿。” 他对袁人杰和周三字正腔圆的说:“除非你们杀了大师,否则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2)喜登登(二) 袁人杰倒是真有和普方过过招的想法,他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若他能胜过普方,无疑是件极有光彩的事情,若是败了,他也是江湖后辈,败在少林十八金身罗汉手中,并不算丢脸。 他的手已握住了剑柄:“大师若执意要插手此事,晚辈只能得罪了。” 明镜双手合十走上前一步:“那就由我来领教袁少侠的武当剑法吧。” 慕容赋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他丝毫不在乎这边的输赢和他命运的关系,他拉着慕容有为在一边坐下闲聊:“你们参加赌王大赛了吗?谁胜出了?” “别提了,胜出的居然是许大虎那小子。”慕容有为提到这个就不服气。 慕容赋问:“你们这次比的是什么?” 袁人杰和明镜已动起手来,袁人杰剑法灵动,深得武当剑法的精髓,明镜却招式沉稳,两人一时间难分高下。 慕容有为说:“麻将。” “麻将是大户人家的常备消遣,许大虎打得好一点也不奇怪。”慕容赋说:“许大虎和姜玉郎去哪里了?那笔奖金你们打算怎么分?” “不要提奖金,几天前蜀中地震死伤无数,许大虎刚成为赌王,银票在手里还没抓稳,便转手又捐了出去,整整五十万两啊,我们连报名费都没来得及扣下来,他眼睛都不眨的就捐了。”慕容有为叹口气:“当时台下掌声如雷,他立刻名扬江湖了,接着穆吟香背朝廷派去蜀中救灾,许大虎也屁颠屁颠的跟去了,这次书中唐门的死伤也不少,唐门掌门也受了重伤,那位掌门夫人似乎和姜玉郎有旧情,他也跟着赶去看望他的小亲亲了。” “许大虎的心肠倒是不错。”慕容赋笑了笑:“轩辕小小呢?” “轩辕三光本就是蜀人,小小的老家也在蜀中,她赶回家去看她娘去了。”慕容有为说:“你呢?听说丁玲珑和罗四两是同你一道进大漠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和我一块回来的人就多了,秋蕈带着梅胡子和他的徒弟回飞花夺艳门去了,钟不离也跟着来了中原,听说蜀中大震,拉着丁玲珑救灾去了,反正他银子多的没处花,捐点出去就当给自己积福了,只有我和弯弯回京城了。”慕容赋说:“路上我们就听说这次死伤极惨,不少江湖中人都赶往蜀中去了,我若不是为了赶回京城与你们会合,早就赶去了。” “要不是这个少林普方大师一直赖着不肯走,我也早去给灾区百姓做饭了,不过你回来的正好。”慕容有为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大山寨的几位当家,也被这次地震给惊动了,带了不少东西从海上赶回来,他们还将在京城举行一个筹款宴,特地送了请帖给你。” “请我?”慕容赋有些惊讶的翻开请帖:“慕容先生:闻先生大名已久,心钦慕之,得先生亲笔撰写我等当年顽游江湖旧事不胜荣幸,望先生初六移驾京郊妙笔园,我等盼与先生把酒言欢,也望先生亲临签售《菜鸟闯江湖》,为蜀中大灾筹集善款,我等恭候先生大驾。” 请帖写的非常客气,客气到让慕容赋感觉有些不自在:“今天初几?” “今天已经是初五了。”慕容有为拍拍慕容赋衣服上的尘土:“怕是来不及给你做件新衣服赴宴了,这可是第一次你签售自己的书啊,我们慕容家也出了一个文人了,真是太让三叔公激动了。” “你们别打了。”慕容赋高声对正打得难分难解的袁人杰和明镜说,他扬扬手中的请帖:“盖世请我明天去妙笔园喝酒,你们无论谁今天将我给抓走了,想必他都会非常的不高兴,他若一不高兴从海上回中原来长住,诸位的舒心日子想必也不长久了。” 袁人杰和明镜停了手。 明镜看向普方,普方脸色阴晴不定,盖世打少林藏经阁的主意,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一时没空而已,大山寨领头的那些当家这些年在海外,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慕容赋诗随时都能抓的,犯不着在这节骨眼上和大山寨结梁子。 普方双手合十:“蜀中大难,盖施主等有心筹款赈灾,我等佛家弟子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自然不会从中作梗,明镜,随我回房念一千遍《金刚经》,为此次死去的亡灵超度。” 普方为自己和明镜找了一个很好的台阶,两人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周三看向袁人杰,众捕快也等着袁人杰的号令。 袁人杰一向心气极高,大山寨的名头他早有耳闻,也知道盖世与武当颇有渊源,可他自视甚高,不肯就此退却,铁青着一张脸没说话。 周三小声道:“袁公子,大山寨分部多爪牙也多,咱们为这么点小事得罪他们,不值得呀。” 周三不说话,袁人杰也许会退一步,周三这句话反而激起了袁人杰心中的傲气。 袁人杰冷哼一声:“一群山贼流寇,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守住门窗,我今天要亲手抓慕容赋归案。” (3)喜登登(三) 袁人杰手中剑如惊鸿,快如闪电,可这一剑连慕容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因为从窗外飞进来另一柄剑,不但架住了袁人杰的剑光,还让袁人杰长剑脱手。 袁人杰心中的震惊难以言喻,他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败得这么惨过,只过了一招便败了,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快的剑法。 打败他的人白衣胜雪,脸上的表情却比冰雪还要冷。 剑十三来了。 “一个人有上那么一两个债主,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慕容赋看袁人杰脸色惨白,想想他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慕容有为看看剑十三,神情凝重:“他是你的债主?你选债主也选一个身手弱一点的嘛,像他这么好的剑法,想赖账可是很难的。” “我如果不欠他的债,你就只好找他拼命了。”慕容赋笑嘻嘻的和剑十三打招呼:“你来了。” 周三这次不等袁人杰吩咐,扶着脸色苍白的袁人杰,对众捕快道:“撤!” 剑十三冷冷的看着慕容赋,没有回答。 慕容有为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和他拼命?” “我若不欠他的债,他就会杀了我,也就是杀了你唯一的亲人,你能不去找他拼命?”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干笑两声:“我也不一定要找他拼命啊,我也可以扎个稻草人,天天咒他,直到咒死他为止。” 剑十三手中的剑已回鞘,他冷冷的看着慕容赋,没有说话,可慕容赋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容赋扁扁嘴:“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东西就在节节高拍卖行。” 剑十三沉默的走回客栈外的马车里,慕容赋给慕容有为递了一个眼神,慕容有为坐到车夫身边,告诉车夫该怎么去节节高,慕容赋则不客气的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除了剑十三还有一个人,正是柔弱娴静的莫丹青。 莫丹青看到慕容赋有些惊讶:“是你?” 慕容赋一把抓住莫丹青的手:“可不是我吗?为了找你,我从中原到大漠,再从大漠到京城,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能再见到你,我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莫丹青才不相信他,抽回自己的手:“你找我做什么?” “我找你找的太辛苦了,一下子忘了找你做什么了。”慕容赋假笑两声。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财神胡同,节节高就在财神胡同的最里面的八十八号。 节节高依旧是老样子,三进三出的大宅,门脸不大可却很气派,进门的着照壁上依旧是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朝廷认证,别无分号。” 慕容赋亮出了金钥匙,他们立刻被迎进了一间舒适的房间,招呼他们的正是当年接待过盖世他们的那位二掌柜。 时值残冬,二掌柜看到金钥匙,脑门上却起了一层汗珠:“几位先用茶。” 慕容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剑十三:“不用了,我们拿了东西就走。” “我们节节高一向都信誉昭著,也是老字号了,放在我们这里的东西,那是既妥当又安全的。”二掌柜用袖子擦擦汗:“我们是朝廷认证的唯一一家,几位都知道的吧?” 慕容赋觉得二掌柜有些啰嗦,还是耐着性子道:“知道,我们以后会经常光顾的,可是现在我们赶时间,你先把东西给我们吧。” 二掌柜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站着没动,他眨巴着小眼睛:“几位看起来像是江湖中人,那么应该听说过大山寨吧?” “听说过,那又怎么样?”慕容赋有些不耐烦了。 二掌柜干笑两声:“那你们也该知道,大山寨的二当家东郭晋是我们大老板东郭安的侄子,他前些天回了京城,顺便到我们节节高来喝了一杯茶,我手下有个不懂事的不小心说溜了嘴,让他们知道有一把比倚天还厉害的剑,寄存在我们这里,当天夜里剑就不见了,盖当家的放了话,等他们玩够了,就把剑给送回来,几位请放心,剑是在的,请你们缓些日子来取吧。” 剑十三久居塞外,对大山寨并不清楚,他目光中带着威胁的扫过慕容赋的脖子:“我要我的剑。” 慕容赋和剑十三在大漠沼泽的岛上,大火起来生死关头,慕容赋以鬼雨为交换条件,换取了剑十三从秘道将他们给带出来,如果慕容赋交不出鬼雨来,剑十三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他的。 “去找大山寨的人要东西,那是在铁公鸡身上拔毛。”慕容有为摸摸自己的小胡子:“铁公鸡根本没有毛,去哪里拔呢?” 莫丹青看慕容赋皱着没有,语气很天真的说:“剑先生尽管放心,慕容公子是个奇才,对他而言,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慕容赋对着剑十三假笑两声,压低声音问莫丹青:“害不死我你就不乐意是吧?” 莫丹青冷哼一声:“除非你告诉我,大师姐在哪里?” 听到莫丹青提起芙蓉仙子,慕容赋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华,他转身对剑十三说:“这件事我的确有办法,不过要让这位莫姑娘和我单独相处一个晚上,明天我一定会给你鬼雨剑的。” (4)筹款宴(一) 第二天慕容赋和莫丹青葱房间里出来,慕容赋神采奕奕,莫丹青却有些憔悴。 慕容有为悄声问慕容赋:“孤男寡女共渡一晚,莫姑娘今天看起来又这么憔悴,我是不是快要喝上孙媳妇茶,快要抱上曾孙了?” “有人在屋外守了一夜,我们有没有做什么,他最清楚。”慕容赋瞄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剑十三,他扬扬手中的画轴:“我不过请莫姑娘替我画了一副画而已。” “画了一夜有些伤神。”莫丹青眼睛红红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今天早上慕容赋看似顺便的告诉她,秋蕈为了找她在大漠受了伤,现在带着梅胡子回飞花夺艳门去了,弯弯跟着他回京城来,想从剑十三身上打探消息,她现在急着回飞花夺艳门在京城的大宅去。 莫丹青对剑十三福了一福:“剑先生,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按承诺带你到了京城,这当然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会铭记于心日后再报的,小女子现行告辞了。” 剑十三轻轻的点一点头。 慕容赋拍拍一夜未能安睡的二掌柜的肩:“走吧,我们去妙笔园,待会你可放机灵点,开口要东西的话还得你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满大街的宣传,节节高弄丢了我的东西,我看你们还能开着门做生意吗?” 等他们赶到妙笔园已是中午了。 妙笔园还是老样子,曲径通幽的隐士乐园。 妙笔园的大门还是那道颇有古意的木门此时木门前,放着一只很大的箱子,箱子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她长得并不漂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穿了一件手工精良的薄袄,一点也不斯文的坐在箱子上。 她身后站着一个很有儒生风范,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他拿着一枝笔一本账簿站在箱子后面。 妇人看到他们,不客气的扬扬手:“请帖。” 二掌柜苦着一张脸:“侄少奶奶,我是节节高的二掌柜啊。” 这个夫人正是吴双,她面无表情的说:“今儿是我们大山寨宴客,请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没有请帖是不能进去。” 看二掌柜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话音一转:“不过看在咱们也算熟人的份上,你给我个五十两银子,我也就当没看到你进这个门。” 慕容赋掏出请帖:“东郭夫人?” 吴双接过请帖看了看:“哟,你就是慕容家的小子啊。” 她目光一转,看到缩在剑十三背后的慕容有为:“哟,为叔,你老也来啦,上次去苏州承蒙你款待了,这位就是你那个作家侄孙吧?正是一表人才啊,你们可是我哥的贵客啊。” 慕容有为听吴双这么热情,也觉得脸上很有面子:“东郭夫人太客气了。” “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吧?”吴双笑得很灿烂:“一人五十两银子,按人头算哦。” “啊?”慕容赋有些意外的看向吴双身后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当然是东郭晋了,东郭晋含笑道:“我们此时是为了蜀中地震筹款的,我们也是做善事来办这个宴会,你们怎么好意思要我们掏腰包倒贴钱呢?对吧?” “而且……”吴双接过话头:“我们大山寨这几个当家的,这些年都在海外,能一次见完多不容易啊,我告诉你们吧,在海外啊,参加有名人出席的宴会,那都是要出钱的,能见到名人就是荣幸嘛,你们能见到我们那也是天大的荣幸啊。” 慕容赋看向二掌柜,二掌柜苦着脸掏荷包:“我这是得罪谁了呀?明天一定要去庙里烧香拜神了。”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这些银子都是要捐到灾区的,你要是一毛不拔,说明你心肠不好,迟早震死你。”吴双点了点二掌柜递过来的银票,挥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东郭晋放下手中的账簿:“慕容赋,很高兴见到你,请跟我来,我相信大当家一定会更加高兴看到你的。” 吴双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我差点忘了,慕容赋是吧?东郭,立刻拉他去签售书。” 妙笔园昔日百花争艳的花园,如今聚集了不少宾客,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精美的茶点,大桌子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小一点的桌子,小桌子旁边放着一个样子很奇怪的烤炉,烤炉的后面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他在这个奇怪的烤炉上烤着大块的牛肉和鸡翅膀。 毕生花站在花园边上,他今天穿了一件质地精良,颇能衬出他儒雅风范的长袍,他看着花园中的一切,一脸的不乐意。 (5)筹款宴(二) 二掌柜看到毕生花,忙快步走上去和毕生花打招呼:“毕先生家中竟然有金发厨子,这怕是京城里的独一份了。” “哼!这个蛮夷是盖世带回来的,还在我的花园里搞什么西洋露天烧烤会,说这个是海外最贵族的吃法,那些蛮夷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还不给人椅子坐,哪里是什么宴会,活生生的干折腾人嘛,吴双那个死要钱的居然还在门口收进门费,真是丢死人了。”毕生花一肚子的怨气。 二掌柜马屁拍在马腿上,只好干笑两声。 东郭晋笑道:“我们肯借你的地方办这个筹款宴,是给你的面子,你这里一下成了京城最受瞩目的地方,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四下看了看:“盖世应该还没起床,你跟我来。” 东郭晋对一个光头和尚招招手,光头和尚走了过来:“东郭,什么事?” “智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慕容赋,你给他安排一下,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先开始签售吧。”东郭晋笑着拍拍慕容赋的肩:“我们都很喜欢你写的这本书,我想应该还有更多人会喜欢的。” 慕容赋被智慧拉到一张桌子后面,桌子边堆着不少《菜鸟闯江湖》,慕容赋兴奋极了:“三叔公,我太高兴了。” 慕容有为站在他身边帮他磨墨:“三叔公也非常的为你高兴。” 东郭晋很快拿了一条横幅来支上,上面写着:“想知道大山寨神秘的过去吗?一切尽在《菜鸟闯江湖》。” 东郭晋顺便放了一个木头箱子在桌子边,微笑着拍拍慕容赋的肩:“小子,好好干,你的辛苦都是为了蜀中的灾民。” 立刻有人走了过来,是个看起来财大气粗的胖子:“我买二十本,买回去分给我每一个儿子看,我是三十个小妾,她们给我生了足足二十个儿子。” 站在木头箱子边的智慧立刻道:“谢谢你对这本书的支持,请为灾区的百姓贡献一份力量吧,每本书十两银子。” “啊?”胖子完全没有想到一本破书会这么贵。 慕容赋就在他张大了嘴的时候,很迅速的签了二十本书,微笑着递给胖子:“谢谢你。” 胖子有些犹豫,一只黝黑的大手拍在他的肩上:“你是觉得我们的故事不值这个价,还是觉得十两银子一本太便宜了?” 手的主人二十四五的模样,皮肤看得出是太阳晒出来的健康的黑色,一笑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笑声很爽朗,嗓门更是大的惊人:“说话啊?” “我……我觉得十两一本刚刚好。”胖子的肩膀斜了斜,手上的力道让他觉得肩膀痛,他忙掏出银子。 手的主人对着慕容赋上下打量着:“你就是慕容赋吧,我是盖世,很好,你来了很好,我真想立刻和你痛饮一番,不过要是你不把这些书都签售完,吴双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小子,慢慢签吧,我等着你。”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剑十三:“这小子是你朋友?他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老朋友海连天,嗯,说起海连天,我真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他了,小子,你先来和我喝一杯吧。” “我不喝酒。”剑十三冷冷的回答,他对慕容赋说:“天黑之前我要是看不到我的剑,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说完他转身走开。 盖世摸摸自己的鼻子:“这小子的脾气可真大,不过我很喜欢。” 他对智慧说:“小心看着钱箱,要是少收了银子,吴双一样不会放过你的。” 等慕容赋手写的发酸,才终于将这些书都签完了,他甩着手,摸着空空的肚子和慕容有为一块走向那个奇怪的烤炉:“三叔公,你可要好好学一学,要是好吃的话,你以后就能做给我吃了。” 一个和慕容赋年纪相仿的小伙子站在烤炉后面,看样子烤的东西现在才上桌,很多人排在桌边,慕容赋看到有人在递银子给那个小伙子,觉得有些奇怪,等排到他的时候,小伙子很客气的说:“牛肉一两银子一块,鸡翅膀也是一两一块,猪肉也是一两一块,嗯,素菜是五钱一串,你们要点什么?” 盖世在不远处大声道:“司徒,这个就是慕容赋,他的第一块肉我请。” 司徒空夹了一块牛肉在盘子里递给慕容赋:“你就是慕容赋,很高兴见到你,我想和你聊一聊。” 他将手里的活交给旁边一个伙计,拉着慕容赋走到一边:“你的《菜鸟闯江湖》里面,我还是个小孩,现在我长大了,我身上有许多值得书写的故事,你什么时候专门为我写一本呢?告诉你,我身上的经历,是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 慕容赋看着盘子里不算大的牛肉:“真不敢相信,这么大点的牛肉能卖一两,还有那么多人来买。” “这都是吴双姐的主意,她还特地吩咐厨子慢慢烤,这样的话大家的肚子都饿了,可宴会还没开始,所以他们不买都不行。”司徒空说:“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写我的故事?” (6)筹款宴(三) 慕容赋对这一个时辰里经历的一切,他还有些难以适应:“我真没想到,我能看到长大后的你,还有盖世,吴双,东郭晋,智慧……对了,唐宝儿在哪里?还有那个初桃,羽仙,李定北?” “初桃和宝儿姐姐在大船上,大家都上岸了,总的有人打理船上的事吧?羽仙姐姐又怀孕了,所以智慧不许她抛头露面,李定北啊,这些年出了个什么天煞门的杀手组织抢了他们不少生意,最近准备开个杀手培训班,训练一些新人。”司徒空说:“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我的故事。” “我会考虑的,不过我现在忙着闯荡江湖,没什么时间。”慕容赋指指慕容有为:“你去和我的管家约个时间吧。” 司徒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天极的下落呢?难道你认识他?” “你以为关于大山寨的故事我是怎么知道的?”慕容赋对他挤挤眼睛。 司徒空忙问道:“天极哥哥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或许又到什么深山大泽里面去了吧,他这个人飘忽的很。”慕容赋说。 司徒空对慕容赋笑了笑:“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看起来斯文,其实一点都不老实,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盖世跳上刚才慕容赋用来签售的桌子:“诸位,我们既然请大家来,当然不会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了,精彩的节目现在就要开始了。” 大家围到桌边。 盖世接过智慧递给他的,一个形状很奇怪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凤梨,大家没见过吧?是一种水果,味道好吃的不得了,这种水果我只带回来了这么一个,价高者得,而且我还会用我的独门剑法削掉这外面的皮哦,想偷学我武功的人们,尽管出高价吧。” 人群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慕容赋听站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小声嘀咕:“那玩意看起来不像能吃的啊,不会有毒吧?” 大家都没有急于出价,盖世有些不耐烦了:“喂,怎么没人出价啊?看来大家都觉得我手里这个玩意很稀有,怕出价太低没面子是吧?没关系,大胆的出价嘛,所有筹得的善款都会捐给蜀中的灾民哦,这是做善事呢,大家踊跃一点嘛。” 他指指人群中的六扇门总捕头白如风:“有六扇门的总捕头在这里看着呢,那个,老毕,你先出个价吧。” 毕生花被盖世点了名,只好硬着头皮说:“五十两。” “五十两?这么稀有的水果你好意思只出五十两?”盖世一脸的不悦:“还有没有出价的?”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五百两。”白如风说。 立刻没有人和他竞争了。 盖世对白如风招招手:“你过来。” 白如风对人群抱抱拳:“做善事白某一向不落人后,大家承让了。” 东郭晋捧上一柄剑,看到这柄剑的出现,剑十三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神却变得很复杂。 盖世将手中的凤梨抛上半空,伸手拔剑,剑一出鞘,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这柄剑仿佛本身就带着一种寒冷而妖异的杀气,让人不敢逼视。 盖世一边挥剑,一边道:“就让我用这边比倚天还要厉害的鬼雨,来削掉这些水果皮吧。” 剑光闪过,一个去了水果皮,还被刻上了螺旋形花纹的黄色水果出现在盖世手中。 慕容赋见盖世居然用鬼雨削水果皮,眼角有些抽抽,他僵硬的转过身去看远离人群的剑十三,剑十三的脸色铁青,慕容赋心中暗道不好,剑十三已经施展轻功掠向了盖世,人在半空剑已出鞘。 盖世将手中削好的凤梨扔给白如风,反手接下了剑十三这一剑,两剑对碰,剑十三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剑十三的表情很冷,冷的让人想到万年不化的冰雪:“这柄剑是我的,你侮辱了这柄剑,我要杀了你。” 盖世接了剑十三这一剑,心中不是不惊讶,不过他一向不是以武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所以也只是笑了笑:“才离开了没几年,江湖就出了不少好手啊。” 东郭晋和智慧一点上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东郭晋说:“大当家,他要不是剑没有你的好,你可就输定了。” 二掌柜挤到桌子前:“盖当家,他就是来取剑的人。” “你可不像是会把这么好的剑随处寄放的人呢。”盖世看看手中的宝剑,他对剑十三邪邪的一笑:“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剑还给你。” 剑十三看看手中的断剑,掂量着以自己手中这柄剑,该怎么胜过盖世手中的鬼雨。 慕容赋此时走到桌边:“那个剑先生,你已经看到鬼雨了,那个,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拿,拿不到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我是没有骗你的,鬼雨的确在京城,而且我也带你见到了鬼雨,我们之间两清了。” (7)筹款宴(四) 盖世冷冷的一笑:“小子,无论谁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剑十三的眼神冷漠而坚定。 吴双从人群上飞身落到桌子上,正好落在盖世和剑十三的中间,她干笑两声:“非常感谢白如风捕头捐给灾区五百两银子,也非常感谢盖世盖当家的精彩表演,大家请先用点茶点,我们这里的节目安排有些错乱。” 大家都移步走向长桌,司徒空也忙走过去:“我得去监督收费,要是少了银子,吴双姐一定会杀了我的。” 慕容赋道:“没想到吴双也会为了做善事费这么多功夫。” “你说什么呢?节目的收入和你签售书的收入的确是捐给灾区的,可是门口的进门费,还是食物的收入,都是归我们大山寨的。”司徒空对他眨眨眼:“我们可不是趁机发财,而是我们是山贼嘛,还是举世无双的山贼,见到我们还不用被我们打劫,这样的好事,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嘛。” 吴双对盖世说:“你想把这个筹款宴给毁了吗?” 盖世一脸的无辜:“我在台上表演的好好的,是这个人自己闯上来搞破坏的。” 吴双上下打量了一下剑十三:“你说你是剑的主人是吧?我相信你,不过我们替你保管了这么久,你总得出点保管费吧?这样吧,看在你眼神都能杀人,而且还敢当众砍我哥一剑的份上,收你个一万两就行了。” 吴双说得理所当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剑十三说:“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剑是我的,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我有。”慕容赋走到桌边,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他早决心借这个筹款宴,和大山寨结下进一步的交情。 慕容赋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正是昨晚他逼莫丹青为他画的那一副:“我有的不是真金白银,但是这个东西的价值绝对不低于十万两。” 他将画展开,上面是座有着美轮美奂的宫殿和房屋的小岛:“这是昔年快活王在关外苦心经营的王府。” 吴双接过画,笑眯了眼:“这个岛在哪里?” “大漠。”慕容赋不着痕迹的拍大山寨的马屁:“几位当家如今扬威海外,想必还没去过大漠吧?大漠可是个好地方啊。” 他当然不会说这座岛已经被机关给毁的面目全非了。 盖世凑过来:“这可是个好东西,慕容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将剑递给慕容赋:“这个是你朋友的东西,我不过借来玩两天,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慕容赋松了口气,他接过剑转手递给剑十三,剑十三一言不发的握剑离开。 慕容赋说:“盖当家,我没想到你这么好说话。” “东郭,吴双,你们看着点这里,我和慕容喝酒去了,司徒,拿酒来。”盖世从桌子上跳下来,揽着慕容赋的肩,往花园中唯一的凉亭走去:“你朋友拿着那样一柄好剑,将来的麻烦可不小。” “他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债主。”慕容赋笑了笑:“不过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盖世回头看吴双开心的把画收起来,他说道:“这幅画画的可真不错。” 画这副画的莫丹青已经回到了飞花夺艳门在京城的大宅,她除了见到了弯弯外,还意外的看到了海棠和百花仙。 百花仙握住她的手:“丹青,你吃苦了。” 莫丹青摇摇头:“没有啊,我去大漠玩了一圈而已。” 她坐在百花仙身边,细细的给百花仙讲她这些日子的经历:“大漠很漂亮,就是天气太热了,那个快活王岛也很壮观,比魔教的总坛也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百花仙摸摸她的头发:“丹青,你放心,他敢打你的主意,还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师父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 “嗯。”莫丹青此时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她点点头:“那个人装的很神秘,不想让别人把他给认出来,可他还是露出了马脚,师父,你一定想不到他是谁。” “哦?是你认识的人吗?”百花仙皱起了眉头,她示意莫丹青不要立刻说出来,她想了想,莫丹青很少离开飞花夺艳门的:“是魔教中的人吗?” 莫丹青点点头:“是……” 百花仙捂住她的嘴:“海棠,弯弯,你们先出去。” 海棠和弯弯忙退了出去。 弯弯退出来后,试探着问海棠:“二师姐,师父为什么不要我们听啊?是不是不相信我们啊。” “师父自然有她的打算。”海棠面无表情:“师父本就厌倦了魔教的事,我想,她只是不想我们一时冲动插手吧,总之你不要多事知道了吗?” “哦,我去给大师姐发飞鸽传书,告诉她丹青师姐平安回来了。”弯弯一向都很怕海棠。 芙蓉仙子此时正准备离开飞花夺艳门,她已经回来两个多月了,可心一直都不能平静,无论她多么努力,还是无法将慕容赋从脑海中彻底抛开,所以她将门中的事交付给柳琵琶以后,准备离开。 她要去找慕容赋,不是为了和慕容赋在一起,而是打算杀了慕容赋,若是有一样东西让她放不下,在她看来,只要这样东西消失了,她自然也就不会再想了。 (8)筹款宴(五) 芙蓉仙子离开飞花夺艳门的时候,弯弯走进了京城一家茶馆的雅座,见到了收到她信号赶来的雷公公。 听了弯弯禀告的情况,雷公公眯起了眼睛,他用小指留了极长指甲的右手端起茶碗:“大漠之中竟有这样一个地方?可那已不归朝廷管辖了,又是有主的地方,你眼巴巴跑来告诉我这些,也没什么用处啊。” “属下当然不敢用一块无用之地惊动公公了。”弯弯低着头,一副很乖巧很听话的模样:“公公以前不是曾说过吗?京城里人多眼杂,训练我们的地方不够隐蔽吗?属下一听说有这么个地方,特地来禀告公公的。” “你倒挺有心思的,不过别人花了那么大心思来经营,未必肯将地方让给咱家呀。”雷公公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 在朝廷管辖之外,能有个培养自己势力的地方,的确非常的理想。 “据莫丹青说那人很可能是魔教中人,他敢在大漠中做这些事,要么事想积蓄势力指染魔教教主之位,要么就是想另起炉灶开山立派。”弯弯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雷公公顺着弯弯的思路说下去:“这个人一定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有野心也就有弱点,也能成为我一颗极有用的棋子。” “公公妙计啊。”弯弯忙奉承道:“这些年百花仙深居飞花夺艳门,别人以为她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可据我观察,她似乎有归隐远离江湖之意,不但无心过问魔教之事,就连飞花夺艳门的事,都交由芙蓉仙子出面打理,啊,公公,属下有个好消息,芙蓉仙子大难不死重回飞花夺艳门了。” 弯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要得就是雷公公对快活王岛有兴趣,快活王岛的幕后主人既然是魔教中人,还积蓄了这么大的势力,那也就是她成为魔教教主的绊脚石,借雷公公的手来除掉,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雷公公眼中发出兴奋的光芒:“弯弯,你做的很好,不过既然她已经失踪过一次了,不妨让她永远的失踪吧,再过几个月就是我的五十大寿了,我想要一份特别一点的寿礼。” 他神情愉悦的拍拍弯弯的手臂:“公公可是一向很看重你的,你可不要让公公失望啊。” “是,公公。” 弯弯离开茶馆的时候,慕容赋也带着三分醉意走出妙笔园的大门。 大门外有人在等着他,四个人,分成了两拨分别站在路的左右两边。 左边的是少林普方和他的徒弟明镜,地上铺了一张凉席,他们坐在凉席上闭目念经。 右边的是袁人杰和周三,他们是骑马来的,马系在他们身后的一棵小树上,周三的神情已有一些不耐烦了,袁人杰却依旧站的笔直。 慕容有为拉住慕容赋:“大孙子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叔公一向教你要做好汉的,我们还是发扬慕容家引以为豪的优良传统,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 “我不走。”慕容赋借着酒意甩开慕容有为的手:“我又不怕少林秃驴,更不怕这个武当小白脸。” 和慕容赋聊得很尽兴,特地送慕容赋出来的盖世对身后的东郭晋说:“慕容家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合我的胃口了。” 东郭晋没有答话,跟着出来凑热闹的司徒空捂着嘴偷笑道:“凡是大言不惭到不要脸的人,都很合世哥的胃口。” 普方看到盖世,头痛的不得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双手合十:“盖施主。” 盖世挥挥手:“没事,你念你的经,我也就出来看看热闹。” “别废话了,你们谁先来,哼!就算你们一块上我也不在乎,今儿正好喝了一点酒,让你们见识一下正宗的醉拳。”慕容赋站在路中间,很豪气的说,可是有些转不过弯的舌头让他的气势打了折。 袁人杰没有耐心和他纠缠,也不在乎在一边的盖世等人,他冷冷的走过来,手握住剑柄:“看招!” 慕容赋一个旋身扑到袁人杰的怀中,手在袁人杰的胸口摸了一把:“冤家,你的胸肌好结实啊。” 袁人杰忙回剑反刺,慕容赋已绕到了袁人杰的身后,拍了拍袁人杰的屁股:“手感不错哟。” 袁人杰反手一掌拍过来,慕容赋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恰好躲过了这一掌,慕容赋就势一个地趟腿,袁人杰被他袢到在地上。 袁人杰本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慕容赋却已伏在他身上将他压住,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冤家,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9)蜀中(一) 袁人杰借机点了伏在他身上的慕容赋的穴,等他把慕容赋从自己身上扔开,然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心中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抓到了慕容赋。 “赋儿!”慕容有为扑了上来,却被周三给制住了。 盖世摸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 司徒空问盖世:“世哥,我们要出手帮忙吗?” 盖世转身走回妙笔园:“不用,我急着回海上去,只留初桃和宝儿在船上,我可有点不放心,而且我也打算去扶桑做一票大的,来帮助这些灾民重建。” “世哥,你的心肠真好。”司徒空对盖世完全无条件的崇拜。 一直没说话的东郭晋说:“我们倒是真的该回海上去了,这次回来感觉有点陌生,司徒,今天我们筹了不少款,就由你负责送去蜀中吧。” 司徒空很意外:“什么啊?你们又想支开我?世哥,你答应过这次会带我上船的。” “先做好这件事。”盖世回头看了一眼,慕容赋和慕容有为被周三扭到马上,普方居然没有出手阻止,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不过从普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次少林和武当的仇结大了。 袁人杰将慕容赋暂时关进了京城的大牢,他和京城的捕快办好了手续,打算明天就押送慕容赋回杭州。 第二天他们走进牢房的时候,看到牢门关的好好的,可慕容赋和慕容有为已经不见了。 袁人杰不悦的目光瞄向牢头:“这是怎么回事?” 牢头也很是惊讶:“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慕容赋和慕容有为此时正愉快的和司徒空一起坐在马车上,往蜀中而去,他们后面是长长的车队,里面放着银子,食物,面粉,衣服等等等等。 司徒空笑着问慕容赋:“大牢里过夜的感觉怎么样?” “又湿又脏,还有很多跳蚤,我打死也不要再进去玩了。”慕容赋说着看看自己胳膊上被跳蚤咬的红点:“我已不是第一次住大牢了,不过说实话,京城牢房的环境比不上苏州的刑部大牢,苏州的大牢地方宽敞又干净,还可以打麻将。” 经过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他们赶到了蜀中。 看着倒塌的房屋,呻吟的伤员,以及座座新坟,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慕容赋看正在喂一个手臂手上的小孩吃稀饭的许大虎:“许大虎,你好像瘦了。” “嗯,最近都没休息好,吃也吃不好。”许大虎叹口气,他真的很累:“可是很多灾民都还没有安顿好,我们每个人都没法好好休息,大家都是几天没休息了,还坚持着。” “别对我宣扬你的善举,做了好事就别大声说,那样的话显得很刻意。”慕容赋左右看:“姜玉郎到哪里去了?” “安慰那些可怜的在地震中失去丈夫的寡妇去了。”许大虎提到这个觉得胸口发堵,他指指唯一传出笑声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棚:“那些寡妇每次见到他,都会立刻忘记丧夫之痛,笑得跟发春的母鸡似的。” “至少他也发挥了作用。”慕容赋说:“小小呢?丁玲珑呢?” “小小在那边为灾民发配食物,丁玲珑好像去伐木去了,很多房屋都倒塌了,我们需要很多的木材重建房屋。”许大虎突然想起来:“你最好小心一点,易何安也来了,上次他不是为了什么容姑娘在酒楼找你的茬吗?这次他也有打听你的下落。” “知道了。”慕容赋的目光被走进大棚来的一个人给吸引住了,他一下冲过去揪住那个人的衣领:“风蜚语!” 大棚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风蜚语也被吓住了,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要干嘛?” “出来说两句。”慕容赋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直接将风蜚语揪出了大棚,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风蜚语挣脱慕容赋的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你是个无名小卒无所谓,我可是个江湖成名的大侠。” “我只是太过开心你居然没有死。”慕容赋假笑道。 风蜚语脸藏在面具后,看不到表情:“你很想我死吗?” “你说呢?”慕容赋挑挑眉毛:“干嘛把脸藏在面具后面,害得我都揪不到你的脸,我的手好痒啊。” “不要。”风蜚语阻止慕容赋试图掀掉他面具的想法:“我听丁玲珑说了,你陪着他找我找到了大漠,你们还差点死在那个沼泽里的小岛上了,我……” “你可别告诉我你很感动。”慕容赋阻止他后面的话:“老实告诉我,你的面具破了为什么人还活着。” “那个,我本来收到的要求是杀掉所有跟在妙音后面的人的,可是我没有动手杀你,所以对方就给了我一个警告,面具破了,我脸上也受了点伤,所以我躲起来养伤了,没想到会让丁玲珑和你这么担心。”风蜚语说。 (10)蜀中(二) 风蜚语说:“你居然一点都不好奇是什么人能指使我做这些事吗?” 他盯着慕容赋的双眼,风蜚语从丁玲珑那里知道了慕容赋他们在大漠的经历,以慕容赋小心眼又爱记仇的性格,应该会想尽办法把那个神秘人给揪出来才对。 “我最近发现江湖上混啊,想要的东西不一定能找到,不想要的麻烦却一大堆,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不想知道。”慕容赋孩子气的捂着耳朵:“钟不离呢?” “我在这里。”钟不离从一棵小树后走出来,比起施展轻功而言,他更喜欢走路,他一向觉得自己走路的样子非常有气势:“我见到了为叔,知道你小子来了,就急忙来找你了。” 丁玲珑跟在钟不离身后,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慕容赋瞄了丁玲珑一眼:“一张脸跟苦瓜似的,见到我有这么痛苦吗?” “出事了。”丁玲珑说:“这次从陕西调过来的官银被劫了。” “哦?”慕容赋挑挑眉毛:“那些官兵也太无能了。” “不是官兵的错,陕西巡抚就是怕出事,所以让长安的捕快押送的箱子里面装得是砖头,真正的官银由四方镖局总镖头‘紫面金刀无敌拳’陈四方押送的,可是还是出事了。”丁玲珑的表情很严肃。 风蜚语怒道:“这里的灾民身无片瓦遮雨,食不果腹,那么多江湖豪杰慷慨解囊还亲身来救灾,居然有人在这种天灾人祸人命关天的时候,作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太可恨了。” 丁玲珑有些犹豫的说:“我听说大山寨的几位当家从海上回来了,这批官银可是有足足三十万两,不会是他们下的手吧?” “放屁!” 一个人影掠过来,如风一般刮过丁玲珑身边,只听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丁玲珑捂着脸没能躲开。 打丁玲珑耳光的正是司徒空,他一脸的气愤:“我们大山寨才不会将区区三十万两放在眼中,你小子再敢乱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我们大山寨此次不但捐了五十万两,还募集了二十多万两赈灾银,我们大山寨干得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可也是扯着旗号正大光明的劫富济贫的,不会动这种银子的,小子,你听清楚了吗?” 丁玲珑捂着被打红的脸,不敢说话,大山寨可是他得罪不起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能有人在专打赈灾银的主意,我得赶紧回京城守着下一批东西运过来,有我亲自坐镇,我就不信有人敢来偷。”司徒空冷哼一声,放过丁玲珑,转头看向慕容赋:“慕容,我们大当家可是相当看好你的,有人往咱们大山寨头上扣屎盆子,你可不能坐视不理,我这会分不出身来,官银的事你去查清楚,我可不能让人在背后冤枉大山寨。” “好。”慕容赋一口答应下来。 司徒空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 风蜚语和丁玲珑也想走,却被慕容赋一把抓住:“你们别急着走,给我说说官银被劫的详细情形,还有那个陈四方在哪里?他有没有看到劫匪的脸?” 风蜚语挣扎着往人群中遥遥一指:“那边不是穆吟香吗?她是六扇门的人,知道的比我们清楚多了。” 趁慕容赋回头分神的时候,风蜚语和丁玲珑施展轻功消失在人群中。 慕容赋想穆吟香走去,钟不离跟在他身后。 慕容赋奇怪的问:“钟老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这次在京城见到盖世了?”钟不离答非所问。 “嗯,感觉很奇怪,他让我感觉到了压力,要想他一向成为让所有门派听到名字就头痛的祸害,我还需要好好努力才行。”慕容赋干笑两声,他想到日后盖世他们若是进大漠去找快活王岛,也等于是在和钟不离抢地盘,有点心虚的转开话题:“我在京城找到了真的‘鬼雨’剑,并把它交给了剑十三,真奇怪,这么好的一柄剑,那只黄雀居然舍得把它给卖了。” “我觉得只有一个原因那只黄雀一定不擅长剑法,手不定根本就不会剑法,所以再好的剑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件没用的摆设而已。”钟不离说:“重建快活王岛他一定花了不少银子,可一旦守不住了便付之一炬,可见他是一个追求完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而且他一定还有一个比快活王岛更好的巢穴,经营这样的局面可是很花银子的,与其把鬼雨留在手中当废铁,不如拿去换成更有用的东西。” “只有你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才会这么想。”慕容赋心中觉得钟不离说得很有道理,可嘴上却不服气。 “我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这次可捐了不少银子,所以对有人抢劫赈灾银这件事赶到很是愤怒,打算插手帮你查清这件事。”钟不离露齿一笑,转开了话题:“慕容啊,如果有个小偷偷了你的钱包,将钱包藏在一个石头下面,想等安全的时候来取,可他还没回来取得时候,被我给捡到了,那这个钱包对我而言,应该不算是不义之财了吧?” “你在想什么?”慕容赋停住了脚,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钟不离。 “你那么爽快的答应司徒空查这件事,不也和我打的同样的算盘么?”钟不离邪邪的一笑:“三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我们若是好运的在某个偏偏的山洞地窖找到了一大笔银子,而我们又不知道这笔银子是谁的,那就只能当成老天爷的厚爱,欣喜若狂的接受了。” (11)蜀中(三) “你真够无耻的,这可是赈灾的银子。”慕容赋气愤的说。 “所以我会将其中二十万两以我们俩的名义捐出来,剩下的十万两我们一人一半。”钟不离用很有煽动性的语气说:“别假装生气,你就算生气也是气我识破你的计谋而已,我们不拿,那些贪官也不会手软的,一层层吃下来,真正到灾民手里的也没多少了。”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慕容赋摸摸自己的鼻子,脸上一点气愤的表情都没有了:“你已经那么有钱了,还打这些歪主意做什么?” “因为我到蜀中后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恰好需要银子,而我又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成事。”钟不离笑了笑:“所以我不想用自己的银子,你呢?你要银子来做什么?” “关你屁事。”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穆吟香身前,穆吟香正在登记清点各地送来赈灾的物品,她对官银被劫一事所知也不多,不过他给慕容赋和钟不离写了一张纸条,让他们直接去案发所在的衙门:“听说连陈四方在内的三十六个镖局的好手,全部被人给杀了,尸体好像被收到了当地的义庄,你们怎么这事有兴趣?” “在天灾人祸之时,作出如此无耻之事,真是人人得而诛之,我作为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江湖中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了。”慕容赋说得正气禀然,小心的收好穆吟香写的纸条:“你忙吧,我们自己去查就行了。” 钟不离说:“我想带上许大虎。” “你跟他很熟?”慕容赋挑挑眉毛。 “算不上,不过像他那样热心,无私,一腔热血的江湖少侠,在当今江湖上已经很少见了。”钟不离说:“这件官银已轰动江湖了,银子咱俩分了,案子不妨算成他破的,这样好心的年轻人,我很喜欢。” “想他那种人,天真,幼稚,自以为是,在江湖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个无名之辈,仰望我这样的江湖传奇的光芒。”慕容赋冷哼一声,却还是跟在了钟不离身后。 慕容赋小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将钟不离当作人生的目标,钟不离身上充满了传奇色彩,神秘,彪悍,睿智之中又参合着些许顽皮的阴险和不要脸,让人捉摸不定,又忍不住被他吸引。 慕容赋小时候常常在想,如果自己的三叔公是钟不离这样的人,那该有多好,可钟不离似乎从不看重他,以前是风蜚语,现在似乎对许大虎更有兴趣,这让慕容赋多少觉得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比许大虎和风蜚语出色多了。 许大虎虽已累的站着就能睡着了,可听说有人抢了赈灾银,立刻跟钟不离上了马:“发生了这样的事,吟香一定很心烦,我要帮她破了这件案子。” “有理想。”钟不离赞许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大性大情,敢爱敢恨,穆捕头这样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为她上刀山下火海,做任何事都不过分。” 慕容赋听钟不离夸许大虎夸的有些肉麻,对天翻了一个白眼,一打马将钟不离等人甩在了身后,来个耳不听未净。 三人赶到出事的地方,此时在蜀地边界,群山之中地势险要,易攻易守,一入山林更是搜寻艰难,是个杀人越货,逃命藏宝的好地方。 有了穆吟香的纸条,当地的刘捕头热情的带他们去了出事地点,可以看出这里有过一场恶斗,镖车上有兵器打击过的痕迹,车上的箱子全都不见了。 钟不离弯下身,仔细的在地上搜寻着痕迹,可之前已有捕快们来搬运尸体,他并没有发现很有价值得线索。 钟不离直起身:“我们去看看尸体。” 尸体上的伤口很杂,有刀伤,剑伤,枪伤,还有狼牙棒,流星锤之类罕见兵器的伤痕。 钟不离转身问许大虎和慕容赋:“你们怎么看?” 许大虎愤然道:“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抢劫,对方做了周密的准备,调派了大量人手。” 钟不离看看许大虎发青的脸色,拍拍他的肩:“大虎,你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我看外面有长椅,你去休息一会吧。” 等许大虎走了以后,慕容赋说:“你支开他不过是知道他完全猜错了,不愿当面让他难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钟不离淡淡一笑,站在三十六具尸体间,他的神情很从容:“有这么多伤痕为证,许大虎哪里猜错了?” “陈四方的四方镖局能成为中原第一大镖局,手上的武功一定不弱,押运官银这么大的事,他也一定会派上最好的人手,对方若真来了那么多人,不可能没一个被镖局的镖师给砍伤砍死的,而且你看这些尸体的表情,都带着一种惊讶和恐慌的表情,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么?” 钟不离其实注意到了,他不过是故意试试慕容赋的:“你有什么想法?” “你知不知道萧大师?”慕容赋突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他是百年前一位天才的铸剑师。”钟不离回答的很快。 慕容赋说:“那你也该知道,他的儿子是一百年前最神秘也最成功的杀手,他的武器是一口箱子,这口箱子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武器,据说从这口箱子里能拿出你想要的任何武器来。” “这简直是个魔盒了。”钟不离叹口气,关于这个箱子和那柄“泪痕剑”的传说,他也是知道的:“这口箱子已经失踪了快百年了。” (12)蜀中(四) “可它又出现了。”慕容赋叹了口气,心中既兴奋又期待,这个箱子也是他很有兴趣的东西之一,比起鬼雨剑来,这口箱子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武器。 钟不离心中已认同了慕容赋的想法,可这口箱子实在太神秘了,他虽然也认为是箱子中的武器才能造成这么惊人的效果,可他没有亲眼见到无法确定,他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杀死这三十六个好手的,其实只有一个人。” “不错。”慕容赋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搬东西人越多搬得越快,杀人嘛,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技术,这门技术掌握的好,同时杀三四百个人,那也是小菜一碟。” 慕容赋看钟不离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知道钟不离对这口箱子也有了极大的兴趣:“最近十多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很神秘的杀手组织,叫做天煞门的,你知道吗?” “你难道认为这口箱子是天煞门派出来的杀手?”钟不离的脑子也转的很快。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屁股,他的屁股曾被天煞门的杀手莫夜郎弄得两个月沾不了凳子,他看向身边三十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什么认为都没有,钟老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尸体说话,让它们自己来告诉我们真相呢?” 死人是不会说谎的,可死人又是也未必知道真相。 钟不离转身往外走:“走吧,这里阴气太重,据说和尸体呆久了,也是会中尸毒的。” “说到尸毒我倒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你在大漠也见过,就是大刀门那个阴森的棺材脸唐六,他的外号叫鬼刀,练的正是尸刀门的刀法。”慕容赋跟在慕容赋身后往外走:“他常常和尸体打交道,也许能看出点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大刀门在杭州,我可等不及他从江南赶来,就算我等得了这些尸体也等不了了。”钟不离说:“要搬走那么多银子,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我打算回事发的地方再看看。” 许大虎和慕容赋还算是江湖上的新手,钟不离却是能在沙漠求生的老手了,可钟不离找了一个时辰也没找到线索:“真是奇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从一棵树上飞掠而下:“就算是施展轻功抬着箱子从树梢飞掠而去,也该留下痕迹才对,难道这些箱子还能自己长出翅膀飞走不成?” 慕容赋听到这句话,心中灵机一动,想起了钟不离的鹰和竹船:“箱子不会飞,可要是有人帮绳子绑在箱子上,再由比如鹰那样的鸟拉着飞了呢?” 钟不离抬头看天空,苦笑一下:“那就无迹可寻了。” 许大虎一听,很是失望:“那,那该怎么办?” “你别问我,这会我正为了不见了一大笔银子心痛呢。”慕容赋翻身上马。 钟不离也飞身落到马背上:“那也没办法啦,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去为灾民多做点实在事吧。” 许大虎听钟不离这么说,无可奈何的骑上马。 慕容赋和钟不离并骑而行:“我在京城见到莫丹青,啊,就是你心仪的那位秋姑娘,千里迢迢进大漠要找的人,莫丹青告诉我,那只黄雀让妙音用鹰拉着大竹篮带着她离开快活王岛的,养鹰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嗜好,那只黄雀好像也挺喜欢的。” “你在暗示我这件官银被劫案,和那只黄雀有关系?”钟不离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慕容赋一副随便说说的语气:“是你说那只黄雀开销大得要卖鬼雨剑,三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就算心动也不奇怪。” 三人打马疾驰了三十多里路,看到路边站着一个锦衣童子。 见到有人骑马而来,锦衣童子高声道:“阁下可是钟不离钟先生?” 三人和锦衣童子相距还有十多丈远,可锦衣童子的声音却清楚的传到他们的耳中,可见锦衣童子内力颇有根基。 钟不离拉住马,对方不管是谁,既然找上门来,他没有理由退缩:“我便是钟不离。” “我家主人请钟先生入林小叙。”锦衣童子道。 慕容赋也拉住马:“钟老头,想不到你知交遍天下,连这种荒郊野地也有朋友好酒好菜的招呼你。” “因为我是个名人而你不是。”钟不离从马上跳下来。 锦衣童子忙接过缰绳:“我家主人虽然还不是钟先生的朋友,可在大漠中也算得上是钟先生的邻居。” 黄雀?! 钟不离合慕容赋对看了一眼,他们刚刚还在猜测,大漠中快活王岛大殿上那个一现而隐的神秘黄雀,便是这次劫官银的幕后黑手,这只黄雀竟然就出现在离官银被劫不到四十里远的地方,说是巧合只怕也没人信了。 (13)劫匪(一) “领路吧。”慕容赋跳下马,将手中的绳子交给锦衣童子。 童子并没有伸手来接:“我家主人只请了钟先生。” “小气,太小气了,听说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小气,看来果然是真的。”慕容赋将缰绳硬塞到锦衣童子手中:“你家主人虽没有请我,可也不该让我知道他请客啊,我这个人最喜欢吃不用花钱的饭了,你家主人宴客必定准备了很多酒菜,若是吃不完就太浪费了,许大虎,快下马来,有人请客吃饭。” 许大虎虽心急想回去见穆吟香,可此时肚子也饿了,他们在事发地的衙门只吃了一碗面而已,他心想等吃了饭再上路,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锦衣童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短笛,吹了一声。 很快便有四个宫装少女,从路边的树林中走出来。 天色渐暗四名少女手中提着精致的宫灯,灯光映着她们年轻娇艳的容颜,她们脸上带着微笑。 四人齐齐拜下:“钟先生,请。” 有两个少女转过身,身姿很优美的往树林中走,灯光照不透树林中的阴暗,在少女迷人的笑容背后,谁又能知道藏着多少杀机呢? 钟不离毫无畏惧的跟在少女身后,慕容赋和许大虎也急忙跟了上来,另外两名少女提着宫灯跟在他们身后。 走了没多远,一阵丝竹声传来,还有食物的香味,以及少女的笑声,他们能看到虽然只是树,可也能想到前方一定有一件宽敞舒适的房子,里面有很多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姑娘们,以及欢快的乐手和好客的主人。 前方树林后的一片草地上,搭了一个很大的帐篷,温暖的灯光从帐篷中传出来,帐篷外有厨子在烤炙一只乳猪,另有厨子在烹制别的菜肴。 宫装少女将钟不离三人引到帐篷外,掀开门帘分列两边:“钟先生,请进。” 钟不离神情泰然自若的走进帐篷里,帐篷里活色生香。 主人位上铺着一块虎皮,上面斜倚着穿着男装的妙音,看到钟不离,妙音笑道:“钟先生,欢迎。” 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或卧或坐着七八个美貌的少女,帐篷里很温暖,所以她们身上穿得也不多,看到有人进来,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慵懒得笑容,一点也不介意被陌生男人看到她们如此妩媚的样子。 钟不离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一手抱着一个娇俏的少女,少女惊呼一声,又柔顺的卧到了钟不离的怀中。 慕容赋对许大虎使个眼色:“坐下吧,虽然妙音姑娘没有请我们,我们也不要太客气。” 许大虎看到妙音,很是吃惊:“妙音?” 妙音头上带着假发,又画了妆,看起来是个十足女人味的尤物:“许大虎,看到你我可真开心。” 从那个活泼可爱又朴素的尼姑,变成眼前这个富贵逼人的贵妇,许大虎真是很不适应:“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妙音微笑道:“不要站着,你也算是我的旧相识了,来人,给许公子上酒。” 一个穿着薄纱罗裙的少女端着一杯酒坐到许大虎身边:“许公子,请用酒。” 许大虎茫然的接过酒杯,有些失神的坐在地毯上。 妙音也不理会许大虎,而是对钟不离娇笑道:“钟先生,上次借用你的绿洲,没事先和你商量,真是不好意思,你跟上快活王岛来,我又有急事离开了,也没能好好招待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烤乳猪端上来,慕容赋毫不客气的将盘子端到自己面前,还招呼许大虎:“许大虎,钟老头现在有生意要谈,没时间吃东西,我们先吃吧,不要和这位妙音姑娘客气,人家可是个公主,什么都没有,就银子多。” 立刻有个妙龄少女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偎了过来,将盘子放在一个小木桌上,用匕首将烤乳猪切成小块,喂到慕容赋嘴边,慕容赋也就不客气的长大了嘴。 钟不离喝了一口酒:“不知公主请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刚才已经说了,是为了道歉,在大漠中和钟先生做了那么久的邻居,不但没有去拜会过钟先生,还无意中犯了钟先生的忌讳,惹钟先生不高兴,妙音真是该死。”妙音语气已有了撒娇的意味。 慕容赋偷看钟不离的脸色,钟不离面无表情,慕容赋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 “钟先生若要我以命赔罪,我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妙音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挑逗的意味。 钟不离依旧古井无波的淡然道:“公主太客气了。” 在沙漠中的事,他似乎忘记了,誓要找黄雀泄恨的事,他似乎也不记得了。 妙音对钟不离身边的艳婢使了个眼色:“钟先生,你若是原谅了我,就请喝了这一杯吧。” 就在钟不离接过酒杯的时候,穆吟香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附着一张地图,说明劫官银的劫匪正在地图所指的地方,因分赃不均而打了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穆吟香立刻调派上十多个好手,跟着她前往地图所标示的地方。 (14)劫匪(二) 帐篷里的,妙音已经巧笑着劝钟不离三人喝了不少酒:“我知道上次因为我任性占用钟先生的地方,给钟先生带来了不少麻烦,所以我准备了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钟先生笑纳。” 她拍了拍手,她身边的一个艳婢走到帐篷的角落,伸手揭开那里的一块布,布的下面是三口大箱子,箱子很旧却很结实,上面有一些刀枪砍过的痕迹,和这顶华丽的帐篷很不搭调。 艳婢揭开箱子的盖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在灯光下很是耀眼。 失窃的官银?! 慕容赋看向钟不离,钟不离依旧面无表情:“公主太客气了。” 妙音笑得很愉快:“希望钟先生不要拒绝我的好意,我家王爷很希望能和先生交个朋友。” “那是我的荣幸。”钟不离似乎被这三十万两银子给打动了。 穆吟香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地图所指的地方,正是这个小树林,他们看到了三口大箱子,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还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银子。 穆吟香走过去拿起一锭银子,银子底上有官府的印记:“果然是失窃的官银。” 可躺在箱子旁边的三个人却让她高兴不起来,竟然是许大虎,钟不离和慕容赋。 穆吟香蹲到离她最近的慕容赋身边,伸手摸摸慕容赋的脉搏,然后用手翻开慕容赋的眼睛,慕容赋没有死,也没有被点穴,好像只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熟。 她示意跟在身后的捕快摇醒三人。 许大虎醒后一脸朦胧。 慕容赋和钟不离醒后,看到帐篷没有了,身边的艳婢换成了穿着捕快服的臭男人,还有站在被劫官银边的穆吟香,已经暗自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他们被妙音摆了一道。 慕容赋指着许大虎:“穆捕头,快抓住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老实憨厚,其实内心奸险,他就是这次抢劫官银的真凶,我和钟先生此次来调查劫银的案子,他硬要跟来,结果还是被我们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他假意要去自首将我们带到这里来,出手偷袭,我们被他打伤晕倒了,幸好他没来得及逃走,你快抓住他吧。” 穆吟香身后一个捕快道:“这里看不出来有打斗过的痕迹啊?” “因为当时我们站的距离太近了,招数已经施展不开,直接拼的内力,所以才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慕容赋一脸严肃的说。 这个捕快冷哼一声:“真的是捉拿真凶,说不定是分赃不均打起来的呢。” 慕容赋站到钟不离身边:“你们认识他吗?他就是边城最大的豪侠,这次地震他捐出了一百多万两,请问,一个如此慷慨的人,怎么会动这区区三十万两呢?” 许大虎是在京城捐的款,这边的捕快不太清楚,穆吟香自来看他不顺眼,当然不会特地出来给他说明,而钟不离是到这边后才捐的款,虽然没有一百万两,可他捐过钱是大家都有印象的,所以立刻有捕快上前抓住了许大虎。 许大虎委屈又无辜的看向慕容赋和钟不离,他现在有种说不清楚,也说不出口的感觉,慕容赋和钟不离面无表情,他又看向穆吟香,穆吟香正指挥其余的捕快将箱子搬走,看也没看他一眼。 看着许大虎被押走,钟不离其实有点不忍心,他低声对慕容赋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有吗?不觉得。”慕容赋一点羞愧的表情都没有:“我们两个在外面,还可以劫狱劫法场,三个人都进去,除了在大牢里数跳蚤还能怎么样?说实话,我练过十三太保金钟罩的,上法场也不怕的,那些刀只怕刀刃都卷了也别想砍断我的脖子的。” 他瞄了钟不离一眼,慢慢往树林走:“走吧,我们要是早日把妙音那个疯婆子给揪出来,不就可以早日洗清许大虎的冤屈了吗?实在不行,我们就拿个黑布蒙面,直接去大牢里把许大虎给救出来不就行了?” (15)宝藏(一) 钟不离跟在慕容赋的身后:“昨晚的酒和食物都没有下药才对,我们三人竟然都着了道,真是奇怪。” 慕容赋说:“以你和我的酒量,昨晚喝那几坛酒根本不会醉,我猜那些酒一定勾兑过的,酒中掺的不是水,而是别的酒,若是我没猜错,里面加的是‘铁汁’,真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酒,那只黄雀也能弄到。” 铁汁不是说铁熔化后的汁水,而是一种酒,这种酒几乎不能算是酒,而是一种迷药了,无论内力多么深厚的人,只要喝下三两杯之后,都会失去他的意志力和控制力,就算有天下无敌的酒量也不例外。 可这又偏偏真的是酒,而且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酒,它就好像千锤百炼,可以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一样,可它们的本质还是铁。 这种酒的名字就叫“铁汁”。 这种酒在江湖上只出现过一次,酿造它的是一个近乎传奇,倾到众生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因梦,而她用这种酒对付的是昔年江湖上最厉害的两个刀客,那两个刀客一个叫丁宁,一个叫姜断弦,凡是用刀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两个人的。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下巴,他的下巴上已经开始冒出像绒毛那样的胡须,所以他很喜欢摸自己的下巴:“可是妙音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们三个,只是撤走了帐篷,还留下了那三十万两银子,仅仅是想栽赃嫁祸那么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那只黄雀对我的考验,他只怕有心拉我入他的旗下。”钟不离说。 “你有什么好拉拢的?”慕容赋撇撇嘴,想想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凭我这些年积累的财势,以及我在大漠的威望,对他而言会非常有用的,而且和剑十三比起来,我的剑法也毫不逊色。”对于这点钟不离很是得意:“这就是一个成功男人的烦恼,总是有太多人想和我结交,你是永远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哈!”慕容赋假笑一声,有点不服气可有不得不服气:“我和你的人生目标压根不在一个高度上。” 钟不离笑了笑:“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把许大虎给救出来才行,还有他背后刀鞘里的那幅画,可不能让朝廷的人拿了去。” 慕容赋一听钟不离提到那幅画,转头盯住钟不离的脸:“那幅画有什么特别的吗?” “所以说你还年轻,江湖阅历太浅,知道那幅画是谁画的吗?是‘不吃人头’李大嘴,李大嘴虽然名声在外,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子,这幅画中藏着另一副画,那幅画就是进入恶人谷的地图哦。”钟不离说:“据说是李大嘴为他一个老相识画的,为的是领那个熟人入谷,可是画还没派人送出去,那个熟人就死了,可这幅画怎么会流传到恶人谷之外来呢?” “这幅画是许大虎从方薒生那里得来的。”慕容赋注意着钟不离的表情,看钟不离会不会知道什么而不告诉自己。 钟不离皱起了眉头:“昆仑派的那个没当上掌门就杀害同门的方薒生?” “就是他。”慕容赋点点头。 钟不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恶人谷据说就在昆仑山脉中,方薒生当年身负恶名,直接投奔恶人谷一点也不奇怪,他或许后来在谷中太闷了溜出来,随便带出这幅画也是说得通的,我不想追究那么多,不过我恶人谷倒是很有兴趣。” 慕容赋停住脚步:“你有兴趣?有什么兴趣?” “当然是发财的兴趣了。”钟不离走过慕容赋的身边继续往前走:“恶人谷这些年没听说有人进去,那些以往进去的估计现在都是老弱病残了,我只要找到恶人谷的所在,那些银子给他们养老,把恶人谷给买下来,然后找些人扮成哈哈儿,李大嘴,屠娇娇他们的模样,再装一些简单的机关,一定很吸引人的,然后再弄个假的燕南天,让那些人进谷经过一番厮杀后救出燕南天。” 想到这里,钟不离很开心的笑了起来:“集餐饮娱乐一体,既有冒险又有美食,还能过一把拯救大侠的瘾,这个主意一定能让我财源滚滚的。” “现在的恶人谷说不定已经是废墟了,想重新弄出来,一定要不少银子的。”慕容赋泼钟不离的冷水。 钟不离伸手揽住慕容赋的肩:“大笔银子就在我们眼前,只要我们动动手指就能拿到了,可惜预计的前期投入被穆吟香给拿走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不介意私人先出一笔银子,慕容,男人长得再帅,没钱没事业,那也是在江湖上吃不开的,这次算我提携后辈,算你一份好了。” “你会这么便宜我?”慕容赋有点不相信。 “你可是我很喜欢的年轻人啊。”钟不离笑得很豪迈的拍拍慕容赋的肩:“进入蜀中的地界,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麻婆豆腐,串串香……”慕容赋吞了口口水。 “发财方面呢?比如峨嵋山那边……”钟不离打断慕容赋的话,非常明显的暗示他。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下巴:“你不会想打峨嵋派的主意吧?” “我对和尼姑打架没什么兴趣。”钟不离说:“当年小鱼儿因为江别鹤的假藏宝图来到峨嵋山,偶遇了当年十大恶人之中的萧咪咪,萧咪咪后来被小鱼儿和江玉郎联手弄死在了那个地宫里,可那个地宫里的宝贝还在哦。” 慕容赋听了不但没有眼睛一亮,反而有些泄气:“是啊。” “你来找这三十万两,也是想弄点银子把那个地宫里的水给排走,去取那笔宝藏,我没说错吧?”钟不离看慕容赋的脸色,更加得意的拍拍慕容赋的肩:“我们这次可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算是被你猜中了。”慕容赋说:“可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地宫的所在啊,据说这个地宫的位置,就连萧美美也是不清楚的,她那个风骚的老娘当年为了寻欢作乐,把她从小就抱给奶娘抚养。” “慕容,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这次我提出了合作,当然会和你五五分成的。”钟不离说:“所以我们也不用藏着掖着的,大家好好合作吧。” (16)宝藏(二) 慕容赋挖挖耳朵:“我听不懂。” “当年小鱼儿和江玉郎淹死萧咪咪后,从地道的另一个出口逃出来,地道是在一个小小的庙宇里面,庙里供的是赵将军赵玄坛,那里也是轩辕三光和小鱼儿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所以轩辕三光一定曾给轩辕小小提过。”钟不离面带微笑的看着慕容赋:“轩辕小小是个鬼灵精,不过我知道你对她一向很有办法的,因为那个小丫头好像对你这个青梅竹马有那么一点情窦初开。” “算了吧,那疯丫头谁也没办法,她不把我给卖了就算好的了,情窦初开,她的初恋是牌九,骰子,麻将。”慕容赋说:“你灌我的迷汤也没有用,那丫头要知道我们去找那个宝藏,一定会分一杯羹的。” “要钓鱼就得有鱼饵,要人上钩也得有点甜头的,你自己想办法吧,排水挖出地宫的费用我负责,你要想分红,就得从小小那里套出那座庙的所在。”钟不离十足奸商的表情:“我做生意很公平的。” 慕容赋说:“为了不让你小看我,我豁出去了,牺牲一次色相。” 他们先赶回灾民安置点,让慕容有为去看看许大虎,然后再去离安置点一百多公里之外的轩辕家找轩辕小小。 慕容有为看到被锁在一个木头桩子上的许大虎:“大虎,你没事吧?” 这里的衙门也被地震给震垮了,穆吟香相信许大虎不敢从她手下逃走,随便找了个木桩绑住许大虎。 “慕容赋和钟不离冤枉我。”许大虎很是想不通,扁着嘴一脸的委屈。 “为叔知道,他们也是没办法,要不这么做,你们三个人都被抓住了,谁去找出真凶来洗清你们的冤屈呢?”慕容有为拍拍许大虎的肩。 “吟香也不相信我。” 这才是许大虎真正觉得委屈的原因。 “穆姑娘要是真的不相信你的话,就不会这么简单的绑住你就算了,再说你在京城赢了赌王大赛,捐了五十万两,她也是亲眼看到的。”慕容有为说:“不过好消息是赈灾的官银找回来了,灾民在余震结束后就能建起一批房子安身了。” 慕容有为指指许大虎背上的刀鞘:“你还是把这个东西给我保管吧,以免在查清真凶之前被那些捕快拿去了,你就没法完成答应方薒生的事了。” 许大虎转过身,方便慕容有为解下他背上的刀鞘,刀鞘到手,慕容有为忙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这边慕容赋和钟不离也日夜兼程赶到了轩辕府。 轩辕小小正指挥请来的工匠修缮屋顶,她家没什么损失,也就大部分的瓦片被震碎或是震的滑落了。 轩辕三光生前娶了三个老婆,却只有小小这一个女儿。 轩辕小小从梯子上跳下来,看到钟不离和慕容赋,她很高兴:“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家也出了事,所以专门来看看你。”钟不离放下手中的礼物:“你的三个娘呢?” “在佛堂祈福呢。”轩辕小小拍拍手上的尘土。 钟不离走向佛堂:“我去给几位夫人请安。” 慕容赋看看屋顶上忙碌的工匠,没话找话说:“损失不太大嘛,应该很快就修好了。” “是啊。”轩辕小小叹口气:“最近修房子的人多,瓦片,砖头都涨价了,看来得去赌坊转转,要不连工人的工钱都付不出来了。” “何必去赌坊,不如我们现在就来赌一赌好了。”慕容赋忙顺着她的话茬说:“要是你赢了,我真金白银的付给你,要是你输了,带我们四处转转,给我们当向导,我和钟不离都是第一次到入蜀,久闻蜀地极多名胜古迹,我们很想四处去看看,可这里人说话的口音我们都不太听得通。” “原来你们是求我来了。”轩辕小小得意的挑挑眉毛:“你慕容家的少爷也有求人的时候啊。” “赌还是不赌?”慕容赋耐着性子道。 “赌什么?” 说到赌,轩辕小小立刻精神百倍。 慕容赋伸手摘下她耳朵上的一只耳环,两个手指捏着那个骰子耳坠:“一把定输赢,比大小。” 轩辕小小抢过来往地上一扔:“五点。” 慕容赋笑嘻嘻的捡起来,看似随意的一扔:“六点,我赢了。” 钟不离从里面的院子走出来:“你们在玩什么?小小的脸怎么臭臭的啊?谁得罪你了?” “我赢了她,她要免费带我们去游玩。”慕容赋得意的看着钟不离。 钟不离捏捏轩辕小小的脸:“我们小小姑娘现在可是灾民呢,你好意思再让她带着我们四处游玩吗?小小,别生气啦,这次你家翻修屋顶的费用,钟大哥来负责。” 轩辕小小咬着下唇,眉眼间已露出笑意:“那多不好意思啊。” 钟不离很和气的说:“谁让你是我们的小小妹妹啊。” (17)宝藏(三) 许大虎这边已经被绑了一个多时辰了,穆吟香忙着清点送来赈灾的物质,没空理会他。 当地的县官去向穆吟香领取被褥,本想要那床苏绣锦花被,谁知被穆吟香冷冷的拒绝了:“你是百姓的父母官,这么挑肥拣瘦的,怎么做朝廷的榜样,百姓的典范?” 穆吟香让捕快随便给了县官一床旧棉被。 县官让师爷抱着棉被气呼呼的走开,穆吟香是京城直接派下来的,他一个小小的县官,算起来官衔比穆吟香大,可也不敢随便得罪她。 县官经过绑着许大虎的木桩:“这是什么人?怎么被绑在这里?” 师爷回答:“好像是这次抢劫官银的劫匪。” 县官正一肚子火气,冷冷的说:“把他给我带过来,凭他一个人一定无法抢劫那么多银子,一定有同伙,我要好好的审问他。” 这句话被给许大虎送水来的慕容有为听到了,趁师爷去叫捕快的时候,他快步走到许大虎身边,喂许大虎喝了几口水:“大虎啊,不要说为叔不照顾你啊,记住一句口诀,上通百会,下至涌泉,气守丹田。” 他眼角瞄到师爷带着捕快来了,忙端着碗离开。 两个捕快将许大虎押到充作临时衙门的竹棚,竹棚四面挂着布帘,别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许大虎被押进来直接给绑到了竹棚中间的大柱子上。 县官问道:“你就是此次抢劫官银的劫匪?” “大人,我是冤枉的。”许大虎说。 “冤枉?进这里来的每个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其实呢,每一个都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县官也不多话,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来人,给我打!” 捕快们也懒得把许大虎给放下来,干脆拿了一条皮鞭直接打过来。 许大虎想开口申冤,可皮鞭已在眼前,其实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挣脱绳子逃开,可他一是不知如何运功,二是因为他是被穆吟香给抓住的,他希望穆吟香能给他清白,亲手放他走。 在这危机时刻,许大虎想起了慕容有为的话,忙运动体内的真气,上通百会穴,下至涌泉穴,然后气守丹田,内力在他的各条经脉间运转,许大虎一时进入运功的忘我状态。 皮鞭抽在他身上,也只能伤及他的皮肉,而不能伤及他的筋骨。 县官见许大虎紧闭双眼,既不申辩也不喊冤,更加生气:“打,给我狠狠的打,直到他招认了为止。” 打了十几鞭后,许大虎已经全身青紫,有些破皮的地方还流了血,可此时他的内力已经完全运转,捕快接下来的一鞭打下来,只听捕快惨叫一声,扔掉皮鞭,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手。 师爷问道:“怎么了?怎么不接着打啊?大人可还没喊停呢。” 捕快哭丧着脸,左手托着自己的右手:“大人,我的手脱臼了。” “废物。”县官不满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自己出去找大夫,重新换个人,接着给我打。” 另一个捕快握起皮鞭,狠狠的扬鞭打向许大虎,皮鞭碰到许大虎便断了,捕快一时站不稳,一头撞到了帮着许大虎的柱子上,还没来得及喊痛便昏了过去。 县官一看,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一个比一个更没用,换个有用一点的。” “是。”师爷对另一个捕快扬扬下巴,示意他去。 捕快拿起一根新的皮鞭,走向许大虎,一鞭挥过去,在许大虎身上反弹过来,反打到了自己的脸,捕快扔掉皮鞭捂着脸,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大人,我要看大夫。” “去,去,去,一个比一个废物。”县官拍着桌子,他环视竹棚里,已经没有捕快了,他对着师爷说:“你去。” 师爷捡起地上的皮鞭,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看看面目模糊的许大虎;“大人,他好像昏过去了。” “昏过去就拿桶水泼到他身上,把他给弄醒,这个也要本官教你吗?”县官怒道,他正是生气极了,穆吟香和他为难,这些个捕快又一个个是废物。 师爷放下皮鞭,出去找了个木桶,提了半桶水他也很是吃力的才提到了竹棚内,他喘着粗气试着提起木桶泼向许大虎,好不容易憋着一口气将木桶提到与肩高的位置,却一时气竭,木桶往后一倒,水全泼到了县官身上。 “你瞎了眼了?!”县官跳了起来,掀翻了桌子,师爷惊慌的想来给县官擦水,却踩到了木桶上,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许大虎艰难的张开嘴:“小心~~” “还用你说?!”县官气愤地跨过桌子,想去捡起皮鞭抽打许大虎,却被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师爷给袢到了,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你们这是做什么?” 被受伤出去找大夫的捕快们惊动,特地过来查看的穆吟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看看柱子上面目全非的许大虎,对身后跟来的捕快说:“把他带出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18)宝藏(四) 此时余震也已基本平息,各处也就在修缮和建造新的房屋,百姓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轩辕小小先是带他们去了都江堰,这里有著名的建于公元前256年,年代最久,以无坝引水为特征的宏大水利工程。 都江堰水利工程由创建时的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宝瓶口引水口三大主体工程和百丈堤、人字堤等构成,解决了江水自动分流、自动排沙、控制进水流量等问题,消除了水患,使川西平原成为“水旱从人”的“天府之国”。在整理好自家屋顶以后,一向不爱在家里带着的轩辕小小带着慕容赋和钟不离开始在蜀中游玩。 鱼嘴是修建在江心的分水堤坝,把汹涌的岷江分隔成外江和内江,外江排洪,内江引水灌溉。飞沙堰起泻洪、排沙和调节水量的作用。宝瓶口控制进水流量,因口的形状如瓶颈,故称宝瓶口。内江水经过宝瓶口流入川西平原灌溉农田。从玉垒山截断的山丘部分,称为“离堆”。 都江堰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山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共为体系,保证了防洪、灌溉、水运和社会用水综合效益的充分发挥。都江堰建成后,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 都江堰附近也诸多名胜,二王庙位于岷江右岸的山坡上,前临都江堰,原为纪念蜀王的望帝祠,齐建武(公元494~498年)时改祀李冰父子,更名为“崇德祠”。宋代(公元960~1279年)以后,李冰父子相继被皇帝敕封为王,故而后人称之为“二王庙”。庙内主殿分别供有李冰父子的塑像,并珍藏有治水名言、诗人碑刻等。 安澜索桥又名“安澜桥”、“夫妻桥”。始建于宋代以前。位于都江堰鱼嘴之上,被誉为“中国古代五大桥梁”,是都江堰最具特征的景观。索桥以木排石墩承托,用粗竹缆横挂江面,上铺木板为桥面,两旁以竹索为栏,全长约500米。(明末毁于战火,不过因为故事目前是在明朝,所以安澜索桥还在) 都江堰紧邻号称“青城天下幽”的青城山,所以慕容赋一行人也顺便去青城山逛了一圈。 青城山是道教名山,据传说东汉顺帝时(公元126~144年),张陵从洛阳越秦岭到鹤鸣山修道,汉安二年(公元143年)七月一日,率弟子来青城山结茅传道。张陵在青城一带山区传道13年,汉桓帝永寿二年(公元156年)在青城山羽化,葬第三混元顶。青城山成为天师道的发祥地,常道观被称为“仙都众奥之妙,福地会昌之域,张天师羽化处焉”。历代龙虎山的天师多来青城山朝拜祖庭,为汉天师张陵扫墓。 据说元朝的时候,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叫马克,波罗的,也曾来过这里,他回国后写过一本游记《马可-波罗游记》一书中说:“都江水系,川流甚急,川中多鱼,船舶往来甚众,运载商货,往来上下游。” 三人随后去乐山看了看著名的大佛这里也是当年名动天下,曾一统江湖的天下会帮主雄霸和他的徒弟聂风的父亲聂人王大战之地。(这个故事出自香港马荣成先生的漫画《风云》,大家就算没看过原书,也许看过郭富城他们演的那部同名电影吧。) 大佛位于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流处,与乐山城隔江相望。乐山大佛雕凿在岷江、青衣江、大渡河汇流处的岩壁上,依岷江南岸凌云山栖霞峰临江峭壁凿造而成,又名凌云大佛,为弥勒佛坐像。乐山大佛是唐代摩岩造像中的艺术精品之一,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弥勒佛坐像。大佛双手抚膝正襟危坐的姿势,造型庄严,排水设施隐而不见,设计巧妙。佛像开凿于唐玄宗开元初年(公元713年),是海通和尚为减杀水势,普渡众生而发起,招集人力,物力修凿的,至唐德宗贞元19年(公元803年)完工,历时90年。被诗人誉为“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 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大江,双手抚膝,大佛体态匀称,神势肃穆,依山凿成,临江危坐。大佛通高71米,头高14.7米,头宽10米,发髻1021个,耳长7米,鼻长5.6米,眉长5.6米,嘴巴和眼长3.3米,颈高3米,肩宽24米,手指长8.3米,从膝盖到脚背28米,脚背宽8.5米,脚面可围坐百人以上。在大佛左右两侧沿江崖壁上,还有两尊身高10余米,手持戈戟、身着战袍的护法武士石刻,数百龛上千尊石刻造像,形成了庞大的佛教石刻艺术群。大佛左侧,沿“洞天”下去就是凌云栈道的始端,全长近500米。右侧是九曲栈道。佛像凿成之后,曾建有十三层楼阁覆盖,时称“大佛阁”,“大像阁”,宋时称“天宁阁”。(大佛阁同样毁于明末的战乱,不过大佛仍在) 看过大佛之后,三人转道来到此行的真正目的峨嵋山,萧咪咪的地宫在峨嵋山中,那么那座庙也该在峨嵋山脉之内才对,至少也该是山脚。 慕容赋和钟不离接近自己的目标,依旧不露半点着急的神态,他们先是随轩辕小小上了峨嵋山。 峨嵋山是佛教四大名山之一,这里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峨嵋山包括大峨,二峨,三峨,四峨四座大山,名动天下的峨嵋派就在大峨山上。 峨嵋山上佛寺极多,还有诸多稀罕的植物,以及别处难得一见的动物,比如大熊猫,黑鹳、小熊猫、短尾猴、白鹇鸡、枯叶蝶、弹琴蛙、环毛大蚯蚓等。 慕容赋和钟不离都是第一次上峨嵋,他们一时间流连忘返,在峨嵋玩了十多天。 他们没有开头提过关于小鱼儿的事,倒是轩辕小小自己主动提起:“你们知道小鱼儿和我爹是旧相识了吧?他们第一次相遇也就在这峨嵋山的一座小庙之中,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慕容赋像是并不在意的说:“既然已经来这里了,不如就去看看吧。” 钟不离点点头:“也好,我们也去看看轩辕三光前辈曾经到过的地方,当年在那里好像也有一场豪赌。” 两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跟着轩辕小小去了小庙。 (19)宝藏(五) 小庙位于峨嵋山脉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坡,因为久无香火,通往小庙的路早已荒草遍布,若非轩辕小小带路,他们还真找不到小庙的所在,小庙已很是破败了,不过主殿还算完好,屋顶上的瓦片虽都掉落了,可赵玄坛的像还立在那里。 钟不离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点了轩辕小小的睡穴,他将轩辕小小放在庙内一处较干净的地方。 慕容赋已经伸手去摸神像了,想从神像那里找到开启地下宝库的入口,他很快找到机关的所在,将神像移了开去,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慕容赋忙捂着鼻子退开。 钟不离凑上来看了看:“看来宝藏还在下面。” “江湖上知道这里有宝藏的可不在少数,就算不是很多人找得到这座庙的所在,可是要想进入地宫还是有别的法子的。”慕容赋说:“你凭什么说宝藏还在呢?” “就凭这股味道。”钟不离退开一步,洞穴中传出来的气味实在是一点都不好闻:“若是有人进了地宫,搬运那些东西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一定会扩宽洞口,那么下面这股气味应该消散了,不该这么浓才对。” 慕容赋捏着鼻子凑过来看了看洞穴:“我记得小鱼儿的回忆录上面,提过最后因为水淹了整个地宫,他和江玉郎才能潜水逃出来,萧咪咪的尸体,还有那些个高手,以及地宫真正主人他们的尸体,还在下面,被水泡了这么久,恐怕这水里也满是尸毒了。” “我之前也想过这个,所以才会打那三十万两的主意,要是有了五万两,别说是排空这里面的毒水,就是把地宫整个给挖出来,那也不成问题。”钟不离将神像挪回原位:“看样子,这笔银子得我自己掏腰包了。” 慕容赋有些狐疑的看向钟不离:“地宫的财宝虽然动人心,可是你也不是不能用别的办法赚到,你干嘛非要花那么多功夫进去呢?钟老头,我怀疑你的目的不是钱,而是别的。” “你现在才想到么?”钟不离说:“那么你呢?你又想从地宫里得到什么呢?不光是挖掘前人遗迹这么简单吧?” “钱,银子,黄金,财宝,这些我都不介意,那些昔日的神兵利器,要是没被水泡坏的话,我也不介意收藏一下。”慕容赋目不转睛的看着钟不离,干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不如江湖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姑苏慕容家早已被江湖人给遗忘了,我打算弄一大笔银子,重修燕子坞,重修还施水阁,至于我们家毁于大火的那些武功秘笈嘛,反正现在很多门派还在,把他们的秘笈偷到我们家去就行了。” 他自信满满的一笑:“我呀,要改改我家祖辈的作风,彻彻底底的完成他们的遗愿,让姑苏慕容重新成为江湖传奇,让还施水阁重新成为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还施水阁真的没了?”钟不离还是有些不相信。 “要是还施水阁还在的话,我的武功至于学的这么乱七八糟的吗?”慕容赋反问道:“要是还在的话,我也不用大老远和你合谋到这里来挖萧美美她老娘的坟了,我这个人胆子最小了,萧咪咪要是半夜来找我,我一定会吓得哭起来的。” 他捂着脸,作出害羞的样子:“要是被萧美美给知道了,她一定会借此要挟我,要我以我的处男之身交换的,我好害怕啊。” 钟不离白了慕容赋一眼:“懒得和你废话,我得想办法弄清楚下面的水有多深,才能想办法把水给排了。” “唯一比较好的,就是这座庙是在这个小山峰上,那么我们可以估计地宫也许是挖空这座山建成的,那么我们只要估计出地宫的最低点,挖出一个排水孔来,那么就能顺利的将水给排走了。”慕容赋双手比划着。 “那都是你的猜想。”钟不离眉头紧锁:“这件事不能出一点差错,一点差错就能要人命了。” “你到底想从里面找什么?”慕容赋眯起了眼睛,钟不离的态度越认真,就越让他怀疑,钟不离一定不是单纯为了财富,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我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许笑话我。”钟不离难得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说吧你。”慕容赋看他这副模样,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想打动一个男人,就会细心装扮自己的容貌来赢取那个男人对自己的主意,而一个男人想打动一个女人呢?也要让她高兴才对,我一向觉得送礼物是个不错的事,可是送礼物也要送对方喜欢的东西才行。”钟不离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大堆,然后继续才算勉强说到了正题上:“我听说那个飞花夺艳门的秋蕈姑娘是用鞭的……” “你不会在打下面那条金龙鞭的主意吧?”慕容赋长大了眼睛:“你疯了,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费这么大功夫。” “地宫中所藏的那条金龙鞭与众不同,又叫‘九现神龙鬼见愁’,这条鞭全身反鳞,不但可粘人兵刃,使对方兵刃脱手,还可粘住暗器,龙角分犄,专制天下各门各派软兵刃,龙舌直伸,打人穴道,那张开的龙嘴,咬人刃剑如探囊取物,除此之外,一双龙眼乃是霹雳火器,龙嘴之内,可射出一十叁口‘子午问心钉’,见血封喉,了不过午,在必要时,那浑身龙鳞,也全都可以激射面出,若不知这件兵刃的底细,只怕神仙也难躲过。”钟不离如叙家珍:“秋姑娘那样英气的女孩子,在这个凶险的江湖上闯荡,用这个武器是在适合不过了。” (20)欢心(一) “飞花夺艳门出来的姑娘,哪一个是好欺负的,要你来多事。”慕容赋听说钟不离下地宫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给秋蕈找件合适的兵器,顿时没好气的说:“她得到这件兵器第一件事,只怕就是用你来试试这件兵器的威力。” “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会懂得我的心思了,有些事是天注定的,我从第一眼看到秋蕈就明白了,她就是我要的女人。”钟不离淡淡一笑,走过去抱起轩辕小小,伸手解开轩辕小小的睡穴。 轩辕小小睁开眼睛,晃着脑袋站到地上:“怎么了?” “慕容和你开个玩笑,点了你的睡穴。”钟不离毫不犹豫的把一切都推到了慕容赋的身上。 慕容赋此时正分神在想芙蓉仙子,一点都没留意到钟不离说了什么,慕容赋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换成芙蓉仙子想要这只金龙鞭,他自己肯不肯不惜财力和心力的为芙蓉仙子取来。 答案是肯定的。 慕容赋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小庙破烂的屋顶上,思绪已飞到了千里之外。 此时的芙蓉仙子刚刚杀了人,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对方的马车在狭窄的山道上,不肯让她的马车先过去而已。 芍药和对方发生了争执,双方僵持不下。 芙蓉仙子从车窗伸出一只手,这只手美的如白玉雕成,指甲圆润光滑,自身便带有一种淡淡的粉红色光泽,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也是一双勾魂的手,就这么在车窗露了一下,要命的毒药就无声无息的取了对方马车上五条人命。 芍药有些被吓住了,芙蓉仙子以往出手,一定是对方犯了什么芙蓉仙子的忌讳,芙蓉仙子一般不会为这点小事出手的,可芍药却没有胆子问,她默默的走下马车,将对方连人带车一块推下了悬崖。 听到悬崖下传来的回响,芙蓉仙子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是她,虽然她知道这次有点小题大做,可冷酷无情,不为任何事而动,才是她,她是百花仙最得意的弟子,飞花夺艳门下一任的门主,她不能心软,尤其是不能为一个男人心软。 车窗外飘起了雨,芙蓉仙子冷冷的对在车厢中伺候她的丁香说:“下雨了,让芍药在前面找地方住下,等雨停了我们再赶路。” 丁香觉得有些奇怪,前面方圆百里都没有飞花夺艳门的产业,芙蓉仙子是绝不会去住那些客栈的,因为她绝不会睡别人睡过的床,用别人用的枕头和被子的。 而且下雨天赶路,坐在车厢中的芙蓉仙子根本不会有不舒服,反倒是赶车的芍药会吃些苦头,芙蓉仙子以往都不会在乎的,现在让停车休息,难道是开始关心起芍药了? 丁香可没这个胆子问芙蓉仙子,她拍了拍车厢:“大师姐吩咐在前面找地方住下。” “是。”芍药忙回答。 芙蓉仙子将手伸出车窗外,一滴雨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将手缩回来,呆呆的看着手背上的雨滴,雨和泪一样都是透明的,可雨水没有味道,而泪却是淡淡的略带苦涩的咸。 她的心境也是苦涩的,因为她还摇摆不定,她已下定决心要杀了慕容赋,杀了这个让自己不能平静的人,她这次离开飞花夺艳门,也是专门为了杀慕容赋,可她内心一个小小的角落,却在无声的期盼着,最好不要再遇上慕容赋,江湖这么大,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她却又想早日杀了慕容赋了解这一切。 马车的车轮压到一块小石子颠簸了一下,芙蓉仙子手背上的雨滴滑落到她的群摆上,却在她心中激起了阵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慕容赋和钟不离既然已经知道了要找的小庙的所在,也不再浪费时间游山玩水了。 钟不离对轩辕小小说:“小小啊,这些日子你陪着我们四处奔走,累坏了吧?我和慕容打算去和为叔还有许大虎会合,然后离开蜀地,你也快些回家吧,你娘一定很想你了。” 轩辕小小一向很信任钟不离,也没有怀疑,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21)欢心(二) 钟不离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赋:“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没有熟悉地宫的人啊。” 慕容赋抬头看天:“小鱼儿现在游踪不定,而且他在地宫也不过是走马观花,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能帮的上我们啊。” 钟不离接着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 “钟老头,和我不用玩这种花招吧。”慕容赋叹口气:“你再打江玉郎的主意?他虽然在顾家庄做家丁很多年,可姜是老的辣,年轻的时候就是一条小狐狸了,现在一定修炼成精了。” “别人没办法,可是你一定有办法。”钟不离笑着看着慕容赋。 慕容赋背后泛起一阵寒意:“钟老头,你可不要算计我。” 钟不离翻身上马:“顾家庄和那个慕容山庄有姻亲的关系,顾家庄照顾江家父子这么多年,以你和那个慕容家的关系,要求顾家庄借出一个小家丁,应该是件和容易的事哦。” 慕容赋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庙,那下面的财富无疑是很诱人的,此时慕容赋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易何安,他可以猜得到,易何安从运河那里带走芙蓉仙子以后,芙蓉仙子是和易何安一块上京的,而他在京城和芙蓉仙子再次相遇,见到芙蓉仙子不但气色很好,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好的料子,精致的手工,可想而知易何安给了芙蓉仙子很舒适的生活,这是现在的他给不了的。 可要是有了身后那笔财富,他完全可以给一向养尊处优的芙蓉仙子,更好的东西。 慕容赋回过头,飞身上马,假装很不情愿的说:“钟老头,看在你在大漠中帮了我忙的份上,我也勉强不要这张脸了,去顾家庄走一趟吧。” 钟不离颇有深意的一笑,加紧马肚:“我们先去和为叔说一声,要不为叔会担心的。” 两人先回到了灾民的临时安置点。 慕容有为正在照顾被打得面目模糊,全身青紫的许大虎,看到他们回来,慕容有为很高兴:“赋儿,你这么多天到哪里去了,三叔公很担心你呀。” “和钟老头四处游玩了一下。”慕容赋含糊的说,他看看床上的许大虎:“三叔公,你心肠可真好,居然来照顾伤员,不过这个人伤得好奇怪哦,全身都是伤,连脸上都是淤青,得多少砖块才能砸出这个效果啊。” 许大虎脸肿了,说话也不清楚:“偶,偶是许大污……” “许大虎?”慕容赋凑近了看:“你不要骗我哦,许大虎虽然长得很像个包子,但是还是白白嫩嫩的,你长得跟个鬼似的,怎么可能是许大虎呢?” “偶,被因打罗。”(我,被人打了) 慕容赋皱起了眉头:“谁打你?谁敢不经过我同意就打你?打完给医药费了没?要不要我帮你讨回来?” “出了点意外。”慕容有为一时也说不清楚。 穆吟香走过来,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这是我从易何安易神医那里要来的伤药,对跌打淤青效果很好的。” 她对慕容赋和钟不离微微点头:“本地知县滥用私刑,我已报知上面了,许大虎之前在京城捐出了五十万两,想来这件官银劫案应该不是他做的,可是在这里我不方便出面说话,一切等回到京城再说吧。” 穆吟香对许大虎被打成这样,压根就不同情,不过她出身峨嵋,又身在公门,一向秉公办事,对于滥用私刑也很是厌恶的,所以她这次才会去易何安那里为许大虎拿药。 慕容赋笑着对穆吟香说:“穆捕头的心肠可真好。” 穆吟香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直接扑到了慕容赋身上,双手抱着慕容赋的脖子:“慕容,我抓到你了。” 慕容赋笑道:“弯弯,你怎么来了?” 弯弯松开慕容赋,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师父让我来的,她让我来看看,有没有资质不错的孤女没有,如果有的话,不妨收到飞花夺艳门门下。” “哼,不要趁机拐骗良家幼女啊。”穆吟香故意这么说,借此撇清和弯弯的关系。 其实她和弯弯也没什么关系,雷公公也算是朝廷的人,她受要挟替雷公公办事,也算是为朝廷办事,可她毕竟出身峨嵋,很怕被人知道她与魔教的人相识。 弯弯也明白穆吟香的心思,冷哼一声没有揭穿穆吟香,反而抓着自己的头发绕在指间玩:“如果你逮到我诱骗幼女,有本事就将我给抓起来啊。” 她冷笑着加上一句:“如果你打得过我的话。” “如果被我逮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穆吟香冷冷的撂下这句话,转身走开。 弯弯挽起慕容赋的胳膊,巧笑道:“慕容,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我开不开心?” 慕容赋看到弯弯,就忍不住想起芙蓉仙子,他勉强笑道:“当然很开心啦。” 弯弯开心的说:“我也很想你呢。” “现在的江湖年轻一辈啊,早已不知矜持两个字怎么写了。”钟不离清清喉咙,示意弯弯和慕容赋不要这么亲密。 慕容赋抽回自己的手:“弯弯啊,我和这位钟大侠要去为灾民们筹集一笔银两,你现在这里慢慢的找资质好的孤女,我先去办事,事成之后我再慢慢陪你在蜀中玩,好不好?” “好啊。”弯弯乖巧的回答,心中已打定主意暗中尾随慕容赋了。 (22)欢心(三) 慕容赋将慕容有为拉到一边,想和他说明去向,可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十几年来,他一只呆在苏州,压根没离开过,所以顾家庄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他,而自己的三叔公慕容有为好像去过顾家庄。 想到这里,慕容赋说:“三叔公,你陪钟不离去一趟顾家庄吧,我留在这里照顾许大虎。” “顾家庄?你们去顾家庄做什么?”慕容有为不解的问。 “你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你带他去就行了。”慕容赋暂时还不想让慕容有为知道他的打算,他想拿出地宫里的宝藏,重建燕子坞,重修慕容山庄,可他不知道慕容有为的打算,所以打算暂时瞒住不说。 慕容有为知道慕容赋不想说的事,再怎么也是问不出来的,慕容赋虽有事爱胡闹,可钟不离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所以他也很放心:“那好吧,那个,易何安也在这里,你小心点,他的武功不俗,据说他和芙蓉仙子比试用毒,两人不分轩轾,你要加倍小心,说实话,我真想不到你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我长得这么英俊,他嫉妒我也在所难免。”慕容赋得意的挑挑眉毛:“时候不早了,你和钟老头赶紧上路吧。” 他对钟不离招招手,钟不离走过来:“怎么了?” “我三叔公和顾家庄的人比较熟,由他陪你去比较好。”慕容赋转过头,背着慕容有为对钟不离使个眼色:“你们上路吧,我要去喂许大虎吃药,赎不远送了。” 慕容赋脚步欢快的走进许大虎躺着的凉棚。 弯弯看他折返回来,奇怪的问:“你不是要离开一下,为灾民筹款么?” “那种小事哪里需要我亲自出手呢?”慕容赋坐到许大虎身边的小板凳上,对着许大虎摇摇头:“许大虎啊许大虎,叫你拜我为师你死活不肯,现在知道有个好师父的重要性了吧?姜玉郎看你伤成这样,有没有帮你出头啊,没有嘛,如果你现在是我的徒弟,我一定会把那个打伤你的人,打得比你惨上十倍的。” “不要背着我说我坏话,外兼拉拢我徒弟。”姜玉郎走进来,看到弯弯,他笑眯了眼:“弯弯姑娘也来啦。” 弯弯甜甜的笑道:“姜大侠。” “你的徒弟伤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和小姑娘说笑,你这个师父真是收了银子不做事,纯属摆设。”慕容赋拿起穆吟香刚才留下的药瓶,想起穆吟香说这个药是从易何安那里拿来的,他心中动了别的心思。 慕容赋猛地站起来,将药瓶递给姜玉郎:“给你个好机会,做个好师父,表现一下你对自己徒弟的疼爱吧。” 他往外走,弯弯急忙跟在他身后:“你去哪里?” “去找个老朋友叙叙旧。”慕容赋邪邪的一笑。 弯弯看到他这个笑容,跟的更紧了:“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坏事?那你一定要带上我,做坏事怎么可以没有我这个魔教妖女的份呢?” “你这么喜欢粘着我,难道真的喜欢上我了?”慕容赋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弯弯。 弯弯一点都不羞涩的和慕容赋对视:“这种事哪里有假的,要不我干嘛为你做那么多事?” “那我谢谢你啦。”慕容赋听弯弯说得这么坦白,一时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弯弯却不肯放过他:“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慕容赋原本想说喜欢,说这两个字对他并不是很困难,而且弯弯又娇又俏,天身带三分妩媚,性格虽有些诡变,可敢说敢做,无疑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如果,如果慕容赋没有认识芙蓉仙子的话,他一定会喜欢上弯弯的,可惜的是他先遇上了丁玲珑假扮的芙蓉仙子,就被芙蓉仙子的美貌所震惊,之后无意间救了真的芙蓉仙子,在大船上芙蓉仙子那种若即若离的冰冷,寄人篱下的不得不强颜欢笑,都让他魂牵梦萦。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易何安带走芙蓉仙子,慕容赋虽表面没有一点不同,可心中说不出的惆怅,在京城意外和芙蓉仙子的独处,更是让他情根深种。 慕容赋对于感情还很生涩,他天性不爱表露真实的情感,所以从来都不提不说,可心中的百般滋味,他不想承认,却有不得不承认。 弯弯见慕容赋半天不回答,撅起了嘴巴:“难道你不喜欢我?” 慕容赋叹了口气,感情的事往往都是不公平的,有些人费尽心计未必能得到心中所爱,有些人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到无数人的心。 慕容赋说:“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不会不喜欢,也不代表喜欢。 可弯弯却好像没听出这层意思,抿着嘴偷笑不已。 (23)欢心(四) 易何安和他的徒弟高德,正为一些生病的灾民把脉开方。 弯弯远远的看着是易何安,冷哼一声:“原来你要戏弄的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你想怎么捉弄他?” “你认识他?”慕容赋不知道芙蓉仙子和易何安比试的时候,弯弯也在断桥。 弯弯见是易何安,反而有些犹豫了,易何安用毒的本事不在芙蓉仙子之下:“他用毒的本事可不小啊,能和我大师姐打成平手呢,我们要小心行事,别没有捉弄到他,反而被他给毒倒了。” “他真有那么厉害?”慕容赋摸摸自己的鼻子:“不过他一向自命侠义心肠,在江湖上从来没有以毒伤人过,对我他也应该不会破例才对。” 可想到在京城的时候,芙蓉仙子不见了,易何安发疯似的找自己的麻烦,甚至不顾形象的在酒楼和自己大打出手,慕容赋又有些没底气了,别的还要说,毒药那玩意,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呢。 慕容赋左顾右盼的想办法,正好看到钱夫人和无垢神尼抬着一个绑成粽子一样的人,飞快的上了钱夫人那辆华丽的马车。 钱夫人,江湖上最有钱的寡妇,苏州富贵山庄的女主人,她出现在这里也许是好心为了赈灾,可她搬上车的人一定是姜玉郎,因为在江湖上只有一个男人,能让钱夫人作出如此不合身份的事。 钱夫人遇到姜玉郎或许是凑巧,可慕容赋却不能让姜玉郎被钱夫人给抓回富贵山庄去。 他眼珠子一转,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和弯弯咬了一阵耳朵。 弯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真是个好主意。” 弯弯走到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却又不引起钱夫人和无后神尼的戒心,然后摆出一副生人勿近,格杀勿论的架势来。 慕容赋则大摇大摆的走到易何安的桌边:“易神医,咱们好久不见呀。” 易何安一见是他,咬着牙站起来:“是你!” “我们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容易伤及无辜,不如借一步说话吧。”慕容赋笑着面对易何安杀人的眼神。 易何安将病人交给高德,慕容赋将易何安引到一个可以看见钱夫人马车的地方。 易何安迫不及待的问:“容姑娘在哪里?”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保护不力,容姑娘被人给抓走了。”慕容赋扬扬下巴示意易何安看向弯弯:“那个姑娘你认识吗?她可是飞花夺艳门门下。” “那又怎么样?”易何安不解的问。 “你不是和飞花夺艳门的芙蓉仙子曾经决斗过吗?听说那次之后芙蓉仙子受了重伤,现在还在修养之中,所以飞花夺艳门上下都将你视作眼中钉,我和容姑娘在一家酒楼遇到她,见她口齿伶俐很是投缘,于是在一起喝了两杯,无意中说出了你死皮赖脸缠着容姑娘的事,她一下就翻脸将容姑娘给掳走了。”慕容赋又示意易何安看钱夫人的马车,马车上描绘着艳丽的牡丹花:“我暗中跟随,发现她居然和百花仙会合,将容姑娘交给了百花仙,我打不过百花仙,只好一直跟着他们,没想到她们竟然到了这里来。” 易何安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一时拿不准主意,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慕容赋,可如果容姑娘真的就近在眼前,他又岂能错失再次见到佳人的机会?可他和百花仙的徒弟芙蓉仙子不过打成平手,实在没有把握从百花仙手中将容姑娘给抢回来。 慕容赋见易何安半天不说话,冷哼一声:“易神医,你不会是被百花仙的名气给吓住了吧?她不过有些对付男人的手段罢了,我原本想和你联手救回容姑娘,没想到你却是个胆小鬼,罢了,我便拼了这条性命一个人冲过去,也好让容姑娘知道,到底谁才是对她真心实意的人。” 说着慕容赋摆出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势,一边挽袖子,一边向马车走过去。 易何安怎能让他又在容姑娘面前讨巧卖乖,一个飞身抢在了他的前头。 事先和慕容赋商量好的弯弯挡住了易何安:“易何安,你好大的胆子,退下!” 说完她手中的彩带飞出去,如蜘蛛网般挡住了易何安。 易何安见弯弯上前阻拦,更认定了百花仙和容姑娘就在马车中,他一掌拍向弯弯,掌风如刀轻松削断了弯弯的丝带。 弯弯冷哼一声,欺身攻了上来,招式诡异多变,可这些都没被易何安看在眼里,他再一掌拍向弯弯,弯弯不敢和他硬碰,忙飞身闪开。 弯弯自知不是易何安的对手,和他过了几招之后,假装被他掌风打中,一个翻身躺在地上,假装昏了过去。 弯弯躲过了易何安这一掌,易何安的掌力拍到地上,地上出现一个极深的掌印。 弯弯偷看一眼,吓得吐了吐舌头。 慕容赋躲在一棵大树后,对弯弯招招手,弯弯就地一滚,也躲到树后等着看热闹。 (24)欢心(五) 易何安逼退弯弯以后,落到马车三丈外的地方,小心的向马车走过去。 慕容赋看看地上的掌印,再看看易何安小心翼翼的背影,笑道:“关心则乱,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错,以易何安的功力这一掌本应收发自如的,可他打向你这一掌却收不回去,可见他心绪很乱,不过劈出这一掌以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马车中的钱夫人正对着被她和无垢神尼打晕的姜玉郎,抹着眼泪:“一见我就走,他心中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么?” 无垢神尼很淡然的说:“男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他对你好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貌,若你有了危难,那是半点都指望不上他们的。” 易何安听到女子的哭泣声,再近一步,恰好听到无后神尼这句话。 钱夫人抽泣着:“我若有了危难,他必然会来救我的。” 一个人哭起来的声音难免有些变化,钱夫人的声音原本就温婉动听,如今饱含委屈的哭腔,更是让听者为之动容。 再加上易何安之前已认定容姑娘在马车中,听到有人哭泣,便认为是容姑娘在哭,一听之下心痛不已,而听那个哭泣的女人说,自己有了危难必定有人救她,更认定了是容姑娘在等自己搭救。 无垢神尼又道:“你可别忘了他在江湖上的名声,那么多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你不过是他的万千红颜知己中的一个而已。” 易何安心中暗道:“江湖上对我倾慕的女子虽不少,可能入我眼的只有容姑娘一个而已,正所谓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又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个说话的一定就是百花仙了,哼,她本就是个迷惑男人为乐的妖妇,如今又在容姑娘面前说我坏话,真是可恶!” 钱夫人又道:“他对我总是有些情义的吧,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的。” 易何安心中暗道:“当然啦,你是我第一次为之心动的女人呢,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易何安。” “有人!”无垢神尼已听到了易何安的脚步声,她本就性子急躁,如今更是被钱夫人哭得心烦,不由分说将手中的拂尘打出车窗外:“什么人?” 易何安见一蓬白丝打出来,忙将真气贯注到衣袖上,无后神尼这一招意在示警,逼退来人,并没有使出十成功力,而易何安布满气劲的长袖如利斧一般,轻松削断了无垢神尼拂尘上的马尾。 无垢神尼感觉到对手一招之间便削断了自己的拂尘,立刻怒气攻心,她本就是个性子火爆秉直的人,今天见有人悄悄靠近马车意图不明,她不过出手示警,对方居然弄坏她随身多年的拂尘,她心中的怒气难以压抑。 无垢神尼冷哼一声,一掌拍向马车顶,马车顶应掌而破,她打算飞身出去,好好教训一下马车外不知天高地厚的来人。 “不要动了怒气,坏了你的修行。”钱夫人眼见不好,也顾不得心痛自己的马车,她伸手轻轻按住无后神尼,借这一按之势,她已从车顶的破洞中飞掠出去。 钱夫人的身法如蝶舞花间般妙曼,她身穿一件黑色的外袍,下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百褶湘裙,裙上用各色丝线绣出绚丽的花朵,她落地之时湘裙散开,很是好看,群摆飞扬间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上绣着牡丹花。 鞋子和裙子形成强烈的反差,钱夫人落地之后,便看不到她的绣鞋了,如昙花一现,香艳无比却又优雅迷人。 钱夫人冷着一张脸:“大胆,竟敢到本夫人这里来撒野。” 易何安见马车中飞出一位美艳的妇人,不怒而威又自称夫人,更认定了她就是百花仙。 易何安冷冷的说:“晚辈见过前辈。” 钱夫人以为易何安认出了自己,她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气,所以理所当然的回答:“晚辈?我可没你这样的晚辈,扰我清静,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听对方一出口便语含威胁,易何安更认定了她是喜怒无常,美艳绝伦却又杀人不眨眼的百花仙。 易何安一向自命正派侠医,救苦救难慈悲心肠,而百花仙不过是魔教的一个护法,臭名昭著为江湖人所不齿,自己和她客气不过是怕她伤害容姑娘,现在百花仙摆明了准备下杀手,自己也不用和她客气了。 易何安冷冷的说:“我也无意打扰夫人,不过夫人掳走的人,在下是一定要要回来的。” 钱夫人以为易何安要的是姜玉郎,有些惊诧的说:“你要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是在下心爱的人,在下立誓找到她之后,就再也不会离开她了。”易何安这句话是说给他以为在马车里的容姑娘听的。 “他是你心爱之人?”钱夫人更加惊诧了。 慕容赋听到这里,缩回头,捂着肚子和嘴,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易何安说:“不错,在下决定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保护她,守护她,将她视作珍宝,如果你打算用她来威胁我,那么你拿走我的命,放了她。” (25)小计(一) 易何安想百花仙抓走容姑娘,也不过是为了他伤了芙蓉仙子的事,他朗声道:“我便是易何安,夫人你虽声名狼藉,可也是武林前辈,你我的恩怨不要累及旁人。” 钱夫人虽很奇怪易何安为何会来抢姜玉郎,还口口声声的誓言不断,立志要和姜玉郎共度一生,可她却觉得易何安这么说,不过是怕她和无垢神尼联手而已,她冷笑一声:“你是易何安又如何?” 她听易何安说她声名狼藉,以为易何安指的是她守寡之后,还和姜玉郎有了私情的事,心下气恼:“想从本夫人这里要人,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刚落,她已出手,她学的是武功是“如意兰花指”,只是一种非常适合女人的武功,招式施展时手如兰花,优雅动人却有暗藏杀机。 易何安忙运掌相迎,他一向自命风流儒雅,所施展的招数和身法,都颇具观赏性,腾移挪转间风度翩翩,两人打斗起来很是好看。 慕容赋很不斯文的盘腿坐在地上,咂巴着嘴巴:“这两人光顾打得好看,却不出杀着,没一两个时辰是分不出胜负的,你坐下来慢慢看呀。” 弯弯挨着慕容赋坐下,屈着膝盖,手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若被师父知道,我和你联手让人冒充她,一定会很生气的。” “弯弯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哟,明明是易何安自己认错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哟。”慕容赋一本正经的说。 百花仙此时已赶回了飞花夺艳门,她收到飞鸽传书知道秋蕈带回了梅胡子,便急不可待的赶了回来,刚回飞花夺艳门,她便急不可待的让人将梅胡子请到暖阁来。 梅胡子走进暖阁的二楼,看到墙上那幅冷峻少年的画像,忍不住眼角跳了跳,他忙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百花仙背对着他,痴痴的看着墙上的画像,没有看到梅胡子的表情,她没有回头:“梅先生,请坐。” 梅胡子忙在屋中的桌边坐下,海棠为他倒了一杯茶之后,垂手退了出去。 百花仙走到画像前,伸手捧起剑匣走到桌边,将剑匣小心的放到桌上,手抚着剑匣没有说话。 梅胡子咳嗽一声:“百花夫人,秋蕈姑娘说你请我来,是为了修复一柄断剑?” 百花仙叹口气,又抚摸了一会剑匣,才将剑匣打开,露出里面的断剑。 剑虽已断,寒光依旧。 光华流转间,隐隐有杀气透出,可见它必定曾饱饮鲜血,杀人无数。 百花仙柔声道:“梅先生,请看。” 梅胡子忍不住眼角又抽了抽:“这是我铸的剑。” “我知道。”百花仙转头看了一眼墙上少年的画像,目光流转风情无限,眉宇间略带愁绪,让她更加动人心弦。 她成名已久,却还一副双十年华的模样,却又有着年轻女孩没有的风韵,举手投足间无不优雅动人,一颦一笑俱都让人目不转睛。 百花仙深情的看着断剑:“这是我一位故人的佩剑,可惜意外折断了,梅先生乃是当世无双的铸剑师,所以妾身也不敢请他人修复,为这么点小事惊动梅先生,望梅先生见谅。” 梅胡子实在没想到,成名已久的女魔头百花仙,竟是如此一副娇弱的模样,自从见到百花仙的背影开始,他就有一种呼吸急促的感觉,如今百花仙和他独处一室,又温言相求,他觉得手脚无处放,脸上火辣辣的,可他毕竟也是铸剑这一行中的大师,见多识广江湖老道,深吸两口气后,他已略略定下心神:“夫人言重了。” 百花仙望着断剑,眼中隐约有雾气凝聚:“梅先生,我知道你已封炉挂锤不再铸剑,可请你为了妾身破例一次,帮妾身重续断剑吧。” “这个,这个……”梅胡子表面上犹豫不决,心中却在想:“这个臭小子,竟然泡到了百花仙,果然是尤物啊,以老夫的定力也差点失态,不过百花仙的年纪好像比他大吧?嫩牛吃老草也能吃到这种极品草,不愧是老夫的狐朋狗友,可这小子居然把老夫特地为他铸的剑给弄断了,这小子嗜剑如命,真是奇怪,难道臭小子出了意外?难怪十来年都没来看望过老夫。” 百花仙以为梅胡子不肯,她眼眶泛红:“梅先生,我……我求求你。” 以百花仙的性格,以及她在江湖上的地位,居然也会开口求人? 梅胡子一听之下,忙答应:“夫人太客气了,老夫受夫人门下大恩救回我徒弟,莫说重续断剑,就是为夫人再铸一柄剑,那也是不能报答夫人大恩的。” “谢谢先生。”百花仙说得很真诚。 楼下传来一阵嘻笑声,梅胡子听到其中有自己徒弟的声音,忙走到窗边,他看到秋蕈,莫丹青,柳琵琶以及一个梳着大辫子,长相平凡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的少女,正和他的徒弟梅怀山抛球玩。 梅怀山自从铸成鬼雨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后人变得痴痴傻傻的,只有两三岁小孩的智力。 (26)小计(二) 梅胡子在窗边看了一会,却看到那个他没见过的姑娘,抛球之时用的手法很是高明:“咦?这位姑娘应该很擅长暗器吧。” “先生果然好眼力,我这十个徒弟,学武功都偏心的很,不是自己的喜欢的就是不上心去学,这个是我的八徒弟牟果儿,她最喜欢暗器了,去年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唐门下战书,险胜了唐家年轻一辈中的两个好手,算是没有丢我的脸,不过现在更是别的武功都不乐意去学了。” 百花仙说完以后,看到楼下痴傻的梅怀山,自觉在徒弟傻了的梅胡子面前,这么说似乎在夸耀自己的徒弟,有变相刺激梅胡子之嫌。 百花仙忙道:“先生的徒弟若非遭恶人毒手,想必也是江湖翘楚。” 梅胡子看了百花仙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玩的正开心的梅怀山身上,若有所指的说:“忘记有的时候未必是件坏事。” 他不等百花仙回答,抱起桌上的剑匣:“老夫这就去准备续剑。” “先生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徒弟秋蕈就是了。”百花仙柔声道。 等梅胡子离开后,百花仙轻声唤道:“海棠。” 海棠从门外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百花仙的目光落在楼下玩耍的莫丹青身上:“抓走丹青的那个人,你想知道是谁么?” 海棠低垂着眼睛:“师父请吩咐,弟子一定竭尽所能。” “他若想当魔教教主,与我也没什么相干的,可他若想杀了我们这些魔教护法,扫清所有阻碍,我只怕也不得不留心了,可我暂时还不想和他翻脸,你说该怎么办?”百花仙的手指敲着窗栏。 海棠沉吟道:“师父已久不问魔教之事了,应该不会对任何想做教主的人造成阻碍才对啊。” “心有图谋的人,往往会以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别人,他只怕认为我也在积蓄势力,等着一举杀光其他人,安安稳稳坐上教主宝座的时机呢。”百花仙伸手拂了一下头发,风情无限:“否则他也不会打丹青的主意了。” “师父应当回魔教过问教务,重塑自己在教中声威,再派人暗中摸他的老底,双管齐下以防不测。”海棠道。 百花仙摆摆手,轻轻的叹口气:“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年纪大了,心也淡了,芙蓉这丫头也真是的,本来由她去教中最好不过,可却一声不吭的就出门了,唉,就由你去吧,嗯,让柳琵琶跟着你,论虚情假意的应酬功夫,你可及不上她的,至于暗中嘛……” “暗中不如就让果儿和弯弯进行吧。”海棠接腔道:“教中的人都没有见过她们,比较方便行事。” 百花仙点点头:“这两个丫头都很机灵,让她们去办我也很放心。” 她走到贵妃椅上躺下:“也不知道弯弯这次会不会带几个可爱的小丫头回来,有小孩子才热闹,我真是年纪大了,也开始怕寂寞了。” “师父一点都不老,若是海棠和师父一块走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师父是海棠的妹妹呢。”海棠虽一向沉默寡言,却也难得的开口奉承百花仙。 蜀中。 马车中的无垢神尼默念了几遍心经以后,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睁开眼睛偏偏又正好看到姜玉郎那张让她讨厌的脸,又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心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她一把抓起姜玉郎,从车顶的破洞中抛了出去,人也跟着飞掠出去:“有什么好争的,干脆一刀劈成两半,你们一人一半得了。” 易何安看到有人从车中被抛了出来,虚晃一招躲开钱夫人,伸手欲去接,却发现被抛出来的是个男人,他正犹豫间,钱夫人的指风已袭到了他脑后。 钱夫人娇喝道:“不许动我的玉郎。” 易何安忙旋身躲开落到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钱夫人将姜玉郎抱在怀中,紧接着一位面相威严的师太从马车中掠出来,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他冷哼道:“你易何安在江湖上也算薄有侠名,没想到私下却如此不堪,不但有断袖分桃之癖,还无耻到来抢这个薄幸的玉面郎君,贫尼不和你这种人动手,你自己动手自尽吧。” 易何安眼见不对劲,一掌劈向马车,马车应掌变成一堆木头,车中再无他人,他回头一看,弯弯和慕容赋都不见了人影,心中暗叫不好,可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可是百花仙?” 钱夫人抱着姜玉郎,跺跺脚:“你居然将本夫人,错认成那魔教的淫荡妖妇,你可真该死。” 无垢神尼冷笑一声:“钱夫人别动气,谁让我们都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易神医不认识我们,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钱夫人将姜玉郎放到地上:“我乃苏州富贵山庄的钱夫人,这位便是品梅庵的无垢神尼。” 若非有辱斯文,易何安真想在心中问候慕容赋的列祖列宗了。 他忙行礼赔罪:“小生被人愚弄冒犯了两位前辈,望两位前辈见谅。” (27)小计(三) 易何安听说眼前这两位,一位是四大神尼中出了名火爆脾气的无垢,另一位是江湖上最有钱的寡妇,出名的小心眼钱夫人,他对慕容赋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久不见易何安回去的高德正好找了来:“师父。” 易何安忙道:“高德,快快跪下替为师向两位前辈赔罪。” 一向极听易何安话的高德,也不问原因,噗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两位前辈请原谅我师父吧。” 一向很心软的钱夫人看向无垢神尼,无垢神尼阴阳怪气的冷笑道:“他是与你抢人,又不是与我抢人,你看我做什么?” 钱夫人想原谅易何安,却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正犹豫间一阵风刮过,马车的残片上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一张标志性的面具,正是专门和慕容赋过不去,却又偏偏常被慕容赋气个半死的风蜚语。 风蜚语对钱夫人和无垢神尼行了一个礼:“两位就原谅易神医吧,他是被慕容赋给愚弄了,才会冒犯两位的。” “这个慕容赋,真是越来越淘气了。”钱夫人看向无垢神尼,看神尼没有表情,接着道:“既然是慕容赋顽皮,我们也别为难易神医了。” 无垢神尼严厉的目光看了风蜚语一眼,再看了一眼在地上磕头不止的高德:“且起来吧。” 易何安忙道:“晚辈失手打破了前辈的马车,给前辈带来不便,愿将自己的马车赔给前辈代步,请前辈千万不要嫌弃我的马车太过简陋。” 风蜚语在一旁插话:“易神医真会说笑话,天马牧场今年推出的限量精华版也算简陋的话,那么王公大臣的马车只怕没一辆好意思出门了。” 钱夫人听到易何安的马车也不错,脸上的神情又和缓了一点:“那我就不客气了。” 易何安心中松了一口气:“高德,快去将马车上的无用之物搬下来,不要让夫人和神尼不便。” 高德额头红肿流血,顾不得擦一下血迹,忙从地上起来,小跑着去收拾马车去了。 钱夫人低身去抱姜玉郎,风蜚语忙掠过来:“让晚辈替夫人代劳吧。” 风蜚语也是钱夫人极熟悉的晚辈,风家和富贵山庄也是数代的世交了,钱夫人将姜玉郎交给风蜚语抱着,自然也是很放心的:“你小心点。” 易何安对风蜚语感激的抱抱拳,快步跟上钱夫人和无垢神尼。 风蜚语抱着姜玉郎走在最后面,趁大家都没有留意他的时候,一闪身进了一边的树林,跃上一棵大树,将姜玉郎放在树枝上,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面具下却是慕容赋。 弯弯从另一棵树上飞掠过来:“论骗人的本事,我这个魔教的妖女也比不上你了。” “我也觉得我的演技很不错,你说我上台唱戏,会不会成为红角呢?”慕容赋将面具放入怀中,这张面具还是在大漠时丁玲珑为他做的,他解开姜玉郎的睡穴,将姜玉郎拍醒。 姜玉郎睁眼看到慕容赋,却也不惊讶,风度翩翩的站起来,抚须而笑:“慕容,咱们好久不见呀。” 慕容赋在去找易何安麻烦的时候,才刚和姜玉郎见过一面,还将许大虎交给了他。 姜玉郎身上并无半点狼狈的样子,哪里像是刚被人救出来的,反倒像是家境宽裕的中年儒士,街头漫步偶遇熟人般的自在。 若论外表的风度仪态,慕容赋实在比不上姜玉郎,也只有一向自命斯文的易何安能和姜玉郎比一比了,可姜玉郎又比易何安多了一份岁月洗练的成熟睿智,笑容中更有一份多年泡妞练就得从容魅力。 他微笑着对弯弯说:“弯弯姑娘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不用假装了,我们既然出手救你,也就不会笑话你的了,我们半个时辰前才见过,那些客套话就省了吧。”慕容赋不客气的说:“原谅我偶尔也这么直接,因为看了半天打架,没空欣赏你的油腔滑调,说起来你也太没用了,这么轻易就被钱夫人给抓住了。” “若是将我制住能博她一笑,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姜玉郎浅浅一笑,以他的武功,就算钱夫人和无垢神尼联手,也不能轻易将他给制住的。 慕容赋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翻转一面穿上,他这件衣服是特制的,一边是蓝色,一面是黑色的,他平时穿的是蓝色的,刚才扮成风蜚语的时候,穿的是黑色的,所以就连刚刚和他见过面的易何安也没能识破。 弯弯问道:“姜大侠被钱夫人给抓到这里来,那么许大虎呢?” 三人忙回大棚看许大虎。 姜玉郎刚才在给许大虎喂药的时候被钱夫人给抓走了,他浑身动弹不得,这会药瓶还含在他嘴里,一瓶药全进了许大虎的肚子里。 弯弯在飞花夺艳门长大,对药多少懂一点:“再好的药服用过量反而是毒,他一次吃光了一瓶,不要紧吧?” 慕容赋摸着下巴:“那个,他胖嘛,胖的人皮厚,皮厚的人经折腾,就算多吃点也是不要紧的。” 弯弯半信半疑的看着慕容赋:“真的?” 慕容赋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相信我,没错的。” (病后小宇宙爆发,今天三更,大家不要感觉太幸福了,因为小宇宙爆发一次不容易滴,下次什么时候爆发,偶是说不清楚滴,也算是昨天没有更新的补更吧) (28)小计(四) 易何安一行人走到马车边,钱夫人才发现风蜚语抱着姜玉郎不见了人影:“糟了。” 无垢神尼却一点都不心急:“不要急,只怕人已经走远了,我们还是赶马车去追吧。” 高德忙将车上他和易何安的东西搬下来。 钱夫人咬着下唇:“风蜚语好大的胆子,竟敢带走我的玉郎。” “其中只怕另有内情。”无垢神尼不急不忙的说:“我若没猜错,只怕是与姜玉郎交好的慕容赋做的。” 大汗淋淋的高德走过来:“夫人,神尼,马车已经收拾好了。” 钱夫人急不可待的坐上车夫座,无垢神尼不客气的飞掠进马车,当着易何安的面将车门关上,两人也不和易何安道别,径直驾着马车离开。 高德看着堆在地上的行礼:“师父,你为何对这两个妇人如此谦让呢?” “为师正是因为她们是妇人,才不与她们争斗。”易何安叹口气:“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与妇人相斗,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 “师父所言极是,师父武功高出她们不知多少倍,赢了她们也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师父心胸宽广才会对她们谦让,徒儿受教了。”高德说:“师父的胸襟真是徒儿拍马也赶不上,徒儿一定会以师父为目标,不懈的努力,期望有朝一日能有师父十分之一的风采。” “你跟在为师身边,再苦修个三四十年,也许能达得到了。”易何安看看高德额头上的淤青:“这件事倒是委屈你了。” “弟子为师父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惜的,这点不算什么。”高德眼中闪耀着对易何安崇拜的目光:“师父,请你日后更加严厉的教导徒儿,让徒儿在有生之年,也能学到师父一成的功力。” “放心吧,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一定会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的,虽然你不象我这样天纵奇才,古今稀有,可为师是不会嫌弃你的。”易何安拍拍高德的肩:“快去拿一瓶薄荷褪淤膏擦擦吧。” “是,师父,谢谢师父对徒儿的厚爱。”高德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边姜玉郎拿着几块饼走过来,对慕容赋和弯弯说:“吃点东西吧。” 弯弯接过饼:“许大虎吃什么呢?他嘴都张不开,没法吃饼啊,若是有清粥小菜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他又是个伤员,能喝上一碗浓浓的鸡汤那就更好了。” 许大虎听到弯弯这么说,感激的眼中开始凝聚泪光了,他真的好想好想喝碗鸡汤啊,就算没有鸡汤,给碗白粥也很不错呀。 “大虎啊,你不要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一定会给你找很多好吃的回来的。”慕容赋三两口吃掉手中的饼,在许大虎的衣服上将手擦干净。 他背着手,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有炊烟的地方走去,弯弯跟在他身后。 慕容赋看了弯弯一眼:“你没事可做么?一天到晚跟着我做什么?” “我认识你之后才发现,作为一个魔教的妖女太不合格了,我应该要好好向你学习才行,所以我要跟着你,在你身边观摩学习啊。”弯弯说得理所当然。 “我作为一个立志成为比盖世他们还要祸害的武林败类,也是刚刚起步而已,最近还有人告诉我,觉得我最近做事善良了很多,有变成好人的趋势,我也很烦恼很痛苦,实在没什么可教给你的。”慕容赋说到这里叹口气:“一日做祸害就要终生作祸害了,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你跟着我,会吃很多苦的。” “谁跟着你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是想看热闹而已。”弯弯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笑得很甜蜜,还挽起了慕容赋的胳膊。 慕容赋甩开她的手:“不要靠这么近,别人会以为我们有什么了的。” “嘴都亲过了,我们之间难道还能说没什么吗?”弯弯又挽起了慕容赋的胳膊。 “那个叫亲嘴吗?又不是我自愿的。”慕容赋说到这里,想起他偷袭芙蓉仙子的那一下,以及芙蓉仙子和他一块躺在棺材里慌乱可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弯弯却以为慕容赋口是心非,觉得她主动亲慕容赋的那一下,也让慕容赋很甜蜜,她昂起头又在慕容赋的脸上亲了一下。 “天还没有黑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亲我,会让我很害羞的。”慕容赋被吓了一跳,他故意作出很夸张的表情,借机推开弯弯:“我知道我很英俊很有魅力,可你也不要这么主动啊,我虽然看起来很不羁,其实我是个很传统的人的。” 弯弯被他推开,也不再过去挽他的胳膊:“对啊,我喜欢上你了,慕容,你只能是我的,你要是敢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话,我就帮你下定决心进宫当太监。” “你说话真是不斯文。”慕容赋摇摇头,想做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教导一下弯弯不要这么露骨,可摇头的时候,却让他看到了袁人杰。 慕容赋看正在施粥的袁人杰,袁人杰所在的粥棚上面拉着横幅:“好人有好报,恶运不再来,武当派与每一个灾区百姓在一起。” 弯弯偷看慕容赋的脸色:“我们去捉弄一下他?” (29)小计(五) 慕容赋听弯弯提议去捉弄袁人杰,扳着脸:“弯弯啊,袁人杰现在在施粥呢,这是在做好事呢,对于做好事的人,我们可不能去捣乱,要不然老天爷会不高兴的。” “老天爷不高兴又怎么样?”弯弯噘着嘴:“易何安赠医施药也是在做好事啊,你捉弄他也是捉弄好人呢。” “他也算好人?”慕容赋夸张的张大嘴,随即闭上嘴:“你不要乱说话哟,你说易何安是好人,那是会得罪王母娘娘的,小心雷公劈死你。” “得罪王母娘娘和雷公有什么关系?”弯弯不解的问。 “一般当老板的不爽某个人,那是不会自己动手的,比如王母娘娘不乐意你,可是为了维护她自己的形象,只能让她的伙计雷公把你个劈成人肉叉烧包,懂了吗?”慕容赋挽起袖子:“看到他们这么卖力的为灾民造福,我也好想出一份力哦。” “你打算怎么做?”弯弯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无论慕容赋想做什么,她都要跟着去做。 “刚刚吃的大饼味道还真不错,我们也去帮着做大饼吧,将自己的爱融入到大饼中,相信每一个吃到这个大饼的人,都会很感动,并且鼓起重建生活的勇气吧。”慕容赋说着走向一个制作大饼的大棚。 这个大棚挨着武当山的大棚,是华山派支的棚,十多个华山弟子都在卖力的揉面,烤制大饼,大棚外排了很长的队。 慕容赋走到大棚边:“据说华山剑法还不错,没想到你们揉面的时候,居然也用的是上层的掌法,难道是你们那个岳不群掌门变成人妖后,为了买新衣服把你们都打发出去卖大饼赚胭脂水粉钱了?” 听到慕容赋前半句,华山弟子还很高兴,听到后半句,所有人的脸色都开始发青,岳不群是他们华山派的耻辱,败类,污点,是他们不能触碰的伤疤,可慕容赋却这么不识相的大声说出来。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华山弟子,强压着怒火,柔声道:“你饿了吗?我们这里的饼是不要钱的,请用吧。” “我刚吃过,现在还饱的很。”慕容赋吸吸鼻子:“不是发霉的面粉做的吧?那个东西吃了可是要死人的,这个肉馅是猪肉吗?不是瘟猪肉吧?这次死了这么多人,你们不会直接就地取材作人肉大饼了吧?” 周围领大饼的灾民吓得脸色发青,打算掉头就走。 年长的华山弟子忙道:“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猪肉,这位朋友,你不要乱说话,我们华山派可是名门正派,请再出言不逊,我要不客气了。” “明白,你被我知道用死人肉的事,打算杀人灭口了。”慕容赋说:“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亲手烤个大饼,然后请你吃,你愿意吗?” “我们的大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做,我全都吃下去。”华山弟子豁出去了,为了证明他们的大饼没有问题,为了华山派的清誉。 慕容赋挽起袖子,绕过桌子走到案板边,很豪气的指着案板边的华山弟子说:“告诉我,第一步该怎么做?” 案板边的华山弟子没好气的说:“拿一些面粉,加上水揉面。” 所有人都停下来,包括来领饼的灾民,他们都等着看大饼到底有没有问题,这边的骚动也吸引了一些别的门派的武林人士来看热闹。 慕容赋将面粉堆成一个小山的模样,然后在面粉山的中间挖出一个洞,倒了些水在洞里,然后在慢慢的和面,这是他偶然从慕容有为那里学来的法子:“看到没有,这才是大师级的和面方法。” 他一沉腰,双手互旋:“阴阳八卦掌。” 和面居然用出阴阳八卦掌,这种事也就只有慕容赋才能做的出来。 八卦掌施展带出的旋风,吹动了慕容赋的头发,也让站在他周围的忍不住退后一步,弯弯看得痴了:“慕容,你和面的样子好帅哦。” “人长得帅,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帅的。”慕容赋将面团抛起来,面团在空中还被气浪振荡着:“降龙十八掌,亢龙有悔!” 使出阴阳八卦掌就算了,慕容赋居然还使出了据说连丐帮帮主都只会七招的降龙十八掌。 站在慕容赋身边教慕容赋作饼的华山弟子,虽然心中很惊讶,却也不忘继续教:“把面搓成一个圆的长条,然后用刀切成若干个小块,再把每个小块压揉成饼。” 慕容赋对着半空中的面团飞掠而起:“飞龙在天!” 等面团落到案板上,就已经是一个一个的小面团了,每一个都大小均匀。 慕容赋落到案板边:“铁砂掌!” 他这个铁砂掌使出来,力度掌握的恰好,并没有把案板给打碎,而是恰好把一个小面团按成了一张饼,他抓起一些肉末撒在饼上,再将饼涂上一点油,又将已成形的饼抛起来,这次抛得并不高,很快就落了下来,慕容赋摊开的手掌正好接在饼下:“火云掌。” 他没有将大饼进烤炉烤制,而是使出了火云掌来烤制,香气很快就飘出来,大家看着生的大饼变成了金黄色,外皮微微有些角,可这样更加的香脆。 慕容赋将烤制好的大饼抛给那个年长的华山弟子:“请用。” (30)小计(六) 华山派那位年长的弟子,抓住饼咬了一口。 慕容赋所用的面粉,水,肉末,油甚至是案板都是他们华山派的,而且慕容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饼,年长的华山弟子虽然已经估计到慕容赋的手艺不怎么样,一早做好准备,无论多难吃都要面带笑容的吃下去。 可慕容赋所做的大饼难吃程度超过了他的预计,甚至超过了他的心里承受范围。 他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周围的灾民一看,忙一哄而散,华山派分发有毒的死人肉大饼的消息,也流传开来。 华山派的十来个弟子将慕容赋给围住:“你是什么人?我们华山派与你有何仇冤?你要用如此阴毒的法子来害我们大师兄。” “我从来没去过华山,以前看华山论剑的时候,倒是挺想去游览一番的,不过听说那里被你们霸占着,上山得给你们游览费,真是太黑心了,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呢,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大师兄,我和你们毫无仇冤。”慕容赋说:“我这次是诚信想和你们学学作大饼,然后也可以做饼给大家吃,也出一份力而已。” 华山派的弟子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呛”的一声,十多把明晃晃的剑对着慕容赋:“你休要砌词狡辩,报上你的名号,华山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你们这是典型的名门大派的风格啊。”慕容赋摇摇头:“轮流上阵打群架,杀不死我也累死我,果然好计谋啊。” 刚才教慕容赋做大饼的华山弟子冷笑道:“不用别的师兄出手,我这个华山最差劲的弟子,也能凭手中长剑,将你斩首于此。” “住手。”华山派大师兄已经缓过劲来,他比其其他师兄弟来,要江湖老道的多,他深知一个能使出阴阳八卦掌,降龙十八掌,并能用火云掌来烤大饼的人,武功一定深不可测,自己这十多个师兄弟联手,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可年轻气盛的华山弟子如何肯听,一招“新月如钩”已划向了慕容赋,慕容赋抓起案板上的擀面杖,看似匆忙又笨拙的迎上了剑光,可一招之后,华山派弟子手中的长剑已脱手飞起,化作一道惊鸿落到路边的杂草丛里。 华山弟子捂着手退后一步,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容赋。 大师兄一挥手,阻止了其他人上前拼命,他对慕容赋说:“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做善事,何苦起这些无谓的争执呢?” 慕容赋叹口气:“我可真是够委屈的,诚心诚意来帮忙做大饼,却被你们用剑指着,我的一向都很胆小的,苦胆吓破了你负责啊?” 一个华山弟子忍不住道:“那也是你先胡说八道的,你诬蔑我们用死人肉和发霉的面粉。” “俗话说得好啊,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你们华山派若真的没做过,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两句流言呢?”慕容赋眨巴着眼睛,一脸无害的模样:“莫非你们做贼心虚,想杀了我来灭口?” 华山派的大师兄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慕容赋,在一边看热闹的袁人杰说:“诸位华山派的同道,在下武当袁人杰,此人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无耻之徒,一笑楼主慕容赋,你们若能杀了他,那可真是造福武林了。” 华山派的大师兄听袁人杰这么一说,反而更犹豫了,武当四杰如今在江湖中如日中天,袁人杰嫉恶如仇的名声他也是早有耳闻的,同是修道练剑的门派,可华山被武当压着已经很多年了,眼前这个慕容赋若真的好对付,袁人杰会不出手么? 而且刚才那个师弟一招便被慕容赋给放倒了,他可不敢保证在场的十多个人一起上,能不能制住慕容赋,若是失了手,只怕又会成为武当嘲笑他们华山的话题了。 思及这里,大师兄更加小心了,华山派这么多年小心行事,为的就是让大家淡忘岳不群的那件事,实在没必要和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什么一笑楼主,在这里打一场无关紧要却有关乎面子的架:“大家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是凭着一腔热血做善事来的,那就应该抛开仇冤和门户之见,这位小兄弟既然有心做饼帮人,我们华山派当然会大力支持。” 他作出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样子,对华山派其他弟子道:“你们还不赶快过来扶我,我头好痛,快送我去看大夫。” 华山派的其他弟子忙扶着他,快速的退走了。 袁人杰见华山派的人离开,他心中另有计较,不想现在和慕容赋打架,冷哼一声转身走回武当派的粥棚中。 慕容赋看所有人都散了,有些遗憾的问弯弯:“我已准备好大打一场了,他们怎么全都溜了呢?” 弯弯笑道:“我可不知道,不过呀,你好像变成这个饼棚的老板了。” “那你快将华山派的横幅扯下来,我们开张作买卖。”慕容赋露齿一笑,很是得意。 --(本卷结束)-- 第十二卷 尘世如潮人如水 只叹江湖几人回 (1)迫在眉睫(一) 钟不离和慕容有为回来的时候,看到慕容赋正在分发大饼,虽然饼摊上堆了很多大饼,周围那些灾民却只要许大虎和姜玉郎手中的,对慕容赋派发的不屑一顾。 钟不离说:“他们在干什么呢?” 丁玲珑很飘忽的出现在他们身边:“慕容做的饼太难吃了,没人愿意吃。” 慕容赋正抓着一个穿着绿色粗布衣服的矮胖男人:“大叔,这个是我用充满爱心的手作出来的饼,不要钱的,尝尝吧。” 矮胖男人双脚发抖,若不是衣领被慕容赋给揪住,他一定吓得瘫坐在地上了:“大,大侠,不,不要杀我啊~~~” 钟不离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把矮胖男人给解救出来,他抓着慕容赋就往饼棚后面走:“你这是在做什么?” “作好事啊。”慕容赋挑挑眉毛:“这么快就回来了?江玉郎呢?快让我见识一下号称比小鱼儿还要隐忍和奸险的人。” “他没有来,不过给我们画了一张图。”钟不离说:“我有九成把握能让宝藏重见天日,不过为了这张图,我答应把宝藏的十分之一给江玉郎。” “没关系,小财不出大财不入,我虽然不是商人,可这里道理还是明白的。”慕容赋挥挥手,地宫里那么多宝藏,少上十分之一也没什么:“剩下的呢?金龙鞭你是一定要的了,别的还有什么你一定要的吗?” “基本上没有了,挖掘的成本由我来出,可是挖出来的金银珠宝也要由我来运用。”钟不离一副公私分明的口吻:“这边的事用不上你,你带着许大虎先上昆仑去,把恶人谷的具体位置给找出来,然后把损毁情况估计一下,我们好估算修复和开发的成本。” 慕容赋点点头:“行,钟老头,恶人谷开发后要算我一份哟。” “我这个人做生意很公道的,记住,你是以许大虎身上的地图作为入股的条件的,不能让许大虎带你去恶人谷,那么你也就没有参加的资格。”钟不离说起生意来,还真是铁面无私。 “那个不是问题。”慕容赋压根不担心许大虎,他担心的是别的:“恶人谷现在应该还有人住吧,那些可都是昔日江湖上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人物,说服他们把恶人谷给你赚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是你的事。”钟不离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慕容赋:“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等我达到恶人谷的时候,我要看到一个少做修整就能营业的地方。” 他拍拍慕容赋的肩:“我知道你一心重建你们慕容家的燕子坞,我想地宫里那些兵器用来装饰和收藏都很不错,那些都归你了。重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大宅子大庄园的维护费用超出你的想象,工人们的工钱,花草树木的栽种,那么多人的衣食住行,那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啊。不过你要是办好了恶人谷的事,等恶人谷一开始营业,那你就等着大把银子进口袋,别说供养一个庄院,就是再修一个,你也完全不用愁钱的问题。” 他拍拍慕容赋的肩:“你不过是个开路之后就等着数钱的人,我要操心的事比你多的多,我到恶人谷的时候,会带着能扮成十大恶人的人来,找十个这样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用普通的戏子那是不行的,至少得由些武功的,想到这里我就头痛了。” “那我带上姜玉郎那个老白脸,如果要去恶人谷打架的话,多个人也多个帮手。”慕容赋盘算着要不要顺路把罗刹牌的事情也给了解了:“我三叔公就留下来帮你好了,你请工人挖地宫,总得有人做饭给工人们吃啊。” “你不放心我?”钟不离认为慕容赋是想留下慕容有为来监视他,以免挖出来的宝贝被他给私吞了。 “我没有一点不放心你的地方。”慕容赋说:“我的那一份除去恶人谷的修护费用后,剩下的给我存进钱庄里,一个子儿也不要过我三叔公的手。” “没问题。”钟不离这才露出了笑容。 慕容赋走过去对姜玉郎,许大虎和慕容有为说:“三叔公,你留下帮钟老头继续行善,我和姜玉郎还有许大虎先去昆仑派,完成方薒生托付给许大虎的事。” 姜玉郎眼神闪烁:“不行啊,我有点事走不开,送一副画而已,不用这么多人吧,你们都是第一次出江湖,有我这个老江湖陪着你们,你们是不会体会到真实的江湖的,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慕容赋在姜玉郎的耳边小声说:“我想顺路了结了罗刹牌的事。” 姜玉郎犹豫了一下,现在在昆仑山黑木崖大光明顶上,挂着个少教主虚名,年少不懂事任人摆布的玉天赐,却是去世的魔教教主夫人和他生的孩子,是他的儿子,可姜玉郎一点都不着急,真的罗刹牌未现世之前,魔教四大护法互相制约,他的儿子一点危险都没有。 反正现在有人帮他养着儿子,他又还没有作爹的思想准备,天上掉下来的这个儿子,还真有点让他不知所措,所以他也不急着上大光明顶去。 听慕容赋提起罗刹牌,姜玉郎干笑两声:“这会因为地震的事大家不是特别关注罗刹牌了,可魔教的人还在四下搜寻,我们冒然往昆仑去,不等于告诉别人我们有罗刹牌吗?太危险了,我们必须有个完全之计上大光明顶才行,这个万全之计你慢慢想,我一点都不着急的。” 慕容赋也不着急,反正罗刹牌在那里摆着呢,相比之下弄一大笔银子重建燕子坞,好方便他存放日后搜刮来的那些武功秘笈和兵器宝物之类的,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2)迫在眉睫(二) 许大虎听说姜玉郎不去,他有些害怕,要是慕容赋路上闲极无聊了,指不定怎么拿他开心:“姜大侠不去,为叔去吗?” 慕容赋说:“他和钟不离两个年纪大了的人,打算去峨嵋山礼佛,拜拜菩萨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娶一个娘子传宗接代,我三叔公倒是有我养老送终啊,钟不离就惨了,孤家寡人一个,赚了一大把银子都没个人继承,心里那个着急呀,连我都形容不出来。” 许大虎只听到了慕容有为和钟不离要去峨嵋山,那个地方可是他心爱的穆吟香生活成长学习武艺的地方啊。 许大虎激动的说:“我们也去峨嵋山吧,那个,那个,都到这里了,不去峨嵋山看看,那多吃亏啊。” 慕容赋其实也很想去看着钟不离挖地宫,当下点头:“行啊。” 就这么决定了,慕容赋一行人先取道去峨嵋山,到峨嵋后,他们再分开,慕容赋和许大虎下嘉州走水路出川去昆仑,钟不离和慕容有为,姜玉郎留在峨嵋挖地宫。 钟不离一路脸色非常的不好,慕容赋骑马走在他身边:“你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啊,也不是我想跟着上峨嵋的,是拿着地图的许大虎想去的。”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地图给抢了,自己去昆仑呢?”钟不离说:“别告诉我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一刀杀了他我都不心软,可是,这幅图是方薒生给他的,当时他们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关于这幅画还有别的机密。” “当然有机密啦,这幅画藏着入恶人谷的地图,可是这个地图是怎么才会显出来呢?火烤?米汤泡?浸水?”钟不离摸摸下巴:“方法不对的话,只怕会破坏这副地图。” “那不就得了,东西在他手上,我不跟着他走,我能怎么办?”慕容赋说:“话说回来,峨嵋山是普贤的道场,听说金顶上那尊象牙白玉雕成,上面镶嵌七彩宝石的普贤像,好像蛮值钱的嘛。” “你不会想……”钟不离转头看着慕容赋,眼睛睁得大大的。 慕容赋捂着脸,扭扭捏捏得说:“钟老头,你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他叹口气:“我这人啊,没别的毛病,就是太羞涩了,羞涩得让人都嫉妒。” 钟不离不想和他说这个话题:“许大虎倒不是个问题,可是姜玉郎呢?你干嘛把他给扯进来,他可靠吗?地宫下可是上亿的买卖,这么多银子,别说你,就是我也没见过。” “所以说你比不上我呀,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可我呢,立刻就能拥有这么多银子了,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钟老头,你就认命吧。”慕容赋得意的一拉缰绳,打马奔跑起来。 他们日夜赶路,很快就到了峨嵋山脚下,他们打算在山下住一晚,第二天分头进行。 晚上姜玉郎和慕容赋住一屋,姜玉郎躺在床上:“好好的来礼什么佛啊,钟不离是出了名的不见银子不挪窝,你们在计划什么呢?” “越是钱多的人,越信佛,巴不得有个神仙给他们一颗仙丹,能够长生不老,数钱数到手抽筋,活生生被铜臭味给熏死。”慕容赋说:“越有钱的人越怕死,你我是穷光蛋,所以才敢豁出命的在江湖上溜跶。” 姜玉郎有些不以为然:“我要想发财,早富得流油了,可那不是我的人生目标啊,我的人生目标是泡尽天下所有门派的掌门夫人,伟大吧?这才叫大事,提着脑袋玩的事。” “不如你和我一块去昆仑吧,要我单独和许大虎上路,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半路把他给掐死,活生生的那种,看着他的脸由红变青再变白,眼睛往上翻,舌头越吐越长,最后一命呜呼。”慕容赋咂吧着嘴:“说到这里,我好像吃卤猪头肉哟。” 姜玉郎翻翻白眼,转开话题:“你觉不觉得你三叔公最近几天有点不对劲?” “有吗?”慕容赋这几天光顾着和钟不离琢磨地宫和恶人谷的事,没有留意慕容有为。 姜玉郎说:“你听。” 窗外传来幽幽的笛声,如哭似泣,满是幽怨。 姜玉郎说:“是你三叔公吹的,已经七八天了,越靠近峨嵋山,他吹笛子的时间越长,昨晚吹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半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前三天我还偷偷去看过,专找大树最上面的树梢,朦胧夜色中一轮弯月就在他背后,如果我是个女人,在夜色中看不到他模样的时候,绝对会被他给迷死。” “那你就扑上去吧,我不介意你们玩断袖,你们要是成亲的话,记得封个媒人红包给我。”慕容赋翻个身,打算睡觉。 在苏州的时候,每年总有几天,慕容有为也会通宵的吹笛子,所以慕容赋一点都不点心慕容有为的异相。 (3)清音阁(一) 慕容赋这次还真打起了峨嵋山那尊象牙普贤的主意,他这次被钟不离一说,还真兴起了重建了燕子坞,重修参合庄,再起还施水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参合庄重修起来后,最重要的就是建念祖堂,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大燕皇族之后,大燕虽早已不在了,可他们慕容家祭拜的也算是一方霸主,寻常的念祖堂哪配得上他们家啊,若能收集到普贤,地藏,观音,弥勒等佛像去增加灵气,那才象样呢。 站在清音阁这尊普贤像前,慕容赋心中暗自盘算,这尊普贤像一尺多高,纯金的普贤菩萨盘腿坐在象牙雕成的大象背上,大象的额头装饰了一颗红宝石,双眼是两颗蓝宝石,雕工精细,用料考究。 可清音阁是峨嵋派的地盘,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有百年的历史,就连扫地的扫帚都有十多年了,因为对外开放,来拜佛烧香的人车水马龙,人流复杂,故而驻守清音阁的都是峨嵋派中的好手。 姜玉郎看慕容赋眼珠子乱转,一脸的古灵精怪,双手合十装作拜神走到慕容赋身边:“慕容,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姜兄,你说这话可就太不了解我了。”慕容赋指指普贤像:“我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在这儿拜菩萨呢,你说这东西做工还真不错,挪个地儿放我家茅厕里,那就更合适了,就冲这灵光,夜里上茅房都不用点蜡烛了。” 听到慕容赋这句话,姜玉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他不动声色的离慕容赋远点,周围有几个听到慕容赋这句话的香客,对慕容赋投来仇恨的目光。 慕容赋盘算普贤的时候,袁人杰找上了风蜚语和丁玲珑。 风蜚语和丁玲珑两个人,一个躲着钱夫人,一个刚躲开放血堂的人,好不容易歇口气,正商量着该到哪儿去躲躲晦气。 风蜚语靠着树干坐下:“钱夫人死活说我带走了姜玉郎,非让我交人,我到哪儿给她找人去呀?” “风哥,我给你坦白一件事,在大漠的时候我给慕容赋做了一张你的面具,他和姜玉郎是一丘之貉,一定是他冒充你把姜玉郎给带走了。”丁玲珑拔下肩头的箭,咬着牙敷上金创药。 “你当时也是为了救我,我不怪你,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欠放血堂的钱呢?”风蜚语喘着粗气,要不是他轻功好,钱夫人一定会将他给抓住活剥了他的皮了。 “我压根没借过,他们说我是在边城的放血堂分部借的……”疼痛让丁玲珑的脑筋格外的灵光:“边城的时候慕容赋倒是进过赌坊,一下就变得阔气起来,难道是他冒我的名借的?” 风蜚语咬着牙:“一定是这样的,别给我机会,否则我让他死的凄惨无比。” “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在风先生和丁大侠的面前。”袁人杰从树上落下来,刚才风蜚语和丁玲珑被人围攻,惊险脱困的狼狈样全落在了他眼里,他等到那些追兵全跟丢了,才现身出来。 风蜚语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慕容赋被官府通缉的原因,是因为抢了眼前这位武当少侠的知府老爹:“原来是武当袁少侠。” “风先生消息灵通,应该知道我和慕容赋也有旧怨。”袁人杰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风蜚语也不和他废话:“袁少侠莫非有了妙计?” 袁人杰脸上露出阴沉的表情:“江湖上能杀死人的,除了武功外还有一样利器——流言,特别是关于武功秘笈的流言,姑苏慕容家的还施水阁和少林寺的藏经阁比起来,可是同样的诱人啊。” 丁玲珑说:“只怕不少江湖人会畏惧姑苏慕容的武功,不敢对他出手啊。” 袁人杰轻松的回答:“那就加上罗刹牌好了,姑苏慕容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就不太好,沽名钓誉还爱玩阴谋诡计,当年慕容博陷害萧峰的父母,弄得江湖腥风血雨,他们家这百年来虽韬光养晦,可包括我们武当在内的正派人士,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慕容家的人坐上魔教教主之位的,而魔教中的四位长老无一不是心狠手辣极具野心的人,他们现在不过是彼此制约,并以罗刹牌为借口没有发生内哄而已,他们也不会看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因为有了一块一文不值得玉牌,就骑到他们头上掌管魔教的。” 袁人杰这一计不可不谓之阴毒,他自小生长在官家,玩弄心计那是轻车熟路的事,武当岁信奉道教,可三丰真人仙逝之后,没有一个真正能让众人心服口服的掌门,现任掌门虽德高望重,可他四个徒儿无一不想继承掌门之位,袁人杰这位徒孙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风蜚语有些犹豫,他将丁玲珑拉到一边耳语:“我们虽恨慕容赋,可毕竟是十多年的老相识,再怎么着也算内部矛盾,要是我们按袁人杰说的去做,这件事就不好收场了。” 丁玲珑不知怎么的,脑海中浮现出芙蓉仙子的影子,他冷声道:“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慕容赋可是祸害中的祸害,哪有这么容易被害死的,咱们这也是隔山震虎,杀杀他的嚣张气焰,教他做人规矩些。” 清音阁中的慕容赋一个转身,竟然看到了正在缓步走进山门的芙蓉仙子,大殿中的光线较暗人又多,芙蓉仙子尚在台阶之下,并没有看到慕容赋。 (4)清音阁(二) 芙蓉仙子一袭黑衣,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顾盼生姿却又冰冷无情的眼睛。 她的群摆上用五彩丝线绣了一副芙蓉出水图,黑色的纱裙衬着艳丽的花朵,在她莲步轻移间,如同真的花朵一般。 身着淡粉色纱裙的芍药和丁香跟在她的身后,芍药手中抱着一只羊脂玉净瓶,瓶中插着一只今春新开的桃花,丁香手中捧着一只紫水晶雕成的香炉,炉中飘出的轻烟,带着淡淡的芙蓉花的香味。 芙蓉仙子这一身标志性的打扮,立刻引起峨嵋派弟子的注意,清音阁的掌管弟子孙清芸一边让人上山告知峨嵋掌门无情神尼,一边让人疏散拜佛的香客,她自己则带着清音阁中六个武功最好的弟子迎了上去,在正殿前的平台拦住了芙蓉仙子。 慕容赋和姜玉郎对看一眼,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许大虎,飞身落到大殿的横梁上,等着看热闹。 芙蓉仙子会到峨嵋山来,一是因为蜀中多药材,想来寻找一些少见的草药,二是她始终无法忘却慕容赋,她自小修的内功为“天女冰清诀”,若心智动摇便很难有精进了,所以她想顺路上峨嵋山来取《化石神功》。 这《化石神功》慕容山庄的慕容九曾经练过,可惜还未练成便被小鱼儿将图谱给毁了,世间仅存的一套便在峨嵋山。 峨嵋派近几代掌门,之所以能做到不为世俗所动,全靠练过这套心法,这套心法练到第九重可肌肤化石,万物不伤,无敌天下,可峨嵋派掌门只需练到心冷如石,能清心修行就行了。 孙清芸在大殿前拦住了芙蓉仙子,她自知不是芙蓉仙子的对手,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无情神尼前来:“芙蓉仙子亲临本寺,峨嵋派孙清芸未能远迎,望仙子见谅。” 她对身后的师妹道:“快在山门外摆桌子上茶,我要好好招待天下第一用毒高手。” 芙蓉仙子站在那里没有答话,山风拂动她的衣裙,她仿佛随时可能御风而去。 孙清芸虽久经峨嵋佛光熏陶,也有三分清丽的姿色,可与芙蓉仙子比起来,及不上芙蓉仙子十分之一的仙风道骨,也难怪芙蓉仙子虽是魔教飞花夺艳门的妖女,谈笑间用毒杀人毫不留情,可仍被江湖人称为仙子,她这不入凡尘的风姿,也只有在百花仙面前才略显黯淡。 孙清芸这一番话也是别有用意,芙蓉仙子再不如俗流,可也是魔教中人,若让她进了大殿,峨嵋派不但是面上无光,简直是只能关门大吉,从此别在江湖上混了,所以孙清芸才会说在山门外摆桌子,话中已有逐客之意。 丁香对芍药顽皮的一笑:“这个有头发的尼姑,吩咐在山门外去摆桌子,莫不是叫我们滚出她们的大门外去?” 芍药故意歪着头想了想,模样也是俏皮可爱:“只怕是嫌我们乃是魔教中人,没有资格拜菩萨吧?” 孙清芸怕她们再说两句就要动手了,芙蓉仙子擅长用毒,寺中香客尚未疏散完,全寺上下芙蓉仙子不用一两毒药就能全给收拾了。 她定下心神:“两位姑娘说笑了,佛祖普度众生大慈悲,心中有佛者见一花一树皆是菩提,就算不进殿跪拜也能证佛缘。” 丁香道:“不要我们进去也没关系。” 芍药接着道:“反正我们也不是来拜菩萨的。” 丁香娇笑道:“所以我们也没打算给香油钱。” 芍药对她挤挤眼睛:“就算咱们给,这些尼姑也没胆子要啊,你瞧她们脸发白脚发抖手发颤的,还站的这么远,手握着剑柄半天也拔出来,就怕走得近了些,便中了我们家小姐的毒么?” 两个粉嫩嫩的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脆生生的有问有答,很是可爱有趣,姜玉郎的目光也变得色迷迷起来:“在苏州大牢里呆了五年,这世道变化太大了,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水灵呢?” “你不是对这类非婚少女没兴趣吗?”慕容赋嘴上回应着姜玉郎,目光却定定的落在芙蓉仙子身上。 芙蓉仙子脸上那一层薄纱,虽薄如蝉翼,却如高山深涧,将两人隔于千里之外。 “我也就看看,这些小姑娘都是只能看看的,一旦沾上手那是死缠难打非君不嫁,上手容易脱身难,像我这一类型的浪子,还是比较适合成熟一点的女人,大家好聚好散干净利落,再见还能做朋友。” 姜玉郎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目光落在姜玉郎身上:“这个芙蓉仙子的眼睛,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姜玉郎和芙蓉仙子在大船上共处了好几天,觉得眼熟自然不奇怪。 慕容赋说:“难道你和她也有一手?” “毒花最美,烈酒最香,这朵剧毒芙蓉一定是人间绝色,可我还想留着小命多享受纪念风流快活的日子。”姜玉郎干笑两声。 女人也是要分很多种的,芙蓉仙子就是碰不得的那一种。 (5)清音阁(三) 丁香和芍药旁若无人的相互说话,孙清芸却不敢再插话了,山上的援兵还没有到,芙蓉仙子到这里来的目的还不清楚,她虽不惜一切维护峨嵋的声誉,可也不想不明不白的就拼个鱼死网破,枉死在这里。 丁香和芍药很快就说到正题上了。 丁香道:“这些个大小尼姑样子丑陋凶狠,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清心寡欲啊,这里的菩萨只怕拜了也不灵验。” 芍药道:“幸好我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拜佛烧香的。” 峨嵋派和飞花夺艳门虽都只收女弟子,可峨嵋派讲究根源,在场除了孙清芸有三分姿色,其余的皆是平庸之姿,而飞花夺艳门收徒弟第一要点便是相貌可人,至于武功嘛,练不成剑就去练暗器,练不成暗器就连刀法,总有一样能练成的,而且峨嵋门下一向打扮朴素不施胭粉,和飞花夺艳门门下精心修饰,华衣美服的弟子比起来,实在相形见拙黯然失色。 丁香道:“这件事本来由我们两个来办也就够了,可我们家小姐听说峨嵋山风景秀丽,难得有雅兴来看一看。” 芍药说:“可惜这些个臭尼姑不识抬举,竟要赶我们走。” 丁香道:“所以咱们也用不着和她们客气了。” 芍药道:“快将你们藏着的那本《化石神功》交出来,莫耽搁了我们家小姐游山玩水。” 孙清芸一听脸色就变了,芙蓉仙子这次来果然是不怀好意,她一咬牙:“《化石神功》乃是我们峨嵋派的秘技,芙蓉仙子,我对你以礼相待,你若咄咄逼人,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丁香一只手捧着香炉,香炉在她手掌中转圈,可见她年纪不大,内功造诣却不低,她另一只手叉着腰,侧着头对芍药作怪脸:“哟,这个假尼姑发威了,我好害怕啊。” 芍药一只手抱着羊脂瓶,另一只手游走在桃花枝叶间,看似在抚弄花瓣,其实是随时准备使出飞花夺艳门的绝技之一“飞花夺命”:“你莫害怕,她顶多拿木鱼敲你的脑袋,你又不是光头,她敲不疼你的。”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孙清芸和她身后六个峨嵋派弟子宝剑出鞘,阳光照在剑上却倒映出森森的杀气,两边都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一只惊鸟飞起,芙蓉仙子秋波流转,风拂动她的衣襟和长发,这即将发生的打斗似乎与她无关,她仿佛已飘然离去,并没有置身在这风暴的中心。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佛门清静地,妄动干戈,实在有失风雅啊。” 易何安出现在山门上,他手持一把折扇,相貌俊美,仪态风流,气质儒雅,一开口便吸引了除芙蓉仙子以外,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慕容赋说:“这小子怎么来了?” 姜玉郎摇摇头:“不知道。” 一只没敢说话的许大虎松了口气:“易神医一向侠义,有他在这里,一定会阻止那个黑衣妖女对穆姑娘师门的挑衅的。” 许大虎心中只有穆吟香,被江湖人奉为九天玄女的芙蓉仙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黑衣妖女而已。 说来真凑巧,易何安这次上峨嵋还真是被穆吟香给请来的,峨嵋掌门无情神尼素有顽疾,久治不愈,穆吟香趁易何安正好在蜀中,特地请他来为无情神尼诊治。 他们刚入山不久,便见到仓促下山的香客,这才知道清音阁出事了,易何安轻功较好先行赶来,穆吟香和高德还在后面。 易何安很意外的看到,到清音阁来闹事的竟是芙蓉仙子,他上次和芙蓉仙子比试用毒,结果两败俱伤,心有余悸却有不愿当着峨嵋派弟子示弱。 他手中折扇一合:“原来是仙子在此,小生有礼了。” 完全没把峨嵋弟子放在眼中的丁香和芍药,看到易何安出现,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再也不敢存轻敌之心。 芙蓉仙子看也没看易何安一眼,她突然觉得有点累,心里累,她要不是顾忌易何安,已经出手放一点点毒药出去,立刻就速战速决了。 大殿中,慕容赋悄声问许大虎:“你想不想体会一把楚留香的感觉?” “你想偷什么东西?”许大虎和他相处了一段日子了,对他的性格已有些了解了,立刻警觉的问。 慕容赋对供台上那尊象牙普贤像撇撇嘴:“好东西啊。” “我才不要,你要是敢下手的话,我一定会大声叫,让峨嵋派的门下把你给抓起来,我不会坐视你偷穆姑娘师门的东西的。”许大虎捏着拳头,随时准备豁出去捍卫他的穆姑娘的师门。 慕容赋等得就是许大虎这句话,他对姜玉郎使个眼色,姜玉郎趁着大殿外的人都去留意易何安和芙蓉仙子,他用双腿倒挂在横梁上,慕容赋往下一坠,姜玉郎抓住了他的腿轻轻一荡,慕容赋顺利的拿到了普贤像,一个翻身坐回横梁上。 许大虎刚想大声喊,慕容赋已经普贤像塞到了许大虎怀里,许大虎没反应过来:“有人偷东西啊~~” 他的话还没喊完,人已被慕容赋给扔出了大殿,他抱着象牙普贤像背部重重的跌在大殿外的地上,曾大家目光被许大虎吸引的时候,慕容赋和姜玉郎已经从另一边飞掠了出去。 (6)清音阁(四) 此时在刚刚嫁祸了三十万两给慕容赋他们不久的妙音,人还在蜀中,她这次奉命刺探并拉拢钟不离,所以现在在离钟不离不远的地方,她坐在蜀地独有的滑竿上,一张竹椅穿上两根长竹,轿夫抬着非常方便在蜀地的大山间行走。 她听到手下回报钟不离带了一些工人进山,她咬着下唇:“钟不离难道是想挖什么东西?盗墓?不是他的行当啊。” “前一段盗墓火的很,无论做哪行的,都跑去凑热闹去了。”探子道。 “那些个埋在地下的死人财,还打不动钟不离,否则的话,他也够不上主人有心招揽了。”妙音说:“你再去打探,小心别被他非发现了。” “是。” 另一个探子掠过来:“公主,芙蓉仙子现身峨嵋山,在清音阁和峨嵋弟子发生了冲突。” “芙蓉仙子?真是有意思,飞花夺艳门和峨嵋没有旧怨啊?她上门找茬是为了什么?难道她们真的有了什么计划?你好好给我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妙音挑挑眉毛,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容。 “是。” 清音阁。 峨嵋弟子看到许大虎突然出现,很是惊讶,再看到他怀中竟然抱着大殿中的象牙普贤,立刻将芙蓉仙子抛在了脑后,孙清芸身后六个峨嵋弟子,宝剑出鞘,将许大虎围住,寒光四溢的宝剑对着许大虎。 孙清芸也顾不上芙蓉仙子了,现在有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胆大包天明目张胆的偷峨嵋派的东西,她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许大虎被六把剑指着,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还想着慕容赋刚才说的学习楚留香的话,张口答道:“楚留香。” 孙清芸涨红了脸:“无耻,不但偷东西,还油腔滑调的,拿住他!” 穆吟香这时赶上了山,她先是看到芙蓉仙子,心中小路乱撞,接着她看到清音阁管事的孙清芸居然没有拦截芙蓉仙子,而是带着清音阁六个武功最高的弟子,正围着一个男人,她忙从旁边施展轻功绕到大殿前。 等她看清地上的是许大虎,惊讶的脱口道:“许大虎,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大虎忙将象牙普贤双手举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做过,穆,穆姑娘,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个峨嵋弟子收起宝剑,走过去恭谨的捧起普贤像,再小心翼翼的捧回大殿中去。 另一个峨嵋弟子上前点了许大虎的穴,将许大虎扔到一边,她们眼下的敌人是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刚才看到易何安还有一点犹豫,转而想到这里这么多人,自己的毒药施展出来,易何安能自保就不错了,就算他能解自己的毒,这么多人一时半会也救不完,自己有的是时间从容的上山去取《化石神功》。 她正准备用毒,许大虎却被抛出了大殿,她看到许大虎又停了手,她知道许大虎时常都和慕容赋在一起,她本能的顾忌到慕容赋在这里,接着转而一想,就算慕容赋中了毒,自己身上也有解药啊。 想到这里,芙蓉仙子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大殿,半侧身对身后的丁香和芍药使了个眼色。 峨嵋派正在处理许大虎的事,没有注意到,而一直凝视着芙蓉仙子的易何安却看到了。 易何安飞身扑向芙蓉仙子,想在芙蓉仙子出手前拦住她:“大家小心,芙蓉仙子要用毒了。” 芙蓉仙子冷笑一声,手一动,云袖挥舞间竟暗含一套极其高明的剑法。 易何安从来没有和芙蓉仙子动过手,他实在没想到芙蓉仙子除了用毒以外,武功竟也不俗。 易何安好在武功也不俗,和芙蓉仙子打了一个平手,可他只顾想着阻止芙蓉仙子,而忽略了芙蓉仙子带来的两个丫鬟,也许是上次在和芙蓉仙子断桥比试的时候,这两个丫鬟并无惊人之举,所以他也没有严加防备。 芍药和丁香对看一眼,丁香转动香炉的盖子,暗藏在炉中有毒的熏香被点燃了,穆吟香一看不对劲,忙飞身来抢香炉,丁香轻笑一声,将香炉高高的抛起,一柄精光四射的断剑出现在她手中。 芍药手一动,几片桃花瓣被她给扯下来,贯注飞花夺艳门的独门手法打出去,花瓣在空中慢慢的飞着,目标是孙清芸和大殿前那几名峨嵋弟子。 散布在周围的峨嵋派弟子眼看不好,也顾不得可能中毒的危险,纷纷持剑冲了过来,芍药不慌不忙的倒了一下花瓶中的水灾手中,反手打出去,一片水珠扬出,每一滴都是要命的毒药。 峨嵋弟子纷纷躲闪,一些躲闪不及的,忙扯起衣袖遮挡自己,有两个动作稍慢了一点的,被毒汁沾到了皮肤,惨叫一声觉得奇痒无比,忍不住伸手挠向被毒汁沾到的地方,皮肤一被挠破,毒汁渗进血中,两人惨叫着七窍流血而死。 (7)清音阁(五) 易何安愤怒的说:“你太狠了。” 芙蓉仙子一挥云袖飘然退开,她不是害怕了易何安,而是趁刚才易何安因愤怒而慢了一点的时候,放出了致命的毒药。 易何安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忙翻身退开,吞下一颗自制的丹药。 芙蓉仙子逼退易何安,立刻飞身进入大殿,大殿中没有人,她心中很奇怪,难道慕容赋没有在这里? 她的目光落在穆吟香的身上,许大虎对穆吟香的心意,她在大船上的时候就知道了,许大虎来这里也许是为了穆吟香,是自己猜错了。 峨嵋派的无情神尼,领着百来名峨嵋弟子赶到了,看到眼前的情形,无情神尼冷笑一声,论起在江湖上的辈份来,她和百花仙是同辈的,芙蓉仙子这些用毒的把戏,她虽有些顾忌可还不放在眼里。 而且无情神尼听说是芙蓉仙子来了,也带了峨嵋派解毒的秘药“竹香丸”下山来,这“竹香丸”名字虽普通,却是峨嵋派能解百毒的秘药,虽炼制不易,可无情神尼也顾不得心痛了。 药没有了可以再炼,峨嵋弟子要是死光了,她这个掌门也不用活了。 看到峨嵋掌门亲自出马,芍药和丁香也不再恋战,不约而同的退到了大殿中,站在了芙蓉仙子的身后。 无情神尼站在殿外,她的得意弟子,已出家为尼的德裴师太和几个赶下山的峨嵋弟子,忙着检查和救治伤员,清音阁二十多个弟子,只有包括穆吟香,孙清芸和另外两个已出家的弟子被救了过来,其余人都中毒身亡了。 芙蓉仙子见没人救治许大虎,一伸手将他吸了过来,一向极明白芙蓉仙子心意的芍药,忙掏出解药给许大虎服下。 芙蓉仙子的目光扫过象牙普贤像。 丁香不客气的跃上神台,将刚刚放回去的普贤像拿了下来:“雕工倒是蛮不错的,拿回去给姐妹们当个小摆设也不错。” 魔教属来只信奉他们自己的神,而飞花夺艳门信奉的则是道家的何仙姑,佛门的神仙对她们而言不过是泥塑的像而已。 无情神尼见她们如此胡说八道,虽一向修心有道,也忍不住有些怒气:“抓住她们。” 服了“竹香丸”的峨嵋弟子,不惧芙蓉仙子的毒药,在德裴师太带领下往大殿冲去。 芍药和丁香拿出短剑迎了上去,仅凭她们二人之力,便挡住了十多个峨嵋弟子,她们两人练就一套特别的剑法,两人配合时滴水不漏威力强大,虽不能以一敌百,可也不容小觑。 她们一边打斗,一边不客气的抓起任何可以顺手抓到的东西向峨嵋派弟子砸过去,还故意引导峨嵋派弟子的剑看向柱子,神台,香炉,木鱼之类的地方。 大殿中地方本就不宽敞,十几人打斗起来,将大殿中的东西打得稀烂,无情神尼在殿外观战,看得她修为深厚也忍不住心痛,这里的东西少则也有百年的历史了,而且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她看着芍药和丁香不客气的乱砸,饶是定性够好,也忍不住咬紧了牙。 芙蓉仙子一脚将许大虎踢到她身后,她身边有一层无形的气场,将那些乱飞的碎木剑光隔在外面。 穆吟香看刚才被丁香抛起的香炉早已落在地上,还在冒着淡淡的轻烟,她刚刚吃了“竹香丸”缓过气来,大步走过去,想用剑柄砸碎这个害人的东西,她的手刚刚举起,易何安和无情神尼同时道:“不可!” 可已经迟了,穆吟香的手没有能缩回来,惯性的砸了下去,香炉应声而碎,一股更浓烈的烟雾冒出来。 易何安刚才叫穆吟香住手的时候,人已掠了过去,可只来得及抓住穆吟香快速的退开。 香炉被砸,芙蓉仙子手指一弹,地上的黄幔燃烧起来,她将许大虎踢出去,人也飞掠出去,往峨嵋山上掠去。 芍药和丁香从袖中抛出两个东西,大殿中很快也被烟雾给罩住,伸手不见五指,德裴师太怕误伤同门,又恐烟雾有剧毒不是“竹香丸”可以抵御的,忙道:“退!” 德裴师太退出大殿的时候,无情神尼和穆吟香,孙清芸已经掠向了芙蓉仙子主仆三人。 芙蓉仙子将许大虎踢向穆吟香,许大虎的穴道在这一踢间被解开了,可他的手指却点上了穆吟香的穴道,芙蓉仙子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 许大虎扑在穆吟香身上将她压倒地上,他忙慌乱的爬起来:“穆,穆姑娘,你没事吧?” 穆吟香咬牙切齿的说:“还不快解开我的穴道?” 许大虎窘迫的说:“我,我不会呀。” 无情神尼褪下手腕上一串佛珠,手拧断串绳,将一把佛珠打向芙蓉仙子的后背。 (8)清音阁(六) 芙蓉仙子听到背后的风声,落在一个木塔顶上,云袖轻舞接住了无情神尼打来的佛珠,再一挥袖反打了回去。 无情神尼见芙蓉仙子将佛珠反打了回来,以她一派宗师的身份,若是闪躲的话,她可丢不起那个人,若伸手去接,又恐佛珠上被下了毒,她凌空掌拍出,佛珠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纷纷落到地上。 穆吟香,孙清芸和德裴师太趁着这个机会,又掠近芙蓉仙子三丈,芍药和丁香忙迎了上去。 这一次芍药和丁香联手也只能勉强挡住她们三人而已,刚才在大殿中地方狭窄,峨嵋门下一是功力高低不一,配合不够默契,二是怕误伤同门所以吃了亏,现在穆吟香三人功力高低差不多,饶是芍药和丁香身法精奇配合默契,也很难占到上风。 无情神尼冷笑一声,一柄精光四溢的宝剑出现在她手中,宝剑寒光流转,虽不是倚天剑,可也能感觉到剑刃的锋利。 芙蓉仙子不敢托大,右手在左手衣袖中一探,一长串花瓣被她给拉了出来,花瓣间也不见有丝线相连,可在芙蓉仙子手中,片片花瓣紧挨着,好似一条鞭子一般,各色花瓣缤纷夺目,很是漂亮。 这一招便是飞花夺艳门的秘技之一“万花齐放”,这一招除了百花仙也只有芙蓉仙子才会,若非面对的是武功精深,修为老道的无情神尼,芙蓉仙子也不会使出这一招来。 无情神尼见芙蓉仙子拿出花鞭,怕其中有剧毒,抢了先机先出手,一招“玉女穿梭”刺向芙蓉仙子。 峨嵋剑法在她手中才显出真正的威力,灵动如百鸟穿梭于林,辛辣如扑兔之鹰,招式的衔接变化间婉转流畅,滴水不漏。 可芙蓉仙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条花鞭在她手中如蛇一般诡异莫测,无情神尼的剑刺到花鞭上,时而感到有暗劲相抗,时而如同刺空一般,有时剑刺到花鞭中没有立刻拔回来,那花鞭竟如同蛇一般绕着剑刃向她的手绕过来。 无情神尼从来没有和百花仙交过手,而像百花仙这样的绝代佳人,在江湖上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自然不会是她的武功。 无情神尼对百花仙素来存有轻视,可现在和百花仙的弟子过招以后,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百花仙能做上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之一,靠的不只是美色而已。 无情神尼和芙蓉仙子打得难分难舍,易何安在一旁帮不上手很是着急,他听到自己徒弟的声音,转头一看,高德和一个干瘦的老头走进了山门。 高德有他配制的解毒丹,穿过大殿前的毒烟自然不会有事,可丁香刚才放出的毒烟尚未消散,这个老者却好似百毒不侵似的,神情自若的穿过毒烟飞掠过来。 这个老者便是赌局的大总管,他匆忙赶来也是听说芙蓉仙子到峨嵋派来踢场子了,他忙吩咐下去开赌局,自己则亲自来看结果。 等他走得更近些了,易何安才想起他是谁:“大总管。” “哟,易神医也在这里呀。”大总管脸上笑眯眯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易何安在这里出乎他的预料,若是易何安出手帮无情神尼胜了芙蓉仙子,那下注赌芙蓉仙子胜的人,只怕会不服气吵翻天了,到时候又该他头痛了。 大总管打算用话稳住易何安,让他不好意思出手,也省下自己有可能面对的麻烦:“老夫久闻易神医你医术精湛,行侠仗义,如今一见更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放眼江湖上年轻一辈中,能与易神医相提并论的科找不出几个了。” “大总管说笑了,晚辈做的还不够。”易何安心里很是受用,嘴上依旧很谦虚。 高德见无情神尼和芙蓉仙子久斗不下,对易何安道:“师父,芙蓉仙子手段毒辣又爱使诡计,无情神尼德高望重心地善良,若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中了她的毒,那就麻烦了。” “你说的不错,芙蓉仙子的毒我虽也能解,可无情神尼的身体若是有了什么损伤,那可是全武林的损失了。”易何安沉吟一下,芙蓉仙子乃是魔教的妖女,无情神尼与她久斗不下,自己若能一出手便将她给制住,无疑可以为自己完美的江湖生涯天上璀璨的一笔。 易何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幻想着接下来的掌声和赞美,顿时如腾云驾雾般有些飘飘然。 大总管眼见不好,易何安似乎已经准备出手了,他忙道:“芙蓉仙子是魔教的妖女,人人皆可诛之,易神医出手杀了她也是为武林除害,可我觉得此时无情神尼已占了上风,易神医此时出手会不会伤了无情神尼的面子,有似乎有点捡便宜的嫌疑啊?” 易何安一时语塞,飘飘然的感觉完全不见了:“大总管说的是,以无情神尼的武功,岂会胜不了芙蓉仙子呢,小生正是多虑了。” 芙蓉仙子已经被无情神尼凌厉的剑招,逼得使出了“万花齐放”的杀着,花鞭散了开来,所有花瓣围绕在芙蓉仙子身外半尺远的地方,花瓣不停的飘动,让芙蓉仙子的身影看起来虚幻而不真实。 (9)清音阁(七) 无情神尼的剑刺到芙蓉仙子身外,剑尖立刻就被聚过来的花瓣给挡住了,她剑法凌厉如风,快如闪电,可却刺不进芙蓉仙子身外的屏障。 无情神尼退后一步,看着芙蓉仙子,想找出芙蓉仙子这招的破绽。 芙蓉仙子的手在袖中微动,一片花瓣缓缓飞向无情神尼,无情神尼一剑劈向花瓣,花瓣碰到剑尖,化作飞尘,无情神尼忙翻身退开,以免吸入中毒。 无情神尼站定后,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招就没有破绽吗?” 芙蓉仙子这招当然有破绽,这一招完全靠她的内力维持,内力消耗完了,也就施展不出来了。 无情神尼拿出一粒“竹香丸”吞下,不用宝剑,而是一掌打向芙蓉仙子,她的手碰到芙蓉仙子的花瓣却不退缩,硬凭着自己比芙蓉仙子深厚的内功,穿过了芙蓉仙子的花瓣屏障,一掌拍在芙蓉仙子的左肩。 芙蓉仙子全身内力都用在维持花瓣屏障上,这一掌伤她很深,她勉强压抑住喉头一丝甜意,一挥袖逼开无情神尼,她身边的花瓣没了她的内力支持,被风一吹就散了,芙蓉仙子随着这一阵七彩的花瓣雨飘身退开。 芍药和丁香也不敢恋战,一人甩出一粒毒烟丸,趁穆吟香,孙清芸和德裴师太躲闪的时候,也飞身掠开。 大总管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看来这一战算是无情神尼胜了。” 易何安忙过去看无情神尼,无情神尼的手泛出淡淡的青紫色,很是吓人,他身后帮无情神尼封住手上的穴道,再拿出一粒自己配制的解毒丸给无情神尼服下:“芙蓉仙子的毒非比寻常,晚辈也只能慢慢给神尼医治。” “不要紧。”无情神尼道,就算是中毒,她也算保住了峨眉派。 穆吟香三人掠过来:“师父,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清芸,你去查看受伤的人,吟香,你四处查看一下芙蓉仙子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德裴你领易神医到客房休息,我的身上毒还有赖易神医出手相救呢。”无情神尼将手藏到袖中,她的毒是其次的事,峨嵋上下的安危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慕容赋偷了《化石神功》下山,芙蓉仙子已经离去,他只看到峨嵋门下的人在忙碌着打扫何救人,他晃到许大虎身边:“发生了什么事?芙蓉仙子呢?” 许大虎没好气的说:“被无情神尼给打跑了。” 慕容赋有些意兴阑珊:“这样啊,那我们继续上山游览吧。” 姜玉郎跟在他身后:“慕容,你不会想泡芙蓉仙子吧?有些女人是只能用来欣赏和幻想的,不是用来泡的,世上那么多女人,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泡妞啊,划不来的。” “你不要幻想自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慕容赋转身往山上走,对一片狼藉的清音阁他已经没什么游览的兴趣了。 三人到半夜才上到金顶,在金顶的寺庙中住了下来,想第二天看了日出云海再下山离开。 第二天慕容赋最早一个起来,走出寺庙不远便是悬崖,从这里看过去,一个淡金色的太阳在云层在若隐若显,可是阳光洒在云层上,让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觉得新的一天的开始,一切都会很美好。 “慕容。” 身后一个轻快的女声传来,慕容赋转头一看,是弯弯。 弯弯听说芙蓉仙子现身峨眉派,立刻赶来,可芙蓉仙子已经离开,不过她听说慕容赋上了金顶,也忙跟着上山,此时她是连夜登山路,此时刚刚上山而已,可她作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慕容赋见到她的确很高兴:“弯弯,你看太阳像不像咸鸭蛋黄?唉,现在要是我三叔公在这里,给我做一碗白米粥,一个咸鸭蛋,三两个小菜,两个馒头,幸福啊~~~” 弯弯深吸一口气,山顶的清晨还很冷:“说的我的口水也流出来了。” 慕容赋从怀中拿出《化石神功》:“这个麻烦你转交给芙蓉仙子。” “你见过我大师姐?”弯弯疑惑的接过书。 “昨天见她和无情神尼打斗,觉得她能带着两个小丫鬟就能把峨眉派闹个人仰马翻,实在是我的同道中人,很想和她认识一下,所以先让你送个见面礼。”慕容赋随口胡诌。 弯弯将书收到袖中,心中另有了计较,和慕容赋相处变得不重要了:“我大师姐被无情神尼打伤了吗?” “好像是。”慕容赋心里很担心,口气却很平淡。 “那我要赶紧去找找她。”弯弯转身往山下走。 她并没有去找芙蓉仙子,而是在山下的一间客栈住下,买了笔墨纸砚将《化石神功》抄募了两份,她准备将真的《化石神功》给芙蓉仙子,抄募的两份,一份留着自己或许日后有用,而另一份献给雷公公作寿礼。 芙蓉仙子其实也没离开多远,她身受重伤,芍药和丁香带着她躲到一个小镇上,细心为她调养。 可芙蓉仙子受伤的消息还是传回了飞花夺艳门。 百花仙还没有离开:“峨嵋的无情神尼?哼,我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一向不去峨嵋派的地盘,可她居然敢打伤我的徒弟?哼!打烂一个清音阁算什么,我现在就把峨眉山统统给她拆了。” (10)江边(一) 百花仙动身去峨嵋派找茬的时候,慕容赋已离开了峨嵋山,他们先到了嘉州(乐山),打算走水路出川,经云南入青海到昆仑山。 他们到了嘉州,已经入夜了,找不到船,就打算在嘉州住一晚。 晚饭之后,三人漫步江边,隔江可看到三江交汇处的大佛,夜色中只能见到一个朦胧的影子,可也颇为壮观了,江面上停泊着不少船,点点灯火让江面显得很是热闹。 姜玉郎看着江面:“好久没有来嘉州了,真是让人怀念啊。” “怀念这里的女人还是美食?”慕容赋闲闲的随口问,晚饭是姜玉郎带他们去吃的嘉州特色小吃豆腐脑。 “说到美食,我到想起一个好去处。”姜玉郎说。 许大虎摸摸肚子,他听到美食又觉得有点饿了:“在哪里?” 姜玉郎神秘的一笑:“就在这江边。” 他继续往前走,慢慢的四周有些荒凉了,可姜玉郎的脚步并没有停,周围越来越黑,慕容赋轻功不弱,跟上姜玉郎很轻松,许大虎却跑得气喘吁吁,在这不算热的天气,他也是汗流浃背。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看到江边有一条小船,船边的泥地上摆着几张桌子,船的桅杆上挂着一盏灯笼,接着灯笼的光能勉强看清桅杆上的旗帜,蓝底的旗子上有三个大字:“吴老大”。 姜玉郎放慢了脚步:“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却不是任何人都找得到的,我也是极熟的朋友带我来的。” 许大虎喘着气:“这里是吃什么的?” 姜玉郎神秘的一笑:“这里的东西,保证你吃过以后,一辈子都忘不了。” 等他们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小船边的泥地上支着一口大锅,锅中冒出的白气带着一种特异的鲜香,锅边放着一个很大的案板,一个长相墩实的厨子正从案板边的木桶里抓起一条鱼,手起刀落,一下就跺掉了鱼头。 离大锅不远的三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有敞开衣襟一身豪气的江湖客,衣着华贵有仆人伺候的世家公子,还有拥着两个粉头,看起来随时可能咽气的糟老头。 一个衣服油腻一身鱼腥味的伙计提着茶壶走过来:“三位好,我是这里的伙计,三位叫我阿烽就行了。” 他拉长了嗓子半念半唱的说:“三位来呢~~加桌子哟~~” 一个皮肤粗糙黝黑的中年妇人,从船上搬出一张桌子,麻利的在岸边泥地上摆好,并放上三张凳子。 伙计阿烽拿着筷笼,碗和茶杯走过来,一边将碗和茶杯摆在他们三人面前,一边说:“三位爷来几样啊?” “来全套吧。”姜玉郎一副熟客的语气:“酒嘛,就上竹叶青就好了,口味清淡一点配鱼比较好。” “三位请稍等,马上就来。”伙计阿烽倒好茶去案板边报菜单。 第一道菜很快就送上来了,是厨子刚刚从鱼身上切下来的生鱼片,片片薄如蝉翼,伙计阿烽一只手端着放着鱼片的盘子,一只手端着一碗秘制的调料:“这可不是一般的鱼,是一种很名贵罕见的海鱼,在扶桑琉球那边,也只有贵族王爷才吃得到,而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咱们这儿才有,都是用快船从广州运过来的,在船上也是用海水养着,早上到这里,晚上就上了桌,绝对的新鲜。” 他将盘子放到桌上,将碗中的调料均匀的倒在鱼片上:“三位请慢用。” 随后中年妇人将酒送了上来。 姜玉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挑衅似的看着慕容赋和许大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故作高深莫测。 慕容赋拿起筷子挟起一片鱼片:“许大虎,看清楚老白脸这个表情,以后你在江湖上想唬弄人的时候,就得这么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这就是三十六计中的笑里藏刀,昔年十大恶人哈哈儿,也没有老白脸练的这么炉火纯青,返璞归真。” 罗里啰嗦说了一大堆,筷子上的鱼片还是要吃的,从来没吃过生食的慕容赋打算面不改色一口气吞下去,却意外感到一股微凉的口感,刚才伙计阿烽浇在鱼片上的调料,是一只用冰镇着的,慕容赋咬了一下,新鲜的鱼片吃起来竟有一点脆脆的口感,再加上特制的调料压下了雨的腥味,却又没损害鱼肉的鲜嫩,吃起来爽滑无比。 许大虎见慕容赋一脸陶醉的表情,忙挟起一片放进嘴里,他一下就叫起来:“真是太好吃了。” 他话音刚落,姜玉郎已出手如电的挟起两片放进嘴里,许大虎忙伸筷子去挟,却被慕容赋用筷子格了一下,他感到虎口发麻,差点连筷子都抓不住,眼睁睁看着一片鱼片进了慕容赋的嘴巴。 盛鱼片的盘子并不大,鱼片又只在盘底铺了一层,眼见着盘底还剩下一片鱼片了,许大虎也顾不得礼仪,伸手便抓。 (11)江边(二) 姜玉郎的左手抓住许大虎的手,右手的筷子挟向鱼片:“这样不卫生,会闹肚子的。” 他的筷子还没有碰到鱼片,慕容赋的筷子已经架住了姜玉郎的筷子:“姜兄,你年纪大了,吃太多肉对你心肝脾肺肾都不好。” “不吃才不好。” 两人用筷子在盘子上方过起招来,而且用的俱是剑招,两人对剑法所学颇杂,时而华山剑法,时而崆峒剑法,时而武当剑法,让许大虎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许大虎道:“你们想吃的话,再叫一份就好了。” 端着另一份菜过来的伙计阿烽道:“不好意思,因为这种鱼非常珍贵,调料也极难配制,所以每桌限点一份。” 他看慕容赋和姜玉郎打得精彩,不急不恼的说:“两位若这会忙着,那我待会再上菜好了。” 姜玉郎和慕容赋对看一眼,两人忙收招回坐,姜玉郎对许大虎说:“徒弟,师父很心痛你的,这一片你吃吧。” 许大虎忙挟到嘴中,可调料已没了冰凉的口感,鱼肉也不够爽滑了。 伙计将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盘中的鱼,鱼身已经炸酥脆浇上了调料,鱼头却还是活的,鱼嘴还在一张一合,鱼眼瞪圆,似乎在无声的倾诉它所受的痛苦。 许大虎迟疑着没有伸筷子:“有点残忍啊。” “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了,以后你在江湖上与人对敌,一刀给对方一个痛快,将死未死最是痛苦。”慕容赋深吸一口气,挟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外脆里嫩的鱼肉,加上微酸的调料,滋味也很不错。 旁边那桌豪迈的江湖客公有两个人,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胡须,腰间别了两柄大锤,另一个满脸麻子,腰间挂了一柄刀。 他们刚才看到姜玉郎和慕容赋为争鱼片使出的武功不弱,又听他们出言教训许大虎一些江湖规矩,有心上前结交一下。 两人起身走到慕容赋三人桌边,抱了抱拳。 肥头大耳的说:“在下‘一锤定山河’崔不定。” 满脸麻子的道:“在下‘天外一刀’田一刀,请问三位江湖朋友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姜玉郎。”姜玉郎也站了起来,他转头对许大虎说:“在江湖上走动,遇到通道中人互报名号,结个善缘,以后在江湖上也好有个照应,这两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你快快行礼。” 许大虎忙站起来,抱抱拳:“在下许大虎,初入江湖还没有名号。” 崔不定对姜玉郎说:“阁下是否就是‘玉面郎君’姜大侠?” “在下正是。”姜玉郎抛给许大虎一个得意的眼神。 慕容赋坐着没动:“你叫一锤定山河是吧?嗯,你一看就是个挺热心的人啊。” 崔不定一听,笑眯了眼睛:“行走江湖,朋友有难理应两肋插刀。” 慕容赋说:“那我有件事麻烦你,行吗?” “小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那是义不容辞。”崔不定拍拍胸口。 慕容赋看似认真的说:“我家有段院墙旧了想拆了重修,我想麻烦你帮我把那段院墙给拆了,不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你说什么?”崔不定满脸的大胡子,也遮不住他涨红的脸,他也算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二流侠客,对方虽是姜玉郎的朋友,可居然将他当成苦力,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田一刀蜡烛崔不定,勉强笑道:“这位小友可真会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工钱我照付给你的。”慕容赋完全不领情:“还有你这个天外一刀,你是杀猪的吧?” “慕容赋!”姜玉郎忍不住喝道:“你不得罪人浑身不舒服是吧?” “没有啊。”慕容赋一脸的无辜:“因为我没有外号,听到这两位外号这么威风,忍不住称赞他们几句而已。” 崔不定冷笑取双锤在手:“原来你就是慕容赋,难怪这么嚣张傲慢。” 田一刀也拔出了刀:“崔兄,他摆明了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用和他客气。” 姜玉郎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结下仇家:“我代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向两位道歉了。” “道歉?”崔不定冷哼一声:“这事儿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了,姜大侠,请你站到一边去,我们要向这位慕容公子讨教讨教,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会这么目中无人。”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噗,噗”两声,慕容赋看到崔不定和田一刀的眉心多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截竹筷,崔不定和田一刀倒在地上。 慕容赋三人这才看清楚,他们都是死在一支竹筷之下,竹筷从后脑刺入直穿,这份功力,这份狠毒,真是让人心惊。 (12)江边(三) 出手的当然不会是慕容赋,慕容赋正对着崔不定和田一刀,竹筷却是从后脑刺入的,而在崔不定和田一刀身后的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坐着以为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身边站着一个书童模样的下人,两人看起来都很有教养的样子,而另一桌却是拥着两个粉头的糟老头子,老头子衣着也很富贵,手上戴的翠玉戒指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可却已醉眼朦胧,而他拥着的两个女孩子,年纪不太大,可脸上的粉擦的太厚了些,衣领微敞,让人一看便知她们是做哪一行的。 这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有那么深厚功力,可竹筷偏偏是从他们这边投过来的,两张桌子上都有筷笼,而这五个人看到死了人,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华服公子依旧吃着鱼,书童倒酒的手也没有抖过一下,那两个粉头一个拿着酒杯喂到糟老头嘴边,另一个偎在老头耳边说着笑话,老头一边笑一边捏了捏她的脸。 伙计端了一盘菜到糟老头桌上,看也不看地上的死人,转身又去端菜去了。 这下倒轮到姜玉郎,慕容赋和许大虎有点不知所措了。 姜玉郎没好气的问慕容赋:“这可怎么办?” 慕容赋刚才是因为没抢到最后一片鱼片,心里头不爽,崔不定和田一刀又不识趣来结交,他才会出言相讽,他也没想到两人会死的这么突然。 他一把抓住伙计:“你难道没看到地上的死人吗?” “天天都有人死,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这里很多江湖人来吃饭的,打打杀杀死个人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伙计阿烽一副慕容赋少见多怪的口气:“不过他们的帐会算在你们的头上,这个也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桌子旁边放着两个死人,暗中还有个目的不明,身手高绝的杀手,桌上的东西再美味,慕容赋和许大虎也觉得有些吃不下去了。 伙计端上来三碗面:“鱼汁杂酱面,是咱们这儿的特色面点哦。” 姜玉郎拿起一杯酒倒在尸体边:“我们也算相识一场,崔兄,田兄,请尽饮此杯,黄泉路远,两位请慢走,姜某赎不远送了。” 他坐下来面不改色的吃面。 慕容赋也坐下来,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大虎坐下来结结巴巴的说:“他们虽然不是我们杀的,可死者为大,我们是不是应该挖个坑将他们给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呢?” “这点小事何劳公子动手,就让贱妾来吧。” 说话的是老头拥着的两个粉头之一,老头已醉得伏在桌上不省人事。 这位头戴红花的女孩走过来,一脸媚笑,似乎想另外再拉点生意。 可如果她只是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为何会不怕死人呢? 慕容赋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红花姑娘一步三摇的走过来,一只手提起一具尸体,看似并不费劲的一抛,便将尸体抛入了青衣江中。 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岂会有这份功力? 红花姑娘拍拍手,面不改色的走过来挨着慕容赋坐下,拿起酒壶为慕容赋倒了一杯酒:“江湖中人,生时在江湖漂泊,死了贱妾也让他们随江东去,岂不是比入土为安死得其所么?” “姑娘说得极是。”慕容赋嘴上应道,却没有去端酒杯,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他可不想像崔不定和田一刀一样,似的不明不白。 姜玉郎却有些色迷迷的看着红花姑娘:“姑娘可真是偏心,只给我这位朋友倒酒,完全忘了我这个老头子。” “姜大侠真会说笑。”另外一个戴着黄花的姑娘走过来,挨着姜玉郎坐下:“姜大侠可是我们姐妹心中的如意郎君,我们每个姐妹都盼着与姜大侠有段露水姻缘呢。” 姜玉郎抓住她的手:“真香。” 红花姑娘秋波流转,扫向慕容赋:“慕容公子怎么不喝酒呢?” “在下酒量很浅。”慕容赋说。 黄花姑娘捂着嘴笑:“姐姐,我看是你出手杀人把慕容公子给吓到了。” “我虽然杀了人,可也把尸体给处理啦。”红花姑娘噘着嘴,似乎很委屈的说:“慕容公子,你不会这么胆小吗?” 杀人的果然是她,可看她纤巧的样子,以及一双嫩白的小手,实在不像是个会杀人的人。 慕容赋叹口气:“在下眼拙,实在没看出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红花姑娘媚笑道:“高手不敢说,江湖藏龙卧虎,一山更有一山高,贱妾就不敢和公子动手。” 黄花姑娘抛了一个媚眼给姜玉郎:“就算要打架,也是脱光了到床上慢慢打,打一个晚上都可以。” 姜玉郎似乎被她给迷住了:“不错,不错,对象如果是姑娘你的话,我打上三天三夜也没问题。” 许大虎低声嘀咕:“我们还要赶路呢。” 红花姑娘耳尖的听到了:“赶路?去哪里啊?贱妾有马车也有船哦。” 慕容赋问:“那我们需不需要付路费给姑娘呢?” “公子真是会说笑。”红花姑娘娇笑道:“能和公子同路是贱妾的荣幸,贱妾倒是有个小小的心愿,不知公子能不能替贱妾实现?” (13)江边(四) “我先说。”黄花姑娘不等慕容赋回答,她对姜玉郎吃吃笑道:“我愿今晚与姜大侠共赴巫山,同享云雨之乐。” “这个愿望我非常乐意帮你实现。”姜玉郎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笑得好似一只偷到腥的猫。 黄花姑娘偎进姜玉郎的怀中,好似遇到火的蜡一般,仿佛要融成一滩水了,她在姜玉郎耳边轻轻的吹气:“我们的马车就停在那边,我已经等不及了。” 姜玉郎似乎也等不及了,他一把抱起黄花姑娘,两人低声说笑着往马车飞掠而去。 慕容赋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问红花姑娘:“你的心愿呢?难道是今晚和我共渡春宵?” 红花姑娘看了一眼依旧醉卧在桌上的糟老头,她娇笑道:“我的价钱很公道德,一百五十两银子一晚。” 慕容赋有些吃惊,一个能用竹筷戳穿人脑袋的杀人高手,竟然媚笑着告诉他过夜的价码,慕容赋勉强笑道:“这个价钱的确很公道。” “公子好像很吃惊?”红花姑娘吃吃的笑,她觉得自己的笑声很动听:“其实我平时也没这么便宜的,今天是有人出了大价钱带我们姐妹出街宵夜,可是看起来这个豪客已经撑不到下半夜的重头戏了,所以我打算拉点私活,不用给老鸨抽成,我又觉得和公子你很是有缘,所以收你特别优惠的成本价就行了。” 听她的语气,好似给了慕容赋天大的便宜。 慕容赋笑道:“那我多谢姑娘了。” 许大虎在一边听得瞪圆了眼睛,他一下反应不过来,分不清眼前这个是杀人的高手,还是揽客的流莺,这个依栏卖笑的青楼女子,杀崔不定和田一刀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给自己拉生意而已。 慕容赋说:“你们有几辆马车?” “只有一辆,已经让姜大侠他们占去了。”红花姑娘咬着下唇想了想:“离这儿不远有间客栈,地方还算干净。” “不用了,去客栈还得我付房钱,我并不是一个舍得在这方面花大价钱的人。”慕容赋眼睛扫向周围。 华服公子依旧慢吞吞的喝酒吃菜,厨子在案板边剁着一条鱼,伙计在收拾崔不定和田一刀他们刚才坐过的桌子,小船上那个中年妇人正在一个木桶边洗碗。 慕容赋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吧。” “在这里?” 这次轮到红花姑娘吃惊了:“这里的人好像多了点,灯光好像也太亮了一点。” “人多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看的着吃不到,嫉妒死他们,灯光亮就更好了,你人长得这么漂亮,脱光了一定更漂亮,我要好好看看你。”慕容赋说着站起来开始解腰带。 他脱衣服的速度很快,好似有点迫不及待,他不光连衣服脱光了,就连袜子和鞋子都脱了,光溜溜的站在那里。 红花姑娘看着身上连个线头都没有的慕容赋,端起酒杯放在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夜里风大,慕容公子还是快些穿上衣服,莫要着凉了。” “你不想做我的生意了?”慕容赋挑挑眉毛,并不急着穿衣服。 “刚刚慕容公子脱衣服的时候,妾身不小心瞄到了慕容公子的钱袋,发现公子的荷包里一文钱都没有。”红花姑娘不急不忙的玩着酒杯,她唇上的胭脂在被沿留下一抹浅红:“没钱的公子哥儿,在我们这些女人眼中,那也是做不了大爷的。” 她的目光瞄到许大虎,许大虎吓得直摆手:“我也没钱。” 一直没有说话的世家公子,对他的书童使了个眼色,书童走过来,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这位公子没钱不要紧,我们家少爷今天心情好,这位公子的酒菜由我们家少爷请了,就连姑娘你的帐,我们家少爷也一并付了。” 慕容赋笑嘻嘻的看着红花姑娘:“现在银子也有人付了,你该乖乖脱衣服了吧?” 红花姑娘媚笑着手伸向腰带,却出其不意的拔出一柄精光四溢的宝剑,一剑削向赤身裸体的慕容赋,慕容赋吓了一跳,忙闪身躲开。 红花姑娘却不再追赶慕容赋,剑光一转已飞身掠到了许大虎身后,一剑架在许大虎的脖子上。 书童却好似没有看到,他抓起慕容赋的衣服抖了抖,确定衣服中没有别的东西,他将衣服揉成一团抛向慕容赋:“慕容公子可不要着凉了。” 慕容赋伸手去接衣服,衣服上含着的暗劲让他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他不动声色的开始穿衣服:“多谢。” 红花姑娘手中宝剑的剑光映到许大虎脸上,许大虎打了个寒颤:“你想做什么?” “站起来。” 许大虎乖乖的站起来。 (14)江边(五) 红花姑娘笑眯眯的对许大虎道:“妾身也不和公子你废话了,请公子乖乖的把衣服脱了吧。” 许大虎有些为难的看看慕容赋。 慕容赋说:“我都已经脱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许大虎只好不情愿的脱衣服:“我真的没有银子。” 慕容赋弯腰穿鞋:“你们要找什么就直说,这么绕来绕去的,你们不嫌麻烦,我也觉得累了。” 书童道:“他们要找的是罗刹牌。” 他笑了笑:“早听说慕容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不但得到了九阴真经,还得到了罗刹牌,今天在这江边野店和公子偶遇,可真是有缘啊。” 慕容赋理理身上的衣服:“你们不是合计好了,在这江边等着算计我吧?” 书童笑道:“慕容公子说笑了,我和我们家少爷与公子素未谋面,公子你一向神龙无影,行踪飘忽,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会到这里来吃东西呢?而且我和我们家少爷也是听到姜大侠叫出公子的名字,才知道公子你是姑苏慕容。” 他指指红花姑娘:“至于这位姑娘,我们就更不认识了。” 红花姑娘看许大虎身上也没有她要找的东西,却不急着收起剑:“我们姐妹原本也不是为了公子来的,不过身边有座宝山,不顺手捞上一笔,似乎有点对不起自己。” 这时,姜玉郎像一股风一样飞掠过来,外袍的带子都没有系好,样子很是狼狈:“慕容,小心,他们以为你身上有罗刹牌!” 慕容赋指指拿着剑架在许大虎脖子上的红花姑娘:“已经迟了。” 红花姑娘说:“慕容公子身上没有,这位公子身上也没有,看来东西应该在姜大侠你身上了,要想你的朋友平安,就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吧。” 姜玉郎站定了整理衣服:“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呢?” 红花姑娘没有说话,手上多用了一份力,浅浅的划破了许大虎脖子上的皮肤,血沁了出来。 许大虎吞了口唾沫:“那个,那个,姑娘啊,他们不会为了我给你任何东西的,你放过我吧。” 慕容赋说:“谁说的,你的剑再用力一点,你试着把他的脖子砍下来,我一定会把罗刹牌给你的。” 许大虎大声道:“慕容,我还没有娶到穆姑娘,我不要死啊。” “自古艰难唯一死,我很明白你舍不得这个美好的人间的。”慕容赋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不过人生自古谁无死,只要是人迟早都会死的,你就眼睛一闭牙一咬,认命吧。” 红花姑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看着姜玉郎:“我的姐妹呢?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想要罗刹牌?” “没有女人能在我的面前说假话的。”姜玉郎得意的摸摸自己的小胡子:“至于你的姐妹嘛,我想她这会应该在马车里睡觉吧,她睡得很熟,你就不要去吵她了。” 慕容赋说:“实话告诉你,我们根本没有罗刹牌,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总之我们现在很忙,你要杀人就赶快。” 红花姑娘冷哼一声,剑花一抖,打算一剑刺死许大虎来泻心头之恨。 书童抓起桌上的竹筷夹住了她的剑:“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江中若是有太多的死人,那么水就会变糟,水变糟了,鱼也就不好吃了。” 他淡淡一笑:“我们家少爷很喜欢吃这里的鱼,请姑娘不要让我为难。” 红花姑娘想拔回自己的剑,却发现自己使了全力,却还是不能拔动宝剑分毫,她只好冷哼一声扔掉宝剑,一个鹞子翻身掠到糟老头身边,一把抱起糟老头,飞身掠开:“今天有高人在,妾身先行告退了。” 许大虎对书童道:“谢谢你。” 书童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我家少爷想请三位喝一杯,不知三位愿不愿意赏脸?” 姜玉郎看了慕容赋一眼:“相请不如偶遇,相遇便是缘分,当然应该好好喝一杯了。” 慕容赋说:“如果有人请客的话,我也不介意换张桌子。” 许大虎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我也没吃饱呢。” 慕容赋随着书童走到华服公子身边:“多谢公子相邀,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华服公子淡淡的说:“我姓玉。” 天底下姓玉的似乎只有魔教教主那一家子,姜玉郎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干笑两声:“原来是玉公子。” 许大虎已经不客气的坐下来,慕容赋却留意到了姜玉郎的脸色,他也不动声色的坐下来。 伙计端来另一道菜:“醋溜鱼皮。” 书童给他们三人倒酒:“三位请。” 慕容赋端起酒杯:“不知道这杯是不是苦酒呢?” (15)中毒(一) 自称姓玉的华服公子淡淡一笑:“是不是苦酒,慕容公子亲自喝一口不就知道了吗?” 慕容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人对自己的姓氏有时候会特别的在意,姓白的人往往爱穿白色的衣服,姓诸葛的总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公子姓玉,那么你对玉是否有特殊的爱好呢?” “赏玩玉石本就是风雅之事,小生也未能免俗。”玉公子道。 慕容赋看着他的双眼:“罗刹牌也是用玉做的,不知玉公子你有没有兴趣呢?” 玉公子放下酒杯,脸上的神情很自然:“听说罗刹牌是用上品美玉雕成的,若能见识一下也不错。” 伙计阿烽端上来几碗鱼汤:“百味鱼汤,文火慢炖而成,清香浓郁,回味悠长,几位趁热喝吧。” 慕容赋一边小心的戒备着玉公子和他的书童,一边伸手去端汤碗,刚才上桌的醋熘鱼皮,大半已经进了姜玉郎和许大虎的肚子,他只顾着对玉公子严加防范,连一口都没有吃到。 许大虎端起鱼汤,也不怕烫,咕噜一声便下去了大半碗:“好喝,味道太鲜了。” 姜玉郎的吃相要斯文得多,拿起勺子慢慢地舀起一勺:“吴老大的手艺越发的好了,这碗鱼汤比起我五年前在这里吃的时候,又更加的鲜美了。” 慕容赋趁机抓起筷子挟了几片鱼皮放进嘴里,然后才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喝:“味道不错,玉公子,你怎么不喝呢?” “在下对下了毒的鱼汤,一向没什么兴趣。”玉公子不急不忙的说,看慕容赋的眼神中不但有得意,还有畅快。 “有毒?” 许大虎伸手去抠喉咙,却吐不出来。 姜玉郎忙盘腿打坐,想运功将毒给逼出来。 慕容赋却端起碗,将碗中的鱼汤喝了个干净。 玉公子挑挑眉毛:“慕容公子果然好胆色,不过你可知道,这种毒虽不是无药可救,可若是一柱香的时间内没有服下解药,那就会肠穿肚烂而死,那种死法可不太舒服哦。” 许大虎吓得脸都青了:“真……真的?” “易神医说的话,你还是相信的好。”慕容赋转头对玉公子道:“易何安,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不用藏着掖着的吧?丁玲珑给你做的面具虽巧妙,可惜骗不了我的,另外我友情提示你一下,丁玲珑的面具都是用死人屁股上的皮做的,你要是不嫌臭的话,那就继续戴着好了。” 玉公子一把抹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易何安:“你早就认出我了?” “刚刚认出来的。”慕容赋看到自己猜对了,一点都不紧张了,拿起筷子夹菜吃:“你的书童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一直没什么表情,我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熏香的味道,就觉得有些蹊跷,后来和你同坐一桌,味道更浓了,我就开始怀疑了。” 他将易何安面前的鱼汤端过来:“不要浪费了,哈哈,说正事,我认识的男人里面,除了你这个不洗澡靠香味掩饰体臭的易神医以外,实在没有其他男人有这么把自己弄得可以熏死蚊子的程度的,所以我就随口一猜,谁知竟让我给猜中了,我真是个天才!” 易何安冷冷的说:“让你猜中了又怎么样?” 高德也抹掉了面具:“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姜玉郎也放弃了打坐,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既然都快死了,我还是多吃一点的好,吃饱了在黄泉路上也能跑得快一点,先到阎王那里选户好人家投胎。” 许大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圈:“我,我还没有好好和穆姑娘说过话呢。” 他眼巴巴的看着易何安:“那个易神医,我可没有得罪过你,你能不能帮我解毒啊?我,我可是个好人啊。” 高德一下就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呢?毒根本就不是我师父下的。” 伙计阿烽,厨子吴老大,还有那个洗碗的中年妇人走过来。 中年妇人抹掉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然是大漠客栈的老板娘花雕:“慕容公子,咱们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赏金又提高了,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不介意我用你去换一点路费吧?” “太有名也是种烦恼啊。”慕容赋愁眉苦脸的说:“易神医,你真的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毒死吗?” 易何安一脸的悠哉:“他们不下毒我也会下毒的,只要是你死,无论谁下手我都不在乎,再说这位姑娘为了毒死你也费了不少功夫,我怎么忍心看到她的一番苦心白费呢?” 慕容赋好似有些认命了:“花老板,我和你没仇吧?” “当然没仇,我原本也不是为了等你上钩的,不过我也听说你有罗刹牌,恰好我也很像见识一下罗刹牌,所以也就顺手在你的汤碗里下点毒了。”花雕笑道:“易神医既然打算不管这件事了,那么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如果你肯将罗刹牌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等你们死了以后挖个坑让你们入土为安。” (16)中毒(二) 慕容赋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若是硬打得话,你们只怕不是我们的对手吧?哼哼哼,想等我们死了以后占便宜,那也得要一柱香的时间呢,在这段时间里多送点好吃的来,要不我们就拼个一拍两散,先杀了你们当垫背。” 厨子吴老大原本不是干这杀人越货的买卖的,他都是被花雕给迷住了,才会答应帮花雕和花雕带来的伙计阿烽在这里做一单生意,他有些结巴的说:“那个,花老板啊,让他们交出东西你就把解药给他们吧,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这里吃死过人,我这生意也没法再做下去了。” “上了贼船不是那么容易下来的。”花雕拍拍吴老大的脸:“你放心吧,我会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人灭口的,没人会知道你这里吃死过人的。” 伙计阿烽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晚可是个杀人的好时机呢,而且在江边杀人的话,抛尸也很方便,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姜玉郎现在也不顾仪态了,直接端起盘子吃起来:“等一等,等我吃饱了再动手。” 慕容赋咬着筷子,也开始和姜玉郎抢桌上的菜:“老白脸,你年纪这么大了,少吃一口也不会怎么样,可怜我年纪轻轻的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都还没经历过就要死了,这个让给我。” “危在旦夕的时候,再铁胆的英雄也会叫救命的,我很想看看你们惨叫着求饶的样子。”阿烽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他提着菜刀走向慕容赋他们:“易神医最好让开一点,要是不小心伤到你,我可不负责给医药费哦。” 易何安似乎真有站起来躲远点的打算,慕容赋在抢盘子的空隙用筷子指着他的鼻子:“易何安,你可不要急着走,你难道不想知道容姑娘的下落了么?” “你想怎么样?” 听到容姑娘三个字,易何安的屁股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慕容赋嘴里含着菜,含糊不清的说:“帮我打发这几个人,顺便把解药帮我们抢过来,要是他们身上没有解药的话,那么就麻烦你在我死掉之前把解药给配出来。” 阿烽对易何安歪嘴笑道:“易神医,他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啊。” 花雕看出易何安已经准备出手了:“阿烽,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易何安深深的看了阿烽一眼,低声道:“高德。” “是,师父。”高德从易何安身后站出来,走向阿烽和花雕:“我师父武功高深,你们压根不是对手,所以就由我来教训你们吧。” “阿烽!”花雕伸手去拉阿烽,却没有拉得住,阿烽举起菜刀冲向高德。 阿烽只觉得眼前一花,高德已冲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出手,高德已一掌劈到他的手腕上,菜刀落在了地上,高德在一招无敌连环腿,直接将阿烽踹进了青衣江里。 花雕见自己新进收到裙下的小弟被人打飞了,也忍不住上前想给阿烽讨回个公道,她一招“举头望月”攻向高德。 高德轻飘飘的躲开:“无知妇人。” 他接着飞身起来,又是一记无敌连环腿踢向花雕,花雕的武功比阿烽高,险险的躲开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招必定会得手的高德,使出这一招的时候用劲了全力,一下踢空之后收不回力来,自己反倒直接掉进了青衣江里。 慕容赋吞下最后一口鱼汤:“易何安,你徒弟跟着你也学着很久不洗澡了吗?一定是长跳蚤了,要不也不会这么着急,衣服都不脱就直接下水了。” 易何安没好气的看了慕容赋一眼:“不用你多话。” 花雕喘着气,推了一把吴老大:“你就这么看着老娘被人欺负啊?” “我,我只是个厨子而已。”吴老大左右看着心里权衡了一下,一下转身跑回了小船上,解开缆绳,直接摇船离开,他是觉得花雕风骚有味道,可还没有让他赔上性命的程度。 花雕咬了咬牙,转身跳进水里:“慕容赋,我不会放过你的,罗刹牌一定是我的。” 慕容赋转头问易何安:“到底是谁说我有罗刹牌的?” “不知道,反正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了,而且听说你手上还有九阴真经。”易何安看着青衣江,高德已经从水里爬了出来。 高德湿淋淋的走到易何安身前,噗通一声跪下:“师父,我没能完成师父交待的事,还掉进了水里,有辱师父威名,请师父惩罚。” 易何安淡淡的说:“起来吧,你江湖经历尚浅,失手也是难免得,你将解毒丸给他们三人服下。” 高德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淡黄色的丹丸:“这是我师父的秘药,能解五十六种毒,包括你们中的这一种。” 慕容赋三人忙将药丸服下,装潇洒是一回事,能捡回一条小命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客气的。 易何安看慕容赋服下了丹丸,冷冷的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容姑娘的下落了吧?” (17)失踪(一) 慕容赋听易何安问起芙蓉仙子的下落,站起来活动手脚:“我刚才只是问你想不想知道,可没说过我会告诉你。” 高德捏紧了拳头:“你想赖帐?” “笑话,谁赖账了,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认账。”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高德愤愤的说:“把我师父的解毒丸吐出来!” “哟,小家子气的样子。”慕容赋拍拍自己肚子:“想要就自己来劈开我的肚子拿。” 易何安举起一只手,阻止跃跃欲试的高德:“你就不怕我给你吃的也是毒药?” 慕容赋拍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那我可得抓紧时间了,我得在死之前找到一个人,告诉他我是因为闻名江湖的,号称可以起死回生的易何安,解不了我身上的毒,才害死我的。” “你胡说!”高德激动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一只桌角被他给拍了下来。 “易神医乃是人中龙凤,江湖奇葩,武林之光,医死一个无名小卒算得了什么啊?”慕容赋歪嘴笑笑,脸上的笑容有点坏坏的:“不过好像现在很多江湖人都认为我有罗刹牌,还有九阴真经,要是他们知道你医死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你拚命呢?” 易何安看着慕容赋,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你威胁我?” “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问题。”慕容赋笑得天真烂漫,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易何安将酒杯放在桌上:“你走,下次我见到你,会不顾上天给我普度众生的使命,亲手取了你的性命。” 慕容赋示意姜玉郎和许大虎跟着他离开,他得意的对易何安说:“想取我性命的人多了?你排老几?” 慕容赋三人随便找了一个破庙呆到天亮,三人一脸疲惫的走到码头,打算搭船离开。 码头上两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高声道:“慕容赋,慕容赋,谁是慕容赋啊,你的三叔公出事了,钟不离让你立刻回峨嵋山去。” 许大虎一听,惊道:“为叔出事了?” 他想走向小乞丐问个究竟,姜玉郎和慕容赋拉住他。 姜玉郎说:“小心有诈,现在想抓慕容的江湖人多不胜数,这个也许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可也有可能是真的。”慕容赋摸摸自己的鼻子:“钟不离一向混大漠的,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知道我和他认识的人就更少了。” 姜玉郎说:“至少丁玲珑就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丁玲珑有可能告诉风蜚语,风蜚语则是江湖上最出名的大嘴巴,你们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也说不定。” 慕容赋说:“我不放心,我要回峨嵋山去看看。” 此时的飞花夺艳门。 刚刚回来的芙蓉仙子正在看柳琵琶递给她的飞鸽传书:“师父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柳琵琶对着芙蓉仙子总是觉得有些心虚:“师父听说你在峨嵋派被无情老尼姑给欺负了,所以带着海棠师姐和秋蕈去峨嵋给你讨个公道,可师父刚到峨嵋的那个晚上,出去散步就没有回客栈,海棠师姐和秋蕈到处都找不到师父,所以飞鸽传书回来,让我们多派些人手去峨嵋山。” “那你还不快去!”芙蓉仙子激动的从软椅上坐起来,牵动伤口,她感到肩头一股钻心的疼痛,一股甜腥味涌上她的喉头,她忙深吸一口气:“别以为西湖的事我忘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想做飞花夺艳门的掌门?师父找不回来,我就送你去地府重新成立一个飞花夺艳门好了。” 柳琵琶吓得脚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我一定会将师父给找回来的。” 芙蓉仙子看柳琵琶一副诚恐诚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点:“飞鸽传书给在外面的师姐妹,让她们将手里的事放一放,找到师父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这就去办。”柳琵琶像是逃似的,转身飞掠离开芙蓉仙子的房间。 芙蓉仙子努力想压制狂乱的心跳,可是却徒劳无功,海棠是追踪的好手,秋蕈更是个野外生存和捕猎的高手,连她们都找不到百花仙…… 芙蓉仙子深吸一口气,她不敢想那个可能,就算百花仙赤手空拳,在江湖上能打赢她的人也不多,峨嵋派那些臭尼姑也根本不可能是百花仙的对手。 芙蓉仙子想起曾经抓走莫丹青的那个人,她低声唤道:“芍药!” 芍药忙走进来:“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芙蓉仙子说:“通知弯弯和牟果儿,找师父的事她们不用插手了,好好监视师父让她们注意的那个人,我们不能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芍药忙出去办芙蓉仙子吩咐她的事。 丁香端了一碗药进来:“小姐,该吃药了。” 芙蓉仙子接过碗,并不急着吃药:“丁香,你去准备一下,如果七天之内还没有师父的消息,无论师父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的,我都要血洗峨嵋派,师父在她们的地盘上失踪,她们给不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用她们的血来解释。” (18)失踪(二) 慕容赋三人此时也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峨嵋山,他一见到钟不离就急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三叔公不见了。”钟不离说:“我们进山以后,你三叔公天天晚上吹笛子,闹的我睡不着,然后我发现他每天到快天亮的时候,就会偷偷溜出去,在他失踪的那天,我忍不住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到了峨嵋后山一个很偏僻的山峰后面,那里有个小院,天色很暗,你三叔公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一直吹笛子,我躲在树上快要崩溃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来了,虽然天色很暗,但我非常可能来的是个女人。” 慕容赋不理会钟不离最后强调的那句话,他急急的问:“然后呢?” 钟不离说:“那个女人好像和你三叔公是认识的,你三叔公看到她就不吹笛子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好像在说话,我才他们可能是老相识,你也知道我最近有些敏感,见不得这些柔情蜜意的画面,所以我就走了。” 姜玉郎说:“我估计接下来一定是拥抱亲吻之类的亲密画面了。” 慕容赋说:“难道我三叔公的失踪和那个女人有关?” “很可能。”姜玉郎说:“一定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来了,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捉奸在床就手起刀落,取了这对奸夫淫妇的小命,峨嵋山后山山脉连绵,找个合适的抛尸地点非常的容易的。” “就我三叔公那个样子,哪个有夫之妇会看上他?”慕容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钟老头,你难道发现我三叔公失踪之后,都没有去找过?” “你三叔公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我想他是不是久旱逢甘露,昏死在床上了,所以好心的带着一篮子吃的去找他,结果发现小院有打斗过的痕迹,你三叔公没了人影,我忙四处去找,在离小院不远的地方让我发现了这个。”钟不离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 慕容赋三人一看,是一个白银打成的腰牌,一面刻着“天煞门”三个字,另一面可是四十七这个数字。 慕容赋挑挑眉毛:“难道我三叔公的失踪和天煞门有关?” “我不能肯定。”钟不离说。 姜玉郎看看腰牌:“只怕没人有胆子仿造天煞门的信物。” 许大虎看着腰牌:“天煞门的人?我们和他们没仇啊?” “你确定?”姜玉郎拍拍许大虎身后的刀鞘,里面装的是方薒生给许大虎的画:“莫夜郎。” 听到莫夜郎三个字,慕容赋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痛,莫夜郎给他留下的伤疤还在呢:“我想去那个小院看看。” “好。”钟不离唤来一个手下,将这边挖掘地宫的事情吩咐了一下,带着慕容赋三人来到小院。 白天的小院看起来很破败,竹子的篱笆很残破,院子里以前应该是个花坞,可现在却长满了杂草,从篱笆门铺到小屋门口的石头路也崎岖了,小屋的屋顶已经破烂不堪,四面的墙也漏风了,而且从各处的痕迹可以看出来,不少动物曾来过这里,还有不少鸟类在这里筑过巢,老鼠也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在这里玩云雨巫山,可真要有点技术。”姜玉郎对钟不离假笑一下,嘲笑他假设那个女人是慕容有为的老相识,并在这里亲热的想法。 慕容赋玩弄着手中的腰牌:“除了这个你没发现别的线索?” “嗯,这里既然已经不能住人,为叔和那个女人很可能夜里就离开了,他们离开之后也许有个天煞门的杀手路过这里,不小心把腰牌给掉在这里了。”许大虎说。 姜玉郎指指四处都有的打斗过的痕迹说:“这些你怎么解释?” “也有可能不是天煞门的人和为叔他们动手,而是为叔他们走了之后,天煞门的杀手和追杀他的人在这里打了一架。”许大虎想的很认真。 钟不离看慕容赋皱着眉头不说话,忙附和许大虎:“也有这个可能。” 姜玉郎却偏偏说:“也有可能和天煞门杀手动手的就是为叔,说不定钟先生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天煞门第四十七号杀手。” 慕容赋捏紧了腰牌:“不管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样,至少这个天煞门的第四十七号曾从这里路过,他也许看到了钟老大没有看到的东西,他也许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哼,只要把他给找出来,一切都清楚了。” 姜玉郎泼他的冷水:“你以为天煞门的杀手是青楼的妓女啊?你以为你甩出几百两银子四十七号就会乖乖出来见你啊?再多甩几百两,天煞门的杀手一个个盛装打扮,站在你面前任你挑选?” 钟不离也说:“天煞门行事诡秘,想去找他们门下的杀手,只怕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不会拿出点钱,指明要天煞门派四十七号来杀我,那我不就能把四十七号给揪出来了吗?”慕容赋说。 姜玉郎冷哼一声:“我只怕你还没看到四十七号的人,就已经去地府喝汤了,天煞门的杀手,那可是出手无回,从不失败的金字招牌。” 钟不离说:“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而且就算让你知道是四十七号杀了你三叔公,你也没有办法啊,对方可是天煞门,你报不了仇的。” (19)失踪(三) 慕容赋皱着眉头跟在钟不离身后下山,姜玉郎和许大虎想说一些安慰慕容赋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几人在下山的半路遇到了秋蕈,秋蕈也是再次进山找百花仙的。 钟不离看到秋蕈立刻来了精神:“秋姑娘,好久不见。” 慕容赋也强打起精神,慕容有为现在已经失踪了,他烦恼也不能解决问题,他小声在许大虎耳边说:“看清楚,好好向钟老头学学怎么泡妞。” 秋蕈不想让外人知道百花仙失踪的消息,她长在飞花夺艳门,掩饰自己情绪的功力也不输他人:“钟先生,慕容公子,姜大侠,许少侠,你们好啊。” “上次秋姑娘在大漠受了伤,还遗失了趁手的兵器长鞭,我一直觉得过意不去,最近偶然间得到一样极合姑娘用的兵器,不知姑娘晚上住在哪里?我给姑娘送过去。”钟不离语气很自然。 姜玉郎小声在许大虎耳边说:“看到什么叫高手没有?轻描淡写的就送了一样对方很合心意的礼物,还找出一个对方不方便拒绝的理由,顺便套出了对方住的地方,还选在晚上去,钟先生真是厉害。” 秋蕈心里着急,却不得不和钟不离客套:“钟先生太客气,大漠的事该我上门多谢钟先生帮忙才是,哪里还敢收钟先生的礼物啊。” “大家江湖儿女,说这些客套话太虚假了。”钟不离露出洁白的牙齿,炫目的一笑:“这样吧,晚上我把东西拿到你住的客栈来,你呢,就请我吃晚饭当谢礼好了。” 秋蕈一看推不掉,只好笑道:“好啊,我住在喜登登客栈峨嵋分店。” 慕容赋在许大虎的耳边说:“看到没?成功的约到单独晚饭,钟老头晚上一定不会带我们去,而且心中暗自祈祷晚上下大雨,他又有借口留在客栈,搞不好今晚还可以秉烛夜谈加深了解。” 钟不离装作没听到,和秋蕈告别,神情自若,被慕容赋他们猜到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就该主动去追求,他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慕容赋问钟不离:“那个丐帮的人在到处喊话,是你做的吗?”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只要出此下策。”钟不离说:“我听说你得到了罗刹牌,还得到了九阴真经,拿出来看看?” “这种废话你也信?”慕容赋没好气的说:“那你有没有去找丐帮的人打听,他们有没有看到过我三叔公?” “要你说,早打听过了。” 几人找了家客栈吃午饭,刚走进酒楼就看到了司徒空。 司徒空看到他们,高兴站起来对他们招手:“见到你们太好了。” 钟不离对慕容赋小声道:“司徒空和李定北很熟,李定北当杀手很多年了,或许知道一些天煞门的内幕。” 慕容赋坐下来客套了两句,就直接问:“你知不知道关于天煞门的事?” 司徒空有些不明白:“天煞门?你惹上他们了?” “是他们惹上我了。”慕容赋说:“怎么样?有没有内幕消息透露一点给我。” “他们是这十来年才冒出来的杀手组织,这几年发展很大,抢了李定北他们不少生意,最让李定北冒火的是,挖了不少他手下的顶级杀手走,据说啊,天煞门只找成名的杀手以及黑道上心狠手辣的角色。”司徒空说:“你要是和他们扛上了,可要小心哦,他门下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慕容赋试探着问:“李定北这么气天煞门,有没有派奸细进去挖黑幕?” “没有,根本打不进去。”司徒空说:“他们的组织很严密,不过话说回来,作杀手这行保密是最重要的,不但要替客户保密,也要对自己的杀手保密。” 他叹口气:“李定北手下失去好几个人才,不过这些人去了天煞门好像也没有泄露他的秘密,不过现在老李那里很缺人,开了一个杀手培训班,就是想找一些有潜力的新人。” “如果我在李定北那里做的很有名了,那天煞门会不会来挖我?”慕容赋眯起了眼睛,考虑这个可能性。 司徒空喝下一杯酒:“你还真打算和天煞门扛上了?要是你有和天煞门作对的想法的话,老李一定会很欢迎你的,城门那里贴有他们培训班的招生简章,有兴趣的话去看看,上面有报名地址。” 慕容赋忙扔下了筷子,他一向是个路痴,忙抓起许大虎冲向城门。 在无数的通缉布告,公告,寻人里面,终于让他找到了李定北的杀手培训班的招生启事:“你羡慕西门吹雪的剑法吗?你想像中原一点红一样成为江湖顶尖杀手吗?不要错过百年难得一见的机会,过了这个村绝对没这个店,本杀手组织第一次面向全武林招生,如果你不怕体会地狱的感觉,那么就来吧!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在等着你的到来,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通过本培训班成为真正的杀手,名师执教,教学质量过硬,就业有保证。” 公告的最下面写着:“有意者请于五月初五之前,到京城吴记棺材铺报名。” 慕容赋拍拍许大虎的肩:“怎么样?一起去当杀手怎么样?” 许大虎甩开肩膀上慕容赋的手:“不要,穆姑娘要是知道我去当杀手,一定会不高兴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慕容赋不放弃的继续游说许大虎:“穆吟香现在压根不把你放在眼里,因为她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不能让她对你一见钟情爱得死心塌地,就先让她恨你,等你做了知名杀手,她一定会发誓抓住你,倒时候就是她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你了哦,你想想白展堂和展红绫,一个飞贼一个捕快,就在追赶之中产生了朦胧的感情哦。” (20)杀手(一) 许大虎扁扁嘴:“你就忽悠我吧,我这次绝不会上你的当了。” “什么叫上当啊,我这个是有武林典故的,那个,白展堂和展红绫就是一个例子,白展堂为了展红绫连盗圣都不当了,活生生把展红绫感动的逃婚来找他,一个捕快一个飞贼,身份的悬殊让这份感情充满了戏剧色彩,所以格外的感天动地让人回味。”慕容赋拍着许大虎的肩:“我们先回客栈一边吃饭一边说,对了,还有那个西门吹雪,你的终极偶像是吧?他娘子孙秀青当初是为了报自己师父的仇,才找上西门吹雪的是吧?结果呢,两人冲破了恩怨情仇相爱了,武林佳话江湖传奇啊,身份够悬殊,恩怨够深吧?可这就是两个人的交集点啊。” 许大虎埋头赶路,下定决心不答话,决不被慕容赋给说动。 慕容赋不放弃的说:“你别走这么快啊,两个人要相爱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来电啊,我这可是给你个机会,让穆吟香死赶着追你,你们在追赶之中擦出爱的火花。” “要当杀手你一个人去,我才不做那种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事呢。”许大虎急急的跨进客栈大门。 “照你这么说江湖上的人全是灭绝人性了,江湖上成名的大侠哪个手上没有沾有鲜血啊,所以一将功成万骨枯,名声都是血染出来的。”慕容赋跟着走进客栈。 钟不离说:“你们在嚷嚷什么呢?” “我和许大虎打算上京城参加李定北的那个杀手培训班。”慕容赋说。 许大虎坐下来端起碗:“我可不去。” “许大侠,你不是很有理想吗?那你就该把理想定高点,你更应该打入杀手组织内部,感化那些杀手,让他们放下屠刀改邪归正,让江湖重回一片蓝蓝的天。”慕容赋夹着牛肉吃。 姜玉郎说:“你也不能肯定就是天煞门的那个四十七号杀手,把你三叔公给咔嚓了的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三叔公给找出来。” “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了。”慕容赋说:“老白脸和钟老头负责明地里找我三叔公,而我和许大虎打入杀手组织内部,要是天煞门的人杀了我三叔公,我就把他们连锅端了给我三叔公报仇,要不是他们的话,我顺便过一把做杀手的瘾,在顺便把天煞门的内幕给挖出来,我让他们装神秘,小样儿,我不信还有比我会装神秘的。” 司徒空说:“你要是肯把天煞门的秘密第一手卖给李定北的话,我可以让老李在学费上给你打个七折。” “没问题啊。”慕容赋笑得很得意。 许大虎想出声抗议,慕容赋毫不犹豫的点了他的穴:“不用说那些感激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个脸皮薄,经不得人夸奖。” 许大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慕容赋等人如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净,连根葱都没有给他剩下。 京城。 吴记棺材铺。 一个笑眯眯的长相斯文,白面书生模样的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接待了慕容赋和许大虎:“两位报名当杀手?真是有魄力,要知道作杀手可是一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哟。” 慕容赋也笑眯眯的说:“我七岁读私塾写我的理想,就写了想做杀手,当下就把我们先生感动的眼泪那个哗哗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气哭的还差不多。”许大虎小声嘀咕。 白面书生接着说:“看来两个都是早有准备的了,我们很欢迎有理想的年轻人的,两位的姓名和年龄?” “我叫付荣木,他叫胡大旭,他二十一,我十八。”慕容赋故意将名字倒过来报。 “你们叫我邹先生就行了。”邹先生在纸上记下他们的姓名:“报名费五十两一个人,你们运气真好,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明天早上在北边的城门聚头。” 慕容赋爽快的掏出一百两的银票,钟不离在峨嵋山已经挖出了部分地宫了,给了慕容赋一千多两做路费,这和白捡的也没什么区别,所以慕容赋花起来一点都不心痛。 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赶到了北城门,门外已站了三十来个年纪不一,装束各异的人,看样子都是报名参加了杀手培训班的。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邹先生背着手站在那里:“大家都来了,很好,大家报了名不代表就能进入培训班,今天我们会对大家进行第一次的测验,通过测验的才能正式进入培训班。” 他微微一笑:“现在退出可以退报名费给你们,如果参加过测验后,报名费就不退了哟,你们考虑清楚。” (21)杀手(二) 没人退出。 邹先生满意的指着城外一片树林,树林后面有一座小山:“测验很简单,从这里到小山上面,两柱香的时间,活着到的就算通过。” 许大虎一听,舌头有点转不过来:“活着就算通过?” 邹先生道:“不错,在那个山顶上有个美女在等你们哟,现在,开始!” 大家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慕容赋也抓着许大虎冲了出去,可他并不是冲在第一个人,而是更在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的后面,这个男人手里提着一柄鬼头刀,看起来武功不低。 还没跑到树林,地面出现几个大坑,来不及躲闪的人落进了大坑里,大坑不但有五丈多深,四壁还涂了油,没点本事还真出不来。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就掉进了坑里,慕容赋掠过大坑边的时候,看到她甩出两柄匕首,插在大坑壁上,踏着匕首两个纵身跳出了大坑。 刚到树林的边缘,一排强努从树林中射出来,慕容赋忙抓着许大虎趴下:“看来树林的机关还有很多,我们得小心行事才行。” 许大虎吞口唾沫:“我们不如退出吧,做个杀手也这么麻烦,我们还是不要做了吧?” “放屁,我是个半途而废的人吗?”慕容赋看着前仆后继冲进树林里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越有难度的事越能让我容光焕发。” 许大虎说:“你也不用拉我垫背吧?我都还没有和穆姑娘好好吃过一次饭呢,我还不想死。” 慕容赋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我早有计策了,我们走在最后面,等他们把机关全都触发了,我们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直接过关,多方便啊。” 一朵乌云飘过来,原本就不晴朗的天显得更阴沉了。 许大虎转头四处看:“我怎么觉得阴风阵阵的呢?慕容,这里不会有鬼吧?” “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啊?”慕容赋慢悠悠的往前走:“你走前面,我不认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走到天黑也上不了小山。” 许大虎说:“那最好不过了。” 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男人被倒吊在一棵树上,他看到慕容赋和许大虎,忙道:“两位,帮帮忙。” 许大虎对慕容赋摊开手:“有没有匕首之类,借来用用。” “我从来不带那些东西的,我是斯文人。”慕容赋说:“就算我有,借给你也没用啊,树这么高,我客气的问你一句,你会轻功吗?” 许大虎看看树,叹口气:“要不你上去救他吧,这么倒吊着多难受啊?” “我们现在是测验,你能肯定他是和我们一样参加测验的人吗?也许这是个考验,我一上去,他横里头给我一刀,我躲都没地方躲。”慕容赋背着手一脸的悠闲:“就算他和我们一样是参加测验的吧,我救了他不等于给自己增加对手吗?我怎么知道他一下来,不会杀了我们减少竞争压力呢。” 倒吊的人说:“我不会的。” 许大虎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慕容赋:“他说他不会的,你就出手救救他吧,那个,只要你救了他,我答应你,乖乖给你带路去山顶。” 慕容赋捡起地上一片树叶,看也不看的扔出去,正好削断了倒吊着那个人的脚上的绳子。 倒吊的人一落下来,就地一滚手中出现两柄短刀,划向慕容赋。 慕容赋一个旋身飞掠上树梢:“早看出你是这样的人了。” “作杀手的第一要决就是要心狠手辣,你们可不要怪我。”倒吊的人没砍到慕容赋,转身砍向许大虎,许大虎手忙脚乱的躲开。 倒吊的男人紧追不舍,许大虎反手解下背上的刀鞘,用慕容赋曾交给他的三招昆仑剑法的破招迎了上去,不但化解了倒吊男人的剑招,还将他手中的短刀给打掉了。 慕容赋趁机落下来点了倒吊男人的穴,对许大虎摇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可是至理名言。” 许大虎默默的将刀鞘背到背后:“走吧。” 慕容赋偷偷从怀中拿出一块大饼,捏碎了一小块撒在倒吊男的衣服里:“我听说树林里的蚂蚁特别的多。” 他撒了些碎末在倒吊男的头上:“也有很多小鸟,我怕你寂寞所以特地让它们待会来陪你,不用谢谢我哟。” 两人走了没多远,一根绳子无声无息的从一棵树后打出来,慕容赋忙向上掠起,一张渔网从头盖下来,慕容赋在身边的树上一蹬,窜进了一棵大树茂盛的树冠李躲起来。 许大虎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被绳子给缠住,牢牢的绑在了树上,操纵绳子的人一直躲在树后,直看到绳子一圈一圈的绕在许大虎身上,将许大虎绑了个结实。 慕容赋摸摸鼻子:“哟,有高手来了啊。” 几只飞镖从树后打向慕容赋,慕容赋在树冠间接连跳跃,躲开了树后神秘高手的飞镖,再次躲了起来。 许大虎哭丧着脸:“快救我啊。” 慕容赋从树冠直掠向树后的神秘高手:“我可没时间救你。” 树后一个人都没有。 (22)杀手(三) 慕容赋忙贴着树干窜上树冠,顺便用掌风割断了帮着许大虎的绳子,树冠中打出一串飞镖,看来刚才在树后的人就躲在树冠中。 慕容赋如蛇一般,腰一折绕着树躲开了飞镖,他往下落到许大虎身边抓着许大虎躲到另一棵树后,许大虎袢到一根绳子,一排强努从他们身后的树林飞出来,直打向他们的后背。 慕容赋拉着许大虎躺下,险险的躲开了强努,箭射入树干后,还在颤抖,发出轻微的“嗡”的一声。 许大虎背后吓出一身汗:“好危险啊,慕容,我们不如退出吧?” 慕容赋问:“小山在哪个方向?” 许大虎左右看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慕容赋抓起他,飞掠向小山方向:“遇到一点困难就退出,你还想当什么大侠啊,回家抱孩子吧。” 慕容赋突然觉得脚下不对,忙往上窜起,可许大虎却没能躲掉,被绳圈套住脚倒吊在树上。 慕容赋飞身用掌风削断许大虎脚上的绳子:“老套的招数。” 他不急着落下,而是继续向上落在树冠中。 许大虎直直的跌在地上,疼的他直裂嘴:“好痛。” 慕容赋警惕的看着四周:“不对啊,我们应该是走在最后面的才对,怎么还有机关没被触发呢?” 许大虎站起来,觉得痛到不知该先揉哪里好了:“也许他们绕道走了呢?” 离他不远的树下一个大石头里,突然窜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的长刀砍向许大虎,慕容赋摘下一片树叶扔过去,树叶像飞镖一样打向黑衣蒙面人的腿,黑衣蒙面人一个翻身躲开,手中的长刀继续劈向许大虎。 许大虎此时已听到了动静,忙一个“懒驴打滚”躲开,黑衣人一个跺脚放弃了许大虎,转而一个飞掠冲向慕容赋。 慕容赋双脚倒挂在树枝上,手中一把树叶撒出去,他的功力虽不能达到飞花伤人的地步,可每一片树叶都暗含劲道,声势惊人,黑衣人的手在树枝上一搭,斜窜到另一个树的树冠中。 慕容赋忙落下来拉起许大虎:“小山在哪边?” 许大虎忙指给慕容赋看,慕容赋抓着他迅速的飞掠起来:“你可是有方薒生几十年的功力,麻烦你迈动你的双腿,不要光靠我拉你走,我很累的。” 许大虎忙憋着一口气,尽量让双腿迈的更快一点:“啊?!” 他看到旁边一个树上被弓箭钉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死了。 许大虎说:“慕容,我不想做杀手,你放我回去吧。” “现在只怕已经来不及了。”慕容赋拉着许大虎开始爬山,接下来他们没遇到什么杀手和陷阱,但是看到不少受伤的人。 山顶铺着一张地毯,在绿色的草地上很是显眼,邹先生和一个身材丰满却很冷艳的女人坐在地毯上,邹先生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个女人却半倚在地毯上,妩媚却一副厌倦红尘的冷淡,竟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魅力。 地毯旁已站了十来个人,看样子慕容赋和许大虎是最后达到这里。 邹先生递给他们两杯茶:“两位辛苦了。” 等到香炉里的香燃尽了,邹先生才看了一眼和他一起在地毯上女人,微笑着站起来。 那个女人也懒懒得站起来,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这就是你招的人?”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勾勒出她迷人的线条,让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她的眼睛如同一汪深泉,带有一种奇异的水汪汪的迷离。 邹先生和气的说:“不错,恭喜各位能达到这里。” 女人冷笑一声:“到这里也不代表你们能做一个合格的杀手,只能说你们通过了最基本的测验而已。” 邹先生说:“这位是你们接下来的培训老师。” “我叫尚若水,杀手是一种艺术,也是一门很严谨的技术,所以我对每一个人的要求都很严,达不到我的标准是没有资格到我们组织做杀手的,也许别的杀手会收你们,不过你们却没有达到加入像我们这样的顶级杀手组织的资格。”尚若水的声音和她冷漠的表情极不相符。 邹先生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嗯,我们的培训是这样的,我们会给大家安排很多的课程,为期一个月,每完成一项课程,根据你们完成的质量可以得到相应的分数,达到我们要求分数的人,就可以成为我们组织的初级杀手了。” 尚若水说:“从这一刻忘掉你们的名字,你们只有代号,你们的代号待会邹先生会告诉你们,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个课程有不少致命的危险,怕死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要是你们在课程中死了,我们是不会负任何责任的。” 她拿出一叠纸:“你们请先签了生死状。” (23)杀手(四) 许大虎被慕容赋硬扯着手在生死状上,盖了手印。 慕容赋在他耳边说:“乖啦,要是你当上杀手后没把穆吟香给迷倒,我就用秘药将她弄昏了塞到你床上,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入洞房。” 许大虎一想到和穆吟香入洞房,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穆吟香此时正在峨嵋山陪着无情神尼见飞花夺艳门的海棠和秋蕈,海棠和秋蕈不敢说百花仙不见了,只能说是为无情神尼打伤芙蓉仙子而来。 穆吟香冷冷的说:“你们少无理取闹了,芙蓉仙子上峨嵋山找茬,自取其辱被我师父打伤,你们居然还好意思上门讨说法,我真佩服你们的厚脸皮。” 孙清芸冷哼一声:“师妹,你可别忘了她们是魔教的妖女,哪一个是讲理要脸的人,你不要和她们废话了,和她们说话都有辱我们峨嵋的清誉。” 秋蕈扁扁嘴:“好个清高的峨嵋派啊,真是奇怪啊,看到我们提着礼物来,就打开山门直接让我们见你们掌门老尼姑了,是不是没见过燕窝鱼翅,一时吓得忘掉了峨嵋派的清誉啊?” 海棠冷冷的拔出剑:“我早听说峨嵋派的剑法不错,真是很像领教一下。” 德裴师太手握剑柄向前走一步:“无知妖女,想见识峨嵋剑法是吧,我来让你见识一下好了。” 海棠不再废话,一剑刺了过去,德裴师太忙拔剑施展起峨嵋剑法来,一时间剑光乱闪,晃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无情神尼小声对穆吟香和孙清芸说:“德裴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准备着,要是德裴落败,你们两个联手对付这个使剑的女子。” “是,师父。” 嘉州青衣江边,易何安正登上一叶扁舟,没有教训到慕容赋,他有些心灰意冷,容姑娘不知所踪更让他牵肠挂肚,在这下着细雨的午后,踏上一艘小船顺江而下。 没有目的地,只有静静流淌的江水,两岸陡峭的山壁上,不时可闻的鸟叫猿啼,有种悲凉的意境,易何安觉得这样离开蜀地很符合他的心境。 妙音正在峨嵋山脚下的一家客栈里:“海棠和秋蕈上峨嵋派找茬去了?飞花夺艳门在搞什么啊?峨嵋派有什么让她们急于想要的东西吗?干嘛轮番上山呢?你们好好去探清楚。” “是。” 手下退出去后,妙音看着窗外的细雨:“主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唉~~” 她咬着下唇:“这件事要是又办不好,主人会不会抛弃我了呢?不行,我可不能让主人觉得我无用。” 妙音纤巧好看的手指敲着窗栏:“钟不离和秋蕈在客栈见面?他们又有什么阴谋吗?哼,钟不离,你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的话,我就只好不客气的送你去地府陪阎王爷下棋了。” 另一个受制于人的女孩弯弯,正在见雷公公,双手捧上《化石神功》:“公公,弯弯没能带来芙蓉仙子,只带来一本峨嵋派的武功秘笈,请公公责罚。” 雷公公对《化石神功》也略有耳闻,虽觉得自己用不上,可是能得到峨嵋派的武功秘笈,摆在书房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你做的不错,嗯~这本不像是原本啊?” “是的,原本在芙蓉仙子那里,这本是弯弯偷偷抄募的。”弯弯急忙单膝跪下:“公公,弯弯无能,没有拿到原本。” “嗯?难道芙蓉仙子之前去峨嵋派找茬就是为了这本秘笈,这本秘笈很特别吗?”雷公公眯起眼睛,顺手将秘笈扔在桌子上。 弯弯并不知道慕容赋和芙蓉仙子之间的瓜葛,也不知道芙蓉仙子不过是忘不了一个男人,所以大动干戈找这门可以练成石头人的武功,来静心而已:“属下不知道,不过百花仙一向都看不起峨嵋派的,所以芙蓉仙子路过峨嵋去拿点东西也不奇怪,对了,公公,属下收到新的消息,百花仙在峨嵋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雷公公被这个消息惊的坐直了身体。 弯弯被雷公公急促的语气吓了一跳:“属下不知,不过公公,属下想公公利用东厂的情报网找找百花仙,要是百花仙遭遇不测,属下想尽早知道,才能更好的应对飞花夺艳门即将来的变化,更好的为公公做事。” “你这张小嘴越来越会说话了,放心吧,要是百花仙死了,我就全力捧你做飞花夺艳门的掌门,至于芙蓉仙子嘛,我打算用黄金打造个鸟笼将她养起来。”雷公公用小指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摸摸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弯弯,公公很想将这个江湖第一美人,当金丝雀养起来,你可不要让公公失望哦。” 弯弯忙道:“公公,这只金丝雀可是有毒的呢。” “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变成白痴,到时候别说用毒了,就连吃饭也得有人喂她。”雷公公已经在幻想一个绝色丽人,身穿白色的纱衣,坐在一个黄金鸟笼里的秋千上。 弯弯忙答应着退出去,一离开雷公公,她忙快马加鞭的赶回飞花夺艳门。 芙蓉仙子看到她,冷冷的说:“你怎么回来了?” “有个叫慕容赋的人,让我将这个将给师姐你。”弯弯将《化石神功》的原本拿出来,放在芙蓉仙子手边的桌子上,她只当慕容赋在峨嵋山见过芙蓉仙子,一时惊艳想博芙蓉仙子美人一笑,弯弯期待芙蓉仙子将书撕个粉碎,然后开始记住这个,下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对慕容赋出手,那她再偷偷救了慕容赋,那么慕容赋就欠她一条命,也欠了一个永远别想还清的债,永远理不清的缘分。 (24)学习(一) 芙蓉仙子扫了一眼桌上的书,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波澜不惊:“你先下去吧,牟果儿已经去了,你尽快去和她会合。” “是,大师姐。”弯弯有些失望的退了出去。 芙蓉仙子叹口气,她那天在峨嵋山看到许大虎,已经猜到慕容赋也在峨嵋,现在看到这本《化石神功》,她心中那根情弦拨动不已。 她伸出手拿起书,觉得有种想哭的冲动,去峨嵋拿这本书不过是她一时心血来潮而已,没想到慕容赋会听到,还为她去拿了这本书,并且费劲心思的托人送到她手上。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芙蓉仙子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的手抚着手中的书,一种令她害怕的情绪弥漫了她整个思绪。 慕容赋此时正和其余二十一个人,等着邹先生发给他们写上号码的外袍。 他们现在在里京城五百里之外一座不知名的大山里,山中有个庄院,这个庄院从外面一看没什么特别,里面却别有洞天,大厅被布置成一般客栈的样子,不同的房间都有不同的布置。 现在他们站在客栈大堂似的大厅里,邹先生发给他们每人一件浅蓝色的短外袍,慕容赋分到的外袍上写着十七这个号码。 尚若水站在木制的楼梯上:“从现在开始牢记你们的号码,在这里你们是没有名字的。” 她冷冷的补充:“对于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名字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要吓唬他们了。”邹先生仍旧温柔和气:“编号码是为了训练方便,你们按号码住进个自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一个满脸胡子,个子中等的男人走过来,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慕容,许大虎,在这里都能遇到你们,我们简直太有缘分了。” “小师弟?!” 慕容赋和许大虎都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人正是丁玲珑的小师弟,胖弥勒李宽的宝贝儿子小师弟。 慕容赋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老爹现在都还不肯上少林给我洗清罪名啊?” “你会在乎这个罪名吗?”小师弟揉揉自己的头:“我一直都在京城啊,我告诉你哦,我还偷溜进皇宫拿了不少东西,可惜都被我给输掉了,要不给你看看我搬出来的那个两人高的大花瓶,真的很漂亮哦。” “漂亮你个头。”慕容赋又一记爆栗敲到他头上:“你立刻给我去找你老爹,让他还我清白。” “你哪有什么清白?”小师弟忙跳得离慕容赋远点。 许大虎问小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学着做杀手啊。”小师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你离开京城,我又不敢到处乱走怕遇到我老爹,看到这个招杀手学院的启事,立刻就报名来了,遇到你们简直太好了。” 尚若水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小师弟:“你会易容?非常好,后面我会给你一些非常特别的任务的。” 她转身走开,慕容赋三人往房间走。 小师弟得意的说:“看来尚老师很喜欢我,一定会交给我一些特别的东西,我一定会比你们先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的。” “杀手界有我在,你小子别想出头了。”慕容赋又敲了小师弟一记,这么敲了几下,他觉得挺顺手的了。 进了房间,慕容赋小心的检查床板,还趴在地上检查了床底下,衣柜,桌子也没有放过:“专门把我们拉到这里来,这里一定不简单。” 许大虎已经大刺刺的睡在了床上:“管他呢,要是我做不好就退出好了,反正做杀手不是我的理想。” 小师弟坐在桌边:“许大虎,你怎么这么说呢,难道你看不起杀手这行?我老爹曾经给我说过,作杀手是江湖最难的职业呢,只要做好了杀手,作其他那是易如反掌呢。” 晚饭后,大家在大堂听尚若水训话:“做杀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如果你们之中有些人以为只要功夫好就能当个好杀手,那你们就错了,如果你们是因为崇拜西门吹雪或中原一点红才加入我们这个培训班,那么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们,现实中的杀手不是那种大摇大摆,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要杀人的嚣张,作杀手第一点就是要低调。” (25)学习(二) 邹先生补充道:“做杀手不是一个很容易出名的职业,你们也许听说过江湖上知名的杀手有不少,可他们的仇人也不少,杀手低调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 尚若水继续说:“杀手要做的是杀死目标,不是招摇出名,你若是太出名了,一露面便被认出来,那么你的目标很可能趁机逃走,或做了充足的准备,让任务变得困难,所以抛开你们称霸杀手界的愚蠢想法,明天一早和我去镇上菜市场杀鸡。” “杀鸡?” 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实在没想到尚若水说了一大堆以后,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杀鸡。 可没人敢抗议。 小镇最大的鸡店里,二十二个学生被分成了三组,第一组负责放血。 尚若水对他们的要求是要一刀致命:“杀鸡和杀人都是一样,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这里的血管最容易被割破,所以很多杀手都很喜欢砍脖子,我不是要求你们将杀人的习惯都改在割脖子上,而是要你们细细体会手上的感觉,一刀割破血管的感觉。” 邹先生一边挽袖子一边说:“杀手做任务的时候,往往没时间仔细确认目标是否已经死亡,所以你们一定好练好手上的感觉,确保自己出手能够迅速杀死对方离开,却不会因为时间仓促而没有完成任务。” 第二组是负责拔毛,要将刚刚割喉放血的鸡,放进热水里烫一下,然后迅速的将鸡毛拔光。 尚若水说:“不要怕烫,拔毛要迅速干净。” 邹先生补充道:“在热水中拔鸡毛,能训练你们手的速度,相信大家经过这次的训练之后,发暗器的速度会提高不少。” 第三组负责销售,要在店面招揽客人。 尚若水走出来:“打起精神,卖不出去别想吃饭。” 慕容赋,许大虎和小师弟都被分到了这一组。 邹先生跟出来:“做杀手收任务,往往只会得到目标的姓名和武功概况而已,目标会出现的地点,会有那些人,是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都要靠你们自己去打听,那就要接触很多的人,而且要从对方那里套出最有用的情报,所以让你们卖鸡,也是训练你们接触人的能力和口才。” 尚若水和邹先生走到后面的账房,邹先生长吁了一口气:“忽悠人还真是不容易。” 尚若水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李定北让我们来办这个排训班,又不给我们钱,光靠那点报名费那里够啊,不让他们做点活,赚点钱补充一下,难道要我们掏荷包啊?” 她捶捶自己的肩:“我宁愿去接赚钱少一点的任务,也不想带这些新手,他们对杀手这行根本一点敬意都没有,话说回来,邹先生,你还真会忽悠呢,无论让他们做什么,你都能找出冠冕堂皇的说词。” 邹先生也坐在椅子上:“没办法啊,难道告诉他们做的这些都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吗?” 尚若水说:“谁说没有用,有时候为了杀一个人,做的比这个还匪夷所思的事都多的去了,我是在磨练他们的意志。” 完全不知情的学生们还在努力的做着。 慕容赋,许大虎和小师弟卖力的吆喝,慕容赋长得很是斯文有礼,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吸引不少小媳妇和年轻姑娘来光顾,他口才一流,原本没打算买鸡的,被他说上几句,也忍不住买了半只。 小师弟长得一张娃娃脸,很是可爱,嘴巴又甜,不少大妈,婆婆看到他都忍不住走过来,有些一边选鸡一边还趁机捏了捏他的脸。 许大虎实在没什么作用,只好在案板边麻利的称重量,收钱。 午饭只有每人三个冷馒头,一碟咸菜,一碗水而已,晚饭也只是白饭和炒白菜,别说肉了,连炒菜都用的是菜油,一点油荤都没有。 晚饭后,尚若水说:“我们开始一些特别的课程。” 邹先生拿出二十二个信封,按照上面的号码发给每一个学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们信封上的内容。” 慕容赋打开信封:“客栈伙计。” 邹先生说:“看清楚了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了吧?很好,大家现在离开这里,一盏茶的时间内做好准备回来大厅。” 慕容赋忙回到房间,换上一件粗布衣服,又忙走回大堂,拿起一张抹布开始擦桌子,信上让他做客栈伙计,他就静下心来扮伙计。 邹先生坐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看来应该是扮成客栈的掌柜了。 小师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在一张桌子便大刺刺的坐下:“小二,沏壶好茶来。” 慕容赋忙摆茶杯倒茶:“客官吃点什么?” “来个凉拌鸡,在来个家常鱼,一个苦瓜烧鸭,一个白灼凤尾,再要个皮蛋黄瓜汤。”小师弟不客气的点菜。 “好嘞,你稍等。”慕容赋掀开通往厨房的门帘:“点这么些个,有吃的吗?” 门帘后是个热气腾腾的厨房,尚若水戴着袖套,系着围裙,拿着菜刀站在案板边,神情很愉悦:“凉拌鸡,家常鱼,苦瓜烧鸭,白灼凤尾,皮蛋黄瓜汤对吧?” 她抓了一把葱花撒在已经摆好盘的鸡肉上:“先把这个端出去吧,其他的马上就来。” 慕容赋苦着脸把凉拌鸡端出去:“我一天没尝过肉味了,这小子命真好啊,居然轮上这样的好事。” (26)学习(三) 接下来十多个学生分别扮成不同的人进了大堂,有商人,有江湖豪客,有书生,还有夫妻,扮演妻子的易容术虽不怎么好,却还是能唬弄过去了。 慕容赋一直没看到许大虎,觉得有些奇怪,他脚下不停的往外面端着菜,口水吞了一口又一口。 小师弟看慕容赋看着手中那碟菜那种赤裸裸的眼神,心中暗暗好笑,他清清喉咙:“小二过来。” 慕容赋忙跑过去,哈着腰:“客官,你有什么吩咐?” 小师弟说:“你这个家常鱼的味道有些不新鲜,不会是拿死鱼做的吧?” “我们这的东西都是很新鲜的。”慕容赋耐着性子说:“不过客官啊,要把鱼开膛剖肚,再下油锅加调料,你想它端上桌还是活的,也太有难度了吧?” 小师弟扳着脸:“你吃吃看。” 慕容赋看小师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忙从筷笼中拿出筷子吃了一大块:“我觉得很新鲜啊。” 小师弟故作不耐烦的语气:“你仔细吃,多吃两块,不要敷衍我。” 不用小师弟再装,慕容赋三两口把半条鱼给吃下肚:“客官,我吃过了,真的很新鲜啊,我们的厨子可是在京城有名的酒楼做了二十多年的名厨哦。” 就在慕容赋和小师弟唱双簧的时候,许大虎袖中藏着一把木头雕成的匕首,怀中藏着几个用木头雕成的飞镖,紧张的走进了大堂。 他拿到的信封上写着:“你是杀手,杀掉商人。” 许大虎的目光落在扮作商人的六号身上,六号身边的桌子都坐满了人,他一下没了主意。 慕容赋迎上来:“客官里面请,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许大虎看到慕容赋,心里轻松了一点,可他还是想不出该怎么杀了六号,而全身而退。 他看到离商人不远的那桌,坐着两个捕快,虽然是假的,可如果自己出手的话,捕快应该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慕容赋领许大虎到唯一的空桌子坐下,和扮作商人的六号隔了一桌,距离虽不远,可许大虎却完全不敢出手。 慕容赋像个称职的跑堂:“客官吃点什么?” “啊?”许大虎这才回过神,他很紧张,随口道:“面,那个杂酱面。” “你稍等。”慕容赋小跑着去厨房。 邹先生对自己的安排心知肚明,他看许大虎魂不守舍的样子,摇摇头翻开账簿,翻到写着许大虎号码的那一页,写下一行字。 小师弟是第一个来的,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他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什么事都没发生,小师弟认为邹先生和尚若水是要考验他们假扮路人的能力,他高声道:“小二,算帐!” 邹先生对慕容赋招招手,慕容赋忙小跑到柜台边。 邹先生拨着算盘:“一两七钱八分。” 慕容赋小跑到小师弟桌边:“一两七钱八份,谢谢。” 小师弟愣了一下,他叫算帐不过是顺口一说,他没想到真的要收钱:“啊?” 慕容赋立刻变了一张脸:“客官,你不要说你没带够银子哦,我们的价格是非常公道的。” 小师弟身上还真是一份银子都没有带:“那个,那个,我不是说贵,而是你们的东西根本不新鲜,啊~~~~我肚子好痛!” 慕容赋开始挽袖子:“小子,想吃霸王餐,也先打听打听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慕容赋伸手去抓小师弟,小师弟干脆一下滚到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痛死我了,痛死我了,黑店!杀人啦!” 大堂里其他学生不得不起来应景的配合一下,有人拍桌子叫嚷:“什么?黑店?” 扮作夫妻的两个干脆提起包袱打算开溜:“杀人啦!” 慕容赋忙挡在门口:“你们还没给钱。” 扮作捕快的两个学生手握刀柄快步走过来:“什么事?” 小师弟忙说:“捕快大爷,我要报官,杀人了!” 大堂乱了起来,邹先生的目光锁定在许大虎身上,许大虎看到他的目标,扮作商人的六号已经站起来。 六号一边提包袱一边说:“原来是黑店啊,官爷,你可不能放过这些无良商人啊。” 许大虎忙站起来,在六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刀刺在六号的胸口,刀上抹的特别的粉末在六号的胸口留下一道印子,许大虎混进人群,推挤着往外走。 (27)学习(四) 等许大虎走出大堂之后,邹先生说:“好了,结束,大家进来!” 邹先生对许大虎和六号招招手:“你们上来。” 许大虎和六号紧张的站到邹先生身边。 邹先生指着许大虎说:“今晚不是请大家来吃饭的,所以待会离开之前请将饭钱付清,这位呢,就是我今晚安排的杀手,根据你刚才的表现,我可以确定的说,你是个非常幸运的人,要不是发生意外的骚乱,我想你是没有办法得手的。” 许大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邹先生指指六号胸口的浅痕:“你一定很意外吧?这个就是我们要的效果,目标往往是不会知道自己被锁定的,在靠近目标的时候也不能表现出异常让目标察觉。” 他拍拍六号的肩:“你做的很好,你扮演的是一个普通商人,没有出手还击才是正常的反应。” 一个学生说:“邹先生,可我们平常要杀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普通人啊,如果是江湖人的话,警觉性应该更高一点的啊。” 邹先生淡淡一笑:“等以后你们就明白了,不光是江湖人有恩怨,就是普通人之间,也有恨不得将对方杀死的时候,我们的生意一大半都是杀普通人。” 小师弟叫起来:“什么?杀普通人,我不干!” 尚若水从厨房出来:“如果他又不得不死的原因呢?” 小师弟扁扁嘴:“杀普通人就跟杀鸡一样,没有难度,没兴趣。” 邹先生说:“杀手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任务,不过我提醒你们,新手最好多累计经验比较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们白天杀鸡,晚饭后就开始模拟杀人,庄院里不同的房间发挥了不同的作用,不同的布置可以模拟出不同的杀人方法。 每次扮演杀手的那一个人,都要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杀人后全身而退的方法,别的人通过时候的分析和邹先生的点评,大家对作杀手的各种手段都有了新的认识。 慕容赋杀三号的那一场也被认为是最精彩的。 地点是在庄院外的树林,三号扮作一个走夜路的捕快,慕容赋要杀了他以后,拿走他身上的一封信。 除了暗中跟着的邹先生和尚若水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而作为当事人的三号,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后都说不清楚。 慕容赋笑嘻嘻的说:“我不过是先点了他的睡穴,然后再一刀杀了他,拿走信而已。” 说得轻巧,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的树林,对方又是一个身手不弱的行家,还能做到如此的神出鬼没,所有人都对慕容赋刮目相看。 小师弟亲热的拍拍慕容赋的肩:“慕容,你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果然比我丁师兄厉害多了。” 邹先生和尚若水互看一眼没有说话,其实在夜里的树林,他们也只听到风声,三号倒地的声音而已。 当天夜里邹先生和尚若水在书房单独密谈。 邹先生说:“我很看好这个十七号付荣木(慕容赋报名时给自己起的假名)。” “我有点保留的意见,我承认他的武功不错,可武功不错不代表能做个好的杀手,大型的杀猎活动的时候,需要很多人的配合,他看起来很和气,却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尚若水说。 邹先生笑眯眯的:“嗯,杀手界这些年都没出什么有个性的杀手,能有个异数出来也不错呀。” 尚若水说:“还有半个月,等到时候再说吧。” 半个月后的晚上,邹先生停止了扮演杀手的游戏:“我们对大家的武功和手段都有了不少的了解,现在该开始新的学习了。” 三号站起来:“邹先生,难道你不教我们更厉害的剑法吗?” 尚若水冷冷的说:“武功是你师父和你本人该准备好的东西,我们可不是代人照顾小孩的嬷嬷,不负责教武功。” 邹先生说:“我们需要的是做好了准备来做一个合格杀手的人,我们不是开门收徒的地方,等你们通过这个学习班之后,你们不是成为我们的徒弟,而是成为我们的同伴,我们是平等的。” 有几个人发出失望的嘘声。 尚若水冷笑一声:“如果不满的话,现在退出也不迟。” 可是没有人退出,这些天每个人都真正的感觉到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对加入这个杀手组织更有了兴趣。 慕容赋看看小师弟:“你退出吗?” “笑话,现在一对一的打,我的武功也该是前三名。”小师弟嚣张的说:“从这半个月的体会来说,我完全感觉到我是天生该做杀手的人。” 许大虎想说退出,却被慕容赋和小师弟给瞪了回去,他扁扁嘴不敢说话。 慕容赋拍拍他的肩:“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哟,你想想看,穆吟香可是个捕头,她抓过的大盗悍匪可不少,仇人也一定很多,她的峨嵋剑法虽练的不错,可难保没个钱多得冒出来的,出钱找杀手收拾她,你如果作了杀手,就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能够第一时间去救她了。” (28)选择(一) 许大虎听慕容赋说自己当了杀手以后,能第一时间知道是否有人杀穆吟香,从而第一时间去帮忙,一直别扭的情绪立刻消失了:“对啊,作杀手也能做个好杀手的啊。” 慕容赋叹口气:“不知道钟不离有没有打探到我三叔公的消息。” 钟不离此时正在看护秋蕈,秋蕈在峨嵋山也被无情神尼给打伤了,钟不离正好趁机大献殷勤,而姜玉郎正出去监工挖掘地宫的工作,钟不离为了能全心照顾秋蕈许给了姜玉郎一笔可观的报酬。 秋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喝下药,皱着眉没有说话。 钟不离接过药碗:“药很苦吗?” “不是药苦,是我的心苦。”秋蕈叹口气。 钟不离坐回桌边,故意和秋蕈拉开距离,以免气氛太暧昧,在不清楚秋蕈心意之前,钟不离打算先让秋蕈降低对自己的防备再说:“你担心那个和你一块上峨嵋山的姑娘?她伤势没你重,而且看样子她也是个疗伤的好手,应该没有问题的。” “海棠师姐的本领我当然清楚,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秋蕈担心的是百花仙,可她却不能告诉外人百花仙失踪的消息。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妇人走进来:“老爷,小姐。” 她低着头,一副胆怯的样子,她是钟不离请来照顾秋蕈的,虽然贴身疗伤特别能促进感情,可钟不离故意作出一副若即若离的姿态,他知道秋蕈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恩惠就钟情于他的。 钟不离站起来:“让刘大妈踢你洗洗头发,我先出去了。” 刘大妈忙让开,快步走到床边,钟不离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房门。 如果慕容赋在这里的话,他就能告诉钟不离,这个刘大妈是那晚在青衣江边,扮作渔妇的花雕花老板。 花雕当时没有杀掉慕容赋,第二天也听到码头和城里的乞丐在大声喧哗,说是钟不离让慕容赋赶快回峨嵋,所以她也撇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阿烽,急忙赶到峨嵋来,在峨嵋山下,她看到了抱着受伤的秋蕈从山上下来的钟不离。 看到钟不离抱着别的女人,她一时间怒火中烧,可她毕竟也是老江湖,当下又扮作了中年妇人,尾随钟不离来到客栈,贿赂了客栈的伙计被推荐来照顾秋蕈。 她压着心中的醋意和怒火,忍气吞声的照顾了秋蕈小半个月,虽然钟不离和秋蕈并不亲密,但花雕看得出来钟不离对秋蕈绝对是动了心,想想自己全心全意也不能让钟不离对他另眼相看,这个野气十足的丫头却让钟不离爱护有加,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有了这小半个月的观察,她已经摸清了钟不离的脾气,钟不离在自己给秋蕈清洗的时候,绝不会在的,所以她打算今天利用这个时机对秋蕈下手。 秋蕈将头挪到床边,大辫子垂在床外:“刘大妈,又要麻烦你了。” 花雕将她的鞭子解开:“小姐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将秋蕈的鞭子解开后,提起木桶:“我去厨房打点热水。” 花雕将水提回来后,将铜盆放到床边,开始帮秋蕈洗头发,她轻轻的润湿秋蕈的头发,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眼中寒光一闪,匕首划向秋蕈的脖子。 秋蕈感到一股凉意,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头,看到一脸杀气的花雕,她咬着牙手在床沿一撑,躲到床里面。 这么一点距离怎么能难倒花雕呢? 她握着匕首逼近秋蕈,秋蕈刚才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大汗淋漓的靠着枕头喘着粗气。 这时钟不离推门进来,他本来是不会折回来的,不过刚才见秋蕈吃了药皱着眉,以为是药苦的缘故,在客栈门口见到有卖桂花糕的,就买了一点来给秋蕈,他想着刘大妈不过是秋蕈洗头,也没什么不能让他看到的,就直接推门进来了,结果看到刘大妈正握着匕首对着缩在床里的秋蕈。 钟不离手中的一包桂花糕全部打了出去,正打在花雕的手腕上,花雕一下握不住匕首,匕首掉在了床上。 花雕回头一看是钟不离,忙一把拖住秋蕈,手卡住秋蕈的脖子:“你不要过来。” 她一时情急忘了改变声音,钟不离和她认识十多年了,岂会听不出她的声音,钟不离惊讶的说:“花老板?” 花雕一看瞒不住了,干脆一把抹下脸上的假面具:“不错,是我。” 钟不离皱着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花雕干脆撕破了脸:“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你回答我一句话,要我还是要她。” 秋蕈说:“喂,这位大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和他的事与我无关,不要把我一个快死个人给扯进来啊。” 花雕手上加重了力道,秋蕈喉咙发出“嘶,嘶”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了。 (29)选择(二) 钟不离深深的看了秋蕈一眼,对花雕说:“花老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讨厌被人威胁的人,我对那些威胁我的人的手段,你也是略知一二的,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我不想你因为一时冲动,而断送我们的情意。” 花雕咬咬牙,心中一横:“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钟不离,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今天你得给我一个准信。” 她深吸一口气:“你要是肯娶我,我立刻放了她。” 钟不离靠在门框上,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他懒洋洋的笑着,看起来很有魅力:“秋姑娘,我会为你报仇的。” 这句话是花雕和秋蕈都没有想到的,秋蕈用力扳松花雕的手:“钟先生,我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报仇就不必了,我活得挺美好的,你把这个疯婆子直接弄走吧。” “就算是她死了,你也不在乎?”花雕声线拔高,有点情绪不稳定了。 钟不离冷冷的说:“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花雕冷哼一声,手上多用了三分力:“那好,我就先杀了她。” 她眼前一花,钟不离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出手如闪电般的点了她的穴,扳开她手将秋蕈给救出来。 秋蕈捂着自己的脖子:“我要杀了这个疯婆子。” 钟不离抱起秋蕈走出房间:“别说话,你要好好休息才行。” 他看着噘着嘴的秋蕈,忍不住笑出来:“看来我要时刻把你带在身边,好好照顾你才行。” 秋蕈不满的说:“我被人掐脖子都是因为谁啊?都是因为你惹来的那个疯婆子,说到底都是因为你。” 钟不离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么说来全是我的责任了?难道要我被你掐一下脖子,给你出气吗?” “我练的武功,没有掐着人玩的,要是掐的话会直接把你给掐死的。”秋蕈说:“看在你这些天照顾我照顾的不错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不过那个疯婆子好像对你很有意思呢?” “我一向都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钟不离单手抱着秋蕈,在柜台结账,别人诧异的目光他全当没看到。 秋蕈扁扁嘴,可心里不得不承认钟不离的确是很吸引人:“最可笑的是,她好像还误会我和你的关系,真是无聊。” “我不认为她是误会。” 小二将钟不离的马牵过来,钟不离就这么抱着秋蕈跳到马上。 秋蕈听钟不离这么一说,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钟不离抓着缰绳将秋蕈抱在怀里:“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了你是我想要的女人,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因为心肠好才会照顾你的吗?” “当然不是。”秋蕈眨巴着眼,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钟不离也有那么一点点,或许比一点点还多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而钟不离送给她的金龙鞭也让她好开心,她也知道这个金龙鞭不是轻易能得到的东西,可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想这些。 钟不离将马骑到了城外:“你是飞花夺艳门的弟子,你要是成亲需要经过百花仙同意吗?” “啊,要,要吧。”秋蕈不确定的说,门中的姐妹还没有成亲的先例,所以她也不清楚。 钟不离将她抱得更紧了:“那我准备一些礼物上飞花夺艳门拜见你师父好了。” “不行。”秋蕈飞快的说,看到钟不离疑惑的眼神,她眨巴着眼想借口:“我师父最近因为我大师姐被无情神尼伤了的事,心情很不好,你现在去说这个,她一定不会答应的,再等等啦,而且我都还没有想过要和你成亲呢。” “你没想过不要紧,我想过就行了。”钟不离有些霸道的说:“既然你担心百花仙不会答应的话,那么我们就私奔好了。” “啊?”秋蕈抓紧了他的衣服:“不要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适合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女孩,所以我打算把你给拐到一个可以在碧草蓝天间骑马的地方去。”钟不离说:“你不答应也没有用,就算百花仙会来追杀我,我也不怕,因为我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 秋蕈倔脾气犯上来:“哼,你决定,我可还没决定呢,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不能离开。” “你的师姐妹那么多,有什么事让她们去办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和我在一起。”钟不离说。 秋蕈低声说:“其实,其实是我师父最近出了一点事,师父虽然对我们很严厉,可在我心里她就好像我娘一样,我真的不能走。” “她既然是你娘,那我也算是她的女婿了,有什么事你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忙。”钟不离说。 秋蕈想了想,咬咬牙,小声说:“我师父失踪了。” (30)选择(三) 钟不离听说百花仙失踪了,很是惊讶:“哦?百花夫人不是一向都在飞花夺艳门享福的吗?怎么会失踪呢?” 他紧接着问:“你师父失踪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来峨嵋山找无情神尼的麻烦呢?” “我师父就是为了给我大师姐报仇,所以到峨嵋来,结果在峨嵋山不见了的。”秋蕈嘟着嘴:“我和海棠师姐想着这里是峨嵋派的地盘,我们师父不见了,峨嵋派也有责任啊,所以就上去找峨嵋派理论咯。” 钟不离说:“你师父不会莫名其妙不见的,她到底是进山之后不见的,还是在山脚不见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和峨嵋派有关呢?” 秋蕈想了想:“师父听说大师姐被峨嵋派的老尼姑打伤了,很是生气,带着我们到峨嵋来,要是无情老尼姑不能给个让我们满意的说法,我们就打算放火烧了峨嵋山,可是越靠近峨嵋,师父心情就越不好。” 说到这里秋蕈叹了口气:“师父这两年脾气变得很不好,常常一个人呆在暖阁里,就连大师姐和海棠师姐轻易都见不到她,我们都知道她是因为找了十年也没能找到她喜欢的那个人,所以一直都不开心,这两年我们全部师姐妹都出来替她找那个人,无论多么渺茫的线索我们都会去追查,丹青为了师父的一点猜想,不惜委身清风山庄的崔月明,还差点嫁给了他,可是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素闻百花夫人是天下绝色,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不计其数,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么痴情的人。”钟不离倒是很惊讶听说百花仙居然有个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美丽的花朵总是会招来更多的蝴蝶和蜜蜂,美丽的女人也一样,她们的美色就像花蜜一样让男人着迷,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听从我师父的命令,心甘情愿为为我师父去死,我师父能有什么办法?”秋蕈不以为然的说:“至于那些传闻,一个美丽的女人情人多一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好像你们男人中那些有钱的家伙,总是会纳很多的小妾或是流连青楼。” 钟不离眯起眼睛,眼中露出危险的目光:“你现在开始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去招蜂引蝶就试试看。” “美貌比财富更不易保存,不趁年轻貌美的时候好好享受青春,难道等人老珠黄再倒贴小白脸啊?”秋蕈一向受的就是这种教育,所以说得振振有词,看钟不离的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她忙补充道:“我师父会为了一个男人痴恋十年,我多多少少学到我师父那么一点点,若是我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说不定会一辈子都不会变心的。” “那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没有变心的机会了。”钟不离冷哼一声:“你师父失踪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师父不见是在夜里,那几天她的心情很糟,我和海棠师姐都不敢多说话,那天夜里我们住在峨嵋山脚下的客栈里,我一直很担心师父,所以睡不着,刚入夜,我就从窗缝里看到师父从屋顶离开,我想跟去,海棠师姐却将我拉住。”秋蕈叹口气:“关于师父的事,大师姐和海棠师姐知道的比我们多,而且海棠师姐一向说一不二的,我也不敢和她争辩,现在想想,我要是坚持跟上去就好了。” 钟不离说:“以你的轻功未必跟得上你师父。” “这么说也没错啦。”秋蕈接着说:“第二天师父没有回来,我们以为她夜里心情不好,所以先一步去峨嵋派找茬去了,我和海棠师姐忙上山,可峨嵋山一片太平,我们很奇怪,却有不敢声张,带着门下几个弟子分头在峨嵋山找,前山后山我们都找遍了,可是还是没有师父的影踪,所以我和海棠师姐就上峨嵋派去了,可是无情老尼姑好像真的没有看到过我师父的样子。” 钟不离皱着眉头:“你师父是哪一天夜里不见的?” 秋蕈说出来的日期,竟然和慕容有为不见的日子,是同一个夜晚。 钟不离心中灵机一动,想到他跟踪慕容有为时,在那个破败的小院看到的那个窈窕的身影,可想想却有觉得不太可能:“你师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身材高挑,姿态动人的女人,对吧?” “你是在说废话。”秋蕈没好气的说。 “哈哈。”钟不离干笑了两声,一时拿不准该不该说出自己看到的,他脑子转的快,立刻改变了话题:“你们全部都出来踢你们师父找老情人,你们见过你师父的那个情人吗?” “我们有画像啊。”秋蕈摸摸自己的袖子,却没有摸到东西:“画像掉在客栈了。” 钟不离从怀中摸出他捡到的那个天煞门的腰牌:“你对这个有没有印象?” 秋蕈接过来仔细的看:“天煞门的?我们和天煞门素无瓜葛的,不过……” 她将腰牌翻到另一面,这一面画着天煞门的标志:“我师父心上人的画像上,好像那个男人腰间也挂着一个和这个大小差不多的腰牌,不过画像上的人很小的,也许挂的是别的东西,比如玉佩什么的,也有可能。” --(本卷结束)-- 第十三卷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1)相见时难(一) 钟不离嘴角挂起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容:“你还有你师父情人的画像吗?” “我们师姐妹是人手一张,都是丹青临募师父画的那一张,不过丹青的画技比师父还要高明,所以画的更是灵动。”秋蕈说到这个和自己最要好的师姐妹,就忍不住要夸奖几句。 “那我们就去飞花夺艳门看看那张画像好了。”钟不离说:“嗯,百花仙一向已美色闻名江湖,没想到教出来徒弟一个个都多才多艺嘛。” “我师父就是因为才艺太多了,所以江湖人才找不到该称颂她那一样比较好,我们的本事可都是师父教的呢,师父什么都会。”秋蕈说到百花仙,很是骄傲:“不知道师父现在好不好?” 要说百花仙现在在做什么,就得先说那一夜,也就是钟不离跟踪慕容有为,看到慕容有为和一个神秘的女子相会的那个夜晚。 慕容有为坐在树梢上吹了一会笛子,这里离他和那个女人生活过的小院是那么的近,他虽然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进川,也发誓再也不到峨嵋山来,可命运似乎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所以慕容有为在忍了几个晚上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又到了那个小院去,在小院残败的屋子里吹一晚上的笛子,在笛声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些让他一生念念不忘的日子里。 他失踪的夜里是他第四天晚上去小院。 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月光洒在树叶和小草上,一切好似被涂上了一层银粉,慕容有为心急着去小院,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风声,完全没有发现钟不离在跟踪他。 到了小院,慕容有为看到月色这么的好,也不急着进屋去了,而是就在院子里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开始吹笛子。 一个窈窕的身影随着笛声而来,她以为笛声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自己太过思念那个人,所以才会听到那个人最爱吹的那首曲子,她的脚步忍不住变得更加轻快起来,可她觉得自己全力施展轻功还是不够快,她忍不住有些气喘,可以她的功力根本不会发生这种气息不韵的情形的。 等到了小院外,她看到一个胖胖的人,在吹着她熟悉的曲子,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她觉得有些愤怒,她在院外停下来,故意踩出重重的声音,这是她生气的标志,她走进院子里。 慕容有为被她走过来的声音惊动了,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到月光下依旧美丽的百花仙,他惊讶极了,他想要逃走,可却一步也挪动不了。 钟不离躲得很远,所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百花仙压制着怒气,她觉得眼前的人应该和自己的情郎有很深的关系,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可能会吹这首曲子。 她静静的站住,对方呆若木鸡的样子,她认为是自己美貌带给对方的惊艳而已,这种看着她就说不出话来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她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情绪的波动:“你是什么人?” 慕容有为说不出话,他苦笑一下,捏紧了手中的笛子,自己的变化这么大,她当然不可能认出来。 百花仙的态度很文雅,她的目光落在了慕容有为手上的笛子上:“你的笛子,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看?” 她往前走了一步,姿态从远处看来,好似要去拥抱慕容有为一般,钟不离看到这里,认为慕容有为是在会老情人,所以就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慕容有为突然转身,施展轻功想逃走,百花仙怎么会让他离开呢?一掌拍向他的后背,慕容有为听到背后的风声,忙回身接了百花仙一掌,他的身形并不因为肥胖而显得呆滞,灵活而机变,他手一拂,百花仙的掌力被他一带,打在了已经很破败的窗户上,窗户被打成了碎片。 接下来两人一言不发的过起招来,百花仙和慕容有为近身过招,借着月光看清了慕容有为手中的那只笛子,正是自己心上人以前那一只,笛子是她亲手雕的花纹,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只了。 百花仙也觉察到慕容有为并没有使出杀招,只是躲闪和引开自己的掌力而已,她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有这只笛子?” 慕容有为不说话,一掌逼开百花仙,试图逃走,可百花仙却起了杀机,使出了杀招,慕容有为不得不使出全力应付,一下使出了自己以前的绝招之一“风过无痕”。 百花仙看到这一招惊讶的收住招,她定定的看着慕容有为,依稀看出一点昔日的痕迹,她倒退了两步:“不可能,不可能。” 慕容有为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将手中的笛子抛给百花仙:“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还是忘了他吧。” 百花仙扑过去,抚着慕容有为的脸仔细的看,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为什么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慕容有为已经恢复了从容,既然再次相遇,不如就此彻底了结,以免日后牵肠挂肚:“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我们也不再是当年的我们。” 百花仙抓住他的衣服:“你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的离开我?” “当年你也是逃着离开我的。”慕容有为黯淡的一笑:“真是凑巧,当年我们同时发现了对方的秘密,现在又同时故地重游。” 百花仙拿出一个腰牌:“我这些年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你的秘密是指这个的话,我不在乎,就算当年你是为了杀我而接近我,我也不在乎。” 她随手一抛,腰牌落在院子外的草丛中。 (2)相见时难(二) 慕容有为无限感慨的看着破败的房屋:“我们当初都不够坦白,所以一旦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无法接受,才会落到劳燕分飞。” 百花仙深吸一口气:“那你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你到底是哪里人?你……” “我不认为有那个必要。”慕容有为打断她,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这些年我都不再握剑,而是改拿菜刀了,对于一个身材走形,风采不再的旧情人,绝代风华的百花仙还会念念不忘吗?当年的分开就说明我们已经缘尽了。” 百花仙身形摇晃了一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慕容有为一向惯有的懦弱的神情没有了,换之是一副冷峻的面孔:“百花夫人,你是飞花夺艳门的掌门,我是一个无名的杀手,我们本就不般配,现在,我们就更不相配了,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他摸摸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道伤痕,是百花仙当年发现他是天煞门的人的时候,亲手留下的,那一次大打出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你多保重。” 慕容有为没有施展轻功,他的心情沉重到脚步也快抬不起来了,他从形容虚设的篱笆走出去,冷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 百花仙看着慕容有为的背影,这的确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清瘦冷峻的少年,腰变成了水桶,腿也变粗了,脚步走起来不再像是在跳跃,而是沉重的有些有些迟缓了,手也不再是那双安定的握剑的手,手指变得粗短,指甲里竟然有了污垢,模样变得更多,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嘴唇上那撇小胡子,看起来不但没有潇洒的意味,反而有些猥琐。 百花仙的眼泪涌了出来,十年,十年改变了一切,纵然自己后悔了十年,找寻了十年,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阻挠,也不再离开的那个人,却再也不在了,眼前这个身形臃肿的中年胖子,是那么的陌生。 慕容有为心中也感慨万千,十年不见,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女人,居然还是这么的动人心弦。 可他呢?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他只是苏州一个破落世家的无名小卒,一个无所作为的中年男人而已。 百花仙觉得心痛的快要窒息了,她蹲了下来,视线正好看到慕容有为手中的笛子,那只笛子是慕容有为亲手做的,上面的花饰是她亲手雕的,她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冲了过去,扑上去抱住慕容有为的后背。 慕容有为愣住了,一股香味在他鼻端绕之不去,一个娇弱的身体颤抖着贴在他的背上,他的心一下就软了,原本强撑的决绝一下撑不住了。 百花仙吸了一下鼻子:“你的背靠着还是那么的有安全感。” 慕容有为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已经没有以前的好身材了。” “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还会以貌取人,为了个长得俊朗的男孩子神魂颠倒,我也一大把年纪了,知道男人啊,还是有安全感的好。”百花仙下定了决心,外表的改变既然是没法改变的事,可她再也不肯再花十年时间,去懊恼和思念了。 慕容有为转过身将百花仙抱住,下巴靠在百花仙的秀发上:“你真的不介意?” “我们已经浪费了十年的时间,我不想再离开你了。”百花仙将头埋在慕容有为胸前:“你刚刚说这十年都拿的菜刀,那你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简直是一流酒楼的大厨的水准。”慕容有为说:“这十年我发现一件事,拿剑真的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菜刀握起来手感又好,还能玩出比剑多的多的花样,不同的材质切起来,那种手感的差别也让人觉得趣味无穷。” 百花仙开心的说:“那我们赶快去找个地方,让我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南北菜系我都会,四大名菜我也有涉及,特别擅长作清淡的食物,保证你吃了还想吃。”慕容有为也卸下了心中那个大石:“那你飞花夺艳门的事情怎么办?” “我有十个徒弟,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她们也该让我享享清福了,以前我们一直说要游遍天下名山大泽,现在终于可以重逢,又能放下所有的负担,我们走吧。”百花仙挽着慕容有为的胳膊。 “你真的肯为了放下一切?”慕容有为心中很是感动。 百花仙看着他:“那你肯不肯为了我忘掉天煞门呢?” “我和天煞门早就没关系了。”慕容有为笑道:“我不过一个想你想到发福变形的男人而已。” (3)别亦难(一) 百花仙和慕容有为欢天喜地的去弥补他们失去的十年,全然不知情的飞花夺艳门众人,和慕容赋他们还在苦苦找寻这两人的下落。 略窥到一点真相的钟不离,心中也很是疑惑:“假设为叔当晚私会的女子就是百花仙,可以百花仙和为叔的武功,难道联手也不是这个天煞门四十七号杀手的对手?天煞门的实力真有这么深不可测?” 慕容赋这边一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尚若水和邹先生将他们集合在大厅,其间有两个学生自动退出了,现在加上慕容赋也只剩下二十个人了,他们这一个月除了杀鸡和暗杀技巧以外,还学习了易容,暗器,设陷阱等等杀手非常有用的技巧。 尚若水冷冷的说:“通过这一个月的学习,相信大家都已深刻体会到杀手是多么不容易的职业了,你们现在学得还只是皮毛而已,到这一刻为止,你们还不能算是杀手,等你们正式进入我们组织以后,我们还会专门针对每个人的特长进行专门的培训,要想正式加入我们组织,就得通过最后的考验,那就是完成一项任务。” 她停了停说:“我们模拟了很多次杀人的情形,可是那些都是假的。” 她拍了拍手。 邹先生从柜台后拿出两个箱子,一个是白色的,一个是黑色的:“这里面有两个等级的任务,白色的里面是要求独自一个人完成的,黑色的里面可以组队完成,若是失败那么一组人就全部不能通过了。” 尚若水说:“这次的任务是有报酬的,白色完成一百两,黑色的三百两,如果你们完成了,这将是你们作为杀手赚到的第一笔酬劳,希望大家拿出全部实力。” 邹先生仍旧恨和气:“大家可以考虑一下再决定,决定好以后来箱子前抽取一个信封,里面就是你们要完成的任务,我在这里提醒大家,作杀手,特别是做一个好的杀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懂得保密。” 小师弟紧张的拉着慕容赋和许大虎:“我们不如组队吧?人多力量大嘛。” “组队到不是问题。”慕容赋摸摸下巴:“可是我们三个里面有谁真正杀过人没有?” 许大虎挺挺胸:“我的目标是做一个大侠,不是杀人犯。” 小师弟有些泄气:“有我老爹在,杀人,连蟑螂我都没有踩死过一只。” “这就是问题了,要是什么都布置好了,关键时刻下不了手,那不是就糟了?”慕容赋说。 小师弟说:“那就眼睛一闭,一刀割破目标的喉咙不就行了,什么事都会有第一次的。” 慕容赋拍拍小师弟的肩:“那我把这个光荣的第一次让给你。” “我还是个小孩啊,我纯真的心灵让我做不了那么血腥的事,会造成阴影的,我会长不高的。”小师弟忙摇头,他的目光落到许大虎身上:“许大虎,你一直说要做大侠,大侠可是要杀坏人的哦,那么就给你个机会练练手,还有银子赚,多好啊。” 许大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行的,我不能杀人,我,我要做大侠的。” 慕容赋说:“你们别慌,我已经有了好办法了。” 他的食指指向一个人,小师弟和许大虎顺着他的食指看过去,是个十一号学生,身高模样都很平常,三十来岁,话不多,可在这里学习的成绩是到数第一,若不是有他垫底,许大虎就是到数第一了。 小师弟不解的说:“他有什么用?” “据我打听,他是个屠夫,祖上三代都是屠夫,不过他念过两年私塾,能认识字,他做屠夫已经十来年了,你们没注意观察过他杀###?稳,准,狠!尚若水和邹先生就是冲着这个才让他呆到最后的。”慕容赋说:“要不是这两年禽流感加口蹄疫弄得没有牲畜给他杀,他也不会拿着银子来报名当杀手了。” 小师弟撇撇嘴:“一个一点武功根底都没有的人,会成为我们的累赘的。” “他练功大洪拳,身手也算敏捷,只要计划周详,实在不行我们两个轻功好的拉着他离开就行了。”慕容赋说:“一个能出刀割喉咙的人,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 小师弟点点头:“说的有道理。” 他瞄了许大虎一眼:“这么说来许大虎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如果有人甩暗器的话可以拿他当肉垫的。”慕容赋笑嘻嘻的说:“他可有白得的几十年精纯内功呢,受再重阿伤也能很快好的。” 他不等许大虎发牢骚,走向十一号,经过这一个月,慕容赋除了尚若水,基本上和每个人都交上了朋友,他也知道了十一号的真实性命:“钱大志,怎么样?你打算抽那个箱子啊?” “你也知道我的实力的,我恐怕很难单独完成一项任务,以前觉得做屠夫难,遇到鸡瘟猪瘟的就完了,没想到杀人也这么难,遍大街都是人啊,杀人不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吗?”钱大志说。 “不如加入我们吧?我们组队好了,人多力量大嘛,我们都是第一次做杀手的,怕到时候吓呆了下不了手,所以需要你这个老手帮忙啊。”慕容赋亲切的拍拍钱大志的肩膀:“我们几个只要名气就行了,这样好不好,酬劳分成两份,你拿一半,另一半我们三个人,但是杀人的时候留下的名字要用许大虎三个字,怎么样?” “行!”钱大志爽快的说:“那些个破名声我不稀奇,拿来也不能换钱,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钱最实惠了。” 组队的任务有三百两,就算是分一半也比单独的任务一百两划算,钱大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再说慕容赋,小师弟他们的实力,钱大志也是见识了的,飞沿走壁不在话下,易容暗器样样精通。 (4)别亦难(二) 和钱大志说好以后,慕容赋对小师弟和许大虎招招手:“我全都说好了,嗯,我们四个里头虽然我不是年纪最大的,可由我做领队,大家没意见吧?” “没有。” 慕容赋清清喉咙:“为了避免我们相互喊话联系的时候泄露身份,大家还是取个外号,彼此间称呼外号好了。” 钱大志说:“我就叫屠夫好了,本来就做这行的,叫起来亲切。” 小师弟说:“我也不想麻烦,叫我小弟好了。” 许大虎说:“我叫老虎,老虎很威风。” “我叫木头,就这么说定了。”慕容赋走向黑色的箱子:“那我去抽了哟。” 许大虎说:“要抽那种十恶不赦,有非死不可理由,能为民除害的那种哟。” 小师弟说:“要抽难度大一点,能让我们一次成名的那种哟。” 钱大志没有说话。 慕容赋走到柜台前,邹先生笑着说:“你们组队吗?” “是啊。”慕容赋回身指指小师弟他们:“我们四个人,抽黑箱子。” 慕容赋抽出一个信封,对邹先生笑了笑:“任务完成以后,我们去哪里领报酬呢?” 尚若水听到后,冷冷的说:“会有人和你们联系的,你们任务的完成过程将由我来监督,分数也由我来出,我是非常严格的。” “我们有实力,你再严格我们也有信心通过。”慕容赋笑笑走回去小师弟他们那一桌:“我们的任务完成由尚若水来监督,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啊。” “那个巫婆?!” “那个尤物?” 小师弟和钱大志同时说。 小师弟瞪着钱大志:“那种凶巴巴的,自以为是的女人,你居然说是尤物,你有没有长眼睛啊?” 钱大志说:“你年纪还小所以不懂,就是这种表面冷冰冰的女人,在床上才火辣,我们村那个王寡妇就是这样,平时一副贞节的模样,被我弄上床以后,还不是叫的跟杀猪似的,比驴还叫得大声呢。” 慕容赋说:“可是这个女人绝对会把你当猪一样一刀割断脖子,为了保密,我们四个还是回房再扯开信封好了。” 四人躲到慕容赋和许大虎的房间,围坐在桌边,慕容赋拆开信:“五月初五之前,杀掉湘西刀客常武生,使用武器:大刀,武功:疯狂十八斩。” 小师弟说:“这个人可以杀啦,他虽说是个成名的刀客,其实也是湘西的一霸,强占人土地,强抢民女的事也是做过的,他住的那个地方,县太爷也要看他的脸色办事,他的手下也是作恶多端,那里的商铺和富户都要给他孝敬钱才能平安无事,他的身家就是靠这么积累起来,听说还有贩卖私盐之类的,总之可以杀啦。” 钱大志说:“杀掉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只给三百两的报酬,是不是少了一点啊?” “组织一定会吃掉一部分的,钱不是问题,可是这个常武生一定有很多手下的,而且他的保镖也一定不少,要杀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湘西杀他啊?这个路费怎么办呢?”慕容赋摸着下巴。 小师弟说:“路费不是问题,交给我吧,重要的是我们决不能失手。” 慕容赋说:“收集情报的事就交给我好了,我们一定能完美的完成这次任务的。” 许大虎说:“我到希望失败了才好,虽然这个人很该死,可是你们能保证接到的每一个任务的目标都该死吗?要是杀错了好人怎么办?” 慕容赋全当没听见:“我们出发吧,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不赶快的话还真完不成呢。” 小师弟忙跟了上来,钱大志也不甘落后,只有许大虎苦着脸不情愿的跟上来。 一个阴天的午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路边野店,店里只有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就着一盘卤菜,一碟花生米在喝酒,穿着一件普通的青布衫,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老板在柜台后无精打采的打盹。 风吹过野店后的树林,这个时间只怕连苍蝇也不会来了。 却有一阵风刮过来,随着风来的是一个像风一样的男子,风蜚语。 风蜚语落在文弱书生背后一棵树的树枝上:“是你找我?” 文弱书生抛出一根筷子,正打在野店老板的睡穴上:“我想找你买一点消息。” (5)第一次(一) “我的收费可不便宜。”风蜚语觉得书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书生道:“没关系。” 一张渔网从风蜚语的头上罩了下来,风蜚语吓了一跳,斜地里窜了出去,一个人影从一棵树后掠出来,想影子一样跟在风蜚语身后,风蜚语在树林中飞掠绕圈,却始终摆脱不了这个影子。 风蜚语头也不回的往身后发了一只飞镖,影子接住飞镖反打回来,风蜚语忙侧身闪过,落在一棵树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看到了慕容赋的脸:“是你!?” 慕容赋得意的笑道:“见到我不开心吗?” “如果看到的是你的尸体,我一定会笑破肚皮的。”风蜚语没好气的说:“你失踪了一个月都到哪里去了?” 慕容赋这一个月不见踪影,江湖上有传闻说他已经被人杀死了,罗刹牌和九阴真经也已经易主了。 慕容赋在树枝上蹲下:“我去了哪里,这是一个秘密,想知道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好像我从你那里买消息,也得付银子是一样的。” “你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从来没付过钱。”风蜚语咬牙切齿的说:“你将我找来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没事我可就走了。” 慕容赋指指野店里的青衫书生:“不是我想找你要消息,是我这个朋友想找你买消息,大家都知道你收费昂贵,所以呢,我这个朋友就找我这个你的老熟人来讲讲价,看你能不能给个折扣。” “没有折扣,不讲价,要买就买,不买拉到。”风蜚语听到慕容赋有求与自己,态度又拽了起来。 慕容赋笑嘻嘻的说:“那你说个价钱吧。” “无论什么消息,一百两,不二价。”风蜚语说。 “行,没问题。”慕容赋答应的很爽快,他对扮作青衫书生的小师弟招招手:“你想买什么消息,尽管告诉这位风大侠好了,这位风大侠很热心很好说话的。” 小师弟也装作不认识风蜚语的样子,走到树下对风蜚语作揖:“风大侠,我想知道关于湘西刀客常武生的一切。” “一切包括武功,秘技,仇人,朋友,家人,打手等等的信息,还有他的作息习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对了,他妻妾里面最宠爱的哪一个,有几个儿女,养了多少宠物叫什么名字等等,总之,凡是与常武生有关的,都要打探详尽,另外不要忘了付上他的大宅的平面图。”慕容赋在一旁补充。 “什么?要打探这么多消息?”风蜚语在树枝上跳了起来,树枝颠簸起来,风蜚语随着树枝跳来跳去,却没有落下来:“一百两不行,起码三百两,三百两我也要考虑一下接不接呢。” “五百两。”慕容赋说,他反正压根也没打算付银子,就算风蜚语要一千两他也会毫不客气的答应下来的。 风蜚语摊开手:“先付一半的定金。” “我们两个的交情你问我要定金?”慕容赋睁大了眼:“你好意思要我还不好意思给呢,太玷污我们纯洁的友情了,我决不能给,打死我我也不给。” “你不给我就不去帮你找消息。”风蜚语昂起头,冷哼一声。 慕容赋也怕谈僵了撕破脸,风蜚语真的甩手不干,要他们自己去打探消息,还真是太费事了,他笑道:“那我以一个秘密当定金,怎么样?” “也要看你那个秘密够不够份量。”风蜚语拽拽的说。 慕容赋指指小师弟:“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湘西常武生的资料?” “常武生乃是湘西一霸,他一个贫寒书生难道被他给霸占了田地,还想报仇吗?”风蜚语冷哼一声。 慕容赋说:“当然不是啦,是……是他想去常武生的女儿,是一见钟情,肝肠寸断,死去活来的那一种,他自知无望高攀,打算上吊自尽的时候,被我给看到了,像我这样的侠骨柔情,古道心肠的江湖人,岂能坐视一对天赐良缘被活活拆散呢?所以我打算帮帮他。” “上门求亲不用连常武生家狗的名字也打听吧?”风蜚语半信半疑的说。 慕容赋接着忽悠风蜚语:“我打算先陪着他上门求亲,要是常武生不答应呢,为了让这对苦命鸳鸯能双宿双飞,我也只好让他们仿效文君夜奔了。” 风蜚语吓了一跳:“你打算拐带常武生的女儿私奔?你不想活啦,常武生不是大侠,是枭雄,是恶霸,做事不择手段有仇必报的,不像我那样,就算被你气得七窍流血,也会选择原谅你的。” “所以才让你打探这么清楚啊。”慕容赋接着说:“要是真的有人拐走了常武生的女儿,算不算大消息呢?你要是能在常武生的打手们也没发现之前,就公布这个消息于江湖,你无所不知的名头才算是名副其实啊。” 风蜚语有些心动了:“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帮你们的可能。” 慕容赋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也会往湘西赶,我们一路都会住在喜登登客栈的,我会给你留下记号,入住的时候我会在大门右边的柱子最下面画一个三角形,要是我们走了,我就在三角形下面画一横,记住了吗?” 风蜚语化作一股风掠走:“等我的好消息吧。” (6)第一次(二) 风蜚语走了以后,慕容赋和小师弟赶去和许大虎,钱大志会合。 许大虎和钱大志坐在路边啃干粮,四匹马系在他们身边的小树上。 看到他们回来,许大虎站起来:“怎么样?风大侠是不是不肯帮忙啊?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容赋说:“风蜚语遇到我和耗子遇到猫是没有区别的,哼哼哼,我们先上路去湘西,风蜚语打探到消息自然会和我们会合的。” 钱大志姿态笨拙的骑上马:“我们的路费还没有着落呢。” 小师弟笑嘻嘻的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风蜚语刚才从我身边掠过的时候,我一时手痒在他身上摸了一把,又非常不小心的摸到了他的荷包,我本来想还给他的,谁知道他走得太快,我来不及物归原主了。” 他打开荷包数了数:“除了些散碎银两,还有一张三百两的银票,就算我们大鱼大肉的,也能一路逍遥的去湘西了。” 湘西常武生的大宅所在的县城,这里也有喜登登的分店,慕容赋四人易容后,分开住进了这里。 慕容赋和小师弟扮成了两个游山玩水的书生,许大虎和钱大志扮成两个江湖刀客的模样,反正许大虎本来就一直背着一个刀鞘,连刀都不用买了,钱大志作屠夫多年,用刀也是极为顺手的,四人就算在大堂遇到也是装作不认识,以纸条传递消息。 他们到这里七八天以后,风蜚语才和他们联系。 风蜚语夜里直接从窗户进了慕容赋和小师弟合住的房间。 慕容赋和小师弟翻身做起来,小师弟冷喝道:“什么人?” 风蜚语在桌边坐下,拿出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是我,三百两银子拿来,我把你们要的都打探好了。” 慕容赋说:“我要先验验货。” 风蜚语冷哼一声:“我的金字招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们要资料就拿银子来,不要我就走了。” 慕容赋对小师弟使个眼色,他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给风蜚语:“早准备好了。” 风蜚语拿起来看了看,是大通钱庄的银票,这才放心的收下:“哼。” 他从袖中拿出一叠纸:“你们要的全在这里了。” 小师弟走过去拿,顺手把慕容赋才给风蜚语的三百两银票拿了回来。 风蜚语站起来,从窗户离开:“我走了。” 确定了慕容赋在这里,风蜚语打算回去散播慕容赋没死的消息,他和慕容赋的旧账还没算完呢,他第一个要通知的,当然就是同样恨慕容赋入骨的丁玲珑,然后就是袁人杰,然后少林寺,然后…… 然后还有很多人,谁让慕容赋的仇人那么多啊,要是所有仇人都杀到这里来,哼哼,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能把慕容赋给活活淹死了。 慕容赋和小师弟坐在桌边,展开风蜚语给他们的那一叠纸。 小师弟说:“四十五岁,正是一个人的体力和武功的巅峰年纪呢,师承不祥,这个比较棘手啊,有三十房妻妾呢,据说每晚住在不同的小妾那里,真是让人羡慕,有八个儿子,十一个女儿,有三个和我的年纪很相当呢。” 慕容赋抢过来看:“你不会真打算带他的女儿私奔吧?” “说说而已。”小师弟翻开第二页:“徒弟很多啊,有四十多个,大多都在他这县城里居住,说是徒弟还不如说是打手呢,有十多个都住在他的大宅里,家丁和保镖丫鬟居然上百人,还真够奢侈的呢。” 慕容赋翻出常武生大宅的平面图:“这么大的地方,人手不够根本无法打扫啊。” 小师弟看着慕容赋:“你有计划了吗?” “没有。”慕容赋扔开纸回到床上:“计划可以慢慢想,毕竟杀一个不像杀一只鸡,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今天已经五月初一了,我们必须在初五之前完成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小师弟冲到慕容赋床边,伸手想把慕容赋给拉起来。 慕容赋一脚将他踹回他的那张床上:“妨碍我睡觉,你就等着进棺材里着急吧。” (7)第一次(三) 常武生,湘西著名的刀客,湘西著名的豪侠,也是湘西著名的恶霸。 当年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杀了一伙聚集在这个县城附近山头的悍匪成名,被当地人追捧为英雄,他出去闯荡一番三十多岁重新回到这里,已经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侠了。 他回家乡来是为了成亲,娶他从小订亲的女子,结婚后开了一家武馆,紧接着发现养家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一次帮一家糕饼铺老板赶走勒索的地痞后,常武生发现了一条新的商机,而后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常武生对自己很满意,他有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都是用血汗拼来的,所以他也格外的珍惜。 他每天起的很早开始练功,今天早上也不例外,他的四十多个徒弟也得起早和他一起练功,这么大的产业不是他一个人能撑得下来的。 每天的早饭常武生要吃半只烤乳猪,这些乳猪都是用人奶喂出来的,然后是一些新鲜的水果,之后便要和徒弟一块出去走走,一边走一边听徒弟们讲讲最近地面上的动静,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喜欢了如指掌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午饭一般都和大夫人一起吃,对这位和他一起从贫寒到富贵的夫人,他还是很尊敬的,下午是他会客和处理事务的时间,找他帮忙的,求情的,缴租的,都知道他的习惯,晚饭一般轮流在三十个小妾那里吃,常武生是个很讲究公平的人,对外面的事讲究人不犯我我亦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报复的原则,对家里的小妾则是一人一晚的轮流着来,这就是他的公平。 慕容赋和小师弟在客栈吃早饭的时候,常武生正在县城巡视自己的地盘,他的四十多个徒弟里,只有管事的十来个跟在他后面,轮流上前报告最近的动向。 常武生穿着一袭锦袍,看起来仪态威严,很有架势,沿路的商户见了他,忙殷勤的出来打招呼。 小师弟说:“很威风呢。” 慕容赋吃着面条:“你看那些商户的表情,殷勤到献媚的程度,说明什么?说明不是敬他,而是怕他,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打手带着,想不怕也很难啊,有时候人多就是力量大啊。” 小师弟说:“羡慕的话呢也开山立派啊,我第一个参加。” “没那个时间。”慕容赋放下筷子站起来。 小师弟忙跟上去。 慕容赋见路边有个卖布老虎的小摊,走过去花五文钱买了一个用碎布拼缝成的布老虎,老虎的头上还有一个王字,这是民间和常见的小孩子的玩意儿。 小师弟不解的说:“你买这个做什么?” “我要帮许大虎在杀手界打响名头,所以也得帮他找个特征性的标记才行啊。”慕容赋将布老虎放进袖子里。 “那我呢?你为什么不顺便帮我也打响名气呢?”小师弟不满的撅起嘴。 慕容赋说:“你要是想被你爹给抓回去的话,我也不介意明天给你在京城拉到横幅,小师弟转行做杀手,生人回避,恶鬼让路。” “那还是算了,让我爹给抓回去就什么乐趣都没有了。”小师弟说:“我还是一个人静静的享受成为一个成功杀手的美好感觉吧。” 四人在城西的城隍庙碰头,然后绕到城隍庙外没人的树林里。 小师弟将常武生的资料拿出来:“这个人很棘手,出门的时候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大宅也很多家丁和保镖,不容易啊。” 许大虎说:“要不我们不杀他了吧,换个人吧?” 小师弟白了许大虎一眼:“换人就是承认我们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杀手。” 慕容赋说:“放心吧,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 一直没说话的钱大志说:“你有计划了?” “五月初五。”慕容赋自信满满的说。 小师弟没听明白:“五月初五?那可是期限的最后一天啊。” “每到五月初五端阳节,这里都会举行盛大的龙舟赛,附近七村八寨的都会来,是这里很出名和盛大的活动,常武生每年都会派徒弟去参加,他本人也一定会出席,到时候鱼龙混杂,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慕容赋说。 (8)第一次(四) 许大虎在家乡的时候,也陪父母参加过洛阳的龙舟赛,他说:“想常武生那样的有钱人,一定会自己搭凉棚,远离人群的,想混到他身边下手并不容易。” “所以我们要想一个完全的计划。”慕容赋说:“反正还有几天,所以我们可以想的周到一点,不是一个计划,而是起码三个计划,一次不得手还得有第二套的方案,接着再出击,一定要得手为止。” 小师弟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复杂啊。” “更复杂的还在后面呢,要是失手弄不好就会被乱刀砍死,所以怎么抽身而退,我们也要有全盘的计划才行。”慕容赋说:“待会我们结账离开这里,出去换身装束和身份再来这里,虽然风蜚语给了我们一些资料,但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钱大志问:“你有什么安排?” 慕容赋摸摸鼻子:“小弟,你把屠夫改改样子,再粗狂一点,让屠夫更像个苦力搬运工的模样,几天是初一了,若是初五有龙舟赛,那么那些富户一定开始搭棚子和高台了,你混进那些工人里面,一定要摸清常武生的大棚的位置,还有最好能在他的棚子里做点手脚,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你先混进去再说吧。” 钱大志说:“行!” 慕容赋看着许大虎:“小弟,把老虎扮得更豪气一点,要像个十足的富家公子,一个富家公子游玩到这里,参观龙舟赛,一定很有机会结识常武生,这也是一个接近他的机会,而且他还有好几个适婚年龄的女儿呢。” 小师弟说:“那不是问题,反正有钱人那一套,许大虎也挺熟悉的,我呢?我做什么?” “你呀,许大虎那个有钱公子哥儿,不能没有跟班吧,你就扮跟班吧。”慕容赋说。 “我才不要当许大虎的跟班。”小师弟双手抱在胸前:“哼哼,你一定留了更好的差事给自己,我要和你换。” “你确定?”慕容赋挑挑眉毛。 “非常确定!”小师弟大声说。 慕容赋眯着眼:“不会后悔?” “决不后悔。”小师弟很肯定的说。 “那好吧,我来做许大虎的跟班,住好客栈,吃珍馐美味,你呢~~”慕容赋故意拖长音:“扮成乞丐,一个长得你这么可爱的乞丐,一定能要到不少钱的,你要好好打听关于常武生的事,等龙舟赛完了以后,我们要是没有得手,你就得负责在他出来的时候,想办法接近他,然后把他给作了。” “扮乞丐?”小师弟一听就叫了起来:“你还不如让我扮女人呢,直接让我在床上等着常武生,等他扑上来给他一刀不是更干脆?” “他可有三十个小妾,你打算往哪张床上躺啊?”慕容赋说:“不过呢,要是我们之前的行动都失败了,我也会考虑让你出马施展美人计的,这几天不许吃零食,给我好好练练跳舞。” 小师弟苦着一张脸:“你不是说真的吧?” 慕容赋一脸正经:“作杀手,就要为了杀死目标而不择手段,牺牲一下色相算什么?我听说有些女杀手,可是在对方最爽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的,你都还不用脱裤子,你紧张什么?” “我不行,要用美人计你自己上,我爹要是知道你让我去勾引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一定会杀了你的。”小师弟干脆把自己的老爹搬出来了。 慕容赋邪邪的一笑:“随便你,我是不会勉强别人做不愿意的事的。” 小师弟见慕容赋笑得这么古怪,半信半疑的哼了一声。 五月初五这一天,县城所在地的一条河边人山人海,龙舟赛终点的地方,全是大户人家搭的大棚,每个大棚都张灯结彩的,这也是一种分身的攀比和较劲,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常武生的大棚了。 竹子搭成的大棚轻巧结实,上面扎着红绸,还挂着红灯笼,常武生带着他大夫人和儿子在大棚里观看,他的徒弟除了参加比赛的,其余的都围在大棚外面。 慕容赋也帮许大虎在河边搭了一个大棚,棚子虽不大,却很是精致,许大虎斜靠在圈椅里面,慕容赋还请了两个唱曲的小姑娘,一个弹琵琶,一个唱小曲吹笛子,弄得许大虎的纨绔子弟形象,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京城阔少爷路经此地,观看龙舟赛的小道消息,也迅速传开来,连猜测许大虎是京城某高官衙内的县太爷,也特地来亲切的问候了一下许大虎,并派了两个捕快站在许大虎的大棚外,防止有百姓冲撞了这位官家公子。 许大虎当然也引起了常武生的注意,县太爷去看望许大虎的时候,许大虎宠辱不惊的态度,也让常武生非常有好感。 常武生这些年和喜欢结交有钱人,也对京城大官的子弟很有兴趣,作他这行的,也要有点正行生意做幌子,而能和京城大官攀上关系,有个过硬的靠山,也是件非常理想的事。 (9)美人(一) 锣声响起来,龙舟赛开始了,十多艘装饰精致的龙舟,好像箭一样冲出了起点,船头的鼓手卖力的敲着大鼓,无数支桨将河边搅得一片沸腾,河岸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慕容赋悄悄的退出了凉棚,龙舟赛开始的锣声,也是他们行动开始的标志。 常武生紧张的看着河中的比赛,他突然听到一声爆炸声,他所在的凉棚震动起来,大棚的四只脚被钱大志事先埋好的炸药给炸断了,大棚倾倒了,一片惊呼声响起。 常武生振臂施展轻功飞起来,他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爆炸就被竹棚给压住,那样他日后也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了,他一掌拍破竹棚顶,竹棚的顶上顿时出现一个大洞,他的脚在竹棚顶上一点,飞得更高了,不明就里的百姓们惊呼鼓掌起来。 一只箭从人群中射出,射向常武生的后背,常武生听到背后的风声,忙使出一个千斤坠避开,人又落回已经倒塌的大棚里。 常武生看着落进河中的利箭,背上一阵冷汗,有人要杀他,而且已经布置了精良的局,等着他入瓮。 常武生的大夫人已经吓得昏了过去,他几个年长的儿子还算镇定,已和他的几个徒弟将吓哭得几个小儿子拉出了大棚,他最心腹的徒弟孙德高走了过来:“师父,你没事吧?” 常武生冷着一张脸:“把夫人和我这几个儿子统统送回去,加派人手严加防范。” 他咬着牙:“我给你一个时辰,查处谁在大棚做了手脚,还有,刚刚从人群放箭射我的人,一定要给我找出来,我要亲自审他。” “是。”孙德高忙去办事去了。 常武生却不能走,北这么点小麻烦就给吓住了,他也做不了湘西一霸了。 县太爷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派人请常武生到他的大棚去,常武生婉言谢绝了,带着四个徒弟走向许大虎的大棚。 常武生在心中细细的想了一遍,在湘西地界敢动他的人不多,有能力来招惹他的就更少了,许大虎是个外来人,他刚来这里没几天就有人对自己出手,而且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在大庭广众要取他的性命,他觉得许大虎很可疑,所以打算去摸摸许大虎的底。 常武生到大棚的时候,慕容赋还没有回来,许大虎虽有点紧张,可他一直不赞成杀常武生,又不清楚慕容赋的计划,所以自觉问心无愧,也客客气气的请常武生进棚喝茶。 常武生走进大棚的时候,慕容赋正好跨进一辆马车里。 芙蓉仙子的马车。 芙蓉仙子收到由弯弯转给她的《化石神功》,忍不住又离开了飞花夺艳门,这一次,她是下定了决心要了解和慕容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冬天的江河表面虽然结冰了,可下面还是暗流汹涌,就好像对一个人动了情,无论如何掩饰,却也是骗不了自己的。 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在江湖上首选就是去问风蜚语,芙蓉仙子也不例外,而风蜚语根据慕容赋之前找他打听关于常武生的消息的事,推断慕容赋来了湘西。 所以芙蓉仙子也来了。 芙蓉仙子看到大棚里的许大虎,自然也认出了易容后的慕容赋,等慕容赋放出那只暗箭刚想溜的时候,便被芍药请上了马车。 丁香和芍药挤在车夫座上,将马车驶离人群,按照芙蓉仙子的吩咐驶向飞花夺艳门在湘西的别院,她们不知道慕容赋是什么人,虽不敢打探,可也尖着耳朵想听听动静,可是车厢里静的连呼吸声仿佛都听得到,车厢中的两个人这一路一句话都没有说。 别院中最精致的一个小院里,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留芙蓉仙子和慕容赋单独在这里。 慕容赋揭下脸上的面具:“没想到我易了容你还能将我认出来,看来我们挺心有灵犀的。” 芙蓉仙子从袖中拿出《化石神功》:“谢谢你送我这本书。” 慕容赋说:“不用客气,只要能博得美人一笑,我连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送给你,更不用说这区区一本书了。” “美人?”芙蓉仙子揭开脸上的面纱,她最讨厌男人夸她漂亮,她自问自己从小苦练武功,今天有的一切,都是她靠自己的本事来的,她并不是徒有其表,靠自己外表依附男人而生的那种玩物:“有人说我是当今江湖第一美人,你认为呢?” “易何安也算见多识广了,一样为你倾倒,你的美丽和风华那是毋庸置疑的了。”慕容赋说。 “你们这些臭男人,贪图的不过是副好看的皮囊而已,若我换作一副丑陋的相貌,再加上我杀人如麻冷血无情的用毒,你们还会称我仙子吗?只怕骂我是丑八怪,魔门妖女了。”芙蓉仙子冷笑一声,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杀了慕容赋,因为他和别的男人也没有两样。 (10)美人(二) 芙蓉仙子双手一搓,《化石神功》化作一片碎片,被她内力一催,飘向门外:“这本书我不想看了。” “你若喜欢飞雪,我们此时上昆仑绝顶也能欣赏,你不用这么浪费内力啊。”慕容赋笑嘻嘻的说。 芙蓉仙子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走到屏风后面,屏风后面有个木桶,里面已经倒好了洗澡水,还撒了花瓣。 屏风是木质的架子上面蒙着一层半透明的纱,纱上面画着百鸟朝凤图。 慕容赋看到芙蓉仙子脱光了衣服,那妙曼的曲线,隔着薄纱看起来更是诱人,芙蓉仙子旁若无人的进入木桶开始沐浴,慕容赋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水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觉得小腹一股热气冲向他的双腿之间。 芙蓉仙子沐浴完后,用丝帕慢慢的抹干身上的水珠,静静的走到床边趴下,将头发散开,乌黑的发丝映着雪白的皮肤,让皮肤显得更加的白皙,可她身上让人忍不住犯罪的地方却一点都看不到了,可是这样却是更加的吸引。 芙蓉仙子说:“我身上一点毒都没有了,你还不赶快进来?” 慕容赋站着没有动,他本应迫不及待的冲过去,可他突然觉得有根绳子套在脖子上的冰冷凉意,一股危险的直觉让他挪不动脚步。 从不和男人说话,但凡见过他脸的男人全都要杀死的芙蓉仙子,如今却赤身裸体的躺在自己面前,慕容赋觉得很不对劲,芙蓉仙子是个很高傲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飞花夺艳门的天魔姹神功虽闻名江湖,可我却从来没有修炼过,我可以保证你绝对是我第一个男人。”芙蓉仙子的声音柔媚如丝,带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慕容赋没有回答,芙蓉仙子趴在床上,头发披散下来,慕容赋看着地上她的影子,觉得她的影子像一只蜘蛛。 越是颜色艳丽花纹独特的蜘蛛,毒性越强,而不少蜘蛛在交尾以后,母蜘蛛会将公蜘蛛给吃掉。 慕容赋觉得芙蓉仙子散开的长发就好像一张网,正等着他走过去,将他给吃掉。 难道芙蓉仙子想和他一夕欢好之后,杀了他? 慕容赋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不然芙蓉仙子也不会这么主动,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自问没有做任何让芙蓉仙子不高兴的事,他实在想不出芙蓉仙子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慕容赋绕过屏风走到床边坐下,将芙蓉仙子抱到自己的膝上,芙蓉仙子刚想一翻身搂住慕容赋的脖子,慕容赋已狠狠的一巴掌拍到芙蓉仙子光溜溜的粉臀上了,五根手指印清晰的浮现在芙蓉仙子白皙的皮肤上。 芙蓉仙子怒道:“你做什么?” 奇_书_ 网_w_w _w_._q_i_ s_h_u_9_9_ ._ c_ o _m “我做什么?”慕容赋又狠狠的打了两巴掌,才扯过被子将芙蓉仙子给裹住:“我很生气,你居然脱光了让一个男人白看,所以我非常生气。”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个男人是我也不行。” 芙蓉仙子没想到慕容赋会这么对她,可她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觉却也不是假的。 芙蓉仙子裹着被子蹲坐在床的一角,头发披散着,脸上满是诧异和委屈,慕容赋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巴上亲了一下,然后脱掉鞋子睡到床上:“我最近都没有好好睡过,你陪着我睡一会,我晚上还要去杀一个人,所以在日落之前你一定要叫醒我。” 芙蓉仙子手指捂着刚才被慕容赋亲了一下的嘴唇:“你要杀什么人?” “常武生。”慕容赋将芙蓉仙子垂落的发丝绕在自己的手指上,顽皮的一笑,从袖中摸出布老虎:“我现在改行做杀手了,许大虎不是一心要做大侠吗?我偏偏要帮他成为最成功的杀手。” 慕容赋眼睛一闭,真的开始睡觉,不一会呼吸便变得绵长而深沉,他就这么抓着芙蓉仙子的一缕秀发睡着了,他睡得那么熟,象一个孩子似的全然没有防备。 这不是芙蓉仙子第一次看到熟睡的慕容赋,上一次在绝谷的小木屋,慕容赋喝醉以后,也是这样抓着她的一缕秀发睡去的。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芙蓉仙子右手食指落在慕容赋头顶百会穴上,她只要手指微微用力,便可轻易的取了慕容赋的性命。 她叹了一口气:“原谅我,原谅我必须杀了。” 如果慕容赋活着,她一定会像百花仙那样陷入情网的,她不愿意象百花仙那样,为了一个无影无踪的男人黯然憔悴,她恨天下所有的男人,那些妄图征服她,从她身上体验天魔姹神功的男人,她以面纱覆面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美貌,成为别人贪图的东西,她从小那么努力的练功,让江湖人记住的却是她的美貌而已,她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 所以她要更加的努力,她要像当年的移花宫主一样,成为让无数江湖人闻之产生崇敬之心的传说般的人物,所以她决不能为了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慕容赋必须得死。 (11)美人(三) 芙蓉仙子叹了一口气,手指一动,挑破了慕容赋系住头发的发带,慕容赋的头发披散开来,她用指力削下慕容赋一缕头发,再把慕容赋抓住的自己那缕秀发削断,轻轻的从慕容赋手中抽出来,将她和慕容赋的头发混在一起。 她将身上的被子盖到慕容赋身上,光着身子跳到地上,也不急着穿鞋子,而是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玉佩,将原有的穗子剪掉,把手中的头发用黑色的丝带细细的绑成穗子,掉在玉佩上面。 芙蓉仙子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衣服穿上,依旧是黑纱长裙,上面用五彩丝线绣着艳丽的芙蓉花,她将玉佩系在腰带上,戴上面纱走出小院。 守在院门口的芍药和丁香忙道:“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去杀一个人。”芙蓉仙子冷冷的吩咐。 “是。”芍药和丁香忙道。 此时的常武生正因自己的龙舟得了第一名而开怀大笑。 许大虎也笑道:“久闻常大侠乃是湘西豪杰,如今一见竟连笑声也格外的与众不同。” 常武生笑着拍拍许大虎的肩:“你这个小老弟可真会说话,今晚我设宴庆祝,小老弟你可一定要来啊。” 与其害怕躲避,不如迎头面对,这就是常武生独霸湘西的秘诀,他从来不怕挑战和暗杀,因为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手中的那把刀。 “却之不恭。”许大虎笑道。 对于这一类饮宴,许大虎没什么兴趣,可是他放弃这么一个光明正大进入常府的机会,慕容赋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常武生带着他的徒弟离去,小师弟也悄悄摸进许大虎的大棚,钱大志在常武生的马车里也动了手脚,若是还不能去常武生的性命,那今晚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马车上的机关又被常武生给避开了,常武生却只能弃车步行了。 孙德高小心的跟在他身后:“师父,要不今晚的宴会就由我来主持,你和师娘去老宅子住几天,清静清静?” 常武生回头看了孙德高一眼,孙德高才二十出头,走起路来仿佛在跳跃,身上的肌肉满是力量,浑身撒发着年轻人的活力和冲劲,自己这两年将很多事都交给孙德高打理,孙德高做的很合他的心意,可一个能干的人不会没有野心,自己才四十多岁,孙德高会不会等不及自己挂刀归隐了? 沿路商铺的老板和掌柜纷纷走出来恭喜常武生,他也满脸笑容的回应,可心底却冷得如置冰窟,自己多年辛苦打拼下来的这份家业,也不算小了,孙德高若是起了异心,他实在不该惊讶,而且除了孙德高以外,他另外尚有四个能独当一面的徒弟。 这些个徒弟虽然未必敢公然造反,却可以请别人出手,江湖上收银子取人命的杀手本就不少,而从今天接连发生的事看来,绝不会是普通的寻仇,一定是职业杀手的所为。 常武生心中对孙德高起了疑心,语气却没有变化:“今晚客人很多,我不在说不过去,你们仔细点多加派人手就行了,湘西是我的地头,我不信还有人能在这里动我。” “是,师父。” 晚宴如常举行,面对里外四十来桌宾客的喧哗,常武生突然觉得很头痛,他很想将戴上护心镜,手握兵器严阵以待,等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手,可他却要坐在这儿挂着一张虚伪的笑脸,端着酒杯应酬这些他根本不想看到的人。 就在常武生觉得有些难以维持笑容的时候,孙德高进来通报说龙舟赛的那位虎公子来了。 许大虎是常武生最怀疑的人,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无论幕后主谋是谁,这个虎公子才是最有可能是杀手的那个人,也是他最该严加防范的那个人,所以他在自己身边给许大虎留了一个座位,与其害怕猜疑,不如将最危险的放在自己眼前,稍有异动便可随机应变。 许大虎气定神闲的走过来坐下,对于迟到他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就在一年前,他天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因为他有足够让别人等着的理由。 许大虎嘴里还是客气几句:“我好像来迟了。” 常武生道:“一点都不迟,菜刚刚上齐,虎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许大虎道:“我会迟到是因为我去为常大侠准备恭贺的礼物去了。” 常武生心中一惊,礼物? 是礼物还是杀着? 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虎公子真是太客气了。” 许大虎冲着门外举起了左手,一个皮肤黝黑,脖子和手臂上带着金环的昆仑奴,抱着一张卷起来的波斯地毯走进大厅。 大厅中只摆了一张桌子,能进大厅和常武生同桌的,除了县太爷外,俱是湘西有头有脸的任务,他们看到这个昆仑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惊羡的表情。 这年头能买到一个昆仑奴养在家中,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12)美人(四) 昆仑奴走到离常武生五米远的地方站住,鞠了一个躬,将手中的地毯放到地上,地毯滚动起来慢慢展开,到最后露出裹在里面的一位金发碧眼,皮肤如牛奶般白皙,身着异域风情服饰的少女。 少女睁开眼睛站起来,嘴里哼着一首旋律优美的曲子,赤脚在地毯上跳起舞来,她一双白生生的小腿,随着群摆飞扬而时隐时现,手腕上和脚踝上的金铃随着她的舞动而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一头金色的头发如金丝织成一般闪闪动人,大厅中所有的光芒仿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县太爷摸着长须:“这莫非是唐朝时长安酒家有名的胡旋舞?” 酒桌上立刻有人附和。 常武生有些迷惑了,一个蓄有昆仑奴,并拥有这样绝色的异域舞姬的人,实在不像个杀手,而刚才许大虎起码有三次可以出手重创他的机会,许大虎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舞姬跳完一曲,曼步走到常武生身边,斟了一杯酒,双手奉到常武生面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脉脉含情的看着常武生。 “胡姬压酒劝客尝。”县太爷忍不住吟诗:“颇有古韵啊。” 常武生接过酒杯,却不急着喝,他心中仍有疑虑,若这酒中有毒…… 在一边伺候着的孙德高,见常武生端着酒杯沉默不语,已猜到常武生唯恐这个舞姬也是来刺杀他的人,急忙上前一步:“这位舞姬是虎公子送给师父的礼物,笛子从未见过如此的尤物,色胆包天求师父将她送给我,这杯酒也算我和她的定情酒,也请师父一并赏给我吧。” “德高既然如此喜欢这位姑娘,师父就将她送给你吧。”常武生将端着酒杯的手高举,示意孙德高过来接酒杯。 他虽然暗暗庆幸孙德高为他解了围,可仍疑心这是孙德高欲擒故纵之计。 孙德高一口将酒喝下去,这杯酒当然是有毒的,可毒性一时半会还不会发作,所以孙德高还有力气来抓舞姬的手:“美人,你跟我出去吧。” 舞姬原地一转,像是害羞又像是要再舞一曲,可她手上的十几只金色的铃铛在她旋身的时候,全部打向了常武生。 这么近的距离,常武生又坐在椅子上,实在避无可避,所以他只有一把抓住孙德高挡在自己身前,金色的铃铛全都打进了孙德高的身体里。 金发舞姬抓起许大虎飞身掠过桌子。 这个舞姬自然是小师弟扮的了,昆仑奴则是由钱大志扮的,他们还有一记杀着,钱大志的头巾里还藏着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并不大,却已足够割破常武生的脖子了。 小师弟刚刚掠到门口,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他看到院中来饮酒宴的人俱都已经昏过去了,他想叫钱大志快走,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浑身软绵绵的,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许大虎被他抛在了地上,他觉得眼皮重的好像吊了二百斤猪肉一样,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沉睡在这如母亲怀抱般甜美的香味中。 没有了声音,整个大宅显得空洞而诡异。 夜色已深,一股若有似无的雾气飘荡在大宅里,风声带来吹动着灯笼,空气中说不出的冷意。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进大宅,左边一个抱着一只香炉,这种奇异的甜香味就是从炉中发出来的,右边那个手中拿着两柄短剑,这两个姑娘正是芍药和丁香。 芙蓉仙子跟在她们身后,她一袭黑衣如鬼魅般的飘忽。 她们穿过院子来到大厅,丁香看到昏倒在门边舞姬打扮的小师弟:“这个蛮夷女子长得不错,丹青小姐的小美和小丽都不在了,将她带回去伺候丹青小姐,丹青小姐一定会很欢喜的。” 芍药则看到屋中刚刚拔出匕首的钱大志:“这里还有个昆仑奴呢,秋蕈小姐的老七死在了大漠里,不如将他也带回去吧?” 芙蓉仙子冷冷指指许大虎:“将他弄醒,问问他他们有多少人,把他的伙伴都带走。” 她将袖中的布老虎抛在地上,转身走出去。 丁香端起桌上一杯茶,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粉末在茶水里,泼到许大虎身上,许大虎幽幽醒来:“嗯~~~” “你们有多少人?”丁香不客气的问。 许大虎迷迷糊糊的指指小师弟,在抬头指指钱大志:“三个。” 丁香从袖中拿出一根丝带,将许大虎,小师弟和钱大志绑成一团,毫不费力的背在背上,对芍药说:“你快办事吧,莫要淘气惹小姐生气。” 芍药将常武生拖到圈椅上坐下,从袖中拿出一个布袋,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常武生的脑袋,再用刀尖一挑,将脑袋挑进布袋里,然后捡起布老虎放在常武生的膝盖上这才和丁香离去。 慕容赋张开眼睛,看到的正是放在木盘中的常武生的脑袋,常武生的表情很安详,死的一点痛苦都没有。 (13)死别(一) 慕容赋从床上起来,走出屋子已是月上柳梢头了,他看到芙蓉仙子正在院中看月亮,他问道:“是你杀了常武生?” “你还有没有别的心愿?”蒙上面纱的芙蓉仙子,声音比这夜色还冷。 慕容赋虽猜到了她的心意,却还是忍不住问:“你要杀了我?” “我很谢谢你送我《化石神功》。”芙蓉仙子答非所问,可她的身影已透露了她的决心。 慕容赋叹口气,他以为芙蓉仙子和他一样,都是外表坚强,其实心肠很软的人:“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要杀我。” 芙蓉仙子看了慕容赋一眼,低垂下眼睛:“等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慕容赋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轻松,完全不象一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那我真的该把未完的事情了一了,首先,我要带着人头和许大虎他们一块,去领我做杀手的第一笔酬金,人虽然是你杀的,可酬金还是归我。” 芙蓉仙子没有说话。 慕容赋接着说:“我知道你擅长用毒,可我却不想被你给毒死,不管你用刀还是用剑。”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从这里刺进去给我一个痛快。” 我的心你既然不想要,不如由你亲手刺破它。 这句话慕容赋没有说出口,可他知道芙蓉仙子明白。 芙蓉仙子依旧看着地面:“许大虎他们就在院子外面。” 慕容赋点点头,走进屋中扯下一幅床单将人头盖起来,端起盘子走回院子中,他走过芙蓉仙子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却什么都没做的继续走:“我现在去城西城隍庙收银子,你不妨就在庙外的树林里等我,我一定会来的。” “我知道了。”芙蓉仙子淡淡的说,她这句话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说出来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城西城隍庙。 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让尚若水有些不耐烦了,可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赶车的正是已恢复了远洋的钱大志,马车停在尚若水身边。 许大虎和小师弟推开车门走下车,小师弟手中提着一个灯笼,昏暗的灯光让周围显得更加的神秘,慕容赋捧着一个木盘走在小师弟身后,木盘之中正是常武生的人头。 尚若水冷冷的看了一眼盘中的人头,一把抓住常武生的头发,将他的人头像扔一只破皮球一样,扔到一边的草丛中:“我只要他的命,没说让你们将人头带回来,作这些无谓的事情,只会给官府留下更多的线索,再说你们把人头给我有什么用?要我带回去腌了下酒吗?” 小师弟说:“著名的杀手都有各自的嗜好的,我们就好割人头,不行吗?废话少说,我们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我们通过了考核,已经是你们组织的杀手了。” 尚若水从怀中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扔到慕容赋手中的盘子里:“一次的成功不代表永远会成功,一次的失败却意味着死亡,永不失手的杀手才是好杀手。” 慕容赋扔掉盘子将银票递给钱大志:“我们做事你给银子,大家现在钱货两清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可要去怡红楼找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喝上两杯酒,好好享受一下温柔乡的销魂了。” 尚若水冷哼一声,拿出一把钥匙给许大虎:“下个月初八到京城西四胡同的万景浴池,打开五十六号柜子,里面有新的任务。” 说完她腰一扭,掠入黑暗中。 慕容赋拍拍许大虎的肩:“你们先去京城等我,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办。” “什么事?我也要去。”小师弟忙道。 慕容赋说:“偷香窃玉这等风流事,怎么能带你这个小鬼?” “你真的要去逛窑子?那我也要去,我还没去见识过呢。”小师弟一听,更是跃跃欲试,满脸期待。 慕容赋出手如电点了小师弟的穴,不客气的将他扔进马车里转头对钱大志说:“你们连夜离开这里,到大一点的地方将这银票兑开,其中有一半是你的,另一半你给许大虎就行了,事不宜迟,等官府发现常武生死了,离开或许会有困难,你们赶紧走吧。” 许大虎和钱大志忙上车离开。 慕容赋走进树林里,树林里仿佛有一层雾气,让夜色更加的朦胧,一盏灯亮起来,慕容赋向着灯光走过去。 灯下的正是芙蓉仙子,她手中握着一柄已出鞘的剑,剑刃在灯光下发出沁人的寒意,可芙蓉仙子的目光比剑光还要冷。 “这是一把好剑。”慕容赋背着手走过来,神情很轻松:“能死在这样一把剑下,实在是不错。” 芙蓉仙子冷冷的问:“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14)死别(二) “如果我说让你放下剑,和我一块走,不再为江湖虚名,争名夺利而累,你肯不肯?”慕容赋很诚恳的看着芙蓉仙子。 芙蓉仙子说:“你的棺材想要楠木的还是柏木的?” “唉~~~~~~~”慕容赋捡起一片树叶打向灯笼,灯笼中的蜡烛应声而灭。 芙蓉仙子一招“毒蛇吐信”剑尖抵在慕容赋的胸口:“你做什么?” “无论谁死的时候,表情一定都会很难看。”慕容赋忍不住有些刻薄的说:“你认为所有爱上你,倾慕你的男人都是因为你的美貌而对你迷恋,所以你要杀了所有看过你脸的男人,可你从来没有想过毁了自己的天生绝色,你如此爱惜自己,我也一样。” 慕容赋慢吞吞的说:“我也不远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我垂死难看的样子,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我死了以后,你立刻离开,让我的尸体在这里喂野狗好了,倘若有一天一只野狗伏在你脚边不肯离去,它一定是吃了我的血肉,所以也爱上了你,到时候请你赏它一块骨头吃吧。” 听到这里,芙蓉仙子忍不住有些心软了,她握剑的手也不是那么坚定了,可慕容赋却一用劲扑过来抱住她。 剑尖穿透了慕容赋的胸,慕容赋紧紧的抱着芙蓉仙子,在芙蓉仙子的耳边说:“你走。” 芙蓉仙子将已经双手变软,眼睛闭起来的慕容赋轻轻放到地上:“你不要恨我,我不得不杀了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而我偏偏是一个决不能动心的女人。” 一滴泪落在慕容赋的脸上,可慕容赋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心被刺破了,而杀了他的那个女人的心也死了。 芙蓉仙子站起来,神情冷漠的戴上面纱,将尘世的一切烦恼都隔在了面纱之外,而脚边这具尸体和她再无关系了,她转身飞掠开,在黑夜的树林中,犹如一缕幽魂。 芙蓉仙子走后没多久,又有一个人来到了树林,是去而复返的尚若水,她会回来是因为她想到那个被她顺手扔进草丛的人头,若是有人发现了人头,就会知道杀死常武生的凶手时候曾来过城隍庙。 尚若水是个很谨慎的人,她不愿留下这条线索,所以她又折返了回来。 若不是那个人头她也不会折回来,也不会因为走近路而穿树林,也就不会因为闻到一丝血腥味,便点燃火折子查看,也就不会发现倒在地上的慕容赋了。 尚若水走到慕容赋身边,发现他尚有一息,她很不想救慕容赋,可慕容赋现在已是他们组织的人了,而且是个不错的好手,他们组织被天煞门压了很久了,真的需要一些好手来扭转局面,她也不得不出手了。 一个好的杀手,往往有许多保命和急救的法子,尚若水正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杀手。 事隔多年以后,慕容赋和小师弟讲起这件事,小师弟羡慕的说:“你真是一个运气非常好的人。” “不错,不过也是因为我心脏和常人长得不同,是往右边长的,所以才能熬到尚若水来,说到底真正救我的,还是我自己。”慕容赋得意的说。 无论谁的心脏被刺破了,那是神仙也救不回的,正是因为尚若水发现慕容赋的心居然是偏右长的,那一剑不过刺穿了慕容赋的肺而已,尚若水才会立刻封住穴道为慕容赋止血,然后带慕容赋去找了一个非常好的大夫,这个大夫隐居多年,可医术一点都不比易何安差。 等慕容赋能勉强说话后,尚若水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是偏右长的?” “你猜。”慕容赋翻着手中的一本书,神情懒洋洋的。 尚若水不放弃的继续问:“刺伤你的是什么人?为何你身上没有别的伤口?难道刺伤你的人武功高到你连一招都还不了的程度?” “你再猜。”慕容赋闲闲的说。 尚若水深吸一口气,压住胸口沸腾翻涌欲一刀杀了慕容赋而后快的想法:“就算你知道那一刀刺不到你的心,刺中肺也不是小伤,你一样会因为没人救治而死的,你肯挨那一刀,难道你算到有人会来救你?” “这个问题我到可以勉强回答你。”慕容赋说:“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天生运气特别的好,而且我早就看出你对我有意思,有些女人就是那样的,心里明明爱的要死,脸上却还装得凶巴巴的,我早就知道你会回头来找我,而你也一定不会舍得看着我死。” “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尚若水没想到慕容赋会这么说。 “你现在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救了我,其实你救我本来就是你自己太多事,就算你不救我,一样会有人救我的,也许是张三,也许是李四,还有可能是王二麻子。”慕容赋一本正经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这么衣不解带的照顾我了,我全身上下都被你看光了,你想不负责任也不行了,你不用问我有没有羞耻心,怎么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他淡淡一笑:“那一剑虽没刺破我的心,却蹭掉了我心上一块皮,那一块就是我的羞耻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了。” (15)死别(三) “你……”尚若水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救了我我当然也会小小的报答你一下,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会在三个月内成为杀手界的传奇,帮你们组织压倒天煞门的风头。”慕容赋说:“不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我以后直接从你这里接任务,也只见你一个人。” 他冲尚若水挤挤眼:“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哟。” 尚若水眯着眼,考虑慕容赋提出的这个条件。 慕容赋重新翻开书,挥挥手示意尚若水出去:“在我伤好之前,我会心安理得的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给你一个机会享受养小白脸的乐趣,顺便说一句,我晚饭想吃珍珠燕窝粥。” 尚若水一咬牙,拂袖离开。 慕容赋不见了,最着急的就是小师弟和许大虎了,他们在京城怎么都等不到慕容赋,也无心去接新的任务,把钥匙给了钱大志,他们则四处打探慕容赋的下落。 他们去找风蜚语打听消息,可风蜚语也一无所知。 在江湖上没有消息往往就是最坏的消息。 江湖上每天都在发生争斗,每天都有人死去,很多人都没能留下自己的名字,他们的家人或许还在苦苦等候他们归期,可他们却已睡在了一杯黄土之下了。 慕容赋是不是已经死了? 江湖上传闻慕容赋身怀罗刹牌和《九阴真经》,每一样都是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有人追杀慕容赋并不奇怪。 慕容赋虽然武功不错,可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使人就会有死的时候。 风蜚语有些心虚的三言两语打发了许大虎和小师弟,慕容赋身怀罗刹牌和《九阴真经》的消息是他传出去的,慕容赋身在湘西的消息也是他告诉芙蓉仙子的。 难道慕容赋是被芙蓉仙子杀的? 芙蓉仙子和慕容赋到底有何仇冤? 难道也是为了罗刹牌杀了慕容赋的? 风蜚语很是心神不宁。 小师弟哭丧着脸看向许大虎:“怎么办?” 许大虎叹口气,现在也只能由他来拿主意了:“我们去峨嵋找姜玉郎吧,为叔也没有消息,现在也只能通知姜玉郎了。” 小师弟垂头丧气的说:“我老爹常说江湖是个吃人的泥潭,陷下去后连骨头都找不到,今天我总算是相信了。” 许大虎说:“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慕容赋的尸体。” “如果他没死,那他为什么不到京城来找我们呢?”小师弟问。 “他一向是个不认方向的人,也许是半路迷路了吧。”许大虎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 没人看到慕容赋的尸体,可慕容赋的死讯已传遍了江湖,罗刹牌易主的消息总是传的特别的快。 比许大虎和小师弟早一步找上姜玉郎的,是仍在蜀中的轩辕小小。 轩辕小小虽身在蜀中,却是天天以赌坊为家,她也是在赌坊听到慕容赋的死讯的,所以她匆忙上峨嵋后山去找姜玉郎。 姜玉郎正将从地宫起出来的宝贝,分类清点装箱。 轩辕小小看到其中一箱没来得及盖盖子的珠宝,跳了起来:“好个钟不离啊,哄我带他和慕容赋游蜀中,原来是为了这里的宝贝。” 地宫中的水放出来后,弄得这一带奇臭无比,花草树木更是不知死了多少,姜玉郎用一条洒了香粉的布巾蒙着鼻子,顺手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塞给轩辕小小:“你来做什么?” “外面传闻慕容赋死了,罗刹牌和《九阴真经》也易主了,赌局正开局设豪赌呢,你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给我?”轩辕小小将姜玉郎塞给她的珠宝拢进袖子里:“最近手气背的很,想在这上面翻一笔。” “什么?慕容赋死了?你听谁说的?”姜玉郎吓了一跳:“那许大虎呢?许大虎也死了吗?” 许大虎的生死才关系着真正的罗刹牌能不能面世,上官雪儿只将真正罗刹牌收藏的地点告诉了许大虎,若是许大虎也死了,那么再等两年真的罗刹牌还不现世,魔教四大长老未必还会让玉天赐做小教主,那么他和苏品香的儿子玉天赐的小命,也就难保了,所以姜玉郎此时最紧张的,还是许大虎的生死。 “许大虎还活着。”轩辕小小见过了丁玲珑,也从丁玲珑那里听说许大虎和小师弟找过风蜚语:“丁玲珑说这件事和风蜚语还有点关系,具体是怎么回事,风蜚语却不肯说,一问到吧,就说:‘都是我的错,月亮惹的祸。’。” 风蜚语将慕容赋的去向卖给芙蓉仙子是个晚上,一个月亮很好的晚上。 (16)死别(四) 姜玉郎深吸一口气,洒了香粉的面巾也隔不住的臭味让他清醒了许多:“这件事得赶紧通知钟不离,为叔前脚失踪了,慕容赋现在又生死未卜,看来姑苏慕容家是要断子绝孙了,你让风蜚语帮忙打探一下许大虎的消息,上官姑奶奶交代的事情,只能由我和他两个人去完成了。” 钟不离此时正在飞花夺艳门,他和秋蕈回来快一个月了,可他们回来的时候,能代替芙蓉仙子做主的芙蓉仙子却又出门去了,所以钟不离只有等。 好在这里风景如画,所见的全是年轻娇俏的女孩子,又能每日和秋蕈骑马山间,还有大湖可以畅泳,山崖可攀爬,他过得倒也一点都不寂寞。 这会钟不离正和秋蕈在花园中一块空地练剑,秋蕈也是个躺不住的人,伤刚好了一点,便不肯再在床上呆着了。 莫丹青本在一边一块大石上弹琴,弹着弹着的不知何时停了手,托着香腮发呆。 海棠穿过花园:“大师姐回来了。” 莫丹青如梦初醒般推开琴几站起来:“啊?大师姐回来了呀。” 芙蓉仙子在花园中的凉亭见了钟不离。 钟不离不亢不卑的对芙蓉仙子说:“我对秋蕈是真心的,望仙子成全。” 芙蓉仙子抚弄着怀中的小猫没有说话,她又成了那个不和男人说话,不让任何男人见到她容貌的冰美人了。 芙蓉仙子身边坐着的海棠说:“钟先生有意迎娶秋蕈?” “不错。”钟不离说。 秋蕈将芙蓉仙子目光冷如冰,心里有些害怕:“我还没说要嫁呢……” 莫丹青在一边捂着嘴偷笑:“真不想嫁么?那干嘛把他给带回来呢?” 秋蕈不复往日的爽朗,有些扭捏的说:“是他逼我的。” 海棠看了芙蓉仙子一眼,冷着脸道:“他逼你,你便将他带回来,泄露了本门所在,这可是叛门的大罪,按照门规擅闯本门者杀无赦,里通外敌的本门弟子则受万毒噬体之苦而死。” 门中弟子一向最怕的就是执掌刑罚的海棠,秋蕈一听,脸色煞白。 莫丹青忙圆场:“二师姐,你就别吓唬秋蕈了,她要是被吓病了,钟先生指不定多心痛呢。” 海棠看了看芙蓉仙子,对钟不离说:“钟先生,家师远游未归,门中大小事务都有大师姐处理,可事关秋蕈终生幸福,你请先去用茶,我们几个师姐妹要商量一下。”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秋蕈的。”钟不离说完这句话,跟着芍药离开。 等钟不离走了以后,芙蓉仙子冷冷的看着秋蕈:“师父下落不明,魔教中又有人对我们飞花夺艳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居然有胆子带个男人回来,告诉我你要成亲嫁人,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没了钟不离在这里,秋蕈倔强的性子又犯了,当着钟不离她不敢和芙蓉仙子顶嘴,以免芙蓉仙子一生气迁怒旁人,一不高兴杀了钟不离,现在都是自家姐妹,她说话也没了顾忌:“师父常说,天下多是薄幸之徒,若能遇到一个真心人,那一定不能错过,我是按师父教的话做的,我有什么错?” 莫丹青说:“秋蕈在峨嵋受了重伤,要不是得到钟先生的细心照料,只怕早已香销玉殒了,她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些日子我们也看出来了,钟先生对秋蕈绝对是真心的。” 海棠也道:“这个钟不离不是个泛泛之辈,据说他是中原一点红的后人,我和他对过招,他的剑法相当的不俗,而且他在边城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秋蕈嫁给他,对我们飞花夺艳门也很有好处。” 莫丹青忙接着说:“而且还很会赚银子,他将昔日石观音住过的山谷,重整了一番,现在成了不少世家子弟趋之若鹜的游玩胜地,银子是大把大把的往他口袋里流啊。” 秋蕈道:“我也不是立刻就要嫁给他,只是带他回来给你们看看,我对自己的眼光是相当有信心的,大师姐,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跟他私奔。” 芙蓉仙子叹口气,她对秋蕈还是很喜欢的,她对海棠说:“你看看这个小丫头,才多大年纪啊,就想着跟男人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我不是立即要嫁给他的,你要是答应了,我明天就让他回大漠去,我呢就出去找师父,师父没找回来之前,我是不会嫁人的。”秋蕈听芙蓉仙子的语气松了,笑着撒娇。 芙蓉仙子挥挥手,示意秋蕈和莫丹青离开:“我要闭关,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海棠就行了。” 秋蕈拉着莫丹青离开,芙蓉仙子不反对她和钟不离在一起,那么百花仙那里就更不成问题了。 莫丹青笑道:“明天我和你一块出去找师父吧,要尽快把师父找回来才行啊,我都等不及想喝你的喜酒了。” “讨厌。”秋蕈娇笑着拧了莫丹青的胳膊一把。 凉亭中只剩下芙蓉仙子和海棠,芙蓉仙子说:“你会替秋蕈说好话,真是让我意外。” “钟不离的确是个人才,也算配得上我们飞花夺艳门的女孩子。”海棠从袖中拿出钟不离给她的,天煞门的杀手腰牌:“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17)捕蝉(一) 海棠说:“据钟先生说,这个腰牌是在一个破败的小院捡到的,我专门去了一趟那个小院,的确有师父和别人过招的痕迹,对方一定是个高手,能让师父抛下这个腰牌,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她一字一顿的说:“这个腰牌别人没有看到过,我们两个却是见过的,虽只见过一次,可绝对不会错的。” 芙蓉仙子难得的叹气道:“若不是因为这个腰牌,若水那个傻丫头也不会去当杀手了。” “可惜她还是没能进入天煞门。”海棠说。 杀手? 若水? 难道是尚若水? 尚若水是飞花夺艳门的弟子? 芙蓉仙子说:“难道是天煞门别的杀手正好在峨嵋山,还和师父遇上了?” “我不知道。”海棠有些泄气的说:“以师父的身手,能伤害她的人已经不多了,更不用说让她失踪的这么彻底的,我不想去猜测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 她接着说:“柳琵琶已经到了大光明顶了,牟果儿也成功混了进去,弯弯则发现了在清风山庄将莫丹青掳到大漠去的那个妙音的行踪,所以去监视妙音去了。” 妙音还在峨嵋山,她发现钟不离带秋蕈离开,派了手下跟踪,却被钟不离给摆脱了,可她却看到了姜玉郎从地宫起出来的那些宝贝,心中直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姜玉郎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她自问不是姜玉郎的对手,于是便将剑十三找到了峨嵋来。 等许大虎和小师弟赶到峨嵋,看到的是身受重伤的姜玉郎,给姜玉郎包扎了伤口的丁玲珑和风蜚语。 他们也是因为对慕容赋的失踪心怀愧疚,所以到这里来打探一下有没有慕容赋和慕容有为的消息,没想到无意间救了姜玉郎。 丁玲珑一见到小师弟,立刻二话不说的点了小师弟的穴,带着他离开,而风蜚语将姜玉郎和许大虎带到离峨嵋不远的一座小寺庙中,也匆忙离去了。 这座寺庙四周种了很多竹子,时值仲夏,竹影摇弋,清雅无尘。 这座寺庙正好叫做竹林寺。 竹林寺虽不大,可也有一座专门供香客居住的小院,现在小院里只有许大虎和姜玉郎两个人,姜玉郎满身是血的被抬进来的那一天,其他的香客就匆忙离去了,好在风蜚语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香油钱,庙里的主持才没有赶他们走。 小院中也种有竹子。 竹子总是让人感到很幽雅,从古到今不少画家都画过竹子。 一丛翠竹两间瓦房,也是隐士们的最爱之一。 风吹过竹林的声音,也好似海浪一般。 许大虎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正在院子里为姜玉郎熬药,他手中的蒲扇不停的扇,可汗水还是从他身上一直冒出来,大热天的,无论谁守在炉子边都不会太好受。 空气中弥漫着微苦的气味,就好像许大虎的心情。 姜玉郎受伤很糟糕,却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江湖上的一个传言,这个传言说慕容赋死了以后,罗刹牌落在了他生平好友姜玉郎的手中。 受了伤的姜玉郎就好似一只没了利爪和牙齿的狮子,谁都能轻易的将他华丽的皮毛给剥走,更何况这次吸引人的是让江湖人为之疯狂的罗刹牌呢,一定有不少人在前来竹林寺的路上了,可姜玉郎的伤势很重,完全不能离开,更别说握剑迎敌了。 许大虎叹口气,手中的蒲扇摇的更快了,他心里很是着急,若是姜玉郎真的有性命危险,他该不该违背对上官雪儿的承诺,将罗刹牌仍在大光明顶的消息给说出来呢? 姜玉郎在屋中咳嗽了两声,许大虎忙站起来走进屋里,倒了一杯水端到床边喂姜玉郎喝下。 就在许大虎背身走进屋的时候,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一些粉末从他手中落进熬药的砂锅里面,人影又悄无声息的掠回屋顶上。 毫无所知的许大虎扶姜玉郎躺下,又走回院子里继续熬药,黑乎乎的药汁在砂锅里翻滚,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离竹林寺不远的一家野店,妙音和她的手下悄悄的将这里占了,野店的老板兼伙计,被一刀断喉埋进了土里,外面守着柜台的是妙音的手下。 野店老板睡觉的小屋里,妙音和剑十三都在这里。 床上原来的东西全都扔了,换上了舒适的鹅绒垫子,铺上了华丽的锦缎,妙音靠着舒服的靠垫倚在床上,一个相貌英俊,猿臂蜂腰的少年,正在给她打扇。 (18)捕蝉(二) 妙音对剑十三很不客气的说:“上次你打伤姜玉郎也不说顺便搜搜他的身,害得我大热天的还要到这里来受这份活罪。” 妙音占了这里是想以逸待劳,有腐肉的地方就有苍蝇,有死尸的地方就有秃鹰,这一次也不知会有多少武林高手赶来。 群狼逐鹿,就算最后拿到罗刹牌从竹林寺走出来的人,身手再不凡也该受了重伤,筋疲力尽,到那个时候才是她出手的时机。 剑十三抱着剑坐在凳子上,仿佛没有听到妙音说话一样,面无表情,他人虽在这里,思绪却停留在雪山之巅,享受万籁俱静的冰冷和孤寂了。 跟踪妙音的弯弯自然也来到了竹林寺附近,她也听说了姜玉郎身怀罗刹牌的消息,这对她也是难得的机会,可她在京城曾和姜玉郎,许大虎有过接触,以她对他们的了解,实在不太相信罗刹牌会在他们身上。 可世事难料,有时候最不可能的,就是最有可能的,而且据说这个消息是死了的前任魔教教主夫人苏品香的干妈,上官雪儿的丫鬟那里传出来的,苏品香当年就是为了救姜玉郎才会去偷罗刹牌的,姜玉郎有罗刹牌那是很有可能的事。 弯弯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双腿吊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她的腿上放着用荷叶包起来的蛋炒饭,蛋炒饭上面还有一只鸡腿。 慕容赋死了的消息弯弯也听说了,她有些不太相信,所以去找了风蜚语,知道芙蓉仙子之前找过风蜚语打探慕容赋的去向,弯弯认为果然是慕容赋不自量力的送了那本秘笈给芙蓉仙子,惹恼了芙蓉仙子,所以才被芙蓉仙子给杀了的,她有些后悔没跟着芙蓉仙子趁机救了慕容赋,可死了就是死了,后悔不是弯弯的作风。 弯弯打算吃完晚饭就去竹林寺找许大虎和姜玉郎,大家也算老熟人了,罗刹牌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给她好了。 竹林寺中敲响了晚钟,悠扬的钟声中,一个知客僧端着两碗清粥,一碟咸菜走进了许大虎和姜玉郎住的小院。 许大虎正好把砂锅从炉子上端开,打算等凉一凉再倒出来给姜玉郎喝,看到知客僧进来,他忙站起来去接过木盘:“谢谢小师父。” “药敖好了呀?”知客僧年纪还很轻,所以也很爱说话,可是在寺庙里和他说话的人很少,所以他对许大虎显得很热情:“还是吃了粥再吃药吧,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是啊。”许大虎端着木盘走进屋,他没看到走在他身后的知客僧,袖中滑出一些粉末进了熬药的砂锅中。 知客僧很热情的从屋中桌上拿起空碗:“你先喂你师父喝粥吧,我去替你把药给端进来。” “多谢小师父。”许大虎走到床边扶着姜玉郎坐起来。 知客僧拿着碗走出屋,端起砂锅将药汁倒进碗里:“你不要客气啊。” 许大虎要用湿毛巾垫着才能从炉子上端下来的砂锅,知客僧就这么用一只手稳稳的端了起来。 他不光在药汁了加了东西,在粥里也放了一些很特别的调料,姜玉郎是老江湖了,那些各门各派的掌门都不能置姜玉郎于死地,他也不得不格外的小心才行,而且他还不能确定姜玉郎是真的受伤还是装出来的。 一个身怀罗刹牌的人,小心一点那是很应该的,假装受伤让对罗刹牌有企图的人没有防备,这个伎俩不算新鲜了。 屋顶上伏着的人影看到了知客僧所做的一切,他双手从屋檐垂下来,轻轻的绕上了知客僧的脖子,就好似最温柔的情人掐下一朵鲜花一样,他就那么轻轻的掐断了知客僧的脖子。 人影从屋顶上落下来,接过知客僧手中的碗放在地上,抱着已经死去的知客僧掠回了屋顶,一点都没有惊动屋中的许大虎。 等许大虎转身去桌子上端粥的时候,才看到屋门前放着一碗药,可知客僧却不知去向了。 许大虎奇怪的扰扰头,端起粥走到床边:“师父,喝点粥吧。” 姜玉郎皱着眉头:“我才不吃这种没盐没味的东西,我要喝鸡汤,吃鲍鱼粥,最起码也得给我吃有点肉味的东西,再来二两女儿红,不是我酒量差,而是我受了伤,要不最少得喝一斤。” 许大虎耐心的说:“庙里也没这些东西啊,你就先凑合着喝吧,等你伤好一点了,我就带你回洛阳去,你想吃什么都有的。” 姜玉郎撇撇嘴:“不吃,坚决不吃,这种和尚吃的东西,我吃了会有心灵阴影的,你想看到我英年早逝吗?你想逼死你师父吗?” 许大虎知道自己说不过姜玉郎,只好放下粥,走到门口端起药碗:“不想吃的话,那就先喝药吧。” 姜玉郎的鼻子闻了闻味道:“太臭了这是药吗?我怎么闻着想阴沟里的水呢?喝下这种东西一定全身都会发臭的,许大虎,我知道你嫉妒我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已经很久了,你休想让我喝了这种东西,浑身发臭,以后再也没有办法沾花惹草了,不,是尽情欣赏世间风情万种的女人了。” 许大虎耐心的劝道:“这是风蜚语风大侠给我的方子,说是治疗外伤的特效药,良药苦口,你就喝了吧。” 姜玉郎对天翻个白眼:“打死我也不喝,风蜚语那个大嘴巴开的方子,一定不是什么好药。” (19)捕蝉(三) 姜玉郎在屋里啰啰嗦嗦不肯吃药,也不肯吃粥,屋顶上的人影很是着急,却又不能直接冲进来,捏着姜玉郎的鼻子将药硬灌进姜玉郎的嘴里。 通往竹林寺的路上,走上来一个衣着很华丽的老者,他身穿墨绿色的长袍,长袍的右肩绣了一个奇怪的图文,从他衣服上奇怪的图文就能知道他是魔教中人,而且还是魔教中的长老,正是曾在苏州出现过的魔教四长老之一的白骨仙。 只见他脚一抬,人便已掠上了五层台阶,传闻罗刹牌在此地出现,而且持有者还是苏品香的情人,他也忍不住前来一辨真伪。 一进山门,便听到诵经声,竹林寺的僧人们正在做晚课,院中有两个人正在灯笼下下棋,两个都是精瘦的老人家,其中一个光头有戒疤,是个出家人。 正是赌局的大总管和少林寺的普方大师。 罗刹牌现身竹林寺,引来群雄齐聚,自然有一番龙争虎斗,有争斗的地方自然有豪赌,大总管出现在这里真是一点也不稀奇,他的车夫却没有跟着上山,而是在山下一个小村庄里,守着那车鸽子,来不及赶到竹林寺的江湖人,都迫不及待的下注赌个输赢。 少林寺普方大师本是出来抓慕容赋回少林寺伏罪的,可在京城却别慕容赋摆了一道,听闻慕容赋的死讯,普方大师上竹林寺一是为了求证慕容赋是否真的已死,二是为了确保竹林寺无辜僧众不受牵连误伤,三则少林一向以维护武林公义为己任,罗刹牌的归属也是少林很关心的事情。 普方大师的徒弟明镜混在竹林寺僧人中,在大殿中诵经,若有人敢妄进大殿,他必奋起保护竹林寺的僧人的安全。 大总管和普方大师似乎下的很入神,两人都盯着棋盘,仿佛不知道白骨仙进了山门。 少林和魔教一向有很深的仇冤,白骨仙冷哼一声::“出门遇光头,真是晦气。” 普方大师心平气和的说:“施主不但晦气,而且注定空手而回,无功而返,不如就此退去吧。” “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白骨仙手指一弹,一点气浪打向普方大师的光头。 普方大师捡起一颗棋子抛过去,棋子迎上气浪化作粉尘。 普方大师道:“施主好大的火气啊。” 大总管道:“我们两个老头子,又不是和白骨长老你争罗刹牌的人,白骨长老还是省下精神对付别人吧。” 白骨仙冷哼一声:“有我在此处,哪个狂妄小辈敢来动魔教的东西?” “奴家虽不敢与长老相争,可也想进去探望一下故人。”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 白骨仙回头一看,身姿婀娜,媚眼如丝,手挽一个竹篮仍风情无限的,除了萧美美还有谁? 萧美美盈盈一拜:“三位前辈,奴家有礼了。” 白骨仙冷冷的说:“萧姑娘也对罗刹牌也有兴趣?” “那个玉牌你们一个个争的头破血流,在我看来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有了它吃饭怕被人下毒,睡觉怕被人暗算,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我可不想要。”萧美美娇声道:“我呀,不过是来瞧瞧姜玉郎那个没良心的,大半年也没去看看奴家,可奴家一听他受了伤,却又忍不住来给他送点鸡汤。” 她眼波流转:“白骨长老,我可以进去么?” 白骨仙沉吟着没有说话。 萧美美叹口气揭开竹篮上盖着的棉布,篮子里只有一个罐子,罐子盖一揭开,空气中便是浓浓的鸡汤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白骨长老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白骨仙道:“姑娘拿这么重的东西,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不如由我送姑娘进去,替姑娘提竹篮吧。” “那就多谢白骨长老了。”萧美美作势要将竹篮递给白骨仙。 萧美美手上蓄了暗劲,打算趁白骨仙不备,将他给制住,谁知斜地里窜出一个人影,一把将竹篮给抢了过去。 众人侧目一看,抢走竹篮的人一副道士的打扮,却没有半点仙风道骨,反而面色焦黄,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嘴巴上稀稀疏疏的两撇小胡子,更是让他说不出的猥琐。 这道人一手提着竹篮,另一只手已迫不及待的揭开了罐盖:“好香,好香,没想到萧姑娘人很香,熬出来的鸡汤也特别的香,可你竟然敢让身份尊贵的白骨长老替你拎篮子,那可就太不知礼数了。” 萧美美本想发火,可认出这道人的身份后,只能按下心中的火气:“黄道长如此奉承白骨长老,莫非想投到魔教门下么?” (20)捕蝉(四) 这道人姓黄,名子骄师承崆峒派,是崆峒派中的高手,天分极高尽得崆峒真传,可惜生平有两大嗜好,一是炼丹,二是女色,可就因为这两个嗜好屡犯门规被逐出了崆峒派。 他出了崆峒派后便被视为黑道中人,常常掳了稚嫩处子,用处子血炼丹求长生,一般用上一年来炼丹,之后便作为玩物养起来,江湖中不少赏金猎人追杀他数年皆无功而返,他行踪飘忽而且武功又高,不少追杀他的人反而死在了他的手下。 黄子骄听萧美美这么一问,色迷迷的看着萧美美的胸:“萧姑娘,你虽然天资聪颖,可也只猜对了一半,我是想加入魔教,不过是等贫道拿到罗刹牌后,直上大光明顶,在万人拥护下成为魔教教主,而白骨长老乃是魔教的元老,德高望重,我一定要和你多亲近亲近,日后大家好携手并进,为魔教更加光明的未来而努力啊。” 白骨仙乐得有人替他对付萧美美和少林普方,他假笑道:“黄道长雄才伟略,魔教若能有你加入,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呀。” 白骨仙只说入教而不说做教主,也是因为他自己有作教主的野心,口舌上也不肯便宜了他人。 黄子骄揭开罐盖,却也不敢喝汤,他怕萧美美在汤里做了手脚,他将竹篮放到地上:“这是萧姑娘为姜大侠敖的,贫道虽然闻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却也不敢喝,怕让萧姑娘不高兴。” 萧美美笑道:“道长肯喝奴家的汤,也是奴家的福分,道长请用呀。” 萧美美这么一说,黄子骄就更不敢喝了,他身形一转向后院掠去:“等贫道取了罗刹牌,再来用汤。” 萧美美不急不恼弯下腰的盖上罐盖,拎起竹篮,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黄道长只怕此生再无口福,喝到奴家亲手敖的鸡汤了。” 黄子骄掠上屋顶略辨方向,便掠向了姜玉郎所在的小院,他之所以认定这个小院,只因看到这个小院的屋顶上伏着两个人,屋顶上其中一个人影看到他掠过来,匆忙的翻过屋顶消失了,另一个却还伏在屋顶上,似乎偷听屋里说话太入神了。 黄子骄走近了一看,伏在屋顶上的人一动不动,是个身着僧衣的光头和尚,他身手抓向和尚的背心,将和尚给提了起来,那和尚不挣扎也不喊叫,软绵绵的手感不对。 黄子骄觉得很不对劲,翻过来一看,和尚七窍流血,脖子上青紫的淤痕很是显眼,早已被人给掐死了,他忙将和尚抛开,却看到手心渗出一滴血。 血是黑色的。 一定是有人在和尚的衣服上,藏了毒针。 黄子骄忙用左手封住右手的穴道,再拿出一粒解毒丸服下,这才去吸伤口的毒,等到伤口的血由黑转红,他才停下嘴,可伤口周围仍有了一圈淡淡的黑色。 在屋中听到动静的许大虎走出来,看到被黄子骄抛在院中的知客僧的尸体,吓了一跳,再抬头眼看,屋顶上站着一个长相猥琐的道士。 他忙道:“你是什么人?站在别人家屋顶上做什么?” 黄子骄正因一时大意中了毒,这会心里正不高兴,他冷哼一声:“我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又没站在你家的屋顶上,关你什么事?” 许大虎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他走向知客僧,向看看知客僧的伤势如何,还有没有救。 黄子骄喝住他:“他身上有毒针。” 许大虎吓得退后一步,拍拍胸口:“谁会杀了这么好心的小师父啊?” 黄子骄看许大虎憨头憨脑的样子,从屋顶上跳下来:“刚才有人伏在屋顶上,你不知道吗?也许就是刚才那个人吧,我一来他就走了,只留下这具尸体。” 许大虎说:“我还是去通知一下竹林寺的主持吧。” “别去,有人会杀这个小和尚,我想是因为想对姜大侠不利,你走了我怕那人会回来对姜大侠下毒手。”黄子骄看向屋里,屋里没点蜡烛,他看不清楚:“姜大侠呢?” “他睡觉了。”许大虎说。 姜玉郎为了躲着不喝药,干脆装睡。 黄子骄说:“我和姜大侠是老朋友,听说有人对他不利,特地来看看他,姜大侠没事吧?” “他还好。”许大虎看了一眼屋里,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熬的药,姜玉郎一口都不吃,他现在很沮丧。 黄子骄说:“这位小兄弟,你和姜大侠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的师父。”许大虎说。 “不是吧?”黄子骄很惊讶,姜玉郎的确和他是旧相识,姜玉郎一向以自己长相俊美自豪,以前也曾说过,要收徒弟的话,天资其次,最重要的是要相貌出众:“姜玉郎怎么会收你这种长相平庸,五大三粗的人做徒弟呢?” “你自己长的也不怎么样啊?”许大虎不满的说。 黄子骄大步走进屋里:“不行,我要问问姜玉郎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床边,姜玉郎闭着眼继续装睡,他的手按住姜玉郎头顶百会穴,运足功力让声音出去:“屋顶上的朋友,现在姜玉郎在我的手里,想要罗刹牌的话,就把解药给送过来。” (21)捕蝉(五) 黄子骄的声音自然也传到了白骨仙,萧美美,大总管和普方大师的耳中。 萧美美眼珠子一转,提着竹篮往后院走:“这黄道长这么大的声音,扰了佛门的清静,奴家去让他小声一点。” 白骨仙跟在她身后:“萧姑娘说的有理,黄道长实在太不应该了。” 两人说着话往后院走。 能暗算黄子骄的想必也是高手,萧美美和白骨仙现在不急着对对方出手了,不管怎么样,有对方在,自己未必是暗算者的第一个目标。 进了小院,萧美美看到站在屋门前,急得直抓脸的许大虎,她有些意外在此地看到许大虎,可还是柔声唤道:“许公子。” 许大虎回头一看是她,急急的说:“萧姑娘,你来的正好,这个疯道人抓了我师父,你快救救我师父吧。” 萧美美向屋中探头一看,黄子骄的手放在姜玉郎的头顶,她可没把握救一个活的姜玉郎出来,她将竹篮放下,将许大虎拉到一边:“你在这里做什么?” “照顾我师父。”许大虎老实的回答。 萧美美试探着问:“你师父真的受了重伤了?” “是呀,要不我们也不会到这竹林寺来,我师父也不会被这个疯道人给制住了。”许大虎着急的说:“萧姑娘,你快救救我师父吧。” 萧美美想到许大虎曾从梅胡子那里救过自己,可要她救姜玉郎她自问没那个本事,但是趁场面还没有乱起来带走许大虎却是没问题的,她低声道:“你师父哪用的着我来救呀?他的本事比我大多了,这里危险的很,你还是和我一块走吧。” 许大虎摇摇头:“不行,我师父还在里面,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走的,这样做太没有江湖道义了。” 姜玉郎虽是装睡,可现在却不得不继续装下去了,他和黄子骄还真是老相识,两人对女色的爱好虽有差别,可也算是同道中人,他们曾在天津相遇,并在天津最大的妓院畅春院里,把酒言欢互相交流心得,呆了一个多月才离开,成为武林的一段趣闻。 一根细如蛛丝的线,吊着一个药瓶从屋檐垂下来,白骨仙掠上屋顶,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他想去追,可又怕中了埋伏,也怕走了以后,罗刹牌落入他人之手。 白骨仙冷哼一声从屋顶上跳下来:“缩头缩尾的无名小辈,居然在本长老面前装神弄鬼,等本长老抓住了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黄子骄对许大虎道:“小胖子,将那瓶药给道爷拿过来,快点,要不我手指动一动,你的师父就算不死,也会半身瘫痪了。” 许大虎转身想走过去,萧美美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心药瓶上有毒。” 她娇笑着对黄子骄说:“黄道长真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这瓶中装得不是解药,而是穿肠的毒药,一服下去那就是肠穿肚烂,连神仙也救不了了。” 黄子骄想想萧美美说得也有道理,可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手掌的掌心已全是黑色的了,他咬咬牙:“多谢萧姑娘关心,胖小子,还不赶快将药瓶拿过来。” 萧美美撕下一片衣袖,递给许大虎:“你用这个隔着去拿瓶子。” 许大虎听话的接过衣袖,隔着拿起了瓶子,走进屋里。 黄子骄又道:“在桌上拿一个茶杯,将瓶中的药倒出来。” 他也害怕药瓶上有毒,想让许大虎把药倒到茶杯里,再服用。 许大虎也只好乖乖的照做,瓶中只倒出一粒淡黄色的丹丸。 天色已暗,屋中的烛光映在黄子骄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萧美美站在院中,取出香帕挥着驱赶蚊虫:“哟,怎么只有一粒丹丸呀,想找个人试试有没有毒都没法子了。” 黄子骄不理会萧美美的冷嘲热讽,对许大虎说:“你有没有银针?快拿出来刺一下,看看这个丹丸有没有毒。” 许大虎摇摇头:“没有。” 萧美美走到屋门前,拔下头上一只银簪:“我这里有只银簪,黄道长不介意的话,拿去用吧。” 黄子骄对许大虎点点头,许大虎走过去接过银簪,对准茶杯里的丹丸一扎,将丹丸给扎碎了,他涨红了脸:“这个,这个丹丸被我扎碎了。” 萧美美用香帕扇着风:“碎了也没关系,碎了一样可以吃的,对吧?黄道长。” 黄子骄看银簪并没有变色,他一只手按在姜玉郎的头顶上,伸出另一只手:“赶快把药给我。” 许大虎还没来得及把药递给他,只见一道刀光从屋顶劈下来,将黄子骄伸出来的那只手齐腕砍断,黄子骄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一个魁梧的人影从屋顶上,伴随着破碎的瓦片和横梁落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抱起姜玉郎从屋顶上的破洞掠走。 (22)捕蝉(六) 在黄子骄的惨呼声中,白骨仙追着魁梧的身影而去,夜色中其他院落中也掠出了不少人影。 许大虎被黄子骄断腕喷出来的血弄得满头满脸都是,身上更是落了不少碎瓦和尘土,非常狼狈的呆呆站着。 “快离开这里。”萧美美一把将许大虎拉出屋外,也不管已经痛得昏死过去的黄子骄,一拧腰掠上了屋顶,也向魁梧身形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总管和普方大师听到动静,掠到后院只看到院中的尸体及呆呆站着的许大虎。 大总管提着灯笼走进屋里,看到地上昏死过去的黄子骄,他对黄子骄没什么同情心,也不管江湖道义施以救治,而是从屋顶的破洞掠了上去,也往人声鼎沸处掠了过去。 普方身手探向许大虎的脉搏,发现他并未中毒或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而已,他轻声道:“小施主,你莫怕,已经没事了。” 许大虎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普方大师的手:“大师,我师父被人给抓走了。” 普方大师叹口气:“姜玉郎能有你这么厚道的徒弟,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许大虎说:“大师,求你出手救救我的师父吧,他本就身受重伤,这下更是凶多吉少了。” “凡事自有因果,你师父也是因为昔日种下的因,才会有今日这样的果。”普方大师道:“小施主,你也莫要太难过了,若是你们师徒缘分未尽,日后定会重逢的。” 明镜这时快步走进小院:“师父,伏在竹林寺内外的人似乎都离开了,主持要我来问问你,寺中僧众可以回房安寝了吗?” “可以。”普方大师指着许大虎说:“你带这位小施主去梳洗一下,再找一套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是,师父。”明镜虽不明就里,还是乖乖的照做。 等明镜带着许大虎离开,普方大师目光深沉的看向大总管消失的方向,他也很想跟上去看看究竟,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人掳走了姜玉郎,罗刹牌最后落在谁的手里,可他不能走,竹林寺的安危才是他要负责的。 普方大师缓步走到大殿,一直在大殿里打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普方大师师徒就离开了竹林寺,许大虎也不好再呆在这里,便也跟着下了山。 下山路上,明镜问许大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大虎很是茫然:“我不知道,小师父你呢?” “我这次跟着师父出来,是为了抓慕容赋回去伏罪,现在慕容赋已经死了,我和师父也该回少林寺去了。”明镜说到回少林寺去,脸上不自觉的浮现一个笑容,空气既轻松又愉快。 到了山脚,普方大师师徒和许大虎道别往右走,许大虎在官道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不知该往哪里去。 他当初是尾随穆吟香离开洛阳的,虽也是独身一人,可一心想着穆吟香倒也不觉得孤单,之后在苏州遇上了慕容赋,慕容有为和姜玉郎,几人一块离开了苏州,一路上很是热闹。 可如今慕容赋命归黄泉,慕容有为和姜玉郎生死未卜,以往事事都有人安排,从来没有过这样不知如何是好的心境,也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 许大虎动了回家的念头,可又想到了穆吟香,他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本就是一个人出来的,现在也不过回到了原样而已,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吃了这么多苦都是为了穆姑娘,如今好不容易才和穆姑娘没那么生疏了,穆姑娘也愿意和我说话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穆吟香在哪里,可想想之前穆吟香是苏州的捕头,出现在京城是为了送公文,出现在灾区是朝廷的命令,而如今也该回苏州去了,他打算去苏州找穆吟香。 许大虎目光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可他身上只有早上竹林寺僧人包给他的几个馒头,除此之外身无分文,苏州还在千里之外,他这一路只怕不是那么的容易。 也不知是老天疼爱老实人,还是许大虎真的转运了,他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辆牛车,牛车上拉的是酒坛,赶车的是个叼着旱烟的老大爷。 老大爷说:“小伙子,你去哪里呀?要不要我顺路送你一程呀?” 许大虎说:“我要去苏州。” “啊?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了,我只到前面的小镇。”老大爷说。 许大虎一听,能到前面的小镇也不错,他说:“那就麻烦你带我到前面的小镇吧。” “好,好,你快上来。” 牛车走的并不快,许大虎一跳就跳到了车板边坐下:“老大爷,谢谢你。” “不用谢,今天是个好日子。”老大爷笑眯了眼:“今天我的侄子成亲,这样的好日子,我送你一程也是添喜气。” (23)独行(一) 许大虎背后若是长了眼睛,便能看到他背后一只大酒坛上压着的沙包被移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受伤还抓着一只鸽子,那只手一松,鸽子振翅飞向天际。 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竹筒里面塞着一张布条,布条上面只有两个字:“苏州”。 昨晚姜玉郎被神秘人给掳走,不少对罗刹牌有野心的人都跟丢了,这些人中就有妙音。 她当然不会就此死心,她打听到姜玉郎的徒弟许大虎还在竹林寺,便精心安排了一个局,这个赶车的老大爷,正是她的手下。 妙音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姜玉郎受了伤,又落入了敌手,朝夕相伴的徒弟许大虎,或许知道罗刹牌的下落,而许大虎自己本身武功很差,很有可能用罗刹牌号令魔教中人去救姜玉郎,也很有可能趁机拿了罗刹牌上大光明顶做魔教教主。 妙音收到鸽子传来的布条后冷冷一笑:“姜玉郎被关在苏州大牢五年,难道他会把东西藏在苏州?” 服侍她的俊美少年叫小白,听她这么一说,忙附和:“最不可能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有可能的。” 妙音一巴掌打到小白脸上:“废话,那你去苏州把东西给我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我扒了你的皮。” 小白脸上火辣辣的,却还是陪着笑脸:“我倒也想去,只怕我走了,别人服侍不好公主你,惹公主不高兴。” “罗刹牌落在别人手上,我高兴得起来才有鬼了。”妙音冷冷的说:“再说了,我敢不高兴么?你是不是觉得我渐渐不受主人倚重了,不想听我的使唤了是吧?” 她指指如木头般一动不动的剑十三:“那个可是主人跟前的红人,你去拍他的马屁得了。” 小白哪里敢去招惹剑十三,他和剑十三虽年纪相仿,剑术却及不上剑十三的一半,他一向对剑十三又嫉妒又怀恨:“公主,我对你可是很忠心的。” 妙音冷哼一声:“你的嘴巴倒是挺甜,挺会说话,挺会哄我开心的嘛。” “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小白忙道。 妙音冷冷的说:“我要的是能办事的人,光嘴巴会说有什么用?” 小白说:“公主放心,我绝对是个能办事的,公主请尽管吩咐。” 妙音沉吟了一下:“许大虎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也就是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我要你快马加鞭赶到前面的小镇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和许大虎交上朋友,然后从他那里拿到罗刹牌。” “是。”小白退了出去,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的武功或许不如剑十三,可是主人需要的不光是杀手而已。 他一出野店立刻骑马赶去小镇,他的心情很愉快,脸上被妙音打了一巴掌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痛了,在他看来和许大虎交上朋友,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赶车的老大爷进了小镇,看到小白便让许大虎下了车。 小白忙牵着马去搭讪:“这位兄台,看你的打扮,是个江湖中人吧?” 许大虎身上穿的旧布衫很不合身,衣服小了一点,紧紧的勒着他的肚子,裤子却长了一点,挽了起来,背上背了一把刀,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他来的路上和老大爷分吃了从竹林寺带出来的馒头,这会肚子饿得直叫唤,他眼睛盯着小白身后的面摊,嘴里含糊的应道:“嗯。” 小白见许大虎应了声,松了一口气:“看你背着刀,应该是位刀客吧?在下……” “对不起,我有急事。”许大虎听到小白提起自己的刀,这才想起自己背上的刀鞘还能值几个钱,他也不和小白啰嗦,两步拐进了一家当铺里。 他将画从刀鞘里取出来,将刀鞘和没有刀刃的刀柄放在柜台上:“我要当东西。” 柜台里的朝奉(当铺掌柜的特称),眼皮一抬:“破烂刀鞘?本店不收。” 许大虎有些着急,他还指望这刀鞘换了银子去吃面呢:“我这可是上好的小牛皮做的,这个刀柄虽没有刀刃,可也是很好的精铁的。” 朝奉又看了一眼:“五文钱。” “啊?”许大虎有些失望,他不知道五文钱够不够买一碗阳春面。 朝奉眉毛一搭:“不当就走人,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许大虎咬咬牙,他已是身无分文了:“五文钱就五文钱吧。” “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有钱将东西赎回去的,当票我也懒得写了,就算是死当了。”朝奉将五文钱放在柜台上。 许大虎从袖中拿出早上包馒头的布,将画裹住,拿了这五文钱走到面摊:“老板,这个能买多少碗阳春面?” “两碗。” “那就给我两碗。”许大虎在一张桌子边坐下。 小白见许大虎在当铺转了一圈,身上的刀没了,又只能在小摊吃阳春面,他将马系在一棵树上,走到许大虎对面坐下:“这位兄台,你好。” (24)独行(二) 许大虎也客气的笑笑:“你好。” 小白叹了口气:“看来兄台和我一样,都是混迹江湖而不得志呀。” 许大虎扰扰头:“一夜成名本就是说书先生们编出来的,江湖也本就不是我们原本想象的那么容易。” 小白忙打蛇随棍上:“兄台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兄台你真是非常的有见地,请问兄台你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许大虎,未请教……”许大虎说。 “我姓白,我的朋友们都叫我小白。”小白有意说说笑话来拉近距离:“你觉不觉得我的皮肤很白?好多姑娘都没有我这么白,我偷偷告诉你,我最白的地方是我的腿,我的腿真的是非常的白。” 他觉得自己很幽默,说完便大笑起来。 许大虎有些茫然的看着小白,不明白他笑什么。 面摊老板将面端上来,很自然的将一碗放到许大虎面前,另一碗放到了小白的面前。 许大虎吞了口唾沫,可洛阳许家的二少爷,从来不吝啬请客的,更别说一碗阳春面了,此时此刻他只好埋头拿筷子吃面。 小白也不客气的拿起了筷子,刚吃第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无盐无味的素面,实在不是很合他的胃口可他还是咬着牙将面吃了下去。 吃完面,许大虎对小白拱拱手:“告辞。” 小白忙拉住他:“许兄弟,我吃了你的面,也就是你的朋友了,我要请你喝酒。” 许大虎听到喝酒,吞了口唾沫:“酒?那下酒菜呢?” 小白忙说:“那不是问题,青笋烧鸡,红烧蹄膀,仔姜花生,凉拌毛肚,卤鸭子,你喜欢什么,我们就点什么。” 小白这么爽快,倒弄得许大虎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就请你吃了一碗面,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不是客气,而是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小白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许大虎:“江湖上的人虽多,可能聊得来的确很少,难得你我这么投缘,我一定要和你喝个痛快。” 许大虎倒不觉得自己和小白有多投缘,可是他脑海里浮现出慕容赋说过一句话,骗吃骗喝也是一种本事。 而且小白这么热情,许大虎实在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于是两人在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大堂坐下,刚才小白说过的那些菜全摆上了桌子。 酒过三巡,小白仿佛无意的碰了许大虎放在桌上的布包一下:“这里面难道是许兄的兵器。” “不是,这里面是一幅画,是别人托我帮忙带回家的。”许大虎觉得方薒生的事情很难讲述,所以说得很含糊。 方薒生出身昆仑,他也要将画带回昆仑去,这和帮方薒生带回家也没什么区别。 小白听到别人这两个字,心中暗暗猜测许大虎说得会不会是姜玉郎,他不动声色的问:“许兄打算去哪里?” “原本打算去苏州,可答应了帮别人带话,所以得先去一趟昆仑。”许大虎很老实的说。 许大虎也是去当刀鞘的时候,才想起这幅画,也才想起答应了方薒生的事情,方薒生已经将自身几十年的功力先做了酬谢,所以他打算先去昆仑走一趟。 听到昆仑二字,小白很努力的压制住嘴角的笑容,魔教总坛就在昆仑大光明顶,许大虎这个时候去昆仑,肯定是为了罗刹牌,也就是说许大虎确实知道罗刹牌在哪里。 小白越想越觉得罗刹牌说不定就在许大虎身上,姜玉郎江湖老道,受了重伤后料到自己会遭毒手,干脆来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把罗刹牌给了自己的徒弟许大虎,让许大虎上大光明顶调动魔教的人马去救自己。 小白想到这里简直忍不住要大笑出声了,他心中暗想:“姜玉郎再老谋深算又怎么样?收个徒弟却傻头傻脑的,要从他身上将罗刹牌搞到手,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开心的给许大虎倒酒:“可真是巧了,小弟久闻昆仑盛产人参,打算去挖上几根,不为发财,只想有些闲钱在江湖上行走方便些,我们不如结伴而行吧?” 许大虎很想答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昆仑,可想到囊中羞涩,一路上也不能赖着小白吃住,他说:“我走得慢,怕耽搁了白兄你的行程。” “不耽搁,一点都不耽搁。”小白忙道:“我和许兄你相谈甚欢,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正好欣赏沿路的风光,两人结伴而行也不会寂寞啊。” 许大虎见小白如此热情,咬咬牙打算说实话,他清了清喉咙:“其实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连今晚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只怕得一边赚钱,一边去昆仑,实在不能耽搁你。” (25)独行(三) 许大虎坦言自己囊中羞涩,让小白有些意外,他心念急转,如果他提出负责路费的话,显得太唐突了,许大虎也未必会接受,他叹口气道:“许兄如此诚恳的坦言相告,我也老实告诉你吧,我除了外面那匹马,以及这十两银子留着待会给酒菜钱外,其实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好似怕许大虎不相信似的,他又道:“在江湖上混,总的穿的体面一点,也得有匹马充充门面,其实在下囊中羞涩的时候也很多,比如现在,付了这顿饭钱以后,在下也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许大虎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若不是为了请我喝酒,你也不会睡大街上。” “朋友相交贵在一个诚字,别说是今晚没钱投宿,就是卖掉外面那匹马,我也是在所不惜的。”小白眼神诚恳的让许大虎心中有热浪涌动:“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许兄,我们不醉不归。” 等两人从客栈出来,许大虎仍很清醒,小白却已有了三分醉意,许大虎将小白扶上马,小白歪歪斜斜的骑在马上,许大虎牵着马慢慢的走。 他们这顿饭从下午一直吃到了华灯初上。 被夜风一吹,许大虎脑中灵光一闪:“对了,好多大侠在没钱住店的时候,都是去住破庙的,破庙虽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也比睡在大街上强啊。” 他拦住一个过路人:“这位大叔,请问这附近可有破庙?” 过路人用看怪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许大虎一番:“你问破庙做什么?” 许大虎舔舔嘴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告诉自己,没钱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没钱投宿,想到破庙去住一晚。” 过路人又看了许大虎两眼,指了一个方向:“你往这边走,除了小镇,沿着小路过一片树林,树林后的小山坡上就有一个破庙。”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小伙子,那地方常常闹鬼的。” “多谢大叔,在下问心无愧,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怕鬼来找我的。”许大虎说。 其实许大虎并不是不怕鬼,小时候他的奶妈就给他讲过许多鬼故事,曾经有好几年,屋子里不点灯他就不敢入睡。 可对于一个没钱的人来说,能有间闹鬼的破庙住一晚,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了。 在通往破庙的小路上,许大虎的心情很轻松,他觉得自己有点像江湖人了,风餐露宿,行侠仗义是他一直的理想。 所以当他站在破得就快连屋顶都没了,杂草丛生的破庙前,许大虎差点要大笑出声了,没睡过破庙的大侠,算什么大侠? 大侠的生活本就应该是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而大侠本身却过着清苦的日子,许大虎觉得自己虽算不上一个大侠,可已经在过大侠的日子了。 许大虎把有三分醉意,却装得烂醉如泥的小白从马上扶下来,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所以他只能笨拙的将小白扛在肩上,摸黑走破庙里,也不看清地面是否平整,就将小白往地上放,小白个子比他高,许大虎一时抱不稳,将小白掼在了地上。 小白被地上的碎砖烂瓦弄得痛得要死,却吭也不敢吭一声,就浑身不舒服的继续装醉。 许大虎走出去想把马系在庙门的铁环上,他听到一阵由远到近的马蹄声,他不太在意,可小白的坐骑却惊鸣一声,一甩头,许大虎一下没握稳缰绳,马扬蹄狂奔,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据说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难道它从这阵马蹄声中听出了什么,所以惊慌的跑走了。 许大虎想着小白还在庙里,而且他完全不会轻功,也追不上小白的坐骑,只好折回庙里,他绕过大殿走到后面,后面有一口井,许大虎觉得有些口渴,四下找了一下,却没有找到木桶。 许大虎叹口气,就在井边靠着砖修起来的井栏坐下,抬头看天上朦胧的月亮,不知为什么,今晚他觉得自己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时马蹄声停在了破庙外,大殿中的小白也顾不得再继续装醉了,一个翻身掠到供台上的神像后躲起来,这破庙的神像虽久已不享烟火,可神像还立在供台上。 许大虎听到马蹄声,本想出去看看,可突然想到江湖凶险,来人也不知是善是恶,他走到神像背后的那面墙边蹲下来,趴在墙上一个破洞边偷看。 来人将马系在庙门前一棵小树上,飞身下马,提起马鞍边一盏灯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灯笼中发出的不是晕黄的光线,而是幽幽的绿光。 借着这光线,小白和许大虎看到来人是个浑身充满气劲,一身彪悍之气的年轻人,他背上背了一把刀,刀柄上系着一段红绸,红的象血一样。 绿光映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从地府出来的勾魂使者,满身的诡异,也满身的鬼气。 年轻人飞身掠起将灯笼挂在庙门上,他自己则在灯笼下盘腿坐下,一点进庙的意思都没有。 (26)尸刀门(一) 小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希望许大虎在后院睡着了,不要糊里糊涂的走出来,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惊动了这个年轻人。 一个会三更半夜到破庙来,点这么鬼气的灯笼的人,就算不是坏人,也绝不会是个好惹的人。 年轻人就这么坐着,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在等人。 小白希望他赶快走,可他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许大虎看得快睡着了,小白蹲的手脚发麻的时候,年轻人等的人终于来了。 这个人小白不认识,许大虎却是见过的,他就是大刀门的唐六。 慕容赋对唐六一向有些忌讳,不愿和他正面冲突,因为他从唐六的刀上,认出唐六出身尸刀门,是带艺投师到大刀门的。 尸刀门的诡异之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他们会用尸毒来养刀,而用尸毒养成的刀,毒性之大不下于鹤顶红,孔雀胆之类的名毒,见血封喉无药可救。 唐六也是骑马来的,他翻身下马,也取下马鞍边的灯笼,取出火折子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灯笼发出来的光也是绿幽幽的,他将灯笼挂好后,也一言不发的在年轻人身边坐下。 他们似乎还在等人,小白缩在神像后面,脚早已经麻的没有感觉了,却还是一动也不敢动,许大虎更是索性躺了下来。 慕容赋去大漠那次许大虎没有跟去,在杭州抢杭州知府的时候,他也没出面打架,所以许大虎已经不太记得唐六了。 不一会,传来很沉重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用铁锤敲打着地面,许大虎感到身边的碎石仿佛也在抖动。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中,许大虎也不是没看到过高大的人,秋蕈的两个昆仑奴身形就很高大,可和这个人比起来,似乎矮了半个头。 这个大汉肩上扛着一把需要双手才能挥动的斩马刀,他衣襟敞开,衣袖也挽到了上臂,露出了大部分手臂和胸口结实的肌肉,他手中也提着一盏灯笼。 看到唐六和年轻人,他咧开嘴笑了笑,声音大得像打雷,一开口便是正宗的四川话:“你们两个龟儿子还来得早嘛,坐在这门口跟宝气样,你们当个人是门神嗦?”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唐六站起来接过大汉手中的灯笼,点上后也是幽幽的绿光。 在这满是鬼气的绿光中,小白和许大虎隐约看清了大汉的长相,一张阔脸上长着一双扫帚眉,铜铃眼,蒜头鼻下面一张嘴更是大的吓人。 许大虎看清他的模样后,缩在墙后连呼吸声都轻了,心中暗想:“据说当年十大恶人中的不吃人头李大嘴的嘴也很大,不知道和眼前这人比起来,谁的更大一点。” 大汉见年轻人和唐六不答话,一个飞身掠过已经有些坍塌的院墙,落到大殿前的院子中,腰一沉,手中斩马刀一荡,立刻清理出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空地。 地面平整如镜,杂草和碎石都被拂开,可摇摇欲坠的大殿却一丝不动。 许大虎不识货,小白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那大汉如此魁梧,却能一掠三丈来高,轻松跃过围墙,而清除碎石和杂草的功力,更是收放自如恰到好处。 大汉在地上躺下:“好好的院坝不进来,鼓到起(非要的意思)要当看门狗,小唐,你不好理杨迢那个方脑壳(脑子转不过弯),你去买点酒菜来,我们哥子(哥们)还是好几年不见了,整两杯喝起哟。” 被大汉称做杨迢的年轻人仍旧坐着不动,唐六虽一向在大刀门以面无表情沉默寡言著称,可现在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和大汉说话,他深知大汉的脾气,要是真的不理会他,大汉会弄出更大的动静来,非逼得有人理睬不可,那乱子可就大了。 唐六只好走进院子:“信上说得很清楚,子时以前到,他们应该快到了,你再等等吧,这会去买酒菜的话,我怕会来不及赶回来。” 大汉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尸刀门散了那么多年了,那个鬼女子神秘兮兮的喊我们来,不晓得发啥子疯,你以为个个都像我们一样年旧情,要给她这个面子哟,我看除了我们三个,就没得人来了。” “尸刀门从来没有散过,是你们这些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徒,背叛了师门。”名叫杨迢的年轻人站起来,走到大汉面前:“权鼎言,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你当老子们是被吓大的哟?你这些话留到去骗鬼,老子们不吃这套。”大汉权鼎言挥挥蒲扇般的大手,全然不在意杨迢的威胁。 “几年不见,两位还是这么有精神。”一个人站在完好的一截院墙上。 他的身形有如鬼魅,什么时候来的,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27)尸刀门(二) 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最吃惊的就是许大虎了,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小师弟的老爹,肨弥勒李宽的保镖周叔。 像肨弥勒那样的高手根本不需要保镖,周叔倒更像是个管家,或者说随从,可他和李宽和小师弟的感情好像又不止如此。 以前许大虎看到周叔,周叔都背着一把剑,而此时挂在他腰边的却是一柄刀,一柄很短,很薄,很窄的刀,刀套在漆黑的皮套中,刀鞘已经磨旧了,可里面的刀依旧很锋利。 见到他的出现,原本火气很大的,如野狼般彪悍的杨迢闭上了嘴,安静得如同一只小绵羊。 唐六忙行礼:“周叔。” 大汉干笑两声:“我说那个龟儿子突然冒出来,原来是你个老不死的,今晚有热闹看了。” 周叔不理会他,将自己手中的灯笼点燃挂到庙门上。 风吹着发出绿光的灯笼,远远看去像是有四团鬼火灾飞舞。 周叔掠进院子,有些感慨的看看四周:“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分道扬镳的,一晃居然已经七八年了。” 他对唐六说:“听说你这些年去了杭州,一直呆在大刀门里,很好。” 大汉忍不住插嘴:“戴千重的大刀门刀法一文不值,小唐是脑壳被门压了,才会转投到他门下。” 周叔转身对大汉道:“听说你这几年开了个镖局,黑白两道都给你几分面子,从来没有失过镖,不错嘛。” 大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像我这样的人才,无论做啥子都会很成功的,我当初要是去投军,这会起码是个千户了。” 周叔笑了笑,转身对杨迢说:“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忘记尸刀门,唉~~,你当年进门最晚,却最有情义,可沉浸在过去并不是一件好事。” 杨迢捏紧了拳头,咬咬牙:“我是师父捡回来的,师父对我有大恩。” 一阵奇异的铃声响起,四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庙门口。 连地上躺着的大汉权鼎言也坐了起来:“七八年没听到过这个鬼声音了,鬼女子今天发疯发的不小哦。” 铃声由远到近,伴着一点绿色的幽光靠近,他们接着灯笼的光,看到一个穿着血红色衣服,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色花的小女孩,提着一盏发出绿光的灯笼走过来。 说走过来或许有些不恰当,因为她的群摆根本没有动,仿佛是飘过来的,她提着的灯笼上挂着一个铃铛,奇异的铃声就是从这个铃铛里发出来的。 权鼎言说:“鬼女子的徒弟哟?这些个鬼把戏只能去骗鬼。” 女童提着灯笼停在面门口,面色苍白,被身上的红衣一衬,再加上灯笼的幽光,更像是个鬼童。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尸刀门下,跪迎鬼母。” 权鼎言说:“笑话,鬼女子啥子时候变成鬼母了,简直是发疯发到鸡窝头了,老子们才不得陪她疯,小唐,周叔,我先走了哈。” 女童尖声道:“谁走谁就是判门之徒,鬼母令下,叛徒一概杀无赦。” “女娃子,你牙都没换完,就敢威胁老子们,你也不给你那个师父打听一下,老子们是哪个。”权鼎言站起来,真打算离开。 周叔举起一只手:“这件事有点不对劲,鬼女一向不会这么张狂的,大家再等等,要是有人假冒鬼女的名义将我们找来,那一定是有阴谋,尸刀门虽然已经散了,可有人对借尸刀门的名义乱来,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女童从怀中拿出一支烟花,点燃后一点绿色的火光冲向天空,爆出一朵绿色的烟花。 女童眼中映着她手中的灯笼,也发出幽幽的绿光:“鬼母就快来了,等鬼母来了以后,尚未到达的门人,一律视作叛徒。” 不久,有丝竹声传来,他们看到更多的绿光靠了过来,他们首先看到的是四个身穿白衣,十四五岁,窈窕可爱,却偏偏脸色苍白如女鬼的女孩子,这四个女孩子手中提着四盏灯笼。 幽幽的绿光映得她们的衣服也变成了绿色的,在她们之后是一顶很宽大的轿子,由四个轿夫抬着,轿夫走的很稳当,所以轿子也四平八稳的,轿子是白色的,在白色的轿帘上面,绣着奇怪的画,不是花鸟鱼虫,而是魔兽,半人半兽,踩着火焰,吐着烟雾的怪兽。 看到这只怪兽,周叔等四人的瞳孔变得像针一样的尖锐,四人都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好像变成了四个木雕。 轿子在庙门口停下来,女童跪下来,提着灯笼的四个白衣女子也跪了下来:“恭迎鬼母。” 女童站起来,走到轿子前,伸手撩开了轿帘。 面门口的灯笼已经足够的多了,多到周叔四人能清楚的看清轿子里的情形,一个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坐在轿子里,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身白衣,白衣上也绣着和轿帘上一样的怪兽,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把刀,刀的大小根本不适合一个孩子用。 周叔看着红衣女子:“鬼女,是你?” 鬼女从轿子中走出来,小男孩还端坐在轿子里。 鬼女的容貌很美,却被绿色的灯光映出一层鬼气:“请叫我鬼母。” 她侧身示意大家看轿中的男孩:“这个就是尸刀门新任的掌门,新的鬼童,他是我的儿子,也是唯一有资格接任尸刀门掌门的人,他的名字叫天穹,可你们只有资格叫他掌门。” (28)尸刀门(三) 周叔冷冷的说:“鬼女,尸刀门已经散了,鬼童也没有了。” 权鼎言忍不住插嘴:“老子们晓得你从哪里找来的野种哦,鬼女,你别以为你是师父的女儿,我们就要看你的脸色,师父是对我们有恩,可是当年尸刀门散了,也是师父的意思。” 杨迢冷冷的说:“鬼女是师父的女儿,她的意思也就是师父的意思,就算师父死了,这个也不会变的。” 尸刀门等人说话的时候,小白觉得有股气顺着他的肠子涌向他的肛门,他忙咬紧了牙关使出全身力气憋住。 小白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是想大便,大便还是比较容易忍的,他是想放屁。 屁这个东西是最难控制的,放出来的时候,声音的大小,臭不臭,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真可谓是听天由命,可小白现在只能咬着牙,和天命搏一搏,看能不能憋到尸刀门的人离开后再放出来。 完全不知小白心急如焚的尸刀门众人,仍旧不紧不慢的在说话。 鬼女神情冷峻,有种不怒而威,不可侵犯的高贵:“尸刀门当初散了,是逼不得已,我们的大仇人杀了我爹,也就是你们的师父,当年尸刀门的鬼童掌门,还逼得我们众人立誓,终生不可再提自己是尸刀门的人,可如今新的鬼童神功大成,正是我们报仇雪恨,重振尸刀门的时候了。” 周叔四人对看了一眼,周叔开口道:“鬼女,我们当日立下了重誓,如有违背必定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当日立誓不过是为了保存根基,日后卷土重来的权宜之计罢了。”鬼女冷冷的说:“我已经打听好到我们的大仇人,五年前剃发做了和尚,进了少林寺躲藏起来,他以为躲进少林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如今我打算先清理今日没来的门人,然后杀上少林手刃仇人,重振尸刀门,你们可愿跟随我和鬼童?” 杨迢立刻说:“我愿意。” 鬼女满意的点点头:“杨迢,我没有看错你,你是对我爹最忠心的一个。” 大汉权鼎言看了看周叔,再看看唐六:“你们两个呢?” 唐六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说:“为了逼出仇人而和少林结怨,可不是明智之举。” “已经来不及了。”鬼女拍拍手。 女童立刻放下自己手中的灯笼,走到轿子后面捧出一个木头盒子,盒子是黑色的,上面雕着奇异的花纹,她将木盒放到周叔四人面前,打开了盒盖。 里面是个光溜溜的和尚脑袋。 鬼女冷冷的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这个是少林普方的脑袋,普方是少林十二金身罗汉之一,我杀了他,我们尸刀门和少林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我要集起十二个金身罗汉的脑袋,来替鬼童养刀。” 许大虎一听她杀了少林普方,刚想冲出去,就听到“噗~~~~~~~~~~~~~~~”的一声。 小白终于憋不住了,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小白来不及细细品味放出屁后,畅快轻松的感觉,忙从神像后掠出来,想赶快逃走。 小白才掠出半边身子,权鼎言的刀已经挥了出来,刀没有出鞘,可其威力依旧令人震惊。 斩马刀并没有直接砍到小白身上,可其带出的气浪已经将神像砍成了两截,余劲划过小白的胸口,如一记重锤打在他的身上。 小白吐了一口鲜血,这伤还不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他看到一缕头发如同箭一般射过来,直接刺进他的胸口。 这缕头发是鬼女的。 鬼女收回头发,若无其事的说:“用血养出来的头发才会黑亮而富有光泽。” 小白往后落到神像后的墙上,本就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墙倒了下去。 许大虎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被压在了下面,被砖头和瓦片给埋了起来。 墙倒后后院边一目瞭然了,尸刀门的众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权鼎言有些不满的说:“鬼女子,你出手也太狠了点,不说先留他一口气,问下是哪个派他来的,说不定有啥阴谋呢。” “不管是谁派他来的,现在他都没法传消息回去了。”鬼女冷冷的说:“一个大活人,躲在庙里这么久,你们都没有发觉,你们几个还真是够无能的。” “属下该死。”杨迢已经单膝跪下了。 周叔却很淡然:“听声于千里之外,本就是说书人杜撰出来的,我们四个武功平平,他又一早便躲在这里,没发觉也不奇怪。” 唐六看向鬼女的眼神很深沉:“七年不见,你的功力进步竟如此神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鬼女得意的一笑:“是你们太懒惰了,没有用功而已,我有大仇未报,又岂敢松懈?” (29)尸刀门(四) 周叔看看面无表情的鬼童,再看看鬼女:“你恨的是杀了师父的那个仇人,还是你自己?” 鬼女愣了一下:“当然是那个仇人。” 周叔说:“让你的人带着鬼童先退到一边,我有话问你。” 鬼女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可她想到周叔对权鼎言和唐六的影响力,挥挥手:“你们先行退下。” 鬼女的手下抬着轿子离开。 周叔若有所思的问:“鬼童的父亲是谁?” 鬼女的表情冷如寒冰:“你没有资格要我回答。” 权鼎言冷笑一声:“周叔是我们的师叔,轮辈份你也该叫他一声叔叔,要不是尸刀门散了,师父一定会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他都没有资格问的话,那个有资格问?” 唐六看着鬼女,神情有些复杂:“当初要不似乎因为你迷恋上那个人,他也不会有机会进我们尸刀门,若不是你一心想要嫁给他,他也不会有机会学习尸刀刀法,更不会有机会找出尸刀刀法的破绽,然后杀了师父,逼我们立誓解散尸刀门。”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鬼女,你对他痴心一片,一心想要嫁给他,你的性子一向任性妄为,鬼童是不是他的儿子?” “不是。”鬼女否认的很快:“鬼童是我的儿子。” 杨迢说:“鬼童既已降世,用仇人的血来重染尸刀门圣兽像的日子,也到临了,鬼童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鬼童。” 权鼎言想说什么,却被周叔给拦住了。 周叔道:“分开这些年,我们都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重回尸刀门,也就是要我们放弃现在的一切,我们得好好想一想。” “你的生活?”鬼女冷笑一声,不屑的说:“你不过是李宽的一条狗而已,原来做奴才也会做上瘾,你居然舍不得那种生活了。” “这些年若非有李宽,就凭尸刀门昔日结下的仇冤,我早已死了七八百回了。”周叔皱起了眉头。 “无论谁都只能死一次的。”鬼女冷冷的说:“我不管你们有多舍不得,下个月二十一是我爹的祭日,在这之前我要清理门户,凡是今天没来的人,我都会用他们的血来祭我爹的灵位。” 她停了停,接着说:“而在下个月二十一,我和鬼童会上少林去,你们到时候出现的话,仍是本门的弟子,不来,便是本门的叛徒。” 说完,她衣袖一挥,掠入夜色中。 杨迢对权鼎言挑衅的一笑,追着鬼女消失的方向而去。 唐六和权鼎言看向周叔。 周叔苦笑一下:“这种大事你们自己拿主意,都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散了吧,想回尸刀门的,下个月二十一自己上少林去。” 第二天快中午了,许大虎才醒过来,幸好有方薒生给他的几十年功力撑着,他不过被砸了些皮外伤而已。 他看到惨死的小白,很是伤感:“大家萍水相逢,没想到你居然被自己的屁给害死了,也算江湖上的第一人了。” 许大虎虽心急上少林报讯,可还是不能对小白的尸体置之不理,他在院子里浅浅的刨了一个坑,将小白的尸体放在里面,然后用碎石将小白的尸体给盖住,对着这个石头坟拜了拜:“我只知道你叫小白,也没办法替你立墓碑了,更没有办法帮你通知家人,你地下有知,自己回家托梦吧。” 许大虎站起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他走到井边,想打一些井水上来洗洗脸,却想起没有木桶,他看着井中自己的倒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很是邋遢。 许大虎叹口气:“这副模样要是被穆姑娘看到了,一定以为我是个乞丐。” 他心中灵机一动:“丐帮一向都已消息灵通著称,我不如进城找个丐帮弟子,把下个月二十一日有人要去少林找茬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带去少林不是更快吗?” 他也不再想着整理自己,而是快步离开破庙,沿着官道飞快的跑着,想尽快赶到下一个城镇,把这个消息告诉丐帮弟子。 许大虎跑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顾不上抹一把汗,冲到城墙边,喘着粗气对一个乞丐说:“你是丐帮弟子吗?” 乞丐说:“是,你想加入丐帮?我们丐帮可不是随便就能加入的,有很多规矩和手续的……” “不是。”许大虎打断他:“我想托你们丐帮带个消息给少林,尸刀门的人下个月二十一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尸刀门的人已经杀了普方大师了,你要赶快把消息传出去。” 乞丐皱着眉头:“你说什么疯话?我昨天还看到普方大师路过这里,在西街吃素面呢,现在应该已经到前面的平安镇了。” (30)尸刀门(五) 许大虎见乞丐不相信他,急了,一把抓住乞丐:“普方大师事昨天夜里被杀的,你快将消息传出去呀。” 乞丐推开许大虎:“小子,你编谎话也先动动脑子,尸刀门早几年便被人灭门了,他们就算能借尸还魂,也没能耐杀了普方大师啊。” 许大虎经过这半天的奔波,又累又饿,见着乞丐不肯相信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乞丐趁机溜走了。 许大虎咳完后,心中浊气散去不少,他叹口气:“我一个无名小卒的话,丐帮弟子不信我,我也不该生气,我还是尽快想办法上少林报讯,可是这里去少林路途遥远,我又身无分文,该如何是好啊?” 他有些茫然的坐在地上,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为钱发过愁,想想以前在洛阳锦衣玉食的日子,竟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爹常说我不学无术,我一向都不服气,如今看来我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一位大婶从他身边走过,丢了一枚铜钱在他面前:“这个乞丐不会是饿傻了吧?拿去买个馒头吧。” 许大虎伸手想去捡这枚铜钱,可心中有有些挣扎:“如果我捡起来,那就真成了乞丐了,丐帮虽也有洪七公那样的大侠,可我乃是堂堂洛阳许家的二少爷,我爹富甲一方,我却在此乞讨,不是给我爹丢人吗?” 刚才拂袖而去的乞丐,这会又折了回来,看到地上的铜钱,一个箭步冲过来,弯腰捡起铜钱放进自己怀中:“好你个死胖子,长得这么一身肥肉,一定是天天好就好菜吃出来的,日进装疯卖傻的扮乞丐,疯言疯语的想抢我的地盘,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这个丐帮四袋弟子是不是好欺负的。” 许大虎从地上站起来,也不和他争辩,因为他心中已有了打算:“我又不是丐帮弟子,沿街乞讨实在不像话,好歹我如今也有了些力气,进城去替人劈劈柴,挑挑水,还怕不能赚到一顿饭钱吗?” 他想到这里,大踏步的走进城去,走到一家酒楼前,刚站定伙计便捂着鼻子赶他走:“走,走,别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许大虎红着脸,鼓起勇气说:“请问你们请不请小工?我力气很大的,挑水,劈柴的活我都能做的。” “不请,快走,快走!”伙计不耐烦的挥挥手。 许大虎又连问了几家,都没有人肯用他。 许大虎有些气馁:“世人只看一个人的外表衣着,我以前也是这张脸,这身皮肉,只因衣着光鲜,又是个少爷,处处有人奉承,从来没有店铺将我拒之门外,都巴不得我去光顾,如今不过穿得差点,就处处要看脸色了。” 他看到一个老大爷吃力的推着一辆水车,忙上前去帮了一把手。 老大爷感激的看了许大虎一眼:“今天早上闪了腰,使不上力,小伙子,你若帮我把车推到前面的客栈,我便请你吃面,行不行?” “你老闪了腰,就由我来推吧。”许大虎吞了口唾沫。 能有碗面吃也不错了。 老大爷见许大虎真有些力气,毫不费力的就推起了水车,便松手在前面领路,让许大虎将水车推到一家客栈的后院里。 许大虎又勤快的帮老大爷把水用木桶挑到厨房的水缸里。 来后院付水钱的掌柜对老大爷说:“这是你新请的伙计么?做事倒也很麻利,可你也该让他穿得干净一点,他身上的土都掉进水桶里了。” “我这种小本买卖,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有闲钱来请伙计?”老大爷细细的数着掌柜给他的水钱:“今天早上我闪了腰,推车很吃力,这个乞丐好心帮我推车。” “乞丐?身上不会有跳蚤吧?”掌柜吓了一跳,离许大虎一丈多远,还是下意识的拍了拍衣服。 许大虎噘着嘴:“我不是乞丐,只不过,只不过最近有些倒霉罢了。” 这掌柜偏巧是个爱凑热闹,好听个东家长西家短的人,他问道:“你能有多倒霉?” 许大虎想了想,他离开洛阳不到一年,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乎他的意料,他决定不说实话,因为实话不知该怎么说:“我出外打工赚了些银子,本打算回乡娶喜欢的那个姑娘,谁知路上遇到了意外,现在身无分文,还流落他乡。” “意外?”掌柜很热心的猜测:“你被人给抢了?” “差不多。”许大虎回答得很含糊。 掌柜看许大虎面相还算老实:“你如今身无分文,怎么好意思回乡去面对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啊?还是先找个活儿干着,赚了银子再回去吧。” 许大虎说:“我也想啊,也去问过几个客栈酒楼,他们都说不请小工,我现在连路费都赚不到。” 掌柜说:“我看你还算有些力气,有个好活儿介绍给你,我店里有个客人,本来自家带了两个车夫,可其中一个得了重病,他偏又赶着要上路,想雇一个车夫,三两银子一个月,你可肯去么?” 许大虎正想拒绝,掌柜又说:“工钱给的高,是因为他们要走远路,我听他府上的丫鬟闲话,他们似乎要去少林寺,这一路上少不了得两三个月的时间,你赚个十多两银子,有能体面的回去见你的心上人呀。” (31)卧底(一) 听到说雇主是去少林寺,许大虎忙点头:“我做。” “你先洗个脸,再收拾收拾。”掌柜说:“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家眷,大户人家规矩多,我看那夫人的脾气只怕也有些古怪,那家的丫头个个也牙尖嘴利眼高于顶的,还有他们昨晚新来的那个表少爷,也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你可要仔细些。” 许大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着他走进客栈一个独立的小院。 院中一个高大的马车正在搬着箱子,许大虎觉得他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马夫看了掌柜和许大虎一眼,面无表情的搬着一个箱子到后面的马厩去了。 掌柜的让许大虎在院子里等着,他去敲了敲意见房门:“夫人,我带了个马夫来,你过过眼,看合用不合用。” 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丫鬟,她看了看院中的许大虎:“是他么?” 掌柜道:“就是他,别看他身量不高,力气倒是很大的,人也算老实。” 丫鬟皱着眉头:“他怎么脏兮兮的?” “他刚在车马行卸了货,身上难免粘些尘土。”掌柜也算老练的了,马上给许大虎找了个原因。 “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去请示一下我家夫人。”丫鬟掩上门。 掌柜等在门边,一个长得如同陶瓷娃娃般的小女孩,从另一间屋里走出来,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衣服,脖子上挂着银制的长命锁,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桃子。 许大虎如同看到鬼一样,呆呆的站着,几乎连眼珠子都不能转动了,这个小女孩正是昨晚在破庙,尸刀门提灯笼的那一个。 小女孩看着许大虎,有点老气横秋的说:“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掌柜的说:“你家夫人要找一个马夫,这个人是我带来给你家夫人看看的。” 刚才和掌柜说话的那个少女又开门出来,许大虎这次勉强认了出来,正是昨晚的白衣少女中的一个。 少女拿出一封银子给掌柜的:“这个人我们留下来用了,掌柜的,谢谢你,麻烦你算一算房钱,我们这就要走了。” 她看到院中的小女孩:“银锁,你不去帮着少爷收拾东西,在这里做什么?” 小女孩银锁吐吐舌头:“东西早收拾好了,我是来叫阿牛进去搬箱子的,阿牛人不知到哪里去了,这个家伙鬼鬼祟祟的站在这里,春姐姐,你可小心点,他说不定是来偷东西的。” 掌柜的拿了红包,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阿牛正好走进来,少女忙叫住他:“这个是新来的车夫,你把府中的规矩告诉他,再让他换身干净衣服,准备上路。” 许大虎实在没有想到会是给尸刀门当车夫,他想拔腿就跑,可又想到,自己若是跟着他们,鬼女要去杀人,他便可暗中通风报信的救人,特别是能顺路上少林寺去,等到了山脚下,他自己先偷偷溜上山报讯,让少林寺早有准备,那不也一样吗? 想到这里,许大虎跟着阿牛进了屋。 阿牛打开箱子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给许大虎:“你快换上吧。” 许大虎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大汉,看来应该是另一个车夫:“他得了什么病?” 阿牛说:“没什么大病,不会传染的。” 许大虎换衣服的时候,阿牛说:“在夫人这儿做事,听话不多嘴不多事就行了,除了夫人,我们家还有天穹少爷,还有杨迢表少爷,天穹少爷的丫鬟银锁,以及夫人的四个丫鬟,春娇,夏露,秋意和冬笋,这些人的话你都要听的。” “知道了。”许大虎换好衣服,衣服虽有些宽大,可忍看起来精神多了,他把包着画的布包背在背上。 夫人,天穹和银锁坐的车,由阿牛当车夫,许大虎则驾着四个丫鬟坐的车。 两辆车都宽大而舒适,由四匹好马拉着,跑起来又快又稳。 他们一路往少林方向走,先进入陕西境内,在一个叫石泉的地方,他们住进了这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夏露吩咐将所有行李搬下来,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两天,这是许大虎当上他们车夫的第一次,他们从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夜。 许大虎怀疑鬼女要出手了,出手清理尸刀门的叛徒,他很着急,他不知道鬼女要杀的人是谁,可他很想救那个人,因为他发现周叔是尸刀门的人以后,相信凡是不愿回到尸刀门的,一定都是已经改邪归正了的。 尸刀门行事诡异,鬼女杀人也是冷血无情,许大虎自觉得把尸刀门划入了邪门外道的那一类。 (32)卧底(二) 这天夜里,许大虎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在吃了一碗面汤以后,累得不得了,还没走到床边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阿牛将他抱上床,盖好被子,然后走出屋外,去敲了敲四个丫鬟住的房间。 春娇打开门:“他睡着了?” 阿牛点点头:“是。” 春娇说:“今晚你不用去了,你小心照应着,不要让被人发现我们离开过。” 阿牛点点头。 春娇走进屋里,四个丫鬟都换上了白色的长裙,夏露拿出短笛吹了一段奇怪的音符,对面房间回应了一声,四个丫鬟打开一个箱子,拿出四盏灯笼,悄无声息的打开窗户,从窗户掠上屋顶。 鬼女和天穹,银锁已经在屋顶上了。 他们会合后往西边而去。 第二天一早,等许大虎醒来的时候,看到阿牛已经在洗脸了。 看到许大虎醒过来,阿牛说:“快点起来,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 许大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头有点昏,他张张嘴,想问阿牛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却硬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他们到了河南境内,在一个叫南阳的地方,鬼女有一反常态没有急着赶路,吩咐在城里最大的客栈,包下一个独立的垮院住下。 许大虎这次多了个心眼,他觉得自己上次一反常态的不到天黑就睡着了,他觉得实在有些不对劲,所以这次他加倍的小心。 晚饭他和阿牛单独在房中吃的,他这次特别的小心,趁阿牛不注意,把两人的饭碗给调换了,阿牛吃过的菜他才去挟。 饭吃完后,阿牛仿佛随意的问:“你不喝汤?” 许大虎端起汤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叫伙计来收拾碗筷。” 他假装在喝汤,把碗凑到了嘴边,等走到阿牛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把汤给倒掉了。 许大虎叫了伙计收拾碗筷后不久,便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 阿牛将他抱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离开房间,并关上了门。 许大虎趴到墙上,想听听隔壁房的动静,可什么都听不到。 隔壁房中四个丫鬟也吃好了晚饭,正一言不发的在换衣服,白色的长裙,并在脸上涂上厚厚的脂粉,让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衬着红红的嘴唇,显得很是诡异。 另一间房中,鬼女也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银锁和鬼童也换好了衣服。 银锁抱着鬼童那把大小不太适合一个孩子用的刀,脸上也涂了脂粉,她一旦穿上这身衣服,便不再有顽皮的笑容,而是扳着一张脸,静静的等着鬼女的命令。 鬼女正在帮鬼童系好腰带:“上次你那一刀砍得还不够利落,所以在你退开之前血就溅了出来,真正的好刀法,是你斩断一个的腰以后,他还能往前奔跑,完全不知道自己死了,跑出五十米之后,才分成两段死去。” 这种刀法简直就是神话,可这种刀法偏偏又是真的存在的,至少鬼女就曾经亲眼看到过。 可那一次她看到的,被斩断的是她的父亲的腰。 鬼童抿着嘴:“我以后不会再犯错了。” 鬼女摸摸鬼童的脸:“你记住,你不是普通的小孩,你是尸刀门的掌门,你是鬼童,你是我的儿子天穹,你生下来就是最好的刀客,你也只能做最好的,明白了吗?” 鬼童少年老成的点点头:“是,娘。” 鬼女理理鬼童的衣领:“很好。” 等到夜色已浓,他们才从屋顶离开客栈。 这一次阿牛也跟着去了,因为这一次他们对付的,是昔日尸刀门还活着的人里面,身手仅次于周叔的人。 许大虎看着他们从屋顶离开,虽然灯笼没有点燃,可四个丫鬟的白色长裙在夜色中很是惹眼,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许大虎不会轻功,只能往他们去的方向,死命的奔跑,希望能够赶上他们。 天空下起了雨,许大虎浑身湿透了,却还是埋头不停的跑着,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根本不知道鬼女今晚要杀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这个人,只不过凭着胸中一股劲,不停的跑着。 许大虎终于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忙放缓了脚步,也顾不上担心会不会被鬼女他们发现,顺着血腥味走向一座很普通的小院。 小院的门紧紧的关着,许大虎拍了拍门,没有人应声,他只好硬撞过去,将门给撞开,门里是个小小的天井,有一口井,竹竿还晾着衣服,可主人已经死去了。 院子里倒着一具尸体,尸体被劈成了两半,脚还站在院子里,身子去趴在屋门的门槛上,血流了一地,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许大虎忙走进屋里,屋里很简朴却收拾得很干净,他走进房间里,看到房中的一张床上睡着一个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孩,想必是在哄小孩睡觉,可他们的脑袋都已不在脖子上了。 许大虎觉得有股想吐的冲动,他捂着嘴冲出小院,这一切都是他不能阻止的,他趴在墙边干呕了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他哭得是自己的无能:“如果慕容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阻止的。” (33)卧底(三) 许大虎缩在墙边泪流满面的想到慕容赋,忍不住悲从中来。 他当初看慕容赋所写的《大侠是怎样练成的》,便惊为天人,对慕容赋崇拜不已,然后在苏州与慕容赋相遇,虽然对慕容赋行事只看心情不问对错的风格,颇有微词,可慕容赋凡事都能解决的潇洒,却让他很是羡慕。 许大虎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水,想到慕容赋让他重新有了勇气:“慕容赋可以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 他站了起来,向客栈跑了回去。 让许大虎重拾勇气的慕容赋,诸位看官都知道,他还没有死,还去做了杀手。 短短一个月,虎公子这个名字便响彻了大江南北,震惊了中原杀手界。 这个虎公子杀的人并不多,到目前加上常武生也不过四人而已,可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一方豪杰,可他们每一个都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虎公子杀了这些人,让很多人不高兴,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庆幸。 最令人叫绝的是,虎公子杀每一个人的方法都不同,有时候用剑,有时候用刀,有一次还用了流星锤。 所以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虎公子最擅长的兵器和武功是什么,唯一不变得是,他每次杀人后都会留下一只布老虎。 布老虎是很寻常的小孩玩具,随处都能买到,实在也不能算做一条值得追查的线索。 穆吟香看着桌上的档案,和那几只用碎布缝制成的布老虎,觉得这件事很棘手。 在这间房中的每个人,都觉得这件事很麻烦,可他们的职责便是让所有的麻烦变得不麻烦,因为他们是六扇门的人,是负责保证天下太平的人。 六扇门总捕头白如风,看着面前这四个女捕头,她们是各地衙门精选出来的女捕头中的精英,都是天下第一女捕头的候选人。 白如风说:“杀手是个很古老的职业,他们若是做的不太过分,我们六扇门也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江湖有恩怨便有仇杀,死个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虎公子犯了一个错,他杀的不止是江湖中人,也是一方豪杰,豪杰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富户,也就是朝廷纳税的大户。” 他停了停,四个女捕头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他这么做事扰乱地方治安,地方上若生了乱子,朝廷就得派兵前去镇压,那天下也就不会太平了,我们要在虎公子扰乱天下太平之前,将这个虎公子绳之以法。” 白如风环视一下站在屋中的四个女捕头,用手指敲敲桌子:“谁破了这个案子,天下第一女捕头的称号,就归谁所有,直接调进京来,任职六扇门副总捕头。” 有人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人平静如水。 白如风站起来,背着手慢慢走出书房:“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 穆吟香离开了六扇门,立刻去见雷公公,她一进雷公公的客厅,便看到了弯弯,两人在她进屋以后停住了说话,雷公公没有叫弯弯出去,穆吟香只好当着弯弯,将白如风把虎公子的案子,当作晋升考验的事说出来。 雷公公眯着眼睛,一个小太监正在给他捶腿:“六扇门对这个虎公子这么重视,真是小题大做。” 弯弯在一旁插嘴:“六扇门的总捕头根本是个废物,白如风若是有公公你一半的精明,天底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破不了的案子了。” “就你小嘴甜。”雷公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穆吟香道:“你下去吧,专心办案子,你若当上天下第一女捕头,对公公我可是大有用处的。” 穆吟香忙退了出去。 雷公公状似闲聊的问弯弯:“你看白如风为何对这个杀手如此重视?” 弯弯想了想:“只怕是这两年因为罗刹牌,江湖上闹的腥风血雨的,动静大了些,白如风管不了江湖事,可有不得不管各地死人的事,于是想借捉拿虎公子,来个隔山震虎,提醒江湖人收敛一点,别当他这个六扇门总捕头是个死人,多少给点面子,让他也能向上面交代。” “你这个鬼灵精。”雷公公指指桌上的点心:“这可是御膳房做的。” 弯弯忙随手拿起一个:“谢谢公公。” 雷公公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在飞花夺艳门呆着,跑到京城来做什么呀?” “前一段我听说罗刹牌落在了姜玉郎手中,便赶去了峨嵋,谁知道受了重伤的姜玉郎被人给救走了。”弯弯说:“是谁把姜玉郎给救走的,江湖上居然没有人知道。” 她看到雷公公脸上愉悦的表情消失了,忙道:“我虽然跟丢了姜玉郎,却发现了一笔宝藏。” “宝藏?”雷公公又有了兴趣,天底下不爱财的太监,那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34)卧底(四) 弯弯见雷公公有兴趣,忙道:“姜玉郎之所以会身受重伤,是因为他在峨嵋后山发现了一个大宝藏,这个宝藏是昔年一个江湖豪侠留下的,其数目非常的惊人,自然引得旁人眼红,下手打伤姜玉郎的人,叫做妙音,是个少了一条腿的女孩子,不过她也只是个跑腿的,她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弯弯说得活灵活现:“他们打伤姜玉郎将这笔宝藏给抢走了,我想呀,这罗刹牌在不在姜玉郎身上还说不准呢,若能将这笔宝藏献给公公你,那不是更有用处吗?” “那你应该好好盯着这笔宝藏啊。”雷公公有些着急的说。 “我就是追着这笔宝藏进京来的。”弯弯说:“那个妙音将这笔宝藏运进了京城的火云观,京城这地方藏龙卧虎的,我也不清楚这火云观点的底细,孤身一人哪敢往里闯啊,就急忙来禀告公公你了。” 雷公公眯着眼:“火云观这地方,还真不是能随便闯的。” 火云观。 妙音将刚运到的箱子放进地窖后,捧着账本杵着拐杖走进一间幽静的小院,来这里的路上看起来虽很平静,其实有不少的暗哨,因为他们的主人就在这个小院里。 主人正和火云观的观主下着棋,看到妙音进来,火云观观主忙退了出去。 妙音在刚才观主坐着的椅子上坐下,将账本放在棋盘上:“主人请过目,比我之前估计的还要可观,虽然沙漠的快活王岛和清风山庄被毁了,可有了这笔钱,我能在一年之内建成比那还要好的地方。” “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不过保持我们现在手里那些地方就行了,加紧死士的训练,魔教教主争夺,近期内应该会见分晓了,我要有足够的实力和那三个人竞争。”主人并不去拿账本:“剑十三呢?” “他听说把姜玉郎给救走的人是个高手,武功深不可测,居然将所有跟踪者都甩掉了,所以他不服气了,想去挑战一下。”妙音说:“我派去跟踪姜玉郎徒弟的人也失踪了,不但有去无回,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主人,姜玉郎身怀罗刹牌的消息一传出来,就出现了这么多高手,可见姜玉郎说不定真的有罗刹牌呢。” 主人沉吟了一下:“你跟进一点,罗刹牌对我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 妙音脸上出现热切的表情:“主人请放心,妙音一定会助你登上魔教教主之位的。” 主人摸摸妙音的头发:“你一直都是个乖女孩,不像百花仙那个臭女人,非说有罗刹牌才能做教主,白骨仙那两个心怀不轨的老家伙,也都附和她,不过是想借机拖延罢了,他们以为就他们在暗中积蓄了势力?鹿死谁手还言之尚早呢。” 妙音忙道:“主人神机妙算,他们怎及主人你的万分之一呢?魔教教主一定是主人你的。” 把姜玉郎给救走的人,却和飞花夺艳门很有关系,他就是钟不离,他在得到芙蓉仙子的承认后,便离开了飞花夺艳门,他是喜欢秋蕈,可他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更何况在峨嵋山,还有一大笔的财富在等着他呢。 钟不离到了峨嵋后山,却看到一片狼藉,大笔的财富和姜玉郎全都不见了人影,地上还有没被野兽吃光的工人的尸体。 难道姜玉郎杀了工人,带着这笔宝藏溜走了? 钟不离立刻到峨嵋山下的茶馆去打听消息,结果让他震惊的是,江湖传闻慕容赋死了以后,把罗刹牌给了姜玉郎,而姜玉郎受了重伤,现在正在东去五十里的竹林寺,不少打罗刹牌主意的江湖人都赶了过去。 钟不离立刻作了安排,虽然中原武林知道他的人不多,可为了掩饰身份和武功,他还是选择了用刀,而不是最擅长的剑。 钟不离赶到竹林寺,看到竹林寺的暗中伏了不少人,他也看到了在大殿前下棋的大总管和普方大师,他懒得浪费时间,干脆直接从屋顶跳到了姜玉郎所在的小院,他看到了黄子骄正在用姜玉郎威胁许大虎递解药给自己,他非常直接的从屋顶上挥了一刀,砍断了黄子骄的手,将姜玉郎给带走了。 钟不离一出竹林寺,立刻进了一片树林,树林里有不少打姜玉郎主意的人,可也有他安排的人,这些人身量和他差不多,而且都抱着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钟不离一进树林便发出信号,那些人立刻抱着木偶从不同的方向掠走。 而钟不离却伏在林中,等那些人引开了那些追踪者,他反而带着姜玉郎回到了竹林寺,一间没人住的僧房里,钟不离和姜玉郎呆了一晚,第二天才带着姜玉郎回到了峨嵋后山,慢慢给姜玉郎养伤。 许大虎回到客栈后,阿牛还没有回房间。 也算许大虎运气好,这次清除叛徒的行动中,夏露受了伤,对方也是尸刀门出身的,刀上所带的尸毒也不容小觑,所以他们一回来,先是安排银锁伺候天穹去休息,然后众人都在为夏露疗伤。 而阿牛也对尸刀门的迷药太有信心了,一直没有回房查看许大虎的动静。 许大虎回到客栈后,冷静了许多,他浑身已经湿透,他这次特别的小心,脱下了身上的湿衣服,又从窗户进入屋里,小心的没有留下水迹。 许大虎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救下一个人。” (35)卧底(五) 许大虎不动声色的继续赶车,趁吃午饭的时候,在街边买了一个陀螺,这是很寻常的小孩子的玩意,他自知不是鬼女的对手,打算从天穹着手,希望能劝服天穹不要杀人,借此让鬼女为了儿子而放弃复仇。 晚饭后,许大虎在院子里玩起了陀螺,因为天气炎热,鬼女他们的房间都敞开了窗户,银锁是第一个看到许大虎玩陀螺的人。 她蹦蹦跳跳的走进院子里:“这个是什么?” 许大虎注意到天穹虽然没有出来,端坐在桌边看书,可眼睛却望着自己,他忙对银锁笑了笑:“你没玩过吗?很好玩的。” 也算许大虎估计的不错,银锁和天穹自小除了练功,还真没有别的娱乐,普通小孩的玩具更是一样都没有。 银锁伸出手:“我要玩。” 许大虎忙教给她玩陀螺的方法,可银锁根本没有耐心听,抢过鞭子就抽了过去,一下便把陀螺给抽得飞了起来,直直飞进了天穹的窗户。 银锁吓了一跳,将鞭子扔给许大虎,吐吐舌头跑向四个丫鬟的房间:“不关我的事。” 许大虎趁机跑进天穹的房间:“天穹少爷。” 天穹抓住了飞进来的陀螺,有些舍不得还给许大虎,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大虎说:“天穹少爷一定很会玩这个吧?我也是在街边看到,想起小时候我哥哥教我玩的情形,忍不住买了一个,打扰了少爷看书,真是对不起。” “我从来没有玩过,我也没有哥哥。”天穹将陀螺抛给许大虎,神情有些黯然。 许大虎故作惊讶的说:“没玩过?不会吧?在我的家乡,不会玩这个可是会被笑话的,而且玩的好的话,能赢到不少糖葫芦吃呢。” 他蹲下来,视线和天穹平行,努力作出和蔼的样子:“少爷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由小人来教少爷玩吧。” 天穹看看鬼女住的房间,鬼女这会正在沐浴,门窗紧紧的关着,四个丫鬟也在房中伺候着。 他小声说:“娘看到会生气的。” 许大虎忙说:“我们不用出去,就在这屋子里也能玩。” 他将陀螺扔到地上,用鞭子抽着玩给天穹看:“一定要转的快,也要转的直,我知道最厉害的,是陀螺直在一个地方转,根本不移动,还能把地上给转个小洞出来呢。” 他将鞭子递给天穹:“少爷试试吧?” 天穹接过了鞭子,练过武功的他,很快就上手了。 许大虎接着说:“以前啊,我们会一人抽一个,然后让陀螺相撞,先停下来的那个就算输了。” 天穹越玩越顺手了:“那明天你再买一个。” 这个陀螺还是许大虎偷偷藏起来的马料钱呢,他干笑两声:“我,我身上没有银子了。” 银锁在门口探出个头:“不要脸,居然敢开口要银子,我要告诉夫人。” 天穹对银锁招招手:“进来。” 银锁慢吞吞的走进来,眼睛盯着地上旋转的陀螺:“什么事?” “给他银子。”天穹的语气很冷淡。 银锁扁扁嘴:“我不要。” 天穹看了她一眼:“也给你买一个。” “真的?”银锁开心的说,立刻取下一边的耳环:“我身上也没有银子,这个可以吗?” 许大虎接过来:“可以。” 银锁看看地上的陀螺:“我可以玩会吗?” “不行,你可以出去了。”天穹用的是命令似的语气。 银锁冷哼一声,做个鬼脸,对许大虎说:“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买哟,到时候我也不给你玩。” 许大虎说:“是,银锁小姐。” 第二天许大虎不但买了陀螺,还偷偷买了糖人,晚饭后溜进天穹的房间,偷偷的递给天穹和银锁:“这个可好吃了。” 银锁开心的接过来:“许大虎,你到门口去放风,夫人看到我们吃这个可不得了。” 许大虎忙站到门口去,心中盘算着明天该给他们什么好玩意。 就在许大虎担心着越来越接近少林的时候,钟不离带着姜玉郎已经到了京城,他从受重伤的姜玉郎那里听说宝藏被一个剑法奇高的年轻人带着的一伙人抢走了,立刻怀疑上了剑十三和妙音,能打伤姜玉郎的年轻人实在也不多,所以他跟踪着妙音的车队也上了京城。 --(本卷结束)-- 第十四卷 古刹重聚首 离散各有因 (1)木屋(一) 钟不离带着姜玉郎到了京城,姜玉郎向他推荐自己在绝谷的小屋,作为隐匿的养伤地。 这里曾是姜玉郎约会情人的秘密地点,他曾经告诉过慕容赋,所以这里也是慕容赋和芙蓉仙子醉拥而眠,种下情根的地方,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能到这里来的人更少,无疑是非常理想的养伤地。 姜玉郎这次伤得很重,剑十三出手从不留情,姜玉郎剑法虽也高绝,可惜他比剑十三慢了一点。 高手对决,速度就是生死。 姜玉郎在苏州被关了五年,五年没有动过剑的人,还能有他这样的身手,在剑十三剑下保住一条命,也足以让他自豪的了。 钟不离和姜玉郎到达绝谷,他们当然不会直接跳下水潭,至少姜玉郎不会用这么不浪漫的方法带他的情人来,所以在悬崖边有一条隐秘的绳子,绳子上早已缠满了藤蔓,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 钟不离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抱着姜玉郎,两人就这么滑了下来,可他们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却已没了退路。 小木屋被修葺过了,屋后水潭边的竹竿上晾着衣服,而屋边的大树上架起了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听到钟不离和姜玉郎落地的声音,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她的容貌立刻就让姜玉郎和钟不离惊呆了,她的容貌之美,气质之淡定,风华之绝代,让遇到过不少美人的钟不离和姜玉郎都屏住了呼吸。 许久,姜玉郎才长叹一口气:“我所有情人加起来,也及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钟不离却道:“可是用她来换秋蕈的一根头发,我也是不肯的。” 姜玉郎瞪了他一眼:“秋蕈?你说的是飞花夺艳门的那个秋蕈?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秋蕈哪里不得上她的一根头发?” 钟不离咧嘴一笑:“你认为她不够漂亮?可我偏偏就喜欢那种又野又辣的女孩子,豪爽不做作,发起脾气来像头豹子,害羞起来又像是只小兔子。” 秋千上的女子本来静静的看着他们,听到他们提起飞花夺艳门,对他们招招手,她说话并不大声,可钟不离和姜玉郎把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她的声音温婉而柔媚:“两人请移步一述。” 钟不离扶起姜玉郎,两人慢慢的走过去,他们已看出白衣女子的武功深不可测,所以都暗自戒备起来。 钟不离道:“在无人绝谷偶遇绝色美人,那是只有说书先生才会想出来的段子。” 姜玉郎说:“可偏偏让我们遇到了。” 钟不离说:“有时候美得不像人的东西,往往就真的不是人。” 姜玉郎叹口气:“我听说女妖精都是很美的。” 两人已走到了秋千前,钟不离道:“可这位姑娘却不会是妖精,只有九天仙子才会如此超凡脱俗,我听说嫁给牛郎的那位织女姑娘,也是非常美丽的。” “姑娘?你居然称我做姑娘?”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我在十年前便被称为夫人了。” 从她的脸蛋和身材上,实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晃眼一看只有二十来岁,细细一看仿佛有三十岁,可她一笑起来,就只有十多岁了。 她温和的看着钟不离:“你刚刚提起了蕈儿,你和蕈儿是什么关系?你可是认出了我的身份,故意说些好听的话的?” 钟不离不动声色的拍马屁:“我也是刚刚听你叫秋蕈姑娘做蕈儿,才想到的,有如此容貌和风姿的,除了百花夫人你以外,还能有谁呢?” 百花仙笑得更开心了。 天底下的女人,没有不喜欢听到赞美的。 她的眼波如水:“我若年轻个十岁,只怕会忍不住和蕈儿抢一抢你了。” “夫人过谦了。”钟不离说。 百花仙赞赏的看着钟不离:“你就是大漠的钟先生吧?果然不同一般,蕈儿在大漠时,多承先生照顾了。” “夫人不用客气,只要夫人答应把秋蕈姑娘嫁给我就行了。”钟不离很直接的说。 百花仙笑道:“能和钟先生在一起,也是秋蕈的福气呢。” “多谢夫人成全。”钟不离见姜玉郎一直不说话,转头道:“姜兄迷倒无数少妇,游迹花丛多年,尚因夫人而倾倒,足见夫人完全不用年轻十岁了。” “她长得再漂亮,你也只能看着流口水,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的手给砍下来。”一个男人从木屋中走出来。 会和百花仙在一起的,除了慕容有为,还会有谁? 而这绝谷木屋也是慕容有为从姜玉郎那里听说的,想到这里人迹罕至,特地带百花仙来这里享受二人世界的,他刚才在屋中为百花仙煮燕窝粥。 慕容有为瘦了一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胡子也经过修剪,看起来很是容光焕发,他穿着一件质地上乘,裁剪合身的锦袍,手上还戴了一枚碧玉戒指,很有些见多识广,养尊处优的富贾老爷的气势。 (2)木屋(二) 虽然之前钟不离已经猜到,和慕容有为在峨嵋后山相会的神秘女人,极有可能就是百花仙,可他在飞花夺艳门看到百花仙心上人的画像之后,却发现和慕容有为一丝相似都没有。 所以钟不离的猜想是,慕容有为认识百花仙和百花仙的心上人,还极有可能和百花仙的心上人是朋友,所以才会认识百花仙的,可慕容有为却暗恋上了百花仙,可朋友妻不可欺,慕容有为便和朋友及百花仙断了来往,多年来只能暗自思念。 而慕容有为所知当年百花仙和她的心上人隐居在峨嵋后山,这次到了峨嵋,忍不住想再见一见百花仙,趁夜而去,却看到人去楼空的破败,虽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可百花仙也在找她的心上人,见到慕容有为后,两人合计了一下,便出发找人去了。 以上便是钟不离对百花仙和慕容有为关系的猜想,当他看到百花仙如一只蝴蝶般翩翩落在慕容有为身边时,他知道自己全猜错了。 百花仙亲昵的挽起慕容有为的胳膊,两人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了。 比钟不离更吃惊的就是姜玉郎了,他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百花仙娇嗔道:“有为,我们该请客人们进屋喝茶呀。” 姜玉郎在秋千上坐下:“我不想进屋,这里挺好的。” 钟不离已从震惊中恢复了,他从袖中拿出一副小像,只是莫丹青画的年轻时的慕容有为,是钟不离离开飞花夺艳门的时候,秋蕈逼着他带上的,要他顺便在江湖上打探一下:“为叔,你模样变化也太大了。” 慕容有为握着百花仙的手:“这副像是我二十岁的样子,我今年已经三十八了,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能有我的一半潇洒,就该偷笑了。” “我是你就一点都想不出来。”姜玉郎的神情有些怪异。 慕容有为奇怪的问:“你怎么了?嫉妒我了?” 他拍拍百花仙的手:“想找个不嫉妒我的男人,那还真不容易。” 姜玉郎语气有些平板的说:“慕容赋死了。” “什么?”慕容有为一下跳了起来,刚才的风度完全不见了,百花仙的手也被他给甩开了。 钟不离叹口气:“是真的,至少传出他的死讯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在江湖上也没有他的消息。” 慕容有为握紧了拳头:“他是怎么死的?你们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他?”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姜玉郎冷冷的说,他本就因受伤而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仿佛又透出了一丝青色。 百花仙忙拉住慕容有为的手:“难道慕容赋是死在他人之手?不管是谁,姜大侠你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能够会为他报仇的。” 姜玉郎摇摇头:“你不会出手杀了那个人的。” 百花仙冷笑一声:“我百花仙还没有怕过谁。” “我说的不会,是说你舍不得下手的意思。”姜玉郎看着百花仙和慕容有为紧握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杀死慕容赋的人,就是你的宝贝徒弟芙蓉仙子。” 慕容有为惊的一下放开了百花仙的手,不敢相信的指着姜玉郎,眼睛看向钟不离,说不出话来。 钟不离没有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慕容有为。 百花仙退后一步:“不会的。” 姜玉郎说:“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去问风蜚语,也可以去问芙蓉仙子本人。” 慕容有为已经施展轻功掠了出去,百花仙一跺脚,也跟着冲了出去。 钟不离看着姜玉郎:“你实在不该把事情说出来。” “就算我不说,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姜玉郎叹口气:“慕容赋是我们的朋友,就算我们不能帮他报仇,也该将他的死讯告诉慕容家的人才是。” 百花仙一路飞掠,直接回到飞花夺艳门在京城的大宅,弯弯刚从雷公公那里回来,她跨进大厅的时候,百花仙也飞掠进了大厅。 百花仙不由分说,一记巴掌打在弯弯的脸上,一个旋身落在圈椅上坐下,面罩寒霜:“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弯弯见百花仙突然出现在京城,还一照面就给她一个耳光,声色俱厉的质问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弯弯以为她是东厂暗探的身份被发现了,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半边脸又红又肿,却吭也不敢吭一声。 百花仙接着道:“立刻飞鸽传书,把芙蓉和海棠都给我叫来。” 弯弯忙小跑着去办,鸽子放出去后,她又忙叫丫鬟奉茶到大厅。 百花仙将茶点拂到地上:“我都快被你们给气死了,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弯弯和两个丫鬟忙跪下。 弯弯听百花仙的语气,似乎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她小心的开口问道:“师父,你好几个月不见踪影,我们都快担心死了,门中姐妹四处找你,好不容易把你给盼回来了,你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呀?若是弯弯惹了你生气,你尽管责罚弯弯吧,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 百花仙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生气的原因,刚才发泄了一通,情绪已经平伏了一些了:“芙蓉杀了姑苏慕容家的慕容赋,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3)少林(一) 弯弯一听,觉得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脖子和背上有血脉在剧烈的跳动,她艰难的挤出一句:“弟子不知道。” “不知道?废物!”百花仙气得一掌拍在身边的小桌上,桌子应掌化作粉尘。 弯弯心头狂跳:“师父,大师姐杀了姑苏慕容家的人又怎么样?死了就死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百花仙银牙一咬:“你给我闭嘴!” 从来只看到优雅淡定的百花仙的两个丫鬟,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惊吓,昏了过去。 弯弯道:“师父,之前江湖传闻,姑苏慕容赋身怀罗刹牌,大师姐也许是因此才找上他的,可能是慕容赋没有罗刹牌,或者是不肯把罗刹牌都给大师姐,大师姐才会杀了他的,师父,不管怎么样,大师姐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害苦了我还差不多。”百花仙叹口气:“罗刹牌我可以不要,魔教教主我压根不稀罕,但慕容赋却是决不能死的,你明白吗?” 慕容赋正和尚若水在吃烤肉。 负责烤肉的是尚若水,等着吃的是慕容赋。 他们吃烤肉的地方是一个小湖边,慕容赋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头上的树枝的阴影为他遮住了烈日。 尚若水今天接到了新的任务,这个任务的酬劳很丰厚,她立刻赶来找慕容赋,可慕容赋一见到她,便嚷嚷着要吃野味,不由分说硬拖着她上了山。 火上烤着的野猪是尚若水打的,火是尚若水升的,慕容赋一上山便倒在草地上,脱了鞋,很悠闲的看着天上的云。 等慕容赋吃的肚子撑圆了,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呢,只有一件事,就是又要让我为了几两破银子,动手杀人了,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说吧。” 尚若水伸出一个指头:“这次的酬金有一万两。” “豪客呀。”慕容赋吹了声口哨:“目标一定不简单,是谁?” “对方要尸刀门的鬼女和鬼童的右手。”尚若水说。 慕容赋挑了挑眉毛:“尸刀门?” 尚若水蹲在湖边洗手:“怕了?” 慕容赋干笑两声:“不是怕,是我最近生意太好了,名声也太响了,怕引起同行的嫉妒,打算低调一点出去散散心,这件事你交给别人做好了。” 尚若水说:“对方肯出这么高的价格,那个鬼女和鬼童的武功一定很厉害,组织里的普通杀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件事我依然已经接了下来,你不肯出手的话,那只要我自己动手了。” 看慕容赋面无表情,尚若水继续说:“我这几个月为了替你疗伤,四处奔波损失了不少功力,还疏于练功,若对方武功尽得尸刀门真传,那我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赋不为所动:“你别以为救过我一次就很了不起,我这个的原则,一向是受人涌泉之恩,才可虑可能或许大概会以滴水相报。” 尚若水说:“我没有指望过你会报答我,我只不过怕这次生死未卜,若是真的出了事,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 “你不会告诉我,你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七个弟妹,外加三岁大的小孩要养活,要我在你死了以后,替你养着一大家子吧?”慕容赋说。 尚若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现在在交待后事,你能不能给我正经一点?” 慕容赋说:“你从做杀手的第一天开始,就应该知道,江湖是很无情的,哪里死了哪里埋,别想太多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后事?江湖人没有后事。” 尚若水说:“我只想你替我送一封信而已。” 慕容赋点点头,伸出手:“拿来吧。” 尚若水说:“等我死了以后再把信给你。” “死了以后?变成鬼给我啊?我胆子很小的,你可别吓我。”慕容赋拍拍胸口,作出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 他的手指碰到衣服下的伤疤,觉得呼吸一紧。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恨芙蓉仙子,挨这一刀是他自愿的,可他真心是希望芙蓉仙子不要刺出这一剑,抛开那些江湖虚名,和他在一起。 慕容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 尚若水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慕容赋回过神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尚若水说:“不想怎么样,不过要你和我一块上少林而已。” 少林寺。 供香客居住的禅院中,今天住进了三个人,他们是周叔,唐六和权鼎言。 入夜时分,下起了大雨,周叔坐在窗边,神情有些阴郁。 唐六对权鼎言说:“没想到你也来了。” 权鼎言咧嘴一笑,嘴巴快到耳朵根了:“我是来看热闹的。” 唐六对周叔说:“周叔,要不我们通知那个离开少林寺暂避一下吧?鬼女他们上山找不到人,或许就会离开了。” “我不这么想,昔日门中的旧人,又有两个丧命了,应该是鬼女下的手。”周叔说:“她正等着在少林立威,重振尸刀门,不会那么轻易罢手的。” (4)少林(二) 权鼎言说:“你们放心好了,我早已作了安排。” 他得意的一笑:“我把我的镖局给卖了,凑足了一万两,请了杀手取鬼女和鬼童的右手,没了拔刀的手,他们也施展不出尸刀门的打发,自然不能兴风作浪了。” 权鼎言看周叔想说话,他摆摆手接着说:“我知道师父对我们有恩情,可尸刀门的行事作风实在有些极端,昔年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太好,众多门人在尸刀门解散后,反而过得更开心,所以啊,尸刀门的存在不一定是好事。” 周叔很犹豫:“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一点。” 唐六看看门外,门外传来诵经声。 他缓缓的道:“那个人虽然逼得我们尸刀门散了,可当年师父杀了他全家,他报仇手段虽卑鄙了一点,可也能理解,而且,如果天穹真是他和鬼女的孩子,那鬼女不是逼着儿子杀自己的亲爹吗?这样有点天理不容啊。” “可不是嘛。”权鼎言道:“虽说无恩怨不成江湖,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可是宁愿回向下种田,也不要再回尸刀门了,定钱我已经给了,那杀手说不定已经得手了,大不了以后我养着他们,保他们衣食无忧,那总行了吧?” 周叔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周叔独自在少林寺的塔林沉思,一个人影扑过来:“周叔。” 周叔一把将来人给抱住:“你怎么来了?” 这个扑过来的人影正是小师弟,他说:“我是和爹一块来的。” 一个胖胖的人影走过来,重重的喘着气,真让人担心他的双腿能不能再移动,这人正是小师弟的老爹,胖弥勒李宽。 李宽说:“这个臭小子,非让我上沙林来澄清普善大师的死,根本不关慕容赋的事。” 小师弟噘着嘴:“慕容赋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他死后还被人冤枉,再说这事本就是老爹你信口胡说的,还慕容赋一个清白,让少林去捉拿真正的凶手,不是很应该的吗?” 李宽对小师弟挥挥手:“去一边待会,我和你周叔有话要说。” 小师弟不太情愿的走开,等李宽看不到他,立刻施展轻功飞掠离开少林寺,被父母管教太严的孩子,常常会变得叛逆,非常渴望和抓紧一切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 李宽看着周叔:“你已经决定重回尸刀门了?” 周叔摇摇头:“江湖恩怨我早已不想过问,可尸刀门毕竟对我有恩情,我既不能看着我师兄唯一的女儿死在少林,也不想看到鬼女伤害少林寺的任何人,和少林结下仇冤。” 李宽想了想:“需不需要我出手?” 周叔说:“这些年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这件事是尸刀门的恩怨,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李宽转头看着周叔的双眼:“我们两个还用计较这些?” 周叔很诚恳的说:“我想自己解决,这也是我和尸刀门彻底了断的一个机会。” 李宽说:“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这时,慕容赋和尚若水已潜伏在了少林后山,他们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 尚若水拿出那张地图铺在地上,一张是少林寺的平面图,另一张则是少室峰周围的地形图。 慕容赋蹲在地图边:“要不要弄得这么复杂啊,上去一刀砍了,转身就跑,谁能抓到你呀?” “一击即中,全身而退,才是一个金牌杀手的风格。”尚若水说:“没有完全的准备,怎么能做到这两点呢?” 慕容赋从行李中拿出一包花生:“尚若水,其实你人长得不错,身材也很火辣,若是为生活所迫而当了杀手,实在有些浪费啊,不如去青楼吧,一定客似云来啊。” “关你屁事。”尚若水冷哼一声。 慕容赋将花生壳乱丢,不少丢到了地图上:“女孩子嘴里讲出这个屁字,是非常不斯文的,会让男人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尚若水狠狠的看着慕容赋:“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割下你的舌头来泡酒喝。” 慕容赋将舌头伸出来:“来割啊,你有那个胆子,有那个本事吗?” 尚若水冷哼一声,目光又落到了地图上。 慕容赋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说:“我早说了你心里偷偷的喜欢上了我,绝不会舍得伤害我的。” 他咬着花生:“顺便问一句,你知道那个鬼女和鬼童长什么样子吗?可别一看到脸色发绿的人,就冲上去乱砍一通,杀错了人可没人付银子的。” (5)少林(三) 尚若水强忍着没有说话。 可慕容赋这个人,就算没人答话,他也能自顾自的说下去:“看在咱俩生死之交的份上,给你一友情提示,尸刀门的人特爱晚上出来溜跶,你晚上去守着少林寺的大门,一定能一逮一个准。”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慕容赋得意的将一粒花生抛起来,然后张大了嘴,花生落进了他的嘴里。 许大虎这会也在吃花生,这些花生是银锁买给他的。 这一路走来,许大虎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黔驴技穷之际,干脆客串起了说书人,上至楚留香,陆小凤,神雕侠侣,东邪西毒,下至慕容赋写的《菜鸟闯江湖》,全都搬出来说。 好在这些故事天穹一个也没听过,不光是天穹,就连银锁和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全都成了许大虎的忠实听客。 眼看着到了少林寺,今晚鬼女他们很可能就要上少林去了,许大虎想上山报讯,可被银锁缠着脱不开身,心中很是着急。 “许大虎。”银锁有些不满的打断许大虎的思绪:“是不是看到天穹少爷没听书,你就说得不上心呀?我告诉你,我要收拾你,那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 “哪有啊?说得口都干了,我喝口茶。”许大虎端起茶杯。 这三天以来,天穹白天都和鬼女共乘一辆马车,天天都吃白水馒头,晚上必定焚香沐浴,像是准备什么祭奠似的,让许大虎很是忧心。 这会四个丫鬟中的夏露和秋意随阿牛进山去了,冬笋和春娇在烧水泡茶。 天气炎热,银锁溜出马车和许大虎闲磕牙,鬼女和鬼童却呆在马车里,马车的窗帘将车内和车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鬼女看着鬼童:“我们已经到了嵩山脚下了,今晚就要出手了,你很紧张?” 鬼童想否认,却还是老实的回答:“是的。” “即将面对本门最大的仇人,你紧张也是正常的。”鬼女握住鬼童的手:“不要紧,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无论谁都不能伤害你的。” “是,娘。”鬼童抿着嘴唇,压下想说的话。 车外,许大虎试着套银锁的话,他放下茶杯:“银锁姑娘,夫人这次是上少林寺给少爷祈福保平安的吗?” 银锁剥着花生:“好像是。” “那你们祈福完了会直接回家去吗?”许大虎问。 “不知道。”银锁将剥开的花生放进嘴里。 许大虎搓着手:“那夫人还会聘用我吗?我这一个月也没多少工钱,只怕连回乡的路费也不够呢。” 他这句话被冬笋给听到了,冬笋装似无意的说:“放心吧,夫人一向很大方的,一定会给足你工钱的。” 银锁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夫人若是一高兴,说不定直接送你回老家了,只可惜后面的故事我听不到了。” 冬笋瞪了银锁一眼:“你个小妮子不要多嘴,让夫人听到会生气的。” 老家是个很温暖的词,让人想到母亲亲手熬的鸡汤。 可许大虎却惊的眼角一跳。 老家有的时候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地府,那是所有人的老家,所有人最终会去的地方,那里没有鸡汤,只有孟婆汤。 难道鬼女打算杀了自己灭口? 许大虎忙灌下去一大口茶水。 春娇从马车上下来:“许大虎,少爷要去方便一下,你小心跟着。” 她将一个用鸡尾巴上最长的羽毛扎成的,赶苍蝇用的掸子递给许大虎:“仔细着点,莫让少爷被蚊虫给咬着了。” “是。”许大虎接过掸子,跟在天穹身后走进树林。 进了树林,天穹并不急着宽衣方便,而是盯着一棵树问许大虎:“许大虎,杀人是不对的吗?” “那个,比方说吧,如果有人杀了你,我只是比方说,那么夫人一定会很伤心的,如果有人杀了夫人,你也一定会很伤心吧?”许大虎努力回答这个问题:“有人死就会有人伤心,那样很不好。” 鬼童说:“可是萧峰和杨过也杀过人的。” 许大虎结结巴巴的说:“楚留香从来没有杀过人,却仍旧被认为是大侠中的大侠。” “他不是大侠,是盗帅。”鬼童说:“可是李寻欢也是杀过人的呀。” “他杀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不受伤害,他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许大虎说:“可他有一颗牺牲而仁慈的心。” 鬼童说:“可有些仇却是不能忘记的。” “我一定没有给你讲过叶开和傅红雪的故事,傅红雪一直认为自己是被人灭了满门的遗孤,他一直苦练刀法就是为了报仇,可是到了最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被掉包了的,是个和那个被灭了满门一家毫无关系的人,而叶开才是那家的遗孤,可是叶开选择了放弃报仇。”许大虎挺了挺胸:“因为他的老师李寻欢让他明白了,仇恨是很容易的事情,原谅才是需要最大勇气的。” (6)少林(四) 鬼童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小年纪却好似有极重的心事,他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握着拳头对许大虎说:“你是无辜的,你赶紧走吧。” “走?”许大虎愣愣的说。 鬼童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多问了,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金簪给许大虎:“这个给你做路费,你赶快走吧。” 许大虎猜想是鬼女要杀了自己灭口,鬼童于心不忍,想放他一条活路,他接过金簪,内心很是犹豫,这可是个上少林报讯的好机会:“少爷,为什么突然赶我走呀?” 鬼童深深的看了许大虎一眼,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年纪很不符:“报仇,要杀的是仇人,不应该殃及无辜,你别再多问了,快走吧。” 许大虎想了想,当务之急还是赶紧上少林去报讯才对,他将慕容有为在苏州那个小院的地址告诉了鬼童,他本就打算去苏州陪穆吟香,既然慕容有为不知所踪,慕容赋已经死了,他去那个小院暂住,应该没人反对才是:“少爷,你要是打苏州过,记得到我家来喝杯茶。” 鬼童背过身:“我知道了。” 许大虎握着金簪,将赶蚊虫的掸子放到地上,转身向山上狂奔。 许大虎还没能跑到少林寺,便撞见了阿牛。 阿牛看着许大虎:“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我……”许大虎心里很着急,一时想不出借口来。 他着急之下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一棵树上,手中的发簪也因为紧张而掉在了地上。 阿牛看到地上的发簪,认出是鬼女的东西,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偷了东西?” “我没有。”许大虎看到阿牛的手扣到了腰间,脸上满是杀气,忙否认。 阿牛已拔出了一把刀,许大虎忙闪身躲到树后:“我没有偷东西。” “偷东西是件非常光荣的事,你干嘛急着否认?”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来,手中两枚铜钱打向阿牛的后脑勺。 阿牛出手如电,回身一刀,铜钱被劈成了两半,刀上带着的余劲只劈向来人,来人在空中身体不可思议的一折,仿佛没有骨头似的避开了这一刀,落到一旁的大树上,在树冠间几个起落之后,躲了起来。 阿牛目光如炬,一刀劈向一棵树的树干,大树应刀而倒,一个人影从树枝间跃起,手中一把铜钱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向阿牛,却全都被阿牛给躲开了。 人影迅速几个起落掠到许大虎身边:“许大虎,我可已经尽力了,你在这里顶着,我先撤了。” 许大虎一把抓住来人:“小师弟,你可不能走。” 来人正是背着李宽,再次离家出走的小师弟,他甩开许大虎的手:“不要妨碍我行走江湖,创下一番丰功伟绩。” 许大虎死死的拽住他:“这里就是江湖了,你还要到哪里去?” “不对。”小师弟说着警惕的探出脑袋:“那个人怎么半天都没动静啊?早该一刀劈过来了才对。” 他却看到阿牛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师弟右手握着一把铜钱,就地一滚,滚到了阿牛身边,伸出手探探阿牛的鼻息:“他被人点了穴。” 许大虎忙走出来:“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刚才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啊。” 小师弟在四周仔细的寻找,找到了一粒花生米:“难道是用这个点的穴?高手,绝对的高手。” 他摸摸下巴:“这里离少林寺很近,会不会是出来砍柴或者是买菜的高僧,看到他欺负我们两个,所以出手相助,然后秉着低调的出家人的慈悲,安静的走开?” 许大虎说:“很有可能。” 一声轻笑不知从哪棵树后面传出来。 许大虎和小师弟忙背靠背的站着,这是他们在杀手训练班学到的,这样更能防御藏在暗处的敌人。 许大虎清清喉咙:“那个,请问是不是救我们的前辈啊?请出来说话,晚辈正要表示感谢呢。” 小师弟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前辈,说不定只是少林寺一个扫地的小和尚呢,说不定年纪还没我大呢。” 许大虎说:“不管怎么样,他救了我们,也算我们的救命恩人,叫声前辈也算过分啊,至少他武功比我们高,这个你总得承认吧?” 小师弟不服气的说:“那是我今天没吃饱,发不出功来,等我吃饱了,这个拿刀休想动我分毫。” 一大包花生从一棵树后打出来:“我请你们吃花生。” 许大虎说:“看来他不但没有恶意,人还挺不错,不但救了我们,还请我们吃东西。” “放屁,吃吧,毒死你。”小师弟瞪了许大虎一眼:“这个人的声音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呀。” (7)少林(五) 小师弟侧头想了想:“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慕容赋的声音呢?” “是有那么一点像,不过慕容赋已经死了,声音相像的人很多的。”许大虎说。 “说不定是慕容赋回魂来帮我们呢?”小师弟自己说着,都觉得有股寒意涌上后背:“死了也可以借尸还魂的,他生前是个恶人,死了也是个恶鬼,黑白无常拿他没办法的。” “我死的好惨啊~~~~~~~~~”一个脑袋悄无声息的从树上倒挂下来,披头散发,声音阴冷。 许大虎和小师弟吓得尖叫起来:“慕容赋?是慕容赋!” 小师弟转身想跑,许大虎一把抓住他,声音有些发颤:“慕容赋是我们的朋友,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白日显身必有冤情,冤死的鬼是最厉害的。”小师弟使劲想扯回自己的衣袖:“听说有些鬼会给自己找替死鬼的,你快放手啊,我的衣服快被你给扯烂了。” 那个脑袋在树枝间忽隐忽现:“小师弟~~~~~~~我好想你呀~~你来陪陪我吧~~~” “他叫我的名字了。”小师弟脸色发白:“慕容大哥,我年纪还小,你让许大虎去陪你吧。” 慕容赋从一棵树上落下来,一记爆栗敲到小师弟的头上:“关键时刻出卖朋友,你还真不愧是丁玲珑的师弟呢,和你师兄一样的没义气,没人品。” “痛。”小师弟捂着脑袋:“鬼应该是个虚影,是打不到人的才对啊。” 许大虎看着地上慕容赋的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难道你没有死?” “像我这么聪明绝顶的人,有那么容易死的吗?”慕容赋拿出发带将头发束起来,对小师弟笑嘻嘻的说:“小师弟,让我来猜一猜,你丁师兄最近是不是生了重病,躲在一座破庙里不肯出来?” 小师弟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我怎么知道的?我当然知道。”慕容赋没好气的说:“我打算装死吓唬你们一下,为了装得更像一点,我去找丁玲珑,想让他给我做一张面具,却看到他给我立了一个衣冠冢,在我的墓碑前喝得大醉,还喝得是我最喜欢的女儿红。” 慕容赋咂吧了一下嘴巴:“然后他就开始忏悔,原来我身怀罗刹牌和《九阴真经》的消息,是丁玲珑,风蜚语和那个袁人杰给弄出来的,当时正好是夜里,我就顺便装鬼吓唬了他一下。” 慕容赋捡起地上自己刚才扔出来的花生:“没想到他这么胆小,居然给吓病了。” 小师弟扁扁嘴:“那是因为对你心怀愧疚,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你给吓到的。” 许大虎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装死啊?” 慕容赋剥着花生:“好玩呗。” 小师弟长吁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好人才不长命,你这个祸害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慕容赋得意的说:“要成为一个遗臭千年的祸害,我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许大虎说:“太过分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他说到这里,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段时间的委屈全涌上了心头:“为叔失踪了,你有死了,我师父身受重伤,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给抓走了,现在还陷落不明不知死活,我自己也是,想做个大侠,却什么人都救不了。” “老白脸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赋忙问,这些他倒是一点都不知道。 许大虎说:“好像有人眼红你们从峨嵋后山找到的宝藏,你死了以后,又有江湖传言罗刹牌在我师父手里,萧姑娘,白骨仙他们都来找茬,总之很混乱,师父最后也不知被谁给抓走了。” “放心吧,老白脸没那么容易死的。”慕容赋拍拍许大虎的肩:“你来少林寺做什么?” 许大虎忙将他离开竹林寺后的遭遇讲了出来:“其实鬼童这个孩子,心底还是很善良的。” 小师弟轻哼一声:“善良个屁啊,我们家周叔本来过得好好的,他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以后,弄得周叔左右为难,吃不下睡不香的,不知多难受呢。”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 h_u_9_9_ ._ c_ o _m 许大虎说:“鬼童还是个小孩子,报仇心切的是他娘,我看今晚他们就会上少林去了,不行,我要上少林去报讯才行。” 小师弟抓住他:“你着什么急呀,我周叔和另外两个尸刀门的旧人,早上少林去了,他们不会放任鬼女胡来的,我听周叔说那个姓权的大胡子,好像请了杀手取鬼女和鬼童的手,哈哈,本来想趁我爹这会没功夫搭理我好开溜的,现在想来今晚一定会有一场好戏,我得留下来看戏才行。” (8)少林(六) 慕容赋咬着花生,对许大虎和小师弟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来的杀手就是我和尚若水。” “什么?”许大虎和小师弟吃了一惊。 小师弟道:“你撇下我们自己跑去做杀手?太过分了!” 慕容赋不理会小师弟的抗议,笑眯眯的对许大虎说:“我用了虎公子这个名字,现在你可是杀手界最红的人物了,六扇门已经把抓捕你列为,成为天下第一女神捕的考试题目了,如果我估计的不错,你的心上人穆姑娘,现在正天南地北的,找你这位虎公子的行踪呢。” 他又丢了一颗花生在嘴里:“许大虎,我对你很不错吧?不但让你成了名,还让你的心上人倒追着你跑呢,你的心愿我可全都帮你完成了。” 许大虎一听,吓得跳了起来:“你这是对我好吗?穆姑娘若真的认为我是虎公子,那还不得恨死我呀,那我在她心目中,不就成了杀人如麻,违法乱纪的坏人了吗?” 慕容赋叹口气:“真是好心没好报,好人果然是做不得的,你看看你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之余,衣食不保沦为尸刀门的车夫,尸刀门可是昔年除了魔教之外,最让正派武林人士痛恨的门派了,杀手和车夫比起来,杀手的档次和技术含量,可高得多呢。” “我懒得和你争辩,和你说不清楚,我得赶快去少林报讯,然后去苏州向穆姑娘解释。”许大虎咬着下唇,心中七上八下的,唯恐穆吟香误认为他是虎公子,不再理睬他了。 小师弟用脚踢踢地上的阿牛:“这个人怎么办?” “挖个坑埋了。”慕容赋不在意的挥挥手:“种子埋进土里会长出树,人埋进土里会长出什么呢?” “虫子。”小师弟飞快的答道。 许大虎挡在阿牛身前:“他还是活的,怎么可以把他给埋了呢?不行。” 小师弟没心没肺的说:“那就一刀割断他的脖子,等他死了以后再埋好了,反正死人也不能留着展览收钱的,对吧?慕容大哥。” 许大虎坚决的说:“不行,要杀了他除非你先杀了我。” “你别以为大家是熟人我就不会出手。”慕容赋吃着花生。 小师弟开始挽袖子:“慕容大哥,教育这个榆木脑袋的这种粗重活,就由小弟来做吧。” 慕容赋扔了一颗花生给小师弟:“你真是又乖又有眼力劲儿,赏个花生给你吃。” “多谢慕容大哥。”小师弟甜甜的一笑。 “不过呢,对付许大虎,要用另一种方法的。”慕容赋走到许大虎面前:“尸刀门杀人如麻罪孽深重,你放过你脚下这一个人,很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许大虎,有时候是不能有妇人之仁的。” 许大虎想起自己跟踪鬼女他们的那个晚上,看到尸刀门处置叛徒的手段,心中有些挣扎。 慕容赋看出了许大虎的动摇:“我也没说要杀了他,点了他的穴,再用绳子绑住他,让他没有办法今天晚上去少林作恶,这总不过分了吧?” 许大虎松了口气:“这个办法倒不错。” 小师弟插嘴道:“可我们没有绳子啊。” 他走到阿牛身边蹲下,不客气的点了十多个穴位:“那就多点几个穴好了。” 许大虎想阻止他也迟了:“我们赶紧上少林吧。” “不着急。”慕容赋悠闲的说:“少林威震江湖多年,一个尸刀门对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的,我对少林十八铜人阵一向很有兴趣,我们还是赶快下山多买一些零食,再买两壶好酒,等着看好戏吧。” 夜里。 在山中一个樵夫的木屋。 樵夫一家全被秋意给杀了,整理出地方供鬼女他们休息准备。 用过晚饭后,几人轮流沐浴更衣。 春娇替鬼女穿上外袍:“夫人,阿牛一直没回来,许大虎又不见了人影,会不会是少林和尚发现我们来了?” 夏露替鬼女梳头发:“周叔他们几天前便住进了少林寺,少林寺只怕早有了防备。” 春娇见鬼女抿着嘴不说话,忙道:“周叔他们对本门应该还是很有旧情的,否则也不会一收到夫人你的信,便赶去破庙啊,我看他们是对夫人和少爷的实力还有疑虑,所以打算坐山观虎斗,夫人若能手刃仇人,他们必定会重回尸刀门的。” 冬笋替银换好了衣服,走了过来:“夫人,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直接杀上少林去,少林寺的人再厉害我也不怕,奴婢誓死效忠夫人。” 其他三个丫鬟也忙道:“奴婢誓死效忠夫人。” 鬼女站起来,目光落到窗外,窗外月色怡人,可她的心中只有杀机:“我们走吧。” (9)短兵相接(一) 少林寺中,周叔三人跟着一个知客僧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还是向这位昔日的大仇人示警,让大仇人有所准备,主要是由这位大仇人出面通知少林上下,以免伤及无辜,也不想尸刀门和少林结下仇冤。 知客僧敲了敲房门:“普德师叔,你的客人到了。” “请他们进来吧。”一个平和的男声从屋中传出来。 知客僧推开房门,屋中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周叔他们看到屋中很是简陋,一张硬木板做成的床,床边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上放了几本佛经,一个中年僧人盘腿坐在木板床上。 这人便是尸刀门昔日的大仇人,少林普字辈的高僧之一的普德大师,他面色平和,双眼充满智慧和通彻:“修行之人无需太多身外物,三位若不嫌弃,不如进来说话吧。” 权鼎言摆摆手:“你这屋子太小了,我就在院子里看看月亮也不错。” 周叔和唐六对看一眼,走进屋中。 周叔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僧人,他的容貌已没有当年的俊朗,可眉目间仍能看出昔日的风采来,双眼清澈如水,面相平和,神态自若。 周叔很是感叹:“我们也很多年不见了。” 少林普字辈的高僧中,普德并不在十八金身罗汉之列,江湖人也少有听说这位普德大师的消息,因为他闭门苦修,多年来从未离开过少林寺。 普德大师淡然的应道:“是啊。” 周叔清了清喉咙,酝酿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出来:“鬼女,鬼女她有了一个儿子。” 普德大师波澜不惊:“那很好啊。” “她将这个孩子立为了新的鬼童,想要重振尸刀门,她就要带着这个孩子上少林找你报仇了。”唐六道:“这个小孩,我们猜测很可能是你的儿子。” “是吗?”普德大师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门外传来权鼎言的声音:“他们来了。” 周叔和唐六忙走到院子中,他们顺着权鼎言的目光看向空中,漆黑的夜空中飘着一盏碧绿色的孔明灯。 周叔说:“鬼女还真是准时。” 唐六回头看向普德大师:“大师……” 普德大师缓步走出房间,不急不忙的往外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通往少林寺的山路上,暗伏在路边的尚若水也看到了这盏如同鬼火般的孔明灯:“鬼灯引路。” 她的手握紧了剑柄,可慕容赋三人吃东西的声音,让她静不下心来。 尚若水狠狠的瞪了慕容赋一眼:“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慕容赋啃着卤鸡翅:“不能,你要是看我们不顺眼,那你走好了。” 这个地方是尚若水精心挑选的,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许大虎抓着一个鸡爪,欲言又止的看着尚若水的背影,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尚姑娘。” 尚若水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什么事?” “你待会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砍断鬼童的手,他还是个小孩子,没了一只手会很可怜的。”许大虎吞吞吐吐的说。 “许大虎,你好像上过我们组织的杀手培训班吧?”尚若水语气冷的能结成冰:“作为一个有专业操守的杀手,一个合格的杀手,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收了雇主的定金,那就一定得完成任务,就算目标是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也不能手软。” “别啰嗦了。”慕容赋挥挥手:“我们换地方总行了吧。” 小师弟问:“去哪里喝?” “山路上,路的正中间。”慕容赋拎起酒壶:“许大虎,我再帮你一次,我们现在就去路中间坐着,你还有一个机会说服尸刀门的人,若他们之意不听一意孤行,咱们还是哪里凉快带哪儿去,别妨碍人家上少林快意恩仇了。” 许大虎叹口气,跟在慕容赋的身后:“我,我还想试试。” 小师弟也忙拎着酒菜跟上来。 银锁提着一盏绿色的灯笼,沿着石阶而上,她一身白衣衬着绿色的灯光,说不出的诡异,脖子上银锁片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阵阵清脆的铃声,可铃声中却透出夺命的杀机。 她看到路中间的许大虎,愣了愣:“许大虎,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师弟一昂脖子:“我们在喝酒,难道你没长眼睛看不出来?” 银锁眼珠子,冷笑一声:“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你们是少林俗家弟子?许大虎,你也是少林的人?” 许大虎忙摆摆手:“我,我不是。” 银锁接着问:“可是他们抓住了你,威胁你在这里暗算我们?” 许大虎说:“也不是。” 银锁冷笑一声:“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你们就去死吧!” (10)短兵相接(二) 银锁的手在灯笼柄上一拧,一蓬绿色的细针打了出来,她得意的冷笑一声,可她笑声未停,便有人从背后点了她的穴。 慕容赋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小姑娘,你手里拿的可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许大虎说:“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你们可不要乱来。” 银锁脸上立刻换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我是和你们闹着玩的,大虎哥哥,你们放我走吧。” 小师弟眼珠子一转,贼笑着抱着银锁走进了路边的树林,过了一会,银锁从树林中走出来,手中拿着那盏绿色的灯笼,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我扮得像么?” 听到声音,许大虎才知道眼前的银锁是小师弟扮的:“你怎么连个子都变矮了?” 小师弟得意极了:“这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变化万千无所不能,你不懂的,这可是我们摘星门的不传之秘。” 他提着灯笼拾阶而上:“我去吓唬一下周叔。” 慕容赋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大虎一眼:“小小孩童杀人手段也如此毒辣,那个鬼女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她是不会听你劝的。” 许大虎叹口气:“难道你要我袖手旁观?” 慕容赋说:“你不妨去伏在尚若水的身边,告诉她到底哪一个是鬼女,反正她不会取鬼女的性命,有时候以杀止杀也是一个好办法。” 许大虎摇摇头:“仁慈之心能化开所有的仇恨,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阻止她。” “拼命?”慕容赋冷笑一声:“你是为谁而拼命?为少林寺?以尸刀门的实力根本撼不动少林分毫,为鬼童?报仇对他而言是生存下来的理由,你阻止他,他只会嫌你碍事而已,说不定会一刀杀了你,你还是什么都没能阻止,许大虎,你真是可笑。” 许大虎咬着下唇不说话,夜风中只听到小师弟身上的铃铛声。 正在上山的鬼女等人也在侧耳细听,他们听到铃铛声突然停止了,过了一会又再次响起。 鬼女皱着眉头:“这不是我们尸刀门的轻功。” 春娇说:“想必是银锁路上遇到了拦路的。” 夏露说:“拦截她的说不定不止一个人,那些人或许杀了她,或许只是制住了她,听声音,应该是其中一个带着她上山去了。” 鬼女一扬袖子:“大家提高警惕,加倍小心。” “是,夫人。” 尚若水伏在草丛中,看到一个提着绿色灯笼的小女孩上了山,她知道正主子就要来了,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山路上的慕容赋见许大虎哑口无言,得意的挑挑眉毛:“许大虎,走吧。” 许大虎倔强的说:“我不走。” 慕容赋叹口气:“要不我再给你支一招?” 许大虎半信半疑的问:“什么招?” “你不妨让尚若水先把鬼女给打伤,让她深刻体会到自己武功多么的低微,想重振尸刀门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心中萌生退意之时,你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给她一个台阶下,那就天下太平皆大欢喜了。” 许大虎想了想,鬼女报仇心切手段毒辣,自己动武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讲道理也未必讲的通,如果尚若水将鬼女给打伤了,他再出来,就走鬼女母子,那样就能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要求鬼女隐退了。 许大虎说:“行。” 他走到树林中抱起银锁,银锁身上胡乱裹着小师弟的衣服,他们匆忙上山了。 鬼女一行人一路上山,很快到了银锁被慕容赋制住的地方,地上的酒菜和绿色的细针还在,可在夜色中,细针只能看到隐约的点点绿光。 冬笋说:“有酒有肉,应该不是少林和尚,莫非是权鼎言他们?” 秋意说:“看来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夫人你作对了。” 鬼女冷笑一声:“真是好极了,我就让他们血溅少林。” 她一拂衣袖,施展轻功快速的飞掠,鬼童和四个丫鬟轻功不及她,很快被她甩在了身后。 鬼女飞掠至尚若水的藏身处,只听一声轻响,一排强努打向鬼女,鬼女手一扬,将强努抓在手中,反手打了出去:“出来!” 尚若水毫不惊慌的扯动第二根绳子,又一排强努打出,强努之后还有飞石,可都被鬼女给躲过了。 第三组强努飞出后,尚若水拔剑在手,化作一道惊鸿,手中利剑刺向鬼女咽喉,鬼女双袖飞舞,尚若水一时攻不进去,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11)短兵相接(三) 慕容赋躲在树后看鬼女和尚若水过招,感叹道:“高手,绝对的高手。” 小师弟扮成的银锁,提着灯笼走得正高兴,却看到一个清瘦的僧人从山上下来,他轻轻一迈步,看起来走得很是平稳,却已下了七八层台阶,他身后跟着周叔,唐六和权鼎言。 小师弟眼珠子一转,尖着声音道:“少林和尚,见到本姑娘还不下跪?” 普德大师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轻轻的从他身边掠过,小师弟根本来不及阻止。 权鼎言既然倾家荡产的请了杀手伏击鬼女,自然也打算好了和尸刀门一刀两段,他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鬼女呢?” 周叔和唐六走小师弟身边经过,小师弟想演戏演全套,出手阻拦一下,可他手中的灯笼刚动,权鼎言的刀也到了。 权鼎言道:“小丫头,你跟鬼女学了几成本事啊?让我来教教你真正的尸刀门刀法吧。” 权鼎言的刀连着刀鞘砍过来,小师弟为保性命,只好全力施展,这是他难得和高手过招的机会,心中兴奋莫名。 普德大师三人赶到鬼女和尚若水打斗的地方,鬼童和四个丫鬟也赶到了,四个丫鬟想出手帮忙,可鬼女和尚若水的身形移动极快,她们根本插不进去,只能手握刀柄,小心的盯着。 春娇看到普德大师三人,冷笑一声:“少林和尚也请外人帮手,真是可笑,看来少林功夫言过其实,根本不怎么样。” 这边尚若水久斗不下,眼看着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有违一个优秀杀手悄无声息取人性命的准则,她一咬牙,使出了杀着。 普方大师轻轻跃起,轻松插入两人之间,一挡一推,将两人给分开了,他旋身落到地上:“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住手。” 尚若水眼看着半路杀出了武功深不可测的僧人,也不恋战,一扭腰掠入黑暗中。 慕容赋从树后窜出来,冲唐六和周叔笑嘻嘻的说:“两位,我们好久不见啊,两位最近身体可好?” 唐六有些意外:“是你。” 慕容赋现身了,许大虎也只好抱着被慕容赋点了睡穴的银锁走出来。 鬼女面罩寒霜:“许大虎,竟然是你,你把银锁怎么样了?” 慕容赋小声在许大虎耳边说:“你穷困潦倒去当车夫,居然用自己真实的姓名,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许大虎红着脸:“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看到许大虎怀里的银锁,周叔很是惊讶的问:“这个小女孩刚才不是上山去了吗?” 许大虎老实的说:“上山去的那一个是小师弟假扮的。” “糟了,权鼎言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周叔忙一个转身,往山上飞掠。 普德大师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鬼女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鬼女冷哼一声,手搭在天穹的肩膀上:“鬼童,他就是我们尸刀门的大仇人,你去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列祖列宗的灵位。” 天穹一听,往后一伸手,捧着刀的夏露忙把手中的交到天穹手中,天穹手一动,宝刀出鞘,他需要用双手才能握住刀,刀刃上发出淡淡的绿光,映进他的瞳孔中,他稚气未消的脸上,竟有了一层杀气。 慕容赋一看,忙拉着许大虎闪到一边:“躲远一点,看那把刀上的毒气,不是一两天练的出来的,要是不小心被误伤,蹭破点皮也只有去喝孟婆汤了。” 许大虎一听,高声道:“这位少林大师,天穹还是一个小孩子,你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普德大师的嘴角动了动,神情复杂的看着天穹,随即叹口气,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世间万物皆虚妄,我差点又心生挂念了。” 鬼女冷哼一声:“你莫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用手下留情,鬼童已尽得尸刀门真传,今天定要让你横尸于此,一洗我尸刀门昔日所受的耻辱。” 她转头对天穹说:“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出手?” “是,娘。” 天穹手一动,一道绿光划向普德大师,普德大师不躲不避,也不出招,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唐六在一旁忍不住了,抽出到飞身挡在普德大师身前,架住了天穹的刀。 鬼女冷冷的说:“唐六,你也要和我作对?” 唐六说:“大人之间的恩怨,应该由大人自己解决,不该把小孩子给牵扯进来的。” “鬼童,先杀了这个尸刀门的叛徒。”鬼女吩咐完天穹,转头狠狠的对唐六说:“他是尸刀门新任的鬼童,他理应杀了所有的叛徒和仇人,重振尸刀门的声威。” 唐六一边和天穹过招,一边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鬼女看着闭目诵经的普德大师,目光中满是仇恨:“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我的儿子也会替我报仇,完成我的心愿的。” 唐六险险避过天穹迎面一刀:“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难道事隔多年,你仍舍不得杀了他?” (12)短兵相接(四) “住嘴!”鬼女冷哼一声,指着普德大师:“我会舍不得?我才不会舍不得杀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 她看向天穹:“你一直没有使出全力,你在做什么?赶快一刀杀了唐六。” “不行。”许大虎急道:“天穹少爷,你不可以杀人啊。” 鬼女拔下头上的发簪,一甩头,头发飞向许大虎:“你给我闭嘴。” 就在许大虎闭上眼睛,等着鬼女致命一击的时候,海棠跨进了京城飞花夺艳门的大宅。 听到海棠到了,百花仙忙命人掌灯。 海棠单膝跪在地上:“见到师父平安无事,弟子也就放心了,可师父你怎么瘦了怎么多啊?可是在外面吃的不习惯?你还是随弟子回去吧。” “怎么只有你来呢?芙蓉呢?”百花仙挥挥手示意海棠站起来说话。 海棠忙答道:“收到弯弯的飞鸽传书时候,大师姐已经出去了。” 百花仙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去哪里了?” 海棠吓了一跳,百花仙的急躁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师姐上次和易何安打了个平手,一直耿耿于怀,最近闭关炼出了一种新的毒药,所以去找易何安比试去了。” 百花仙叹口气:“快将她给我找回来。” “是。”海棠忍不住问道:“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百花仙摇摇头,一肚子苦水说不出来,她推开海棠从门口飞掠出去。 这边少林寺,许大虎已经闭上眼睛等死,可鬼女的头发还没有碰到许大虎,便被慕容赋的手刀削断了几根秀发,鬼女眼看不对,忙收回头发,冷哼一声:“好身后的内功。” 普德大师睁开眼睛:“你恨的人是我,何苦伤及旁人。” 他看一边的天穹已使出了杀着,唐六眼看着将命毙于天穹的刀下,他飞掠过去推开唐六,用自己的身体接下这一招,刀插进了普德大师的胸口,唐六忙扶住普德大师,所有人都惊呆了。 普德艰难的看向鬼女:“我欠你的,如今都还清了吧?” 仇恨必须用血来洗清,普德的血已流了出来,他快死了,他生前欠的债,也算全清了。 鬼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普德大师抓住唐六的手,眼睛看向天穹:“不要告诉他。” 唐六点点头,他明白普德大师的意思,普德大师不希望天穹知道自己是他亲爹,以免天穹难过。 普德大师嘴角带笑的闭上了眼睛。 唐六等着鬼女:“你可满意了?” 孤女深吸一口气:“非常的满意。” 唐六将普德大师的遗体放下,他手握刀柄,出手如电的劈向鬼女,鬼女一甩头,头发如钢针一般刺向唐六的胸口,头发从唐六的背后穿出来,可唐六的去势未停,硬撑着一口气一刀砍在了鬼女的脖子上。 天穹也顾不得拔出普德大师胸口的刀,扑向鬼女:“娘。” 鬼女已经闭上了眼睛。 慕容赋对许大虎说:“仇人全部死光了,这个小孩也不用四处拼命的找人报仇,许大虎,你也该把这个小姑娘还给人家了吧?” 权鼎言,周叔和小师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惊讶极了。 权鼎言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大虎将银锁交给正在痛哭得春娇,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告诉周叔和权鼎言。 周叔想了想,问权鼎言:“你之前说愿意照顾鬼女母子的话,还算数吗?” 权鼎言挑挑眉毛:“你想我怎么做?” “唐六做了他该做的,我们也要做我们该做的。”周叔说:“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在尸刀门长大的,尸刀门的恩情我们不该忘记。” 权鼎言叹口气:“一切由你安排吧。” 周叔走到天穹身边:“你娘虽已去世了,可你爹还在,日后他会照顾你的。” 四个丫鬟疑惑的看向周叔,周叔示意她们不要说话,他温和的拍拍天穹的肩:“你爹当年很喜欢你娘,可你娘心有所属,所以你爹用了一些很极端的手段得到了你娘,你娘一气之下离开了尸刀门,等她发现自己身怀六甲后回来,却发现你爷爷死于普德大师之手,可你爹不但不为你爷爷报仇,还隐姓埋名的过起了新的生活,她非常气恨你爹,所以打算自己带大呢,重振尸刀门,这些事你知道吗?” 周叔料定以鬼女高傲的性格,未必肯将当年发生的事全告诉天穹,于是编了一番话来哄天穹。 (13)短兵相接(五) 天穹此时心情未平复,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骤然听到自己爹还活着,老实的说:“娘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那,那我爹在哪里呢?” 周叔非常顺手的对权鼎言招招手:“大胡子,你儿子肯原谅你了,你过来吧。” 权鼎言吓了一跳,吞了一口唾沫,却把自己给呛住了,在一边咳得憋红了脸。 周叔仍旧面不改色的对天穹说:“别看你爹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是个没啥胆子的人,你以后多照顾他一点。” 权鼎言很不自然的走过来,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正常的语调说:“儿子,我们带你娘走吧,将你娘厚葬以后,你就跟我回家吧。” 周叔将四个丫鬟叫道了一边,四个丫鬟虽对当年发生的事不太清楚,可也知道权鼎言绝不会是天穹的爹。 夏露警觉的问:“你想怎么样?你们有什么阴谋?” 周叔温和的说:“你们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何苦为了与你们毫不相关的恩怨,纠缠不清,杀人无数呢?” 冬笋说:“没有夫人我们四姐妹早就死了,夫人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要报答。” “可是现在鬼女的恩怨都已两清了,你们若真想报答她,不如好好照顾你们家少爷。”周叔语重心长的说:“这是一个机会,你们家少爷可以过上另一种生活,没有仇恨,没有颠沛流离,而你们也可以为自己打算一下,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小孩,远离这些腥风血雨是是非非。” 四个丫鬟对看了一眼,周叔所说的话让她们很动心,而且鬼女也已经死了,江湖上的仇杀对她们而言,实在没什么意思。 秋意道:“夫人的大仇人已死,杀夫人的人也死了,我们也没什么仇可报了,少爷这些年的日子我们也是看到的,除了练功,小孩子该有的一样都没有,若是权鼎言肯将少爷视如己出,我们四个也该为少爷高兴才是。” 夏露看着怀中熟睡的银锁,叹口气:“秋意说得不错,我们不如去问问少爷,他若肯放弃重振尸刀门,跟权鼎言走,我们四个也无话可说了。” 四个丫鬟商量好了,便去问天穹。 刚才权鼎言和天穹已经谈过了,权鼎言想到天穹毕竟是自己恩师的孙子,自己本就孤身一人,能白捡一个儿子也不错,天穹虽之前杀了不少人,那也是受鬼女的影响,现在尸刀门的仇人全都没有了,自己若是悉心教导,天穹年纪尚小,假以时日也不会再想着关于尸刀门的事了。 天穹看了权鼎言一眼:“我……我爹说他是开镖局的,尸刀门散伙是江湖大势所趋,他让我跟他回镖局去,我可以去念书,也可是跟着他练武,总之日后我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许大虎在一边插话:“镖局好啊,镖局中藏龙卧虎,有不少英雄好汉,而且能和山贼土匪斗智斗勇,这可是江湖上的热门职业呢。” 四个丫鬟道:“我们也要追随权爷,服侍天穹少爷。” 于是权鼎言抱起鬼女的尸体,带着天穹和四个丫鬟,以及被拍醒穴道,迷迷糊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银锁下山去了。 周叔抱起唐六的尸体,对小师弟说:“同门一场,我也不能看着他暴尸荒野,你快去通知少林寺来迎普德大师的遗体回去,顺便告诉你爹,等我处理完后,自然会去和他会合的。” 小师弟见周叔神情凝重,也不敢胡闹,忙飞掠上山去报讯。 慕容赋问正对普德大师遗体鞠躬的许大虎:“你有什么打算?” 许大虎瞪了他一眼:“拜你所赐,我得快马加鞭赶去苏州,向穆姑娘解释一下,我根本不是那个杀手虎公子。” “我陪你去吧。”慕容赋一脸正经的说:“我也好久没回苏州了,说不定我三叔公也回苏州去了,而且有我这个正牌虎公子向穆姑娘解释,她一定会更相信的。” 许大虎想了想,慕容赋打定主意的事,他也没法改变:“那我们赶快上路吧。” 说完,他急不可待的往山下走去。 慕容赋看着许大虎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贼贼的笑意,从袖中取出一只布老虎,放在了普德大师的身边,嘴里哼着小曲,也下山去了。 此时天色已微明,百花仙赶到了绝谷木屋。 钟不离听到动静出来:“百花夫人?” 百花仙急急的问:“有为回来没有?” 钟不离担忧的回头看了木屋一眼:“夫人,为叔已经问过风蜚语,风蜚语只将慕容赋去湘西的消息告诉了芙蓉仙子,而之后慕容赋就失踪了,接着又传出了死讯,为叔他心情很糟糕,你们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 百花仙摇摇头:“那些都只是江湖传言,做不得准的,风蜚语也没亲眼看到芙蓉杀了慕容赋啊,找不到慕容赋,那也得找芙蓉来对质才行。” 身上酒气未消的慕容有为出现在木屋门边:“那你叫你的宝贝徒弟来对质啊。” 百花仙忙道:“她已经离开了飞花夺艳门,我也不知她的去向。” “狡辩!”慕容有为冷冷的说。 “是真的,她上次没有赢过易何安,如今炼出了新的毒药,所以找易何安比试去了,有为,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带芙蓉来和你对质,芙蓉这个丫头虽然有时有些任性,可她不会杀了慕容赋的。”百花仙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为了上次没赢,专门练了毒药去杀人?师徒俩都这么的狠毒。”慕容有为使劲关上门。 (14)喜讯(一) 百花仙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钟不离叹口气:“百花夫人,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为叔酒醒了以后,我再劝劝他吧。” 百花仙含泪转身,哭着飞掠回大宅,正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海棠和弯弯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 百花仙只觉得脚一软,跌在了地上,海棠和弯弯忙扶起她。 看到泪流满面的百花仙,海棠和弯弯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师父,你怎么了?” 百花仙哭着不说话,已经快天亮了,为了不惊动宅子里的丫鬟,不影响百花仙一向优雅的形象,海棠和弯弯急忙将百花仙扶进房中躺下,百花仙挥挥手,示意海棠和弯弯出去。 海棠和弯弯站在门外不敢走远。 海棠瞪着弯弯:“师父出了什么事?” 弯弯也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呀,师父失踪了这么久,突然出现后心情一直很差,见我就问我知不知道大师姐杀了姑苏慕容家的慕容赋,我说不知道,她就急忙命我飞鸽传书,命你和大师姐进京。” “能让师父这么难过的,只有一个人。”海棠沉吟道:“难道师父找到她的心上人了?” “对啊,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弯弯一拍手,接着又觉得不对:“那师父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会哭得这么难过?难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海棠想了想:“你在这里等着,师父是从西边回来的,我往西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哦。”弯弯老实的在门外等着,一步也不敢离开,她等得双脚发麻,天光大亮的时候,才隐约听到百花仙在低声的叫她。 她忙快步走进屋中,看到百花仙抽泣着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她忙在床边蹲下:“师父,你怎么了?” 百花仙无力的说:“弯弯,你去把芙蓉给我找回来。” “是,师父。” 这边慕容有为的酒也醒了,昨晚和百花仙的对话他隐约还记得,他想芙蓉仙子虽不好找,可易何安却是个名人,而且是个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注目的名人,他只要找到了易何安,自然也就找到芙蓉仙子的行踪了,于是他又去找风蜚语,可风蜚语没有找到,却遇上了轩辕小小。 轩辕小小见到慕容有为,激动极了:“为叔,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银钩赌坊重新装修大酬宾,去就送十两银子,还有水果拼盘哟,我们赶紧走吧。” 慕容有为摇摇头,神情凝重:“小小,为叔没有心情,你能不能找找丁玲珑,让他把风蜚语给我找出来,我想向风蜚语打听一个人的行踪。” “丁玲珑和风蜚语现在都不在京城呢。”轩辕小小说:“为叔,你要找什么人啊?我也可以帮你的。” “我想打听易何安的行踪。”慕容有为想到轩辕小小也是个消息很灵通的人。 “你问我别人我不一定知道,你问易何安啊,我倒是很清楚。”轩辕小小说:“易何安应该和风蜚语还有丁玲珑一样,赶到杭州去和喜酒去了,杭州知府公子,武当少侠袁人杰,将在杭州迎娶四大女捕头之一,峨嵋女侠穆吟香,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应该都去了。” “袁人杰和穆吟香?”慕容有为吃了一惊。 “说是武当掌门和峨嵋掌门想拉近两派的关系,于是打算来个联姻,据说中间的媒人就是易何安,好像就是上次袁人杰去蜀中救灾的时候,顺路上峨嵋拜访了一下无情神尼,无情神尼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然后自己的徒弟穆吟香年纪也到了,所以就请易何安从中撮合。”轩辕小小说。 一时间罗刹牌已经不是江湖最热门的话题了,武当和峨嵋的联姻,才是最新鲜的话题,很多江湖人往杭州赶去。 慕容赋和许大虎也日夜兼程的赶到了苏州,他们在苏州衙门打听了一下,也知道了这个喜讯。 许大虎顿时脸就白了:“完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慕容赋对衙门口的捕快道了谢,一把抓住许大虎,将他拖到街的另一边:“穆吟香可还没踏进袁家的大门,你还有机会的。” 许大虎蹲在地上,手抱着脑袋:“穆姑娘明天就要上花轿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想当年张无忌和周芷若都在拜天地了,不也一样被赵敏给搅散了吗?”慕容赋弯下腰,将手放在许大虎的肩上:“如果你有让她拜不成堂的法子呢?如果你有让她抛开一切跟你走的法子呢?” 许大虎绝望的说:“我没有办法。” 慕容赋的一只手伸到许大虎面前,手里的东西让许大虎眼睛一亮。 是一只布老虎。 (15)喜讯(二) 许大虎一把将布老虎抓在手中:“对啊,虎公子的消息一定会让穆姑娘跟我走的。” 他转头狂奔,慕容赋施展轻功追上他:“发什么疯?穆姑娘人已经到杭州去了,等着明天作新娘子呢。” 许大虎闻言一下站住,傻呆呆的问:“那怎么办?” “我们快马加鞭赶到杭州去呗。”慕容赋对天翻翻白眼,无限感慨的说:“有了心上人的男人,都是白痴吗?” 这一边,慕容有为还在赶往杭州的路上,和他差不多时间从京城出发的弯弯,靠着飞花夺艳门的力量,没五百里便换一辆马车,已经先慕容有为一步赶到了杭州。 弯弯一进杭州城,便急忙打听易何安住在哪个客栈里,倒也巧了,易何安因为帮峨嵋掌门无情神尼看过病,作为峨嵋派的上宾,住进了峨嵋派包下的客栈里。 弯弯弃车步行,她转到客栈所在的小街,时候尚早,袁府迎亲的花轿还没有到,无情神尼在大堂招呼着前来道贺的武林中人。 两匹马从弯弯身边掠过,停在了客栈门口,弯弯看到慕容赋和许大虎翻身下马,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慕容赋两人就风一般的冲进了客栈。 许大虎是急着去找穆吟香,慕容赋则是急着上茅房。 许大虎穿过大厅里的人群,走到后面的客房。 峨嵋派包下了一个小院,喜娘正在给穆吟香作最后的装扮,穆吟香的师姐妹都挤在房中,嘴里说着些道贺的话。 穆吟香头上压着重重的凤冠,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她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许大虎和守在门口的峨嵋弟子发生了冲突,守门的弟子见许大虎一身尘土,不像是来道贺的客人,而且就算是来道贺的客人,也没有理由这么闯进来,指名道姓的要见新娘子呀。 许大虎急了,扯着嗓子喊:“穆姑娘,穆姑娘,我是许大虎啊,我有虎公子的消息,你出来见一见我呀。” 穆吟香一听,顶着凤冠就出来了,把屋中的喜娘和峨嵋派众弟子都吓了一跳。 许大虎见到穆吟香,结结巴巴的说:“穆姑娘,你今天好漂亮。” 穆吟香硬着脖子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既然有虎公子的消息,不妨留下来喝杯喜酒,明天我再问你。” 许大虎可等不得明天:“不行,你现在就得跟我走,否则,否则,只怕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虎公子了。” 穆吟香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我凭什么相信你知道虎公子的行踪呢?” 许大虎拿出袖中的布老虎:“你看这个。” 穆吟香说:“街边随处可买到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 “其实,其实我就是虎公子。”许大虎干脆豁出去了:“你要不现在跟我走的话,我就去杀人,而且是杀,杀你的未来夫婿,不对,你跟我走了,就不会和他成亲了,他也就和你没关系了,我,我就去杀袁人杰。” “随便你。”穆吟香转身往回走,她根本不相信以许大虎的武功,能够动的了袁人杰。 可却被前来道贺的杭州捕头给听到了,他心头灵机一动,虽然抓到虎公子并不能让他调到京城去,天下第一女捕头也和他这个大老爷们没有关系,可能破了这个案子,无疑也是大功一件。 杭州薛捕头不动声色的招来几个手下,几人走到许大虎身边,将许大虎引到客栈后院一个偏僻的地方。 薛捕头拍拍许大虎的肩:“你是虎公子?” “不错。”许大虎本来已垂头丧气,可又看到一丝希望:“你抓我吧,让穆姑娘来审我吧,我会把所有杀人的手法和经过都讲出来的。” 薛捕头脸上闪过一丝阴森的笑意,让穆吟香来审?穆吟香根本就不是杭州的捕头,哪有资格在杭州来审人呢? 薛捕头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也知道虎公子的杀人手段很是高明,安抚似的说:“你放心,你前脚跨进大牢,我立即让穆捕头来审你,成亲算什么呀?哪有朝廷通缉重犯落网重要啊。” 许大虎于是顺从的套上手镣跟着薛捕头走了。 等慕容赋从茅房出来,袁府的花轿已经吹吹打打得接穆吟香离开了,大队人马也都去了杭州知府大宅庆贺。 慕容赋一出茅房,又找不到客栈的大门了,他乱转转到了厨房,意外的看到了易何安的徒弟高德在厨房泡茶,端点心。 易何安并没有跟着大队人马离开,因为他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一个让他魂牵梦萦很久的人。 容姑娘。 (16)喜讯(三) 所谓兵不厌诈,江湖更是一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芙蓉仙子揭了面纱,以容姑娘的身份来见易何安,趁机下毒液只能算卑鄙,还称不上无耻。 易何安一见到芙蓉仙子,高兴极了,也顾不上去杭州知府大宅道贺,一边吩咐高德去泡茶,一边将芙蓉仙子迎进了房中。 这边慕容赋看到端着茶盘的高德,他尾随着高德:“高德在这里,易何安也应该在这里,许大虎这次注定是伤心,伤肝又伤肺,大家朋友一场,我到易何安那里去拿几粒补药,等许大虎肝肠寸断的时候,给他补一补好了。” 他想到这里叹口气:“许大虎能交上我这个朋友,实在世太幸运了。” 慕容赋只顾自己想的得意,完全没有留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弯弯。 芙蓉仙子和易何安在屋中坐定,客套了几句后,芙蓉仙子确定四下无人,手一动,毒药已扣在了手中,这种毒药不但无色无味,而且想水一样,芙蓉仙子将它装在一个极小的瓷瓶里,手一动便能将瓷瓶捏碎,把毒药放出来。 而且芙蓉仙子还没有时间配制解药,一旦中毒,可谓是神仙也难救。 慕容赋见高德走到一个独立的小院外,料到易何安就在这个小院中,他飞掠过去从背后点了高德的穴,从高德手中拿过茶盘:“求人也该有点求人的态度,我亲手给他端茶去,易何安也不好意思不给我一点好药,为了朋友做到这样,连我自己都好感动。” 就在慕容赋跨进小院的大门的时候,芙蓉仙子站起来对易何安盈盈一拜:“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走得匆忙,没能道谢,请先生受小女子一拜。” 易何安忙站起来去扶她:“容姑娘严重了,姑娘不辞而别,小生一直很担心,如今见到姑娘安然无恙,小生也就放心了。” 芙蓉仙子站起身的时候,手中瓷瓶已经碎裂,如一滴眼泪般的毒药已经被她逼出来,她正待用内力一催,易何安就避无可避了,可她偏偏面向着房门,恰好看到了端着茶盘的慕容赋,她一惊之下内力一收,毒药全打在了她自己的掌心中。 芙蓉仙子连惊呼都来不及,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易何安吃了一惊,忙抱住芙蓉仙子,低声问:“容姑娘,你怎么了?” 可在慕容赋看来,却是芙蓉仙子主动对易何安投怀送抱,两人抱在一起后,芙蓉仙子还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慕容赋气得一把甩开了茶盘,转头掠上屋顶,不辨方向的施展轻功狂奔起来。 慕容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风吹在他脸上,让他的眼睛火辣辣的痛,刺激着他奔跑的更快,胸口的伤疤又在作痛了,比上次芙蓉仙子亲手刺那一剑的时候更痛。 跟在慕容赋身后的弯弯,还没进小院便看到慕容赋从屋顶离开,她心中很是惊讶,趴到院墙一看,看到易何安手忙脚乱的扶着一个女子,正将女子给抱到床上去。 弯弯忙掠到屋顶上,揭开了一片瓦,她更加惊讶的看到易何安抱着的女子竟然是芙蓉仙子,她看到易何安正在给芙蓉仙子把脉,检查舌头和眼睛,芙蓉仙子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任由易何安摆布。 弯弯心中奇怪极了:“大师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大师姐除去易何安的计策?可是大师姐怎么能容忍易何安碰到她呢?” 易何安给芙蓉仙子灌下一粒丹药,用内力催动丹药在芙蓉仙子体内尽快发动功效:“这是中毒?可这样中毒的症状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弯弯听到易何安的低语,更是疑惑了:“大师姐中毒了?真是奇怪,若这种毒连易何安都没有见过,那下毒的人也就不会是易何安,难道是慕容赋?他这么慌乱的掠走,难道是他下的毒?他为什么要下毒还大师姐呢?” 她想了想,既然芙蓉仙子中了毒,易何安看样子会全力救治芙蓉仙子,那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自己不妨去找慕容赋问个清楚,还有,慕容赋的死讯也一直让她很疑惑,她很想弄清其中的玄机。 弯弯认为这一切的秘密,只要她找到慕容赋就可以弄清楚了,可等她找到慕容赋的时候,慕容赋已经在杭州城外一家酒铺,醉得一塌糊涂了。 弯弯将慕容赋扶进自己的马车里,她是第一次这么近的和慕容赋在一起,慕容赋脆弱的像一个小孩,她的手在慕容赋的脖子上滑过,感到无限的满足,她现在可以左右着慕容赋的生死,她觉得自己掌控着慕容赋,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好。 慕容赋一个翻身抱住了弯弯,口中喃喃自语:“芙蓉……” 这一句话让弯弯如置冰窟,她一把推开慕容赋,可接着她心念一转,抱住慕容赋:“慕容赋,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弯弯啊?” “我喜欢你。”慕容赋毫不犹豫的回答:“芙蓉,跟我走,跟我走……” 弯弯压下心头的妒火:“你记得我们最开心的时候吗?” “我记得,小木屋,就你和我两个人……”慕容赋含糊的说。 弯弯却都听清楚了,她认为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她打开车门将慕容赋给推下车去,对自己的车夫哑巴道:“回杭州城去。” (17)喜讯(四) 弯弯在回杭州城的路上,心念急转,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紧咬着下唇,嘴唇被她咬破了也不自知,她尝到一丝血腥味,一个大胆而恶毒的计划,在弯弯的脑海中成形。 到了客栈以后,弯弯耐心的等候,今天是袁人杰迎娶穆吟香的大日子,易何安作为峨嵋派的上宾,杭州知府的佳客,不去喝上两杯是不可能的,她自知不是易何安的对手,所以耐心的等着易何安离开。 到天黑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杭州知府又派人来请易何安,易何安眼见着推不掉,只好吩咐高德:“容姑娘身中奇毒,我还没配出解药来……” 他忧虑的看了芙蓉仙子一眼,芙蓉仙子宛如睡着了一般的沉静,她的症状很奇怪,呼吸脉象虽都有,可细弱无力,他也只能从芙蓉仙子指甲上淡淡的黑气上,推断芙蓉仙子是中了毒,他想到初识芙蓉仙子的时候,芙蓉仙子曾说过自己有个很大的仇家,易何安心中暗暗怀疑,芙蓉仙子来客栈之前就被人下了毒,而见到他以后才毒发。 这种让人沉睡不醒的毒,易何安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也只能灌些参汤给芙蓉仙子喝,替芙蓉仙子保住元气,让他再慢慢想办法诊治。 易何安叹口气:“你小心守着容姑娘,我很快就回来了。” “是,师父。” 易何安走了以后,高德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 弯弯从窗户悄无声息的进去,一记手刀劈在高德的脑后,将高德打晕了过去,她打开门放车夫哑巴进来,她自己抱起芙蓉仙子,让哑巴拿起易何安的药箱,并带走了高德。 钱夫人陪着无垢神尼来喝喜酒,无垢神尼被留下了,钱夫人觉得无趣,自己独自先回苏州了。 出了杭州城不远,她的车夫觉得肚子痛,便将马车停下,走到路边的草丛中去,却看到一个人趴在那里。 车夫走过去一看,这一身酒气的竟然是钱夫人的世交,慕容家的公子,他忙将慕容赋扶到马车边:“夫人,夫人,你快看看。” 钱夫人不耐烦的探出头,慕容赋虽一脸的泥污,她还是一眼就把慕容赋给认出来了,她忙让自己的丫鬟银锭下车去将慕容赋给扶上来,心痛的掏出丝帕给慕容赋擦脸:“这孩子是怎么了?” 车夫问道:“夫人,我们还回苏州吗?” “立刻回去,这孩子指不定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呢,我要回去好好给他补补。”钱夫人已经完全忘了慕容赋帮着姜玉郎逃走的事了。 慕容有为赶到杭州时,酒宴已经散了,易何安早因再次失去容姑娘,连带不见了自己的徒弟,满江湖的找人去了。 慕容有为扑了个空,有些心灰意冷的回到苏州,打算在慕容家列祖列宗的坟前,以死谢罪。 慕容有为一回苏州,他现身的消息就传到了钱夫人耳中,还不等慕容有为买好香烛钱纸,钱夫人的马车就来接他了。 慕容有为跳下马车,对着到大门来迎他的钱夫人激动的说:“赋儿真的在你这里?” “在是在,不过呢,唉,你自己去看吧。”钱夫人亲自带着慕容有为来到一个富贵山庄里一个僻静的小院。 还没进小院,慕容有为便闻到一股酒味,他跨进院门,原本布置雅致的小院,如今却像是被七八个疯子胡闹了三天三夜一样。 院子里有三间屋子,屋子里唯一一张完好的床上,睡着一个鼾声如雷,浑身酒气,衣服脏的连乞丐也不要穿的人。 慕容有为还是从这个人削瘦发青,布满胡茬的脸,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他的宝贝侄孙慕容赋。 慕容有为想上去摸摸慕容赋,却被钱夫人给拉住了:“你不要把他给弄醒了,你也看到了,我带他回来十多天了,他醒了就喝酒,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不给他喝吧,他就自己去酒窖偷,我也不是心痛这点酒,他就算吃上个十年八年的,我也养的起,可他喝醉了就砸东西,要不就练一些乱七八糟的拳法,把好好一个院子弄成了这样。” 钱夫人叹口气:“哎~~,为叔,我们两家是世交,赋儿他娘在世的时候,和我很要好的,看到赋儿变成这样,我很是心疼啊。” “钱夫人,谢谢你。”慕容有为走过去将慕容赋扛在肩上:“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要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钱夫人叹口气:“为叔,前一阵子听说你失踪了,然后有听说赋儿死了,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赋儿是不是因为你失踪不开心啊?你回来就好了。” 慕容有为将慕容赋带回他们离开前买的小院,烧了一锅开水帮慕容赋清洗,他现在一心一意的只想照顾好慕容赋,百花仙被他抛到了脑后。 百花仙在京城已经病得越来越重了,海棠找了不少京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海棠知道百花仙害得是心病,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18)投石问路(一) 弯弯带着昏睡不醒的芙蓉仙子和高德回到京城,并没有立刻去见百花仙,而是先约见了雷公公。 她约雷公公在一家客栈见面,她先让车夫哑巴将芙蓉仙子放到床上,然后将高德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细心的为芙蓉仙子梳妆打扮了一番,让中毒沉睡得芙蓉仙子看起来依旧明媚动人。 雷公公走进房里的时候有些不乐意,从来都是这些下属去拜见他的,哪用得着他亲自来来见弯弯啊,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弯弯啊,过来让公公好好看看,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啦?怎么好久不来公公府里坐坐了呢?” “属下为公公准备礼物去了。”弯弯掀开床上的蚊帐,露出床上躺着的芙蓉仙子。 雷公公一看,很是惊喜:“芙蓉仙子?!” 他翘着兰花指走到床边:“这本人可比画像上美多了,可她怎么睡着了啊?也不起来给我请安啊?” “公公,芙蓉仙子可是朵毒花啊,她若好端端的,这屋子里可别想找到一个活人了。”弯弯说:“我在她身上动了点手脚,没有拔牙的老虎,我敢往你这儿送吗?” “可她就这么躺着,也很无趣啊。”雷公公笑眯了眼,沉睡中的芙蓉仙子,美的仿佛一个陶瓷娃娃。 “她只怕永远都不会醒了。”弯弯说:“可若不这样的话,她也不会任由公公你摆布啊,属下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公你的安全着想,若有不合公公你心意的地方,请公公原谅我才是。” 弯弯细心留意着雷公公的脸色,送上芙蓉仙子只是她的第一步棋,所谓投石问路,芙蓉仙子就是弯弯问路的石头,这步棋走对了,她后面的计划才有可能实现。 “我原本想要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却给了我一个木偶娃娃,看在你诚心孝敬的份上,公公我就收下了。”雷公公的眼睛这才看到被绑在一边的高德:“这是什么人呀?” “是属下找来专门照付芙蓉仙子的人,芙蓉仙子这副样子,没有人细心照顾,不出三天就会成了一个又脏又臭的破娃娃的,而这个人是武林第一神医,‘起死回生’易何安的徒弟,照料芙蓉仙子是再适合不过了。”弯弯说:“而且,公公,他很擅长做药膳的,公公你不会老说最近精神不好吗?有他在身边帮公公你细心调养,公公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就你这张小嘴甜。”雷公公捏捏弯弯的脸:“你还想的真周到,不过啊,我可不能留个男人在身边,先得让他成为小太监才行。” 弯弯趁机道:“公公想要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京城里倒是有一个现成的。” 雷公公坐到床沿,伸手抚摸着芙蓉仙子吹弹可破的脸蛋:“谁啊?谁能比得过我的芙蓉仙子啊?” “百花仙。”弯弯眼睛垂下来,不和雷公公对视,以免自己眼中急切的目光,让雷公公产生戒心。 雷公公吃了一惊:“百花仙在京城?” 他随即叹口气:“以百花仙的武功,我想让她成为我的玩具,可不是张张嘴就成的事。” “公公,百花仙现在可是生了重病,别说自保杀人了,就连一只蚂蚁也捏不死的。”弯弯说:“公公,现在在京城保护百花仙的只有海棠而已,公公派上三个大内高手去就能收拾了海棠,然后废了百花仙的武功,轻松将她给抓回来,到时候公公无论想怎么样都行了。” “百花仙好歹也当了你几年师父,你居然用这么歹毒的办法报答她,你可真恶毒。”雷公公眯着眼睛。 弯弯忙单膝跪下:“公公,我是你的属下,只对你一个人效忠,公公当初送弯弯进飞花夺艳门的时候,不是教导弯弯,要尽快讨得百花仙的欢心,以其日后继承她的掌门之位吗?可飞花夺艳门众多师姐妹都很出色,弯弯要想完成公公的心愿,也不得不对不起百花仙了。” 雷公公说:“不是这么简单吧?弯弯,有什么话不妨一次说出来吧。” “弯弯想在公公你招待百花仙去你府上做客的时候,假扮成芙蓉仙子回到飞花夺艳门,然后顺理成章的进入魔教总坛,帮公公你找想要的东西。”弯弯小心观察着雷公公的脸色。 雷公公用手指敲着床沿:“百花仙我可无福消受,不过三王爷好像一直想找个如夫人,嗯,三王爷一向很关照我,我送他一份大礼,也是应该的,对吧?弯弯。” 弯弯说:“公公说得极是。” 弯弯努力压制着心中雀跃的心情,她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但可以趁机扮成芙蓉仙子统管飞花夺艳门,还能让雷公公派手下的高手去和海棠过招,趁机消弱雷公公的势力,让雷公公日后对自己更加的倚重。 (19)投石问路(二) 就在弯弯算计着掌控飞花夺艳门的时候,慕容赋还在苏州醉生梦死。 慕容有为在院子里洗衣服,吃饭的桌子也放在院子里,慕容赋已经醉得睡在了桌子上。 慕容有为正准备进屋给慕容赋拿一床被子,就听到院门“咣”的一声,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一位鹤发童颜,手中拿着乌黑色虅木拐杖,拐杖比她还高出了半个头,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需要拐杖的老婆婆,在两个长相明媚的丫鬟陪同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 看到醉趴在桌上的慕容赋,老婆婆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满。 慕容有为忙在身上擦擦手,端了一把椅子小跑着走到老婆婆身后:“上官姑奶奶。” 来人正是江湖上,谁也惹不起的上官雪儿,她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为叔,论起辈份来,咱俩还是同辈呢,你也太客气了。” 慕容有为搓着手:“姑奶奶,你想喝什么茶?我这里竹叶青,毛峰,乌龙,铁观音都有。” “你们慕容家的门槛太高,你们慕容家的茶我可不敢喝。”上官雪儿阴阳怪气的说。 她身后的丫鬟醒春说:“姑奶奶让慕容公子半点小事情,这快一年了,慕容公子办的是一团糟,姑奶奶可不敢让慕容老爷你倒茶,姑奶奶不敢劳烦慕容家两位爷。” 慕容有为忙陪着笑:“姑奶奶说笑了。” 上官雪儿冷哼一声,手中拐杖伸长了一挑,一盆洗衣水连水带盆的飞了起来,全倒在了慕容赋身上。 慕容赋被水一淋,一个机灵的坐起来:“下雨了?” 上官雪儿手在椅背上一拍,身形快如闪电,掠到慕容赋面前,毫不客气的给了他几耳光,又一转身坐回椅子上。 慕容赋的酒这回是彻底醒了:“上官姑奶奶?” “哟,还认得我呢。”上官雪儿冷哼一声。 慕容赋甩甩头发上的水,懒洋洋的说:“你找我有事吗?” “许大虎过了立秋就要被处斩了。”上官雪儿说到这个就是气,人坐在椅子上不动,手中的拐杖横扫向慕容赋。 慕容赋的手在桌面上一撑,轻松的避开。 慕容赋虽然一点也没有被打到,嘴里却直嚷嚷:“痛死我了。” 上官雪儿当然知道他是装的,可看他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心中的气也消了一点:“你赶紧把许大虎给我弄出来,我交给你们的差使没办好,人到让你个弄进大牢里去了。” “你老人家在杭州城那是只手遮天,就连江湖上的人现在谈到你,那也是风云色变啊,把许大虎给弄出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你大老远的跑苏州来让我去办,那不是舍近求远,白耽搁功夫吗?”慕容赋说。 慕容有为听到慕容赋说这么多话,实在高兴极了,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上官雪儿能把慕容赋给打正常,那他早就带着慕容赋去找上官雪儿了。 “我退隐江湖很多年了,这些事我不方便插手。”上官雪儿瞪圆了眼睛:“是不是我说的话已经不顶用了?使唤不动你了?” “姑奶奶,可真不巧,你早一个时辰来,我都还是江湖中人,可一个时辰前我已经退隐江湖了。”慕容赋撒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立刻拿一金盆来,我马上洗手给你看。” “你存心和我抬杠是吧?”上官雪儿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慕容有为见慕容赋恢复了精神,心中很是高兴,他虽然不想慕容赋再涉身江湖,可更不愿意看到日夜买醉,糊里糊涂的过日子:“赋儿啊,许大虎和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朋友有难出手相助,那也是很应该的。” 上官雪儿的丫鬟明秋眨巴着眼睛:“姑奶奶,从杭州大牢里救人,那和劫法场没什么区别的,都是十去九不回的事,慕容少爷未必有这个胆量,你就别为难他了。” “激将法,非常明显而肤浅的激将法。”慕容赋摇摇头:“对我没用的。” 他对上官雪儿伸出一只手:“你让轩辕小小带姜玉郎去见你,可是付了一大笔报酬的,我这次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救人,你看着给吧,太少了可不行。” 上官雪儿瞪着慕容赋,大声道:“你在和我谈钱?” “难道和你谈感情啊?”慕容赋摸摸自己被上官雪儿打了几巴掌的脸:“医药费也顺便一起给了吧。” 上官雪儿看看慕容赋即不红也不肿的脸:“你这小子想趁机敲我竹杠?事成之后再说。” “事成之后就要收双倍了。”慕容赋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屋里走:“三叔公,我的衣服在哪里?我要换衣服。” 慕容有为忙进屋给慕容赋拿干净衣服:“赋儿啊,大牢救人很危险的,你等三叔公收拾一下,和你一起去吧?” “你干嘛啊?去大牢救人很难吗?”慕容赋说:“难,那也是对别人而言,对我就好像在自家鸡窝里拿一只鸡蛋一样,你把衣服洗洗,再做点好吃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20)投石问路(三) 听到慕容赋答应去杭州,上官雪儿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她身后的明秋和醒春互看一眼,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慕容赋要真不去救人,上官雪儿还真不能拿刀砍了他,那就只有她们去了。 上官雪儿主仆三人,都忘了要告诉慕容赋,鉴于许大虎和慕容赋的关系,在江湖上公认了算是朋友兼同伙,慕容赋又曾打劫过杭州知府,以及许大虎之前对穆吟香的穷追不舍,袁人杰这位杭州知府的公子,堂堂的武当少侠,最近都亲自镇守在杭州衙门,确保许大虎在力求之后,顺顺利利的被推上斩首台。 慕容赋跟着上官雪儿回到了杭州,进了上官家的大宅,上官雪儿一路领着他到了花园,他看到两个老熟人正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喝茶。 风蜚语和丁玲珑。 上官雪儿得意的说:“我给你找了两个好帮手。” 慕容赋转身作出要走的姿态:“有他们在,救个许大虎跟在蚂蚁窝里抓一只蚂蚁一样的容易,你还叫我来做什么?” 上官雪儿一把抓住慕容赋,手上的劲大的把慕容赋给扯转过身来。 丁玲珑狠狠的瞪了慕容赋一眼,他还在记恨慕容赋装死欺骗自己的感情,还扮鬼把自己吓得跑到破庙去忏悔的事:“因为我们两个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生不进官门,死不进地狱,我们不会去大牢的,太晦气了。” “贼也能算良民?”慕容赋摇摇头:“世道变了,时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社会风气太败坏了。” 风蜚语冷哼一声:“这次咱们是冲着上官姑奶奶的面子来的,你要是不乐意看到我们,我们立刻就走。” 上官雪儿重重的咳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住嘴,我给你们七天时间,七天之后你们没有带许大虎来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对着丁玲珑和风蜚语说:“你们好好听慕容赋的,他怎么安排就怎么做。” 说完,她由明秋和醒春陪着,回内院去休息去了。 花园中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慕容赋慢慢的走到凉亭里坐下,架着二郎腿,一副吊二郎当的样子。 丁玲珑把茶碗中的水都喝光了,他端起空茶杯又放下:“那个,慕容赋,你有什么计划了吗?” “我们先去吃个饭吧,肚子饿着我想不出东西来。”慕容赋笑嘻嘻的说:“在酒桌上我们可以边吃边聊,首先我们可以重点聊聊,你们俩联合袁人杰散播谣言来陷害我,害得我被人追杀那件事。” 风蜚语冷哼一声:“那件事与我们无关,全是袁人杰搞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没胆找他的麻烦,可也别赖在我们身上。” 风蜚语干脆推了个一干二净,来个死不认账。 丁玲珑却没这么沉得住气:“不如咱们先算算你冒我的名,去放血堂借钱那件事吧?” “这件事你应该觉得很光荣才对啊。”慕容赋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光凭你丁玲珑着三个字,就能借到银子,瞧瞧你在江湖上的地位,要是用我慕容赋这三个字,一个铜板也别想借到。” 他喝了口茶:“丁玲珑,丁大侠,看着你我好像看到了太阳,这耀眼的光芒射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太闪耀,太出众,太让人景仰了。” “哼。”丁玲珑冷哼一声:“这些废话你留着去骗那些无知少女去。” “对,这些都是废话,重要的是我现在说的,丁大侠,你能让我来写你的生平事迹吗?不对,是伟大的一生,书名我都想好了,《一个没脸见人的人》。”慕容赋见丁玲珑瞪圆了眼睛,忙说:“你别着急啊,这个是目前阅读的流行,书名不拉风,那压根就没人看,再说了,你一向千变万化的,谁都没有见到过你的真面目啊,所以没人见到过,就是没脸见人咯。” 这边内院,上官雪儿问醒春:“那三个混小子在做什么?” 醒春给上官雪儿捶着腿:“好像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什么?”上官雪儿急得一下坐了起来:“这三个小子拆房子最拿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明秋从外面进来:“姑奶奶,别看了,明儿找人来重修园子吧。” 花园被慕容赋三个人弄得面目全非,连园中的凉亭也变成了烂砖碎瓦,三人也是狼狈不堪一身尘土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慕容赋打了这一架,也算除了心中那口怨气,笑道:“咱们三个从小就认识,这可是知根知底的交情,你们被袁人杰给挑拨两句,就这么着陷害我,让我被人追杀到不得不装死,还害得许大虎进了大牢,这种行为太不地道了,不过,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们了。” 风蜚语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毫不犹豫的顺着慕容赋的话说,把所有事都推到了袁人杰的身上:“可不是嘛,我和丁玲珑当时也就在气头上,头脑根本不清醒,事后我们后悔极了,想给你摆酒道歉吧,又听说你已经死了,我和丁玲珑连鱼翅宴都定好了,还没法请你来吃,只能我和丁玲珑两个人吃了,一边吃一边后悔啊,悔的我肠子都青了,只好再喝一碗燕窝粥下去润润肠。” (21)逃之夭夭(一) 丁玲珑也跟着说:“可不是嘛,那天光四头鲍我就吃了七只,现在一闻到鲍鱼味就反胃,慕容,我可告诉你,三年之内都别请我吃鲍鱼了,太腻味了,压根就不想再吃了,光提到这两个字我都难受。” “行啊,没问题,那待会咱们去吃海参鲍鱼大餐,你们吃不下没关系,看着我吃啊,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一定能唤起你们的食欲,到时候你们要还不想吃,那我就只能承认失败,给你们一个机会付饭钱了。”慕容赋说完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吃完再给许大虎打个包,他一定很久都没有闻到肉味了。” 许大虎不但很久没有闻到肉味了,就连干净的水也很久都没有喝道了,每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会有一丝阳光短暂的射进来,投进许大虎住的牢房里。 每到这个时候,许大虎都会觉得牢房里的腐臭味淡了一点,而且还会让他记起许多美好的东西,童年的回忆,无所事事的少年时期,东奔西跑的江湖岁月,这一切离他都已是那么的遥远了。 狱卒走近的声音,打断了许大虎的沉思,他却懒得动一下,直到狱卒打开了他住的这间牢房的房门,许大虎才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借着狱卒手中的火光,他看到一个提着食盒,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嘴里一边说着些感谢的话,一边塞了一锭银子给狱卒。 老人家弯腰进来,无限感伤的说:“少爷,夫人和小姐来看你了。” 一位身形有些发福,打扮华贵的中年妇人,用丝帕捂着鼻子走进来,一看到许大虎,她也顾不上这难闻的气味,一把扑上来将许大虎抱在怀中:“儿啊,我的儿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啊?”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一个长相娟秀文静的女孩,她静静的站在门口,眼睛瞄着通往这边的通道,没有说话。 老人家放下食盒,也开始抹眼泪:“少爷,你咋这么糊涂啊,你咋能去杀人啊?” 许大虎愣愣的问:“你们认错人了吧?” 中年夫人一记耳光打在许大虎的脸上:“你为了个穆吟香离家出走,在外面做了这么糊涂的事,如今连老娘也不想认了是吧?” “你们有话就快点说。”狱卒敲敲门,转身往外走。 中年妇人的哭声半座牢房的人都听得到:“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爹已经放了话了,不认你这个儿子了,也不许家里人来给你收尸,可你是我的心头肉啊,你千不是万不是,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疙瘩啊,你爹就算休了我,我也要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啊。” 她对那个年轻女孩招招手:“娟,你过来看看你虎哥,他就快死了,你也别气恨他了,放着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要,飞去追那个母夜叉,狐狸精,弄得现在连小命都快没了。” 许大虎眨巴着眼,这个妇人对他好像真的很了解,而且哭得情真意切的,好像真的是他娘,可眼前这个妇人他明明不认识的。 在中年妇人的哭声中,老人家打开食盒:“许大虎,想吃鸡腿吗?” 许大虎一听这声音,立刻来了精神:“慕容赋?” “正是我。”慕容赋得意的点点头,对干嚎的妇人说:“风蜚语,再大声一点,再凄惨一点,要让闻着伤心,听着流泪。” 扮作年轻姑娘的丁玲珑走过来,从食盒底层拿出一些易容工具:“别废话了,许大虎,赶紧和慕容赋换衣服,他这小子练过缩骨功,不到天亮就能出去了。” “丁玲珑你也练过的嘛,不过呢,我还是童子功,你自从破了身以后,就再也比不上我了。”慕容赋开始脱衣服。 许大虎如老僧入定般闭上眼睛:“我不用你们来救我,你们走吧。” “许大虎,你别发疯了好不好?你的那位穆姑娘已经是袁夫人了,她不会来救你的。”慕容赋不耐烦的说。 丁玲珑接着道:“而且你招供招得太详细了,供词上面也画押盖手印了,你罪名已经落实了,慕容赋压根救不了你。” 他说到这里就来气:“那些事是你做的吗?你全都认了下来,为了博取穆捕头的注意,就连脑袋也不要了,你有病啊?” 风蜚语咳嗽了两声:“你们俩动作快点,我嗓子都嚎干了。” 慕容赋对丁玲珑使个眼色,从食盒里端出一个碗,碗里是一只大鸡腿:“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们也无话可说了,这个你吃了吧,等你吃完我们就走,大家朋友一场,我们也算给你送过行了。” 许大虎有些感动的拿起鸡腿,刚咬了一口,便双眼一翻,睡了过去。 丁玲珑对这自己刚刚点了许大虎睡穴的右手食指吹口气:“打完收工。” “收你们个头啊,有人来了。”风蜚语忙过来抱住许大虎,又开始干嚎:“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来人正是袁人杰,他照例来巡察一番,听说许大虎的家人来探监,不放心的进来看看。 他看到牢房中哭的哭,喊的喊,一片混乱,皱着眉头对身后的狱卒道:“让他们立刻走,这可是朝廷要犯,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不许放任何人进来看他。” 慕容赋站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往袁人杰走去:“这位官爷,我们夫人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你让她和我们家少爷多说一会话吧。” (22)逃之夭夭(二) 慕容赋手伸到袖中,看似要掏银子来贿赂袁人杰,袁人杰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就是他恨之入骨的仇家慕容赋,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们快走。” 他的话音刚落,慕容赋已经一个旋身到了他身后,手扣住了他的喉咙,在他耳边阴森森的说:“袁人杰是吧?” 他顺手点了袁人杰几处穴位,让袁人杰没法运功。 “不错,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袁人杰着了慕容赋的道,却还算镇定:“你是什么人?” “好人。”慕容赋回答的很直接:“一个心地善良到让人痛恨的好人。” 袁人杰挑挑眉毛:“慕容赋?你不是死了吗?” 慕容赋说:“你死了我都还没死呢?” 风蜚语将许大虎扛在肩上:“杀出去。” 丁玲珑也摆出了架势,他们可不想被袁人杰给认出来,劫狱这件事吧,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他们实在不想和官府和武当结怨。 “对啊,我差点忘了我来做什么的。”慕容赋一副刚刚想起来的神情,他对周围已经拔出刀的狱卒说:“退后,否则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众狱卒投鼠忌器,忙纷纷后退。 袁人杰大声道:“不行,不能放走他们。” “我很佩服你的敬业精神,绝不放走任何一个犯人。”慕容赋在袁人杰耳边说:“不过你不要忘了,你还不算朝廷的人,你不是捕快,就算你老爹是杭州知府,你顶多算一朝廷命官家属,用不着这么拼命吧?” 他作出想了想的表情:“对了你刚进门的娘子才是个捕头,不如你让你娘子来抓我,而你,就只能躲在你的捕头娘子背后,扯着她的石榴裙哭鼻子了。” 风蜚语已经扛着许大虎出去了,丁玲珑走在他身边,小心戒备着狱卒们突然发难,慕容赋押着袁人杰走在最后面。 袁人杰不情愿的挪动着脚:“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很期待你怎么不放过我。”慕容赋说:“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就是虎公子,我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现在就能轻易的要了你的小命。” 袁人杰说:“你不要落在我手里,我绝对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慕容赋押着袁人杰上了他们驾来的马车,丁玲珑驾着车离开。 慕容赋恶狠狠的,对着跟出来的狱卒撂下一句:“不许跟来,否则就等着帮他收尸吧。” 到了城外,慕容赋对丁玲珑喊:“停车。” 丁玲珑疑惑的停住马车,慕容赋押着袁人杰下了车:“你们先去交货,我要和这位袁公子好好的聊一聊,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和了解。” 风蜚语知道阻止他也是没用的,任由他下了马车,自己和丁玲珑带着许大虎先去上官雪儿那里,反正以慕容赋的性格,也不会下黑手杀了袁人杰的。 慕容赋点了袁人杰的穴,将他拖进旁边的小树林:“江湖上有句话叫逢林莫入,我以前还不太明白,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树林是非常适合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地方,进来一个不小心都会踩到尸体,所以最好是躲远一点。” 袁人杰瞪圆了眼睛:“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巴不得,我现在正觉得江湖竞争太激烈,打算改行当道士,你敢来我就捉了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放出来闹事几天,然后我再现身捉鬼,到时候就财源广进了。”慕容赋一边说一边在袁人杰的身上乱点穴:“你是武当弟子,多点几个穴比较保险。” “你再下去我就没穴了。”袁人杰咬紧了牙关,决不呻吟出来。 慕容赋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这个学艺不精,经常点穴都会点偏,所以只能多点几个了,放心吧,我杀人的手艺倒是学的不错,你待会一点痛苦都不会有,当然,前提是在我杀你之前,你还没有被气死。” 袁人杰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眼睛中也满是血丝,看起来很是狰狞,仿佛要随时扑上去把袁人杰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慕容赋扭动腰部,还活动了一下手:“你不用着急,我这就来杀你了。” 这时,天空下起了细细的小雨,慕容赋像是吃了一惊的样子:“糟了。” 已经闭上眼睛等着慕容赋致命一击的袁人杰,咬牙切齿的问:“什么事糟了?” “我就说今天要下雨嘛,真不该把被子给晾在院子里的。”慕容赋拍拍袁人杰的肩:“我只有这一床被子的,你在这里等等,我收了被子就回来杀你了。” 他说着飞掠开去,一边施展轻功,还一边回头对袁人杰挥手:“你一定要等我哟。” 雨越下越大,袁人杰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能淋着雨,心中默默的思考着,等慕容赋落到他手里,他该怎么折磨慕容赋,就靠着这股信念,袁人杰才支撑到衙门的人赶来。 杭州知府看着眼前的袁人杰,脸上湿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23)逃之夭夭(三) 慕容赋将袁人杰仍在树林里,他想回杭州城去,却不认得方向了,在狱中胡乱走着,全身湿透了也没看到杭州城的影子。 就在慕容赋在雨里四处乱窜的时候,姜玉郎驾着马车离开了京城,他这次不是和钟不离一起离开,而是带着一个女人,一个身受重伤,还得了重病的女人——百花仙。 雷公公的人前去捉百花仙的时候,海棠拼死带着百花仙逃了出来,她大宅不远,幸好遇到前来看望百花仙的钟不离,身受重伤的海棠把百花仙交给钟不离后,便因重伤失血过多而死,钟不离也来不及为她收尸,只能带着百花仙仓促离开。 钟不离因为惦记着被妙音夺走的宝藏而舍不得离开京城,便让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姜玉郎,带着百花仙先行离开。 姜玉郎本就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之前因为气恼芙蓉仙子杀了慕容赋,才会对百花仙冷言冷语,如今见到百花仙如此模样,更是心痛不已小心呵护。 百花仙气若游丝的说,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慕容有为一面。 姜玉郎也不知前去给慕容赋报仇的慕容有为去了哪里,想到慕容家世代都是生活在苏州,于是便带着百花仙往苏州走,就算找不到慕容有为,也能让百花仙看看慕容有为生长生活过的地方。 雷公公折了好几个好手,却没能抓到百花仙,心里有些不畅快,可他回到内院,看到雕花木床上的芙蓉仙子,心中舒畅了不少。 高德见他进来,忙退了出去,并顺手将门给带上,他早就想一死了之,可想到自己师父还不知道自己和容姑娘落入和恶人的手中,而且自己师父对容姑娘一片痴情,他便咬紧牙关活了下来,为的就是照顾好容姑娘,希望有朝一日能和易何安重逢。 雷公公在床边坐下,握住芙蓉仙子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感受少女皮肤的细腻和光滑:“百花仙再美,再驻颜有术,也该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太婆了,哪比得上你青春少艾啊。” 他很是得意,挽起芙蓉仙子的袖子,抚摸着芙蓉仙子手腕上那颗守宫砂:“武林中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现在是我的了,而且只属于我一个人。” 弯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公,弯弯来向你辞行了。” “你去吧。”雷公公随口应道,手并没有松开芙蓉仙子的手腕。 “是。” 弯弯并没有立刻赶回飞花夺艳门,雷公公的手下只找回了海棠的尸体,以及大宅那些丫鬟的尸体,百花仙生死未明不知所踪,所以她想再耐着性子等一等,病重而又受了重伤的百花仙要是熬不过,悄无声息的死于荒山野地,那她扮成芙蓉仙子回去做飞花夺艳门的掌门,那才是安全的。 离开京城后,到了一个大镇,在一家客栈前,弯弯让哑巴车夫将车停住:“我要吃饭,我肚子饿了。” 她走下马车:“你停好车后也进来。” 弯弯要了一个房间,让伙计把酒菜送到了房间里。 哑巴车夫站在门口,有些疑惑的看着弯弯。 弯弯倒着酒:“愣着干什么?还不关上门进来。” 哑巴车夫想了想,硬着头皮关上门。 弯弯微笑道:“请坐啊。” 哑巴车夫在桌边坐下,心中暗暗戒备,生怕弯弯突然出招。 弯弯端起酒杯:“在东厂的时候,一直都是由你负责管教我们这些小孩的,我这些年虽然去了飞花夺艳门,可也记得你的教导,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师父。”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她拿起筷子给哑巴车夫碗里夹菜:“师父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为什么被雷公公割了舌头?四姐又为什么被废了武功呢?” 哑巴车夫用手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师父你,在雷公公眼里,我们不过是工具而已,只是被分为有用和没用的两种,对雷公公没用的工具的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弯弯喝了一口酒。 哑巴车夫咬咬牙,端起酒杯一口而干。 弯弯道:“师父,我也不瞒你,我不想等若干时日之后,雷公公突然心血来潮觉得我没用了,让我去做洗碗打扫得粗活,你和四姐错就错在没有给自己铺好后路。” 她深吸一口气:“我打算闭关练功,若两个月内百花仙没有回飞花夺艳门,也没有在江湖上露面,那就说明她已经死了,那我也可以高枕无忧的扮成芙蓉仙子,顺理成章的回飞花夺艳门掌权了,我这个计划不错吧?” 哑巴车夫在桌上用茶水写:“是不错。” “师父啊,你对雷公公而言已是弃卒,要不他也不会让你来做我的车夫,他完全忘记了你是一个多么有本事的人,可弯弯我没有忘记,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师父你在我小时候对我的教诲。”弯弯说:“等我当上了魔教教主之后,雷公公只怕也要给我三分薄面,到时候我替你将四姐要过来,让你们自由自在的区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说好不好?” (24)火云观(一) 哑巴车夫在桌上写:“你想我做什么?” “师父,我只不过想得到你的帮助而已,我们两个是互取所需,我没有可以信任的,我希望能够信任你。”弯弯说得很诚恳:“首先,我需要找一个冰窖,我需要你帮我护法,我要闭关练功。” 她对哑巴车夫笑笑:“我这门功夫只能女人练,而且还要处子之身才行,要不我也请师父你练一练了,等我神功一成,就拿妙音试试,她抢走的那笔宝藏我也很是眼馋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那笔宝藏,无论想做什么都容易的多了。” 盘算着这笔宝藏的还有钟不离,这本就是他的东西,不过离开一会便被人给拿走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本来一直都在观察着火云观,可百花仙出事了让他推迟了计划。 飞花夺艳门那一夜死了不少丫鬟,打斗中也损坏了不少家具,可第二天仿佛没事发生一样,照旧有丫鬟开门买菜和打扫,尸体好像都被悄悄的处理了,这周围的邻居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异常。 他住进了飞花夺艳门大宅附近的客栈,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海棠,凶手没查出来,却意外的看到了收到海棠的飞鸽传书,听说百花仙病重而赶来京城的秋蕈和莫丹青。 秋蕈和莫丹青乘着马车赶到大宅,一下了车,秋蕈急急忙忙的就要往里闯,莫丹青一把拉住她。 莫丹青倒也不是知道了大宅里面换了人,这边宅子里的人她也是认不全的,而是看到门口扫地的丫鬟神情太平静了,照例说百花仙生了病,门中的丫鬟也该担忧发愁才对,不应这么的平静,彼此间还低声在说笑,实在有些不对劲。 莫丹青一向心思细密,她一抓住秋蕈,嘴里便道:“这宅子好漂亮啊,这个门环上的兽头也好特别啊。” 一个丫鬟抬起头,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少女,穿的也是上好的料子,语气便也很和气:“这两位小姐,你们可是我们家老爷的客人?” “不是。”莫丹青微笑道:“我一向喜欢画画,看着这个兽头很特别,所以走过来看看,想看仔细了回去画下来。” 老爷? 这个丫鬟居然说这座宅子的主人是一位老爷? 就连一向有些迟钝的秋蕈也觉出了不对劲,她忙接口道:“你要是喜欢,我们回去也做一个放门上就是了。” 两人对丫鬟笑笑,退回了马车里,驾车的昆仑奴老七虽然很不解,可仍驾着马车离开。 百花仙一去,这座宅子雷公公自然也就笑纳了,派了些丫鬟来收拾,算做了他自己的产业。 秋蕈坐在马车里,咬着下唇:“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马车停了下来,她有些冒火的探出头,却看到了车边的钟不离,满腔怒火立刻化作了脸上两团红霞:“是,是你呀。” 钟不离不客气的坐上马车:“到前面的客栈再说。” 进了客栈的房间,莫丹青迫不及待的问:“钟先生,你会在这里,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不离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秋蕈和莫丹青。 秋蕈眼中含着泪:“海棠师姐死了?怎么会这样?” 莫丹青则问:“我师父在哪里?” “对方能将海棠和你师父伤成那样,而且还在天子脚下动手,必定不简单,我觉得京城已经不安全了,你师父又并重,所以我把你师父交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带离京城了。”钟不离说。 秋蕈这才略略放心:“那样就好,可那个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放心吧,而且,你师父跟着那个人,说不定能找到你师父的心上人呢。”钟不离说:“你师父已经找到她的心上人了,这个人可真让我们吃了一惊,不过他们现在在闹别扭,总之一下很难说清楚。” 莫丹青皱着眉:“师父既然有人照顾,我们也就放心,可到底是谁知道我们师父在京城,还来杀害我们师父呢?” “有一个人到是很值得怀疑。”钟不离干脆诚实的说:“我来京城是跟踪妙音来的,她趁我和你回飞花夺艳门的时候,派了一个身手极高的年轻剑客,打伤了姜玉郎,抢走了我辛苦挖出来的宝藏,我跟踪她发现她把宝藏运到了京城的火云观,我向在京城的朋友打听过了,这个火云观一点都不简单,和官府的关系很密切,其观主得到朝中不少大臣的信任,引为知己,而且……” 他喝了一口茶:“据我观察,火云观的普通道士也都是练家子,那个观主的身手必定不弱才对,似乎身怀武当八卦拳一类藏而不露的武功,这个倒很是棘手。” 秋蕈站起来:“那很简单,只要杀进去就明白了,妙音居然敢动我们师父,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莫丹青却另有心事,钟不离口中那个年轻而剑法极高的剑客,很有可能就是在大漠救过她的剑十三。 莫丹青的眼神落到窗外,咬着下唇,心情激荡:“会是他吗?” (25)火云观(二) 就在钟不离,秋蕈和莫丹青商量着,如何去一探火云观的时候,在雨中闲逛的慕容赋,终于看到路边有一个茶寮,他忙走了过去。 一进茶寮,他就看到两个人正在拼内力,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可旁边观战的人中,倒有不少熟面孔,其中最熟的一个就是——小师弟。 和小师弟一块的,当然是李宽,周叔,尸刀门的那四个丫鬟,还有银锁,天穹,拼着内力的正是权鼎言和杨迢。 这些人怎么会在一起,还得从那天许大虎和慕容赋离开少林后说起,那天小师弟听周叔的话,上山去通知少林寺的人来给普德大师料理后事,下山后不见了许大虎和慕容赋,心中很是失望,好在他老爹李宽见尸刀门的事已了,便和权鼎言等人一同下山。 下山的路上,小师弟便煽动天穹,告诉他江南有如何的好玩,风光如何的美,说得天穹,银锁和四个丫鬟心动不已,周叔和权鼎言都有心和天穹拉近感情,并想尽力让他淡忘以前尸刀门的事,便也欣然带着天穹等人来江南游玩。 李宽反正是四处为家,去哪里都无所谓的人,也乐得人多热闹,大家一块上路来江南,一行人一路游玩,也其乐无穷。 却不料在这茶寮偶遇了对尸刀门很是忠心的杨迢。 这杨迢当初回到尸刀门,便被鬼女派去找一处适合重建尸刀门的地方,所以许大虎混进尸刀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上少林找普德大师报仇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 这杨迢一心找个好地方,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地方还没找到,便听说少林普德大师死了,可他却没有等到鬼女的消息,他便上少林去打探,才知道鬼女已死,天穹跟着权鼎言一行人走了,他便一路跟踪到了江南。 杨迢本打算在这茶寮吃点东西上路,谁知遇到进来躲雨的权鼎言等人。 权鼎言和周叔怕杨迢说破权鼎言并非天穹父亲的事,权鼎言不等杨迢开口,便和杨迢打了起来。 两人武功习自同一师门,功力也在伯仲之间,招数上很难分出胜负,到了最后干脆丢了兵器,比起内力来。 他们刚开始拼内力没多久,慕容赋就闯了进来,小师弟一见慕容赋,便蹦了过来:“慕容大哥。” 他兴奋的回头对天穹说:“这个就是我的慕容大哥,他可厉害了。” “一般一般,江湖第三。”慕容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李宽的脸色。 要说到厉害,李宽绝对比他厉害多了,可小师弟偏偏不买他自己老爹的帐,一心一意以慕容赋为人生理想。 慕容赋对李宽道:“李前辈,好久不见,你师侄丁玲珑此刻正在杭州城中,晚辈也在找他,可惜一时迷了路,不知前辈可是要去杭州城?” 李宽点点头,正忙着吃一只手扒鸡,无暇答话。 天穹的性格也因这段时间生活的改变,以及权鼎言和周叔刻意的教导和宠溺,变得开朗了许多,他低声问周叔:“我爹不会有事吧?” 周叔见他真把权鼎言当成了自己爹,全然不关心要重振尸刀门的杨迢,心中很是宽慰:“没事的。” 四个丫鬟和银锁也尖着耳朵听着,她们自从跟了权鼎言,不但不用过以前刻苦练功,辛苦赶路的生活,还能想普通少女那样逛街打扮,比起来她们更喜欢现在的生活,至于杨迢,就好似周叔之前给她们说的那样,要报答鬼女的恩情,照顾好天穹比妄想重振尸刀门更容易一些。 小师弟将慕容赋拉到一边:“慕容大哥,你让我跟着你吧,听说许大虎就要秋后问斩了,那你不就没小弟了吗?我愿意做你的小弟。” 慕容赋挥挥手:“我可不想和你老爹单挑,来证明谁才是最适合带你闯荡江湖的人。” “你比我老爹厉害多了。”小师弟毫不犹豫的说,他对天穹招招手。 天穹眼睛盯着权鼎言和杨迢走过来:“什么事?” “我让你看看我慕容大哥的本事。”小师弟转头对慕容赋说:“慕容大哥,你能不能让权大叔和这个人分开,连我老爹都没有办法呢,要是你能的话,自然就证明了你比我老爹厉害啦。” “我不想证明。”慕容赋可不想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得罪李宽。 天穹说:“慕容哥哥,你帮帮我吧,我已经没有娘了,我不能没有爹的。” 李宽看了他一眼,低头苦吃,仿佛对这件事没什么意见。 周叔微笑道:“我对慕容公子的能力很有信心,慕容公子旦做无妨啊。” 慕容赋弯腰问天穹:“你想不想见许大虎?” 天穹点点头:“想,大虎哥哥给了我很多好玩的东西,他要是愿意,我还会请他做车夫的。” 慕容赋在小师弟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明白了吗?” 小师弟眼睛一亮:“明白了。” “那开始吧。”慕容赋一把抱起天穹,飞身掠了出去。 (26)火云观(三) 慕容赋抱起天穹掠出茶寮,权鼎言和杨迢看了一眼,忙互击了一掌,两人同时追了出来。 慕容赋将天穹放到茶寮外的一棵树上,大笑着扬长而去。 天穹本身的武功也不差,他的脚在树上一蹬,扑进了追出来的权鼎言的怀里:“爹。” 杨迢一听,正待开口,背后已被周叔拍了一掌,这一掌虽不至于要了杨迢的命,可也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 杨迢硬咽下一口血,恶狠狠的瞪了周叔和权鼎言一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便跌跌撞撞的消失在了雨中。 慕容赋刚才大笑着掠走,没多远便走到了官道上,他看看官道,实在不知该往哪一边走才是杭州城,他在路边一颗树下蹲下,用手撑着下巴:“浑身湿透,肚子又饿了,我的命还真够苦的。”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带来一阵奇异的肉香。 慕容赋深吸两口气:“我要不要为了一锅肉,改行客串一下山贼呢。” 马车在慕容赋的身边停下来,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车夫停下车,对慕容赋很客气的问:“阁下可是虎公子?” 慕容赋心中警钟大响,脸上却不动声色:“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车门打开,有人打着伞走出来,笑眯眯的看似一点脾气都没有,正是和尚若水一个杀手组织的邹先生:“我可不认为自己认错了人,请上车一叙。” 慕容赋不客气的上了车,来人既然是邹先生,他一定不会没有把握就出现,而且他和尚若水是一个组织的,或许是尚若水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让邹先生来找自己的。 车厢中间的矮桌上,用小炭炉煨着一个砂锅,奇异的肉香就是从这个砂锅里传出来的,砂锅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砂锅边放着一个碗喝一双筷子。 慕容赋不客气的拿起锅边的筷子挟肉吃:“这不是猪肉,也不是牛肉。” 邹先生收起伞坐上车,关上车门后,马车又不急不缓的驶动起来。 慕容赋又挟了一块吃:“不是羊肉,也不是狗肉。” “这是虎肉。”邹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抚了一下铺在车厢里的虎皮:“是专门为你煮的,虎公子。” “我不是虎公子。”慕容赋还不清楚邹先生来找他的目的,所以选择不承认:“有没有虎骨酒,顺便也倒一杯尝尝。” 邹先生从桌下拿出一个小酒坛:“尚若水的口风虽严,却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当时你参加培训班的时候,我就很留意你,没想到你居然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慕容赋没有说话,只管埋头苦吃,他是真的饿了。 邹先生拿出两个酒杯,给自己和慕容赋各倒了一杯酒:“杀人是一门艺术,能完全掌握这门艺术的人不多,人们把完全掌握和没完全掌握的人都叫杀手,可杀手毕竟是一门职业,因为杀手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和需要,衣食住行每一样都要银子的。” 他喝了一口酒:“杀手这项职业很特别,杀人的人总是要做好准备,随时可能死在别人手中,所以甚多杀手都很喜欢享受,用命换来的钱,挥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享受也是需要很多银子的,要做一个能赚很多银子的杀手,需要很详细的职业规划,才能舒舒服服的做到退隐之时,我相信在这方面,我能做的比尚若水好。” 邹先生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慕容赋也懒得再装:“我和尚若水合作的很愉快。” “你和我合作,一定会更愉快的。”邹先生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得意:“我现在代表的不是我本人,而是天煞门来邀请你。” 慕容赋有些吃惊的挑挑眉毛:“哦?” 他实在有些意外,没想到邹先生居然是天煞门的人。 “我相信天煞门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邹先生自信的说:“姑苏慕容赋公子,想想你们慕容家曾有的辉煌,你难道不想再次成为江湖的传奇人物?重修参合庄可要一大笔银子,维持一个山庄的开销也不是个小数目,可我能保证你加入天煞门后,五年内便可赚到足够的银子。” “那你现在是代表天煞门来挖我了?”慕容赋放下筷子:“想我这么有潜力,有能力的杀手,可是不容易找到的,我的这个转会费嘛,我们可得好好谈谈了,你别以为一锅虎肉火锅就够诚意了,至少也得在杭州城最大的客栈,等我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摆上一桌鱼翅宴,再找几个漂亮小姑娘来唱唱小曲,我要是心情不错,到可以和你进行初步的意向谈判了。” 对着代表天煞门而来的邹先生,慕容赋可没胆子嚷嚷什么已经金盆洗手,他相信邹先生是做了完全准备才来的,自己要是开口拒绝,邹先生一定不会让知道自己秘密的慕容赋,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的。 邹先生显得很轻松:“行。” (27)火云观(四) 话说风蜚语和丁玲珑带许大虎回上官府交了差,眼见着天下起雨来,慕容赋仍没有回来,他们猜想慕容赋一定是不识路的毛病又犯了,便分头出去找他。 风蜚语出了城去,丁玲珑则撑着一把伞,在杭州城沿着大街小巷慢慢的找,他一边走一边留意两边两边的商铺等可以避雨的地方。 一辆马车从丁玲珑身边驶过,留下一股奇异的肉香,有一根骨头从车窗扔了出来,正打在丁玲珑的鞋子上。 丁玲珑本来找慕容赋找不到就很心烦了,这下更是无名火起,他跟在马车后面,打算找机会惩治一下车中人。 马车停在杭州城中最大的客栈外面,小二忙撑着伞来迎客,丁玲珑一看最先出来的那一个,正是他苦寻不着的慕容赋。 慕容赋一转头,也看到了丁玲珑,丁玲珑还是今天早上去救许大虎的装扮,一副清秀少女的模样。 慕容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走进了客栈。 丁玲珑看着慕容赋走进了客栈,他也不慌不忙的撑着伞,迈着莲步走到了客栈门口,他在低头收伞的时候,袖子拂过客栈门口的柱子,藏在袖中的石灰膏在柱子上画了几笔,看起来像是小孩的涂鸦,其实是他和风蜚语之间的暗号。 慕容赋刚才捏耳朵,是他们小时候一块玩时定下的暗号,表示慕容赋现在很危险,有话想和丁玲珑说,却不太方便。 丁玲珑猜到跟在慕容赋身后走进客栈,笑眯眯的中年人一定不简单,否则慕容赋也不会暗示自己跟上去了。 丁玲珑走进客栈,听到慕容赋对邹先生大声的说:“你先叫好菜,我去洗个澡就出来,很快的哟。” 邹先生似乎很放心慕容赋,没有跟着他去后面的客房。 丁玲珑也要了一个房间,在走廊瞄准了慕容赋走进那间房后,一进自己房间就关上了房门,从窗户掠了出去,伏身在慕容赋所住房间的屋檐下,对着屋内学了两声猫叫。 慕容赋把窗户推开一丝缝,邹先生的车夫和店里的伙计正在往沐浴的木桶里倒热水,慕容赋不能冒险,他的眼睛飞快的瞄到躲在屋檐下的丁玲珑,他的一只手放在窗栏上:“这天气可真够怪的,一会太阳一会雨的,水别太烫了,我怕热。” 说到“天”字的时候,慕容赋的食指轻轻的敲了一下窗栏。 伙计忙身手进木桶里试试水温:“爷,温度刚好。” “你刚好我可不一定刚好。”慕容赋说:“那个啥,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我身材虽不错,可也不能给人免费参观啊。” 说到“啥”字和“门”字的时候,慕容赋的食指又动了动,这也是他们小时候常玩的游戏,当着大人不方便说出碰头的地点的时候,就用这个法子。 慕容赋将窗户关上,脱光了衣服跳进木桶里,邹先生的车夫拿起一条毛巾给慕容赋搓背。 丁玲珑掠回自己房间:“天啥门?……难道是天煞门?” 他也顾不上退房,忙离开客栈回上官府去。 许大虎和醒春,明秋正陪上官雪儿打麻将,丁玲珑急冲冲的走进来,让上官雪儿漏碰了一张牌,于是她没好气的问:“你这是怎么了?你现在扮的可是个大姑娘,也该有点姑娘家的仪态啊。” “我找到慕容赋了,可他似乎有麻烦。”丁玲珑急忙说:“他的麻烦好像和天煞门有关系。” “天煞门?”上官雪儿挑了挑眉毛:“这小子怎么会和天煞门扯上关系的?” “不知道,和他一块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气很好脾气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丁玲珑说:“可慕容赋似乎有点害怕他,难道那个就是天煞门的人?” “邹先生。”原本无精打采的许大虎说:“他是个杀手。” 他想了想,决定老实说:“其实最近名头很响的杀手虎公子,就是慕容赋啦。” “这小子可真够会胡闹的。”上官雪儿气得一下把牌给推了,其实是刚才她光顾着听丁玲珑说话,多打了一张牌,现在根本别想和牌了,于是干脆趁机把牌给推了。 她站起来:“丁玲珑,你和风蜚语兵分两路,让风蜚语带着许大虎去找姜玉郎。” “我干嘛要去找我师父啊?”许大虎有些不明白。 “因为我要你办的事,你们一点都没有办。”上官雪儿瞪了许大虎一眼:“你再敢不认真办我交待你的事,糊里糊涂的跑去求死,你可别忘了,穆吟香是苏州的捕头,江南可是我的地盘,我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许大虎一听,忙道:“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上官雪儿冷哼一声,对丁玲珑说:“你去苏州找慕容有为,将慕容赋的事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比家贼还难防的就只有杀手了,我可还没活腻味,还不想和天煞门扯上关系。” “是。” (28)火云观(五) 京城这边钟不离三个人也差不多要商量好了。 钟不离说:“妙音是认得我们三个的,我们要不要易容后行事呢?” 秋蕈冷哼一声:“我难道还怕妙音那个小浪蹄子不成,这次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秋蕈,不可冲动,去火云观捣乱容易,可妙音身后的那个人,以及那个火云观的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可不能因为逞一时之快而留下后患。”莫丹青说。 秋蕈有些不服气:“海棠师姐和门中姐妹的仇不可不报,丹青,你现在给我一个痛快话,妙音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莫丹青沉吟了一下百花仙如今身受重伤还不在京城,芙蓉仙子又不知所踪了,海棠也死了,门中能拿主意的也只有自己和秋蕈了,她深吸一口气:“是魔教四大长老之一的烈火仙。” “原来是这个老匹夫,难怪在大漠的时候藏头藏尾的不肯见人,咱们家姐妹众多,他也偏偏抢了你一人走。”秋蕈咬牙切齿的说。 这烈火仙乃是西域的胡人,天生一头红发,色如烈焰而得了一个烈火仙的名号,他习的是密宗心法,尤爱那门欢喜禅,最喜欢娇小玲珑,看似如白鸽般柔顺的女孩子。 莫丹青说:“牟果儿前些日子飞鸽传书回来,说烈火仙离开了大光明顶,烈火仙说不定此刻就在火云观中,我们三人联手或可和他一战,可他手下还养着不少好手,若不小心行事,只怕别人的晦气没找着,反倒把自己的性命给折进去了。” 钟不离点头附和:“他手下那个叫剑十三的少年,剑法之高已不在我之下,若有他在,再加上一个烈火仙,我们三个难有胜算。” “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能成什么事?”秋蕈冷哼一声:“若是打不过,我们便立刻逃走便是了。” 她斜了钟不离一眼:“听说你在大漠中的名声极响,大漠中出名彪悍的土匪也惧你几分,没想到你这么没胆子。” “遇到你这个野丫头,我可是一点胆子都没有了。”钟不离宠溺的揉揉秋蕈的头发:“我去叫些吃的进来,吃了晚饭后我们准备好了再去。” 钟不离去吩咐伙计送酒菜到房间,自己却出了客栈逛到了“吴记棺材铺”在京城的总店,待了半天才出来,手中还拿了一个不小的布包。 吴记棺材铺挂的招牌是卖棺材的,其实暗地里买些对江湖中人非常有用的东西,特别是那些准备去飞沿走壁,偷鸡摸狗,或者暗算别人的江湖人。 等到天色全黑了,三人才坐马车去火云观,在离火云观有一里多路的地方,钟不离让秋蕈的昆仑奴老七停下车。 钟不离招呼秋蕈和莫丹青下车:“对方既然都是高手,我们也要安排好退路才行,老七的身手虽不错,可上次被砍断了一只手,留作接应比较好,再说我们要是都死在了火云观,他还能回飞花夺艳门去找人来给我们报仇。” 莫丹青和秋蕈下了车,她们也都换上了夜行衣,秋蕈更是特地带上了钟不离送她的九龙鞭,三人悄无声息的潜向火云观。 到了火云观的围墙外,钟不离低声说:“我们先分头绕着四周走一圈,看看哪里人多,还有哪里最可疑,不要轻举妄动,必须我们三人合力,对方实力不明,我们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须小心行事。” “知道了。”秋蕈迫不及待的开始沿着围墙小心的查看起来。 “有我跟着,你就放心吧。”莫丹青说完这句话,忙跟了上去,她拉住想攀上墙头的秋蕈:“不要碰到墙头,小心有机关。” 钟不离看莫丹青这么谨慎,也放心的去开始做他的事。 钟不离的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然后从背后的布包中摸出一小锭迷香,这是在吴记买的,非常的好用,他先跳起来往墙里看了看,确定是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便点燃一个扔进去,不管能迷倒多少人,能少一个对方的人,他们就能省一分功夫。 等到钟不离和秋蕈她们会合的时候,钟不离悄声问:“怎么样?” “好像大部分人都睡了,就后院还有一点灯火。”秋蕈说。 钟不离点点头:“很好,我们进去,记住,不走屋顶,要是他们防着夜行人,就一定会在屋顶做手脚,我可不想还没找到藏东西的地方,就被他们给发现了,记住,一但发现不对劲,就先退出来再说。” “知道了。”秋蕈不耐烦的说:“那我们该从哪里进去?” 钟不离邪邪的一笑:“大门。” 到了大门前,钟不离蹲在大门下,往门下的缝里塞了一些东西,然后对秋蕈和莫丹青招招手,一个翻身直接掠到了门后:“小心。” 秋蕈也施展轻功掠过来,落在钟不离身边:“你在门下塞的什么?” “好东西。”钟不离伏在地上,慢慢的爬向大殿。 火云观是个香火旺盛的地方,大殿前的地面是最不好做手脚的,所以钟不离选择了这一条他认为比较安全的路。 (29)火云观(六) 三人伏在大殿外的石阶旁。 秋蕈说:“最显眼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多的秘密,我们应该进大殿去看看。” 钟不离拉住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丹丸,让秋蕈和莫丹青一人吃了一粒,他自己也服了一粒,然后又点燃了一锭迷香,将迷香扔进了大殿里,过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才领头冲了进去。 大殿中燃着长明灯,祭台上放着太上老君的塑像,和一些供品。 三人在殿中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有发现机关和暗道,折腾了半天,秋蕈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拿起祭台上的一个苹果。 莫丹青把苹果抢了过去:“忍一忍,不要乱动东西。” 她没看清楚秋蕈是从那个盘子里拿的,便往最少的那个盘子里一放,谁知供盘竟往下一沉,祭台上的太上老君像移开,露出一个洞来。 秋蕈不免有些得意:“若不是我,哪能发现这么隐秘的机关?” 莫丹青往祭台上细细一看,三个盘中的供果做的虽逼真,却都是假的,而这机关只怕是在特定的供盘里,只能加一个苹果的重量才会启动,其构思很是巧妙。 莫丹青说:“你们不要忘了,清风山庄的崔月明曾是烈火仙的手下,清风山庄里也曾有不少机关,这里对烈火仙而言,只怕比清风山庄还要重要,机关只怕还要多一些。” 钟不离拉住想往洞里冲的秋蕈:“莫姑娘说得很对,你不要太大意了,还是让我先下去探一探,你们在这里接应就行了。” 说完,他已从洞口跳了下去,他刚一下去,便碰到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好似一条铁链,他忙一把抓住,然后小心的把自己单手吊在铁链上,另一只手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 钟不离看到身下的洞比洞口大多了,直直而下不知有多深,可洞口旁边垂下的铁链却只有两米左右,若没有及时抓住,落下去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很可能是机关设计者刻意为之,要是有不明就里的人发现了洞口机关,一时冒失大意跳进来,这深不可测的洞底,只怕另有凶险的机关夺人性命。 钟不离看到铁链底端旁边的洞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洞,明显看出是人工雕砌过的,他忙施展轻功掠了过去,他刚一松开铁链,就听到头顶一声轻响,洞口的太上老君像已经移回了原位。 大殿中的秋蕈和莫丹青吓了一跳,她们看到启动机关的供盘里的供果动了一下,好似盘子底部出现了一个洞,落了一个苹果下去,果盘里的苹果减少了一个。 秋蕈想再去启动机关,却被莫丹青给拉住了,莫丹青指指头上的横梁:“我们站在这里太显眼了,要是让巡夜的小道士看到了可不妙,不如先上去躲躲吧。” “你慌什么呀,钟不离点了迷香,那些小道士只怕早睡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秋蕈说:“在这里干等也没用,不如我们到后面去探一探,若是遇到妙音,正好杀了她为海棠师姐报仇,要是遇到烈火仙,我们能躲就躲,躲不过便逃,逃得时候不能白白饶了他们,顺手放把火把这里给烧了。” 莫丹青咬着下唇一想,钟不离也不知几时回来,在这里干等着也无事可做,她和秋蕈得身手都不错,到后面去转转也不错:“行,不过我们要小心行事。” 两人绕出大殿,一路沿着墙边飞掠,小心谨慎,落地无声。 两人在一处阴影里休息,莫丹青说:“妙音要是在这里,一定会住比较舒适的地方,我们先往布置精致的小院寻一寻。” 秋蕈停在一个小院外,小院布置很清雅,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在花树间还放了一座小假山:“进去看看。” 她们小心的走进院子,刚转过假山,便有一道凌厉的剑光扑面而来,秋蕈的手在腰间一扣,金龙鞭迎着剑光而去。 秋蕈将金龙鞭使得已经很称手了,可十招之后,她败象已现,这个剑客的剑法实在太快了,秋蕈根本来不及施展许多金龙鞭的妙用。 莫丹青试着叫了一声:“十三公子?” 剑光如白鹤般掠去,放开秋蕈后落在了假山上。 莫丹青借着月光一看,那个眼神比月光还冷的少年,除了剑十三别无他人了。 剑十三冷冷的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刚才一进火云观,莫丹青就很是忐忑不安,即怕遇到剑十三,又有点期待遇到他,真的遇到后,听到剑十三的语气似乎还记得自己,莫丹青心中一阵窃喜:“我……” 她原本想说专门来看剑十三的,她知道剑十三是不会相信的,她怕剑十三这种性情冷傲的人,会讨厌别人花言巧语,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来为我师姐报仇的。” 莫丹青说得是海棠,可那件事根本不是烈火仙所为,剑十三更是无从知晓,剑十三只看到一脸不服气的秋蕈,以为莫丹青说得是他在大漠中杀了秋蕈一个昆仑奴的事。 他对秋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老八那笔帐我给你记着呢,可我今晚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来找妙音的,她在哪里?”秋蕈倔强的挑挑眉毛。 (30)火云观(七) 剑十三听秋蕈问起妙音,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他从假山上掠下来,往房间走去,与他无关的事,与剑术无关的事,他都不想理会。 秋蕈拉拉看着剑十三房门发呆的莫丹青:“走吧。” 莫丹青眼珠子一转:“秋蕈,我若能说动他,让他离开烈火仙,来帮我们,你说好不好?” “他的心只怕比石头还硬,你哪能说的动呀?”秋蕈不解的说。 莫丹青咬着下唇:“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在这里等等我。” 莫丹青走到剑十三的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不等剑十三应声,她便已推门进去了。 秋蕈在院中跺跺脚,她看向剑十三刚才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剑十三的房间:“你若能说得动他,只怕顽石也会点头了,妙音这个小浪蹄子我一个人也能对付。” 她一个人出了小院,向剑十三刚才指的方向掠去。 地洞中的钟不离,望望黑暗的地道,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笼子:“还好我早有准备,秋蕈那个野丫头有勇无谋的,要不是有我在,被人坑了也不知道。” 他将火折子咬在嘴里,火光中一只小老鼠在笼子里,不安的躁动着,他又从包袱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手指沾了一点盒子里的粉末,从笼子的间隙将手伸进去,抹在老鼠的身上,他将包袱收拾好背在背上,熄了火折子以后,才打开笼门,将老鼠放了出去。 黑暗中抹在老鼠身上的粉末,发出一点荧光,钟不离跟着这一点荧光,悄无声息的掠行在黑暗的地道中。 有老鼠带路,钟不离走得很轻松,走了一段路后,他听到了说笑声和丝竹声,他忙放缓了脚步,慢慢的挨过去,看到地洞一侧出现一点光,忙走过去凑近一看,看到了一间布置华丽的地下室。 妙音和火云观观主火云在说话。 原来妙音最得宠的时候,压根不把火云放在眼里,可现在清风山庄没了,她又少了一只腿,烈火仙对她也不再那么宠信了,这让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刻意拉拢火云。 火云还没看出烈火仙对妙音态度的变化,有些巴结妙音的心思,再加上妙音这次带来的宝藏,实在让人吓一跳,不但烈火仙欢喜,就连火云这个一向负责帮烈火仙生财的人,也不得不佩服起来,所以两人这段时间也相处的很是融洽。 妙音穿着一件轻纱长裙,斜卧在一块白虎皮上,头上包着一块色彩艳丽的头巾,看起来很是娇俏,她眼光妩媚如丝:“观主啊,我再敬你一杯,以往我来京城的时候少,都不知道观主你是这么风趣的人,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还要你多多指教呢。” 火云喝得有点多了,舌头大了起来:“姑娘说笑了,姑娘可是主人跟前的红人,我才想请姑娘多多提携呢。” “唉~~”妙音叹气也叹的慵懒而富有风情:“我这一年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倒霉的很啊,清风山庄被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给破了,大漠的基业也没保住,主人没惩罚我已经该偷笑了,哪敢说是什么红人啊。” 火云笑道:“姑娘说笑了,就凭姑娘这次从蜀中带回来的宝贝,莫说是红人,只怕主人日后将自己的位置传给姑娘,也说不清楚呢。” “我这个也是将功补过,只求主人不要生我的气就好了。”妙音看火云的确也是有些醉了,她试探着说:“不过呀,我倒是有个法子,让主人成为大漠之王,将来就算不要魔教教主之位,也可成为一方霸主,就是不知道观主你肯不肯帮忙啊?” 火云点着头:“这对主人可是大有助益的,我怎么会不帮忙呢?姑娘,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我也不要什么,只是听说观主你最近得了个新宠,我想要她,不知观主你肯不肯?”妙音问道。 火云一听妙音提到这事,略略清醒了一点:“她能有什么用?” “观主有所不知啊,你新近得的这个,可是大漠里赫赫有名的花老板,除了钟不离,在边城最站的住脚的就是她了,现在钟不离不知为了什么离开了大漠,我若能说动她帮我,拿下钟不离的观音谷那是易如反掌的事,观音谷易守难攻,正好作为主人养兵之地啊。”妙音说:“观主不会舍不得吧?” 火云摆摆手:“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姑娘你尽管带走便是了,只是具我观察,魔教教主之争就在年内,再花心力去夺取观音谷,是否值得?” “身在高位者更容易惹人算计,若能在大漠中替主人建立一个无人可知的秘谷,替主人训练一批死士,那主人坐上教主之位,才能坐得安稳,你说呢?观主。”妙音轻言细语的说。 火云点点头:“姑娘若然高瞻远瞩,我立刻找人将那花雕带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妙音笑得很神秘:“亲自去显得更有诚意啊。” (31)火云观(八) 钟不离听说花雕落入了火云观主的手里,吃了一惊,若花雕真的成了烈火仙的爪牙了,以花雕在大漠的人脉,自己的观音谷还真有可能不保。 密室中,妙音招来两个壮硕的少年,将她连人带椅抬了起来。 火云叮嘱道:“这花雕是因钟不离不肯接受她的情意,一气之下跟着罗四两到中原来的,你须提防她对钟不离仍有情意,哄骗你带她回了边城,翻脸不认人啊。” 妙音媚眼如丝,无限娇嗔的斜了火云一眼:“观主以为奴家没听说过你的手段,但凡经过观主你调教的女人,哪还会对别的男人,存得下半分的情意。” 她招招手,壮硕少年将她抬了出去。 妙音离开以后,火云招招手,在一旁奏乐的华服丽人,放下手中乐器,和火云淫乐起来。 钟不离手在洞壁周围摸了一圈,发现这里的洞壁较薄,这个通道应该是留作危急之时逃命用的。 钟不离看这通道还有很长一截,老鼠虽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他仗着艺高人胆大,决定再去探一探。 他走了一段后,发现通道竟斜着更往地下去了,而且隐约可闻敲击之声,仿佛有人在连夜赶着做工,他忍不住循声而往。 从洞壁上的小洞看进去,可看到一班木匠正在造佛像。 居然有人在道观的地下造佛像,实在太可疑了,钟不离耐着性子看下去。 那些工人造好佛像后,竟将许多珠宝放进佛像的肚子里。 有个管事模样的,拿着一本帐薄在一边记录:“这一批运出去,才送走十分之一,妙音姑娘倒是在主人面前立了大功,可怜我们在这里没日没夜的赶工。” 钟不离一听,这里放的竟是他辛苦从峨嵋后山找出来的宝藏,看来烈火仙有一争魔教教主之意,这笔宝藏对烈火仙正好大有用处,自己若不赶紧想法,只怕再耽搁下去,连颗珠子都拿不回来了。 可这宝藏放在如此深的地下,不但要先解决了整个火云观的人,还得寻到另一个地室入口,动用大量人力,方能把宝藏拿回来。 这一切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本就不易,在中原钟不离却也没什么能调动的人手,从大漠叫人来,一则路上费时太长,二则怕花雕真若被妙音给说动了,自己大漠人手不够,被烈火仙夺走苦心经营多年的观音各,那就糟了。 钟不离在地道中费神思量的时候,秋蕈却在大闹火观,她没有找到妙音,脾气一下子犯上来,不管不顾地到柴房去放了一把火。 观中的寻常道士,早被钟不离之前燃的迷香,弄得昏睡过去,等地道中的火云和妙音得了消息,带人出来救火,若大个火云观,已烧去了四分之一,死在浓烟烈火中的道士,更是有好几十人。 秋蕈此时已被莫丹青和剑十三带出了火云观。 看着烧红了半边天的火云观,莫丹青跺跺脚:“你也太胡来了,打草惊蛇不说,要是害得钟先生出不来,我看你找谁哭去。” 秋蕈自来有些没心没肺的小脾气:“他若这么容易就死了,也配不上我了。” 钟不离听到外面起火了,忙在地道中找出路,这条地道好似只用作紧急用途,沿路有石室的地方,都有一处如同门一般大小较薄的地方,可却偏偏没有门,若强行进入石室,随着石室中逃难的人离开,倒也方便,可怕的是打草惊蛇,不利于日后来拿宝藏了。 秋蕈在火云观外没心没肺的观火时,钟不离还在地道里苦苦寻觅出口,这地道蜿蜒深入地下极深,遇到有亮光的石室,钟不离都凑近了去看看,发现这里非常的齐备,宛如一个地下宫殿,只是规模不及宫殿那么雄伟罢了。 这地道蜿蜒如迷宫,走到后来,钟不离反倒不心慌了,入地这么深,再大的火也烧不进来。 地面上,火云指挥着观中道士救火,观中会武功的道士不少,而且火云观在设计的时候,就在多处设置了便于救火的设施,很快便将大火给扑灭了。 待火扑灭后,火云吩咐心腹亲信照顾火云观,自己再入地道,他首先去查看了制作佛像的地方,里面的工人俱都好好的在干活,外间失火的消息并没有传进来。 火云叮嘱了几句,便去找妙音,妙音正在花雕的房中。 花雕住的,正是火云用来养宠姬,歌姬的房间,布置也是十分的华丽,花雕因为在峨嵋暗算秋蕈,被钟不离出言威胁,失意之下四处游走,无意间来到着火云观游玩,火云见她有三分姿色,动了色心,将她留了下来。 火云到了屋外,听到妙音和花雕正在说话,也不急着进去,在门外偷听起来,想看看妙音有何本事,能说动花雕帮他们夺取观音谷。 屋里,妙音正让服侍自己的少年给花雕捶腿:“姐姐只管放宽心,外间有天大的事,观主也能解决的。” 花雕咬着指甲:“观主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观主他只怕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本事最大的一个了。”妙音笑道:“姐姐啊,我们女人找男人,也是指望有个依靠,若是对你不真心的男人,可不值得你全心的对他好,世上狼心狗肺的男人多,观主这么重情重义的,不好找咯。” 妙音说这句话的时候,钟不离也正好乱窜到了这间石室的秘道中,他听到花雕的声音,便侧耳细听,看花雕是不是不念大家多年在大漠为邻的情谊,为了一个火云观主,而出卖大漠的兄弟们。 “观主对我是不错,可妹妹啊,和我心上的那个人比起来,那个冤家才是我的克星啊。”花雕叹口气。 “这件事观主也和我提过,他为了你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可很是吃醋呢。”妙音捂着嘴偷笑:“男人嘛,你对他太好,他就不把你当回事啦,女人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的。” 她捏捏给自己捶腿的少年的脸:“自己有本事,想要什么都有了。” 花雕咬着下唇:“妹妹,我可没你这么大的本事。” “姐姐也太小看自己了。”妙音说:“我要是姐姐的话,就会大漠去夺下观音谷,让那个钟不离瞧瞧厉害,而且啊,也借机向观主表明了姐姐你心中已不挂念那个钟不离了,然后姐姐自然就是观音谷的谷主了,坐守大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世上的男人也只是姐姐你的玩物而已了。” 她看花雕已有三分心动,再接再厉:“观音谷原本是石观音的地方,姐姐大可以像昔年的石观音一样,让万千男人求之不得,思之如狂啊。” (32)火云观(九) 在火云观外的莫丹青看到火被熄灭了,推推仍毫不担心的秋蕈:“钟先生还没有出来,不如我们去找找吧?” 秋蕈将莫丹青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把这个木头人说动的?” “烈火仙剑术并不高明,全靠用一本剑谱,哄得剑十三答应为他做事,后来又铸了这柄鬼雨剑,借以施恩于剑十三,说到底,他就是利用了剑十三对剑术的痴迷。”莫丹青说:“他可以利用,我也可以,我告诉剑十三,我们飞花夺艳门藏有叶孤城的剑谱。” 秋蕈听得愣了愣:“大话倒是容易说,到时候你拿不出东西来,小心他一刀杀了你。” 莫丹青倒也不担心,她虽没十分把握让剑十三喜欢上自己,从而转投到飞花夺艳门门下,但她还有后着:“钟先生不是说了吗,咱们师父的心上人可是姑苏慕容家的,说不定他们家藏有天外飞仙的剑谱呢?” 秋蕈捏捏她的脸:“就你鬼点子多。” “赶紧走。”钟不离出现在马车边,他看到剑十三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秋蕈得意地说:“剑公认识到跟随烈火仙是没有前途的,所以愿意来帮助我们。” 钟不离也没时间多问,拉着秋蕈上了马车:“我现在有急事回大漠,你肯不肯跟我走?” 他看秋蕈有点犹豫,忙道:“我急着回去也和烈火仙有关,他手下那个妙音被我破了快活王岛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打算夺我的观音谷,你跟我回去,我们先布好局,让这个几次害你们的女人,不能活着离开大漠。” “好,我跟你回去。”听到是对付妙音,秋蕈答应的很爽快。 莫丹青和剑十三也上了车,老八立刻驾着马车离开。 钟不离对莫丹青道:“莫姑娘,火云观中被妙音运来的财宝,都是我辛苦挖出来的,我虽拿不回来,却也不甘心平白送给烈火仙,劳烦姑娘帮我带个口信到吴记棺材店,将此间有宝藏的事,告诉司徒空或是智慧大师,有大山寨出手,烈火仙休想保得住。” 莫丹青忙点头表示记下了,她对秋蕈说:“你尽管安心去大漠收拾妙音,我这就赶回飞花夺艳门去,烈火仙休想趁我们师父不在,就剿灭我们飞花夺艳门。” 钟不离带着秋蕈赶回大漠的时候,风蜚语和丁玲珑也带着许大虎赶往苏州。 可许大虎他们赶到杭州小院时,只看到了姜玉郎。 姜玉郎带着奄奄一息的百花仙到了杭州,慕容有为一看,心疼不已,慕容赋既然还活着,他和百花仙自然也没了仇冤,忙带着重病的百花仙出门求医去了。 重伤初愈的姜玉郎,也乐得在杭州城流连,给自己做几身新衣服。 风蜚语和丁玲珑将许大虎交给姜玉郎后,便匆忙离开了。 姜玉郎听说慕容赋被天煞门的人给盯上了,心里有了别的算计,他打算好好教许大虎一点功夫,两人先上大光明顶把罗刹牌的事解决了再说。 姜玉郎对许大虎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大虎,你有什么打算啊?” 许大虎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穆姑娘既已嫁作他人妇,我也不该再执着下去,我这次入狱又弄丢了方前辈托我带去昆仑派的画,虽对不起方前辈,可我也没有办法。” 他叹了口气:“对江湖我已没什么留恋的,我打算回洛阳去,至于罗刹牌的藏处,我告诉你,你自己去大光明顶拿吧。” 姜玉郎听后,想了想,笑道:“你我总算是师徒一场,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我为你践个行吧。” 他站了起来:“你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姜玉郎走进房间,却从窗户掠了出去。 --(本卷结束)-- 第十五卷 皇图霸业谈笑中 不胜人生一场醉 (1)请教(一) 姜玉郎从窗户溜出去的时候,慕容赋正和邹先生在马车上下棋,马车走的很平稳,他们在赶路,因为天煞门的大老板想见见慕容赋。 那天慕容赋在客栈传讯给丁玲珑后,却一直不见丁玲珑有何动静,他一边在心里骂丁玲珑没义气,一边自己想办法逃走,可邹先生毕竟是个老杀手了,慕容赋的那些小伎俩,在他面前一点用处也没有。 慕容赋眼看反正逃不掉,干脆安安心心跟着邹先生,去见那个江湖上最神秘的人之一,号称从来没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天煞门大老板。 此刻慕容赋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很担心 尚若水,邹先生为了从尚若水口中打探自己 的消息,一定用了非常残忍的方法。 尚若水是在长安城被邹先生给抓住的,邹 先生用了各种手段,最后动用了秘药,才让 尚若水说了真话。 尚若水略恢复神志后,便一身是伤的逃了 出去,逃到长安城外,她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好了,她警惕的打量着屋中的陈设,东西都很简朴,却收拾得很干净。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到尚若水醒了,他脸上表情仍很平淡:“喝药。” 尚若水勉强坐起一点,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接过药碗闻了闻,闻出都是些活血通络,祛瘀止痛的药,连眉头都不皱的,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尚若水将空碗递还给这个看起来沉默而内敛的男人:“谢谢。” 尚若水听他走出去的脚步声,似乎身怀武功,而且身手还不弱,她猜到救了自己的就是他,她想问问替自己包扎伤口的是谁,可又有点不敢问,若也是这个男人,他岂不是将自己给看光了? 尚若水出身飞花夺艳门,这些年做杀手,也扮过青楼女子,可此时想到刚才那双眼睛,尚若水心头忍不住浮起一丝羞涩。 就在尚若水为自己陌生多年的害羞忐忑不安的时候,姜玉郎已布置好了,折身返回小院,换了身衣服后,打开房门,若无其事的对许大虎说:“走吧,我们师徒俩今天不醉不归。” 饭桌上,姜玉郎说句话便喝一杯,似乎很舍不得许大虎,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姜玉郎醉得伏在了桌上。 许大虎只好到酒楼门口,叫了一顶小轿,将姜玉郎给抬回去。 离开酒楼没多远,轿夫对许大虎道:“不如走近路吧?” 许大虎对杭州城也不太熟悉,点头应允:“好啊,你们且小心些,抬的平稳些。” 轿夫答应着转进一条小巷中。 夜色已深,仅靠轿头一盏灯笼,点亮小小的一片,许大虎走在最前面,走得很是小心。 一个人影从一个木门冲出来,直扑进许大虎怀中:“救命啊。” 许大虎感觉到一个又香又软的东西扑进他怀中,他低头一看,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女孩子。 从木门中追出两个大汉,女孩子吓得将许大虎抱得更紧了:“大爷,你救救我吧。” 追出来的两个大汉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对许大虎抱抱拳:“这位爷,这是我们香舞阁的姑娘,这件闲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女孩子紧紧抓住许大虎的衣服:“大爷,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只因亲娘死的早,如今爹爹又去了,后娘心狠将我哄骗到这里卖了,你若不肯救我,我是宁死也不愿沦落到这青楼妓院的。” 许大虎皱着眉头,对两个大汉道:“这位姑娘是被人给骗来的,你们就做个好事放她走吧。” 其中一个大汉道:“这位爷可真会说笑,她是我们香舞阁真金白银签了卖身契买下来的,就算告到官府也是我们有理,你且走你的路,不要管这闲事了。” 另一个大汉道:“你只管走你的路,若是再啰嗉,我们便不客气了。” 许大虎一时词穷,他回身望向小轿,轿中已传出姜玉郎的鼾声。 轿夫甲道:“爷,每年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女孩沦落火坑,你哪里救得完,我们还是绕道走了,莫管这闲事了。” 轿夫乙道:“可不是啊,这两个都是练家子,你一个身娇肉贵的少爷,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你若真想帮这姑娘,就花钱消灾,替她赎身吧。” 女孩已跪在地上对许大虎磕起头来:“大爷,求求你救救我吧。” 一个大汉往前走了一步:“爷若要给她赎身,那可赶紧了,老鸹见她野性难驯,今儿晚上已给了我们兄弟,让我们给这丫头开开窍。” 许大虎一听,侠义之气涌上心头,模仿着慕容赋的腔调:“这姑娘是你们的,理应是要还给你们,可她却是我在这小巷给捡到的,就好像你掉了一件贵重的东西,我拣到还给你,你总得给我点酬谢吧?” 大汉道:“公子以后到我们香舞阁来寻开心,一律八折优惠。” “我可没那寻花问柳的嗜好,你们还是给点实在的吧。”许大虎问:“就将这位姑娘的卖身契当酬谢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两个大汉扑了上来。 许大虎把女孩往轿子一推,对轿夫大喊:“你们带她先走。” 女孩抓住轿杠:“不,我不走。” 两个大汉的拳风已至,许大虎忙迎了上去,这两个大汉拳脚功夫很是厉害,许大虎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两个轿夫似乎没看出许大虎招架得很是吃力。 轿夫甲道:“公子,我看好你哟。” 轿夫乙道:“你要是蠃了,今晚的轿子钱给你免了。” 轿中的姜玉郎隔着轿帘问:“如何?” “身手这么差,说是你徒弟也没人信啊。”女孩现在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了:“要不是我两个护院手下留情,他早给打趴下了。” “千万别留情,给他点苦头尝尝。”姜玉郎道:“你们先打着,我有点困了,待会直接把我抬回去就行了。” “你先别睡。”女孩一掌拍在轿杠上,一股暗力传入轿中,逼得姜玉郎运功相抗:“记住你答应我的,以后都不可以再见我娘。” “钱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从今往后,绝不再踏入你们富贵山庄半步。”姜玉郎说:“叫你的护院别留手了,夜已深了,早点打完收工吧。” 这女孩竟是富贵山庄钱夫人的女儿。 只见她举起一只手,那两个大汉也不再客气,许大虎虽有方粲生传给他的几十年内力,可招数太过平乏,对敌经验也不丰富,只有挨打的份。 两个护院将许大虎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当着许大虎,将哭得梨花带雨的钱姑娘拖进了木门后,很快一声凄历的惨叫声传出,许大虎胸中血气翻涌,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这时天已微亮了,姜玉郎只好让出轿子, 让两个轿夫将许大虎抬了回去。 等姜玉郎睡到中午饿醒了,看到许大虎 跪在院中。 许大虎神情凝重地对姜玉郎说:“师父,请教我武功。” (2)请教(二) 姜玉郎精心安排,也是为了让许大虎放弃回家的念头,乖乖和他上昆仑大光明顶去。 看到许大虎如此诚心的求教,姜玉郎心中窃喜,可仍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大虎你不是要回洛阳去了吗?” 许大虎虽只受了些皮肉伤,可说话还是扯得嘴角痛:“师父,我不回去了,我不能一事无成,窝窝囊囊的回去,我也不求能学多大本事,只要以后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姜玉郎将许大虎扶起来:“我这辈子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你虽天资差了点,好在平白得了几十年内功,我虽不会易筋经能助你脱胎换骨,可从今日起,会为你量身打造一套适合你的练功方法,一年之内让你变成二流高手。” “谢谢师父。”许大虎说。 “那你去做午饭吧,下午我给你买副药消消你的瘀青,晚饭不用做了,我们去喝花酒。”姜玉郎说。 “我们不练功吗?”许大虎问道。 “我带你去喝花酒就是练功的开始啊。”姜玉郎说的振振有辞:“当我的徒弟,学我的武功,第一点最重要的就是潇洒,你外形长得对不起观众了一点,我又不擅长易容术,可以给你换个样子,就只好在气势和风度上帮你弥补一下了。” “那也用不着去喝花酒吧?”许大虎疑惑地问。 “青楼女子见多识广,不但擅长察颜观色巧言奉承,更是演技高超,善于哄骗男人在她们身上花大价钱,你若能对她们应付自如,游历花丛而有余,试问世间还有什么事,什么人能难得到你吗?”姜玉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觉口干,他对许大虎挥挥手:“快去买菜做饭,我肚子饿了。” 就在许大虎提着菜篮子出门的时候,京城里高德和另一个小太监,也出门去药铺。 高德被逼做了太监以后,一直忍辱负重,他替雷公公做的药膳,雷公公吃了觉得眼明耳聪,精神好多了,对他自然多了几分喜爱和信任。 高德一向很小心,在半个月前才开始,到易何安在京城开的药铺拿药,药铺刘掌柜人老成精,看高德一身太监的服饰,便也装作不认识,两人偷偷用纸条通消息。 今天刘掌柜看到高德和另一个小太监王欢,大老远的迎了上来,招呼两人到内堂用茶。 刘掌柜得了高德传消息,知道这王欢喜欢吃甜食,特地让丫环送上几碟精致的点心:“两位公公请用。” 高德和王欢端起茶碗,发现下面压着银票。 刘掌柜说:“两位公公虽是新近才到小店光顾,可买的都是贵重药材,小的猜测两位想必是哪位王公大臣家的药库管事,希望与两位亲近亲近,日后多多光顾小号。” “好说,好说。”王欢笑眯了眼,他不过是雷公公手下一个打杂的小太监,雷公公将他派到高德那做些粗活,虽有那么点监视高德的意思,可也是防着高德对芙蓉仙子不规矩。 王欢还从没收过红包,此刻心中跟喝了蜂蜜似的。 刘掌柜趁机道:“我们东家带回来一只上好的人参,两位公公请去看看合不合用。” 王欢对药材是一窍不通,他拿起一块千层酥:“高公公,你去,我在这儿等你。” 高德努力压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跟着刘掌柜到了后面药库,易何安站在药库中,背手而立一派从容。 高德扑了上去:“师父。” 易何安将他扶起来,看到高德已是泪流满面:“徒儿,你受苦了。” 刘掌柜将一只人参包起来:“你们师徒别光顾着哭,快说正经事啊。” 高德忙三言两语,将他和芙蓉仙子在杭州如何被劫,又如何到了京城告诉易何安:“那个飞花夺艳门的弯弯其实是东厂的人,她一定是见了容姑娘貌美,假称容姑娘是芙蓉仙子,送给了东厂的雷公公,容姑娘中的毒似乎也是她下的。” 这是高德的揣测。 “无稽之至,容姑娘如此温柔婉约,怎么会被当作芙蓉仙子那个蛇蝎女人。”易何安一听,很是生气:“弯弯没本事配出这样的毒,制毒的一定是芙蓉仙子,她能制出来我就能解。” 高德忙说:“师父,容姑娘每天脉象气息的变化,我都坐了详细的记录。” “这段日子苦了你了。”易何安打量着小太监打扮的高德,小心地问:“你不会已经…” 高德忙跪下:“师父,你可千万不能嫌弃徒儿,我日后还要跟随你,孝敬你。” 易何安将他扶起来,眼中已有泪光:“苦了你了。” 刘掌柜催促道:“易神医既已回到京城,你们师徒以后很多见面的机会,高德,今天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外面那位王公公起了疑心。” 高德只好接过人参,依依不舍的和易何安道别。 (3)计划(一) 慕容赋跟着邹先生到了扬州城,邹先生将他带到扬州城内一座宅院。 在书房,慕容赋见到一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 邹先生恭敬地说:“大老板,我把慕容赋给带来了。” 慕容赋迷起眼,凭他和丁玲珑认识那么多年的经验,他可以肯定这个中年人脸上戴着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 他淡淡一笑:“你就是天煞门的大老板?” 中年人道:“做点小生意混口饭吃,不敢说是大老板。” 他话说得虽很谦虚,可语气中却说不出的得意。 慕容赋大刺刺的在椅子上坐下:“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大老板使了个眼色,邹先生忙退了出去。 大老板说:“也没什么,不过想向你打听一下罗刹牌的下落而已。” “我不知道,没见过,没听说过。”慕容赋想也不想的回答。 大老板语气仍很平和:“是吗?那我想问问虎公子,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天煞门?” “我考虑一下。”慕容赋说。 大老板仍旧很和气:“慕容公子不妨住下来慢慢想。” 易何安到了京城,让高德吃了一颗定心丸,两人加倍小心地通消息,易何安通过高德给芙蓉仙子进行诊治,两人经过周密的计划,打算将芙蓉仙子给救出来。 大半年后,他们终于有机会。 弯弯将《化石神功》练到了第四重,虽然离第九重的天下无敌还有一点距离,可以她目前的功力,扮作芙蓉仙子,还是足够了。 最让弯弯放心的,是这大半年来都没有百花仙的消息,她先找雷公公调了一批东厂高手随行,以防她假扮芙蓉仙子不成,便用武力得到飞花夺艳门。 她回到飞花夺艳门,莫丹青忙带着门中上下迎了出来。 芍药和丁香一见黑纱蒙面的弯弯,就跪在了地上:“小姐恕罪。” “你们去炼丹室思过吧。”弯弯冷漠地说,她练了化石神功后,性格也变得冷傲了起来;“丹青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莫丹青等众人退下后问:“大师姐,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 弯弯早已想好了说辞:“我又被易何安所伤,所以找了个地方疗伤,有师父的消息吗?” 莫丹青忙将京城发生的事告诉弯弯:“这都是烈火仙做的,钟先生虽说将师父托付给了一个可信任的人,可那时师父已是病重,这大半年没消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这里,莫丹青忍不住哭起来。 弯弯听说百花仙活着,心中有些害怕,再一听莫丹青她们误以为是烈火仙下的手,心中又偷偷松了口气。 “烈火仙,你也欺人太甚了。”弯弯做出很生气的样子:“丹青,你准备一下,这也快过年了,师父既然不在,那就由我上大光明顶,去给少教主请安好了。” 她冷哼一声:“你安排一下门中的人手,留下一些给大双,小双看守,其余的跟我上大光明顶去。” 莫丹青抹抹眼泪:“师姐,我们不是烈火仙的对手啊,不过,秋蕈和钟先生将妙音杀死在了大漠,他手下最得力的剑客被我诓了回来,这会正和梅胡子研究鬼雨剑呢。” “很好,这次的年会我相信会非常的热闹,你通知柳琵琶和牟果儿,三天后我们动身上大光明顶。”弯弯想了一下:“你让秋蕈尽可能的带钟不离来帮忙。” “是,大师姐。”莫丹青忙下去安排。 京城。 因为弯弯带走了雷公公手下不少好手带走,让高德和易何安有机会救走芙蓉仙子。 这大半年来,江湖上对罗刹牌的争夺更加激烈,雷公公也因为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离开了京城。 一个夜里,高德在饭菜中下了药,等别院中的人都睡着了,他开门放易何安进来,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芙蓉仙子给带走了。 易何安抱着芙蓉仙子,和高德施展轻功出了京城,紧闭的城门根本拦不住他们。 城门外刘掌柜早已备好了马车,易何安抱着芙蓉仙子上了车,高德驾着车,他们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4)计划(二) 这半年慕容赋一直在扬州,他想了无数法子想逃走,可总是被天煞门的大老板给堵回来,两人一逃一堵成较量和乐趣。 平时大老板也很是和气,常常和慕容赋下棋喝酒聊天,大老板见闻广博,慕容赋饱读诗书,两人谈古论今,天文地理,武林传奇无所不谈,慕容赋过的倒也不算无趣。 这天,三杯酒下肚,大老板道:“不知慕容公子可曾饱览昆仑风光?” “我从没去过昆仑。”慕容赋说。 “昆仑乃是西王母的居所,天下山脉的源头,如今时已入冬,白雪飘逸,不似人间,不知慕容公子可有兴趣,和我把臂同游?”大老板问道。 慕容赋知道大老板不会只想邀自已共游昆仑那么简单,他却仍旧很轻松的说:“如果你路费,吃,住全包的话,我也不介意辛苦一下,陪你走一趟。” 杭州城中,姜玉郎和许大虎也准备上昆仑大光明顶去。 时近年关,慕容有为一直没有回来,姜玉郎决定不再等了。 许大虎买了些干粮回来,他手中还拿了一张请柬:“我在街上遇到了风蜚语,他让我把这张请柬交给你。” 姜玉郎接过来一看,是昆仑掌门五十大寿的请柬:“这个昆仑掌门一向很低调的,这次怎么会广派请柬呢?” 许大虎进屋拿行李,他这大半年勤练武功,人瘦了一圈,虽没到标准身材,可穿上特级杭州丝绸,由最好的裁缝做的薄袍,看起来很有气派:“是不是最近昆仑掌门有些手紧,想趁机发点小财啊。” 以前许大虎在洛阳,一向也是锦衣玉食,穿的虽也是上等丝绸,可却没姜玉郎讲究,姜玉郎不但穿的极好,佩饰发簪,手上戴的戒指,脚上穿的鞋袜,无一不是精心挑选搭配的。 许大虎经过姜玉郎的一番调教,如今在外形上也很是考究,因为许大虎相貌不算英俊,个子不算高大,身材不算挺拔,姜玉郎为他选的衣服,都是做工考究却式样简单的,让许大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姜玉郎皱着眉头:“可他也没理由发请柬给我呀?” “师父,反正咱们也是往昆仑去,走着再说呗。”许大虎将行李放到马背上:“你这么心虚,不会和昆仑派掌门夫人也有一腿吧?” “你以为我的昆仑剑法是从哪学来的?”姜玉郎将请柬收好,决定见机行事,等到了昆仑再说。 在飞花夺艳门中,弯弯在芙蓉仙子的炼丹房中找毒药,以她目前的功力,想和其他三位长老争教主之位,无疑是痴人说梦,若有芙蓉仙子的毒药相助,会多一分胜算。 弯弯摘掉了面纱,她用莫丹青为芙蓉仙子画的一副小像,在千面人魔那里高价订购了一张人皮面具,所以才敢取下面纱。 弯弯翻着炼丹房的明细记录,芙蓉仙子一向很爱整洁,所炼丹药都收放整齐,并有一个帐本专门记录。 弯弯用毒的本事不怎么样,便带上了丁香和芍药,也不管那些毒药如何难制,全挑了最厉害的带上。 等准备好后,飞花夺艳门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昆仑而去。 弯弯不但带了飞花夺艳门的许多好手,还吩咐哑巴车夫带了一队东厂高手,前去昆仑大光明顶做接应。 这一次从她下决心冒充芙蓉仙子开始,对魔教教主之位就是志在必得。 魔教教主之位空了五年,前任教主的儿子年纪尚小,不能服众,也无法处理教中大小事务。 魔教教主之位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四大护法长老中,除了百花仙外,其余三人对教主之位虎视眈眈,可颇此武功势力在伯仲之间,相互制约着,便有了那个找到罗刹牌的人便可成为新任教主的约定。 五年来众人费尽心机也没能找到罗刹牌,却都暗中积蓄势力,今年的年会,烈火仙,白骨仙和无寿仙,都有可能趁机杀死竞争对手,夺取教主之位。 这些年因为罗刹牌,把江湖搅得腥风血雨,死伤无数,早已让少林,武当等名门正派不满。 今年众多江湖正派人士,都注意到了魔教的异动,许多身份神秘的高手,从入冬开始,便进入了昆仑山脉,这让这些名门大派很是不安,经过商议之后,就有了昆仑掌门五十大寿的请柬。 昆仑派和大光明顶虽相隔一百多里的山路,却是唯一和魔教相邻的门派了,借着这次寿宴,各大门派光明正大的往昆仑山脉而去。 一时间通往昆仑的路上很是热闹。 慕容赋答应了天煞门大老板同去昆仑,可第二天陪他上路的却是邹先生,同行的还有十来个保镖家丁,可慕容赋却看出,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极可能是天煞门门下的杀手。 等慕容赋见到“野狼”莫夜郎后,完全证实了自已的想法。 每次看到莫夜郎,慕容赋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痛,上次被莫夜郎的钢爪抓伤屁股后,他足足当了一个月的“战(站)神”,别说坐椅子了,就连睡觉都得趴着睡。 慕容赋隔着车窗看着马背上的莫夜郎:“此仇不报非君子。” (5)计划(三) 慕容赋的复仇计划还没有酝酿出来,却在离昆仑不远地方的一个小镇上,遇到了好几个他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先是慕容赋去客栈的茅房方便的时候,意外的在茅房遇到了姜玉郎,两人都吓了一跳。 慕容赋示意姜玉郎不要大声说话,他在姜玉郎的掌心写:“有人监视,稍后联系。” 慕容赋方便完后,哼着小曲走出茅房,莫夜郎等在茅房外,慕容赋白了他一眼,继续哼着小曲回房间。 其实是慕容赋多心了,邹先生最近对慕容赋放心的很,莫夜郎会出现在茅房外,纯粹是因为莫夜郎自己需要方便。 慕容赋回到房间,摸着肚子:“饿了,吃饭吧。” 到了大堂用饭,慕容赋又闻到了一个老熟人的味道,丁玲珑的味道,可大堂中的人太多了,他一下也认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丁玲珑,他心里很奇怪:“丁玲珑怎么也会来凑热闹呢?” 丁玲珑扮作了一个外形粗狂,一脸胡子的刀客,他看到了慕容赋,却也看到了旁边的邹先生,他知道邹先生是天煞门的人,所以不敢上前想认,随后姜玉郎和许大虎也到大厅来用饭,丁玲珑看到了姜玉郎,打算稍后向姜玉郎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先生看到许大虎,第一眼还没有认出来,他问慕容赋:“那边桌边坐着的,是不是和你一块参加训练班的那一个?” 慕容赋转过头去,细细一看:“哟,这许大虎咋变得这么精神了呢?” 他看看姜玉郎和许大虎吃饭时谈笑生风的模样,知道改变多半是姜玉郎的功劳:“哟,老白脸传了什么武功给许大虎啊,居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我也好像练哟。” 邹先生笑眯眯的问:“不去打个招呼吗?不是好朋友吗?” “那可也得先得到你的批准啊。”慕容赋半真半假的说:“没有你的允许,我什么都不敢做呢。” 邹先生说:“人多热闹一点,不如请那两位公子一块过来喝两杯,怎么样?” “很好啊。”慕容赋对姜玉郎和许大虎扬扬手:“老白脸,大虎,好久不见啊,这里有人请客啊,过来喝两杯啊。” 姜玉郎哭笑不得的和许大虎吩咐伙计将碗筷移到慕容赋那一桌:“慕容公子,好久不见啊。” 许大虎自然还认得邹先生:“你好。” 邹先生依旧笑眯眯的:“两位请坐。” 许大虎一下想起来,邹先生就是天煞门的人,他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坐下,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姜玉郎当然也猜到了邹先生的身份,可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位先生很面生啊?不知该怎么称呼?” “在下姓邹。”邹先生笑道。 “哦,邹先生,我姓姜,姜玉郎。”姜玉郎说。 邹先生忙道:“原来是姜大侠,久仰啊。” “江湖虚名而已。”姜玉郎说着转头问慕容赋:“大半年没见,你去哪里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见面随口的问候。 “在他家做客去了,他太热情,太好客了,我想走都不让走,非留我不可,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在他家多住了一段日子。”慕容赋含糊的回答:“许大虎,完全变样了啊,吃了什么啊?老白脸,你教他什么武功啦?” 许大虎说:“这是我师门的秘密绝技,你要是想学的话,就冲我师父磕三个响头,拜在我师父门下,我师父自然就会教你了。” “哟,连舌头都变灵活了吗?老白脸,你到底给他吃什么了?”慕容赋很是吃惊。 姜玉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大半年没有看到他了,再说了,也不想想是谁的徒弟,我姜玉郎教出来的,当然都是口齿伶俐,拿出去相当能见人的人才了。” 慕容赋点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很不错,名师出高徒嘛,你教出来的徒弟,哪里会有差的?” 许大虎说:“你上昆仑做什么?” 慕容赋不答反问:“你们呢?” “我们去喝昆仑掌门的寿酒。”许大虎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经过姜玉郎半年德青楼特别培训,说谎话对许大虎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6)报复(一) 许大虎问慕容赋:“你到昆仑来做什么?” “游山玩水,吟诗做对。”慕容赋是被天煞门大老板给请到昆仑来的,大老板有什么目的,慕容赋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 许大虎和姜玉郎都不相信,可两人什么都没说,许大虎笑道:“真是风雅。” 慕容赋说:“不过我这一路走来,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昆仑派掌门的面子还真大,这么多人去给他贺寿。” 他的眼角瞄到袁人杰和穆吟香走进了客栈:“许大虎,你可千万别回头。” 许大虎一听,忍不往回头一看,袁人杰和穆吟香,已和大堂中相熟的武林中人,打起了招呼。 许大虎忙回过头,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已恢复了平静,他端起酒杯:“是武当袁少侠夫妇,果然是郎才女貌,人中龙凤,武林翘楚,江湖之光。” 袁人杰已拉着穆吟香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慕容赋,却对许大虎道:“你这个越狱的朝延钦犯,今天被我们夫妇见到了,定要抓捕你归案。” 穆吟香扯了扯袁人杰的衣袖:“这里这么多江湖中人,我们又急着上昆仑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吧?” 袁人杰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娘子,你可是朝廷认命的捕头,怎可路见钦犯却不闻不问,任由他逍遥法外呢?” 许大虎叹口气:“穆捕头是朝廷任命的,的确有权利抓我,可你呢,大家叫你一声袁少侠,也不过因为你师承武当,大家是看在武当的面子上,并不是你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别人敬重的地方。” 他不等袁人杰开口,接着道:“穆捕头抓我是执行朝廷法纪,你要是和我动起手来,那就是挑衅生事,挠乱地方治安,按理说也该被抓起来。” 慕容赋咬着花生:“老白脸,行啊你,教出来的徒弟都敢和武当派的人叫板了啊,完全不害怕武当上下有三千多弟子,一人吐口唾沫,也能把他给冲到黄河去了。” 姜玉郎倒有心让许大虎和袁人杰过过招,借机煅炼一下许大虎,提高一下许大虎打架的经验:“武当剑法也就马马虎虎,全仗着人多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单打独斗完全不是盘菜,大虎,既然袁少侠仗着自己有个当捕头的娘子,便横行霸道存心为难你,你不妨和他过两招,让他明白江湖不是武当的天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打都不行了。 许大虎站起来,很潇洒的对袁人杰抱抱拳:“袁少侠,我们不如到外面切磋一下,这客栈中人多,也是别人糊口的生意,不太方便动手。” 袁人杰冷哼一声,走到客栈外。 袁人杰态度骄傲,许大虎却谦逊有礼,姜玉郎满意地点点头。 许大虎对姜玉郎说:“袁公子是用剑的,弟子虽不精通剑术,也想领教一下袁公子的剑法,请师父赐剑一用。” 姜玉郎将自已的配剑交给许大虎:“你去吧。” 许大虎双手接过剑走到门外。 这时,客栈的二楼走下来一个干瘦老头,正是赌局的大总管,他一看这阵仗,忙三两步走下楼梯,一打听,是武当袁人杰路遇穆吟香追求者许大虎,两人一言不合,要大打出手了。 大总管忙解下背上的包袱,拿出随身带着的文房四宝:“开局了,武当少侠袁人杰,姜大侠的高徒许大虎,传说中的神秘杀手,胜负莫测,生死难料,两边都是一赔一,要下注的赶紧了。” 立刻有人让出了桌子,大总管在桌边坐下,一边收银子一边记帐,忙得不可开交。 慕容赋看向邹先生:“先生可有兴趣下注?” 邹先生面带微笑:“当然,看姜大侠胸有成竹的,我对高徒也很有信心。” 他站起身去下注。 慕容赋对姜玉郎说:“看你一脸阴险的,说吧,教了许大虎什么招数啦?” 姜玉郎低声道:“我早知道许大虎和袁人杰迟早是要打一场的,所以我创了一套武当剑法的破招,许大虎除了这套剑法外,不会别的了。” “太无耻,太卑鄙,太不要脸了。”慕容赋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挤到大总管桌前:“全压在许大虎身上。” 许大虎曾无数次想过,和穆吟香重逢会是怎样的情形,他也曾想过在穆吟香面前,将袁人杰给打趴下会是件多么过瘾的事,这样的想象也是他练功的动力。 许大虎从姜玉郎手中接过剑,从穆吟香的身边走过,他看到穆吟香脸上着急的表情,是为了袁人杰,而不是为他。 许大虎感到心里一阵痛,实实在在揪心的痛,他知道自己对穆吟香而言微不足道,可证实这一点还是让他难受的有些呼吸不畅。 等面对袁人杰,许大虎又清醒了过来,一股冰冷的恨意从许大虎心里滑过,他想要尝一尝报复的快感。 (7)报复(二) 许大虎和姜玉郎模拟过无数次,当许大虎和姜玉郎过招的时候该怎么做,许大虎此时就打算依计行事,打算让袁人杰败得非常难看。 许大虎拨出宝剑:“袁少侠请赐教。” 袁人杰冷冷地说:“你出招吧。” 许大虎知道袁人杰自持名门大派,不会先出手,这一点他和姜玉郎也算到了:“那在下就献丑了。” 姜玉郎创出的破招,要等袁人杰施展出了武当剑法,才有见缝插针,专攻其破绽之效,所以许大虎一出手,最先施展的,是慕容赋教给他的,那三招昆仑剑法的破招。 许大虎剑势一动,袁人杰也宝剑出鞘,使出了武当剑法,这正中了许大虎下怀,招式一变,将袁人杰的剑法给破了。 袁人杰忙变招自救,可无论他如何变招,许大虎都能攻到他招式最弱的一点上,袁人杰越打越心惊,可又不能不硬着头皮苦苦支撑。 在许大虎和袁人杰打得最热闹的时候,飞花夺艳门的马车队从小镇外缓缓经过。 芍药进镇探了探,回来报告弯弯:“有人在小镇唯一一家客栈外打斗,客栈的房间早已满了。” 和弯弯同车的莫丹青道:“再走二十里,便有我们自已的宅子了,大师姐,不如再走二十里吧。” 弯弯看看微暗的天色:“大家忍一忍肚饿继续赶路。” 车队继续前进。 “哎哟。”正在绣花的莫丹青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 弯弯道:“太不小心了。” 莫丹青吮着手指没说话,今天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莫丹青的感觉没有错,飞花夺艳门中的剑十三,收到了烈火仙的秘令,已经离开了飞花夺艳门,往昆仑而来。 这边小镇上,许大虎已将袁人杰逼得手忙脚乱,眼看着三招内便可将袁人杰刺伤,胜得潇洒又从容。 穆吟香在一旁见到袁人杰节节败退,她看到险象环生处,忍不住失声道:“啊。” 许大虎听到穆吟香声音中满是焦虑,忍不住心头一软,手头的剑招慢了半拍,反倒被袁人杰刺到了肩头。 大总管忙道:“大家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就好,武当袁少侠胜。” 穆吟香忙走上去拉住袁人杰:“胜了就好,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已经有江湖中人前来恭喜袁人杰了,袁人杰被人拥进客栈喝酒,穆吟香回头深深的看了许大虎一眼,也跟进了客栈。 慕容赋没好气的瞪了姜玉郎一眼:“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姜玉郎干笑两声:“有赌自然就会有输羸,我徒弟这么重情重义,真是难得。” 许大虎走过来,将剑还给姜玉郎:“师父,我败了。” “不以成败论英雄,你虽败尤荣。”邹先生道:“许少侠的剑法,真是令我印象深刻。” “对,他是虽败尤荣,只可惜我的银票,死的太光荣了。”慕容赋没好气的说。 许大虎现在已是心平气和:“钱财乃身外之物。” 慕容赋撇撇嘴:“不知道你和袁人杰是不是串通好来骗钱的,还有那个大总管,每次一有人打架他就冒出来了,你们三个太可疑了。” 大总管已将赌注的赔付工作交给了自己的车夫,悠闲的晃过来:“愿赌服输,慕容赋,在我的记忆里头,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慕容赋喝口酒:“一次输掉十万两,我过去以为只有我们家三叔公才这么败家,没想到我也在步他的后尘了,看来我们慕容家的大宅重建无望了。” “十万两?”许大虎没想到慕容赋押了这么多。 慕容赋此时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了,笑嘻嘻的勾着大总管的肩膀:“来,来,来,喝一杯。” 大总管也不客气的坐下:“这么热情,有事想求我?” 姜玉郎给大总管倒酒,邹先生吩咐伙计再加两个菜。 慕容赋说:“对你好一点,就是有事求你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咱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我可想死你了。” 大总管拨开慕容赋搭在他肩上的手:“少来,有事说事,别和我套近乎。” “赌徒最大的愿望就是翻本,我刚刚输了那么多,你总的给我一个翻本的机会啊。”慕容赋说:“昆仑掌门的寿宴根本没什么可赌的,你也不是一个会专门为了喝酒跑这么远来的人,说吧,昆仑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惊动了你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赶来啊?是场大赌吗?” “大,非常的大。”大总管压低了嗓门:“据可靠消息,魔教的四个长老都等得不耐烦了,打算不等重见罗刹牌了,都各自调派了人手,趁着这次年会赶往大光明顶,要在今年决出个胜负,选出个教主来,这可是场豪赌啊。” 慕容赋摸摸下巴,心中闪过无年头数个念头:“难道天煞门受雇于魔教的某个护法长老,来昆仑下黑手的?或者说,天煞门的大老板就是魔教四个长老之一?” 姜玉郎听说魔教四大长老都来了,觉得很奇怪,百花仙应该伤重来不了啊,他问道:“百花仙也来了?” “姜大侠果然是花丛圣手,不过啊,听说这次来的不是百花仙,而是她的徒弟芙蓉仙子。”大总管说。 (8)路上(一) 慕容赋听到芙蓉仙子也到了昆仑,眼角跳了跳,低头喝酒不说话。 姜玉郎道:“来的原来是芙蓉仙子,不知道她和百花仙比起来,谁更美一点。” 大总管道:“这百花仙的容貌,昔年还有不少人见过,可这芙蓉仙子却神秘的很,一向用面纱遮住,有人在我们赌局里下了注,赌她其实是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 大家都笑了起来,慕容赋笑得很苦涩。 大家又闲聊了一阵,大总管带着三分醉意上楼休息去了,邹先生借口上茅房离开,桌边只剩下了慕容赋,姜玉郎和许大虎。 姜玉郎问:“这个邹先生就是天煞门的人?” “对。”慕容赋说。 姜玉郎说:“说实话,你上昆仑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加入天煞门了?” “是天煞门的大老板,让邹先生将我带来的。”慕容赋说:“他对罗刹牌很有兴趣,又在年关赶到昆仑来,还让邹先生带了不少天煞门的好手上山,我之前猜想他是被人雇佣,可后来再一想,他极可能就是魔教四个护法长老之一。” “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能,百花仙的嫌疑可以排除,你认为他会是白骨,烈火和无寿中的哪一个?”许大虎道。 慕容赋说:“猜不出来,我每次见到他,他脸上都戴着人皮面具。” 说到人皮面具,慕容赋想起丁玲珑也在这家客栈,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却认不出到底是谁。 丁玲珑此时已离开了客栈,他听大总管说芙蓉仙子到了昆仑,便急忙离开了。 慕容赋初入江湖时,在西湖边曾看到丁玲珑易容成芙蓉仙子,在大船上慕容赋也偷听到芙蓉仙子和丁玲珑说话,一直猜想他们认识,而丁玲珑匆忙离开,正是去找芙蓉仙子。 丁玲珑连夜赶到飞花夺艳门在小镇二十里外的宅子外,苦苦守了一夜,第二天等飞花夺艳门众人上路的时候,他已易容成了一个天真娇憨的少女,他的马鞭上缀了一个小铃铛,他将马鞭拿在手中玩耍,发出有节奏的悦耳铃声。 这是他和芙蓉仙子之间的暗号,每次他扮的都不一样,拿在手中发出声响的东西也不同,有一次他扮作个和尚,手中敲的便是个木鱼。 芙蓉仙子听到后,便会给他回应,两人会等到夜里偷偷碰面。 弯弯却不知其中秘密,全然不理会,倒是莫丹青听到这铃声,想起了秋蕈,秋蕈以前用的鞭子上,总是缀满了铃铛。 莫丹青掀开车帘,见是一个娇憨的少女,有心亲近一下,脆声道:“天气冷得很,这位妹妹,上车喝杯酒暖和暖和吧。” 丁玲珑从车窗一角,瞄到莫丹青身边坐着的,似乎就是芙蓉仙子,他欣然道:“天气冷得我手都僵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向姐姐你讨杯酒喝吧。” 莫丹青吩咐丁香停了车,将丁玲珑迎到车里坐下。 丁玲珑看到弯弯扮的芙蓉仙子,做出天真的模样问:“这位姐姐为什么要蒙着脸啊?” 莫丹青倒了杯酒给他:“是算命的让我姐姐这么做的,让她在十八岁前不能被男人看到脸,否则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了。” 她转开了话题:“妹妹上昆仑去做什么呀?” “我听说昆仑掌门摆寿酒,武林中的各路英雄都会去,我也去凑凑热闹。”丁玲珑小口啜着酒:“姐姐你呢?” “我们是被请去表演的舞姬。”莫丹青说。 弯弯听得无聊,便掀开车帘向外张望,车外的阳光映到弯弯的脸上,让丁玲珑将她看了个仔细。 这一看让丁玲珑吃惊不小,他是易容的行家,看出了弯弯脸上戴的是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虽轻薄,可和真实皮肤交界的地方,比如眼同,耳旁,额际,脖子,若不小心处理,还是会被行家看破。 弯弯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还是被丁玲珑看出了破绽。 丁玲珑吃了一惊,可神情间没有丝毫异常,仍和莫丹青谈笑,他细心观察弯弯,越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直到路过一路边野店,丁玲珑假称看到了同门,才下了马车,和莫丹青依依惜别。 丁玲珑深知芙蓉仙子的脾气,是不会允许别人扮成她的模样的,他很是为芙蓉仙子担心,他很怀疑这个假冒之人会如此大胆,不但扮作芙蓉仙子,还和飞花夺艳门众人一块上昆仑去,芙蓉仙子只怕凶多吉少,让人担忧。 (9)路上(二) 就在丁玲珑在路边野店喝闷酒的时候,慕容赋一行人也到了这个野店。 这里已经是昆仑山脚下,可去昆仑派和大光明顶,在前面的分岔路要走完全不同的方向。 慕容赋细心的留意到,除了邹先生以外,天煞门其他的杀手,一大早便分批离开了。 慕容赋也知道,姜玉郎和许大虎不会是为喝昆仑掌门的寿酒,而专门上昆仑来的,他们一定是为了真的罗刹牌而来的。 有邹先生跟着,姜玉郎不方便带许大虎和慕容赋,从秘道上大光明顶去,若是先去昆仑派,那又得多绕几天的路了。 几人走进野店,让丁玲珑计上心来,他冲过去抓住慕容赋:“你这个没良心的,可让我给找到了。” 姜玉郎看一个少女冲上来骂慕容赋,他偷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慕容老弟,你不向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 慕容赋本想把丁玲珑给推开,可鼻子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他将丁玲珑拉向一边的树林:“你们先吃着,我和她说两句话。” 到了小树林,慕容赋放开丁玲珑,伸手去揪丁玲珑的脸:“死老丁,扮个女人来戏弄我,我这次一定要把你的脸给揪烂。” “我有正经事和你商量。”丁玲珑用力辨开慕容赋的手。 慕容赋问道∶“什么事?” 丁玲珑想了想:“你知道你在西湖救的那个美女,就是你后来带上船的那一个,是什么人吗?” 慕容赋装傻:“不知道,后来不是大船被易何安给弄翻了吗?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是不是她没淹死,还托你给我带了一笔酬金啊?少点我也不嫌弃,多了我也不拒绝,快点拿给我吧。”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西湖扮成她的模样,原本打算偷袭易何安,却被你给破坏了?”丁玲珑道。 慕容赋继续装:“好像有这么回事,要叙旧你也找个小酒馆,请我喝上两杯慢慢聊啊,这么干站着,你不累,我的脚可疼了。” 丁玲珑深吸一口气:“她就是飞花夺艳门的芙蓉仙子。” 慕容赋心里直跳,可脸上依旧一副不正经的表情:“不会吧?听说芙蓉仙子武功很高的,而且用毒乃是江湖第一,怎么会被人伤成那样?还有啊,听说但凡见过她脸的人,特别是男人,都会被她给杀了,你不但活得好好的,我也还没去阎罗王那报到啊。” 他想了想:“你会扮成她的样子去杀易何安,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我以后再向你解释。”丁玲珑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发现和飞花夺艳门众人一块去大光明顶的,根本不是芙蓉仙子本人,是由别人假扮的。” 慕容赋心中一紧,却仍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关我什么事?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算我求你,你帮我上大光明顶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假扮她的,这么做有何目的。”丁玲珑说。 这正合慕容赋心意,他道:“我是很想帮你,可天煞门的人盯着我,我没办法脱身啊,再说了,你自己上大光明顶去看看不就行了。” “我现在得先赶去昆仑派才行,小师弟又离家出走了,现在全江湖的人都在往昆仑来,他一定会来凑热闹的。”丁玲珑说:“我得赶紧找到他才行。” 他低声下气的说:“再说了,难道你愿意一直被天煞门的人盯着吗?” “他盯着我是以为我有罗刹牌。”慕容赋说:“你有什么法子帮我脱身?” 丁玲珑早已想好了:“我扮成你将他诱到昆仑派去,反正小师弟看到你一定会来相认,我也省了找他的功夫。” 慕容赋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说:“我可是看在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很勉强地答应帮你哟。” (10)路上(三) 慕容赋和丁玲珑虽商量好了,可在树林里,人来人往的,两人也不方便换装易容,便商量好了,今晚在客栈交换,慕容赋他们只需多走半日的路而己。 慕容赋说:“这件事还得跟老白脸通通气,让他和许大虎有所准备,今晚好开溜。” 他从树后探出头,冲姜玉郎大声道:“姜兄,快来帮帮忙。” 姜玉郎有些不情愿地走过来:“感情的事最好是两个人自己解决,把第三方拖进来,那只会越弄越麻烦。” “你帮我劝劝她。”慕容赋将姜玉郎拖到树后,自己走回野店,坐在桌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女人真是麻烦。” 许大虎笑道:“慕容兄觉得麻烦,小弟我可羡慕得很呢。” “说到女人我就有气,许大虎,你明明能嬴了袁人杰的,为什么故意输给他?”慕容赋现在想起来都心痛:“那十万两算你欠我的,打个欠条来。” “不到最后一刻分不出输赢,这就是江湖最扣人心弦的地方。”许大虎道:“有些事是人决定和改变不了的,那就叫天意,天意不可违,你认命吧。” 慕容赋没好气的说:“姜玉郎给你吃了多少猪油啊,把舌头给你吃的这么滑溜,嘴巴吃得这么利索。” 姜玉郎走过来:“我已经将她劝走了。” 他的表情装的也很真:“慕容,没本事摆平就别惹这些桃花帐。” 慕容赋似乎心情很差,口气也很冲:“姜大侠,难得只允许你有红颜知己,我们这些人就不能和漂亮小姑娘多说两句话?” 他眼睛一翻,冷哼一声:“说不定这次是昆仑掌门发现了你和他夫人偷欢的证据,特地摆了这么个鸿门宴诱你前去,好在天下英雄面前,将你脱光了游街示众,以报答你送了那么好看的一顶绿帽子给他。” “你说什么?”姜玉郎一下站了起来:“你不要辱我清誉。” 慕容赋撇撇嘴:“清誉两个字你会写吗?不要拿你没有的东西出来说事。” “好你个慕容赋,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许大虎,我们走。”姜玉郎拂袖而去。 许大虎只好跟上去。 邹先生清清喉咙:“慕容公子,你实在无须为这点小事生气。” “在下以前与这种人做朋友,实在是有眼无珠。”慕容赋将最后一口包子吞下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吧。” 傍晚,他们投宿客栈,因为投宿的人太多,他们只能在大堂睡桌子。 半夜,慕容赋起身去茅房:“今晚真不该喝那碗汤的。” 邹先生立刻睁开眼睛,他犹豫了一下,穿上鞋跟了出去,在茅房外,他遇到了丁玲珑假扮的慕容赋。 丁玲珑已在这里蹲了大半夜,这时节虽没有蚊虫,可茅房里的气味也让人受不了。 慕容赋此时已在客栈外,和姜玉郎及许大虎碰头了。 三人在夜色中,掠向大光明顶的方向。 第二天中午,三人已经能依稀望见大光明顶了,姜玉郎提议大家休息,等晚上再走秘道上大光明顶去。 此时,飞花夺艳门的马车在半山腰休息,伏在飞花夺艳门中的牟果儿偷偷上了马车,和弯弯及莫丹青密谋—阵,又悄悄的离开。 车队在第三天中午到达大光明顶的日月神宫前,呆在大光明顶的飞花夺艳门门下柳琵琶迎了出来。 听说来的只是芙蓉仙子,其余三位长老都没有出来,而是在大殿中等着芙蓉仙子前去参见。 莫丹青去安置一同前来的姐妹,柳琵琶陪着芙蓉仙子往大殿去。 柳琵琶一边走一边说:“三位长老前些日子都离开过,这段日子附近山头来了不少身份不明的人。” “有没有让牟果儿去打探一下?”弯弯皱起了眉毛。 柳琵琶说:“去了,可不敢靠太近,也没探出个究竟来。” 弯弯冷哼一声:“看来三位长老都等不及了,今年过年咱们也不用买红灯笼了,备些白灯笼,等着用血染吧。” 柳琵琶小心地问:“大师姐,你有什么打算?” “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弯弯说:“如果我们没办法置身事外,不妨火上浇油把事情给闹大,再来一个混水摸鱼,师父虽不想做魔教教主,可咱们也不能让三大长老给欺负了。” 两人走进大殿中,弯弯盈盈一拜,像芙蓉仙子往常一样,高傲而冷淡:“芙蓉参见少教主,见过三位长老。” 大殿最上方是一座巨大的魔神石像,狼的头,龙的爪,蝙蝠的双翼,豹的尾巴。 魔神的脚上放了一张椅子,一张宽大舒适,用黄金打成,上面铺着虎皮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岁的小孩,正不耐烦的撕抱一把纸扇。 这就是魔教少教主玉天赐。 弯弯虽仰视着这个孩子,心中却很同情他,她几乎已经看到这个孩子的头,已经被三大长老给扭了下来。 玉天赐已被教过该怎么做:“赐座。” 立刻有侍从将原本给百花仙的座椅挪低一点。 弯弯在椅子上坐下,努力维持从容不迫的仪态。 烈火仙开口道:“百花夫人为什么不来啊?” 弯弯面对玉天赐道:“师父正在闭关练功,不能亲自向少教主拜年,望少教主见谅。” 长相颇为英俊的无寿仙道:“百花夫人虽没来,仙子倒带了不少美人上山啊。” 弯弯道:“我们准备了一段歌舞,将在除夕之夜为少教主献上,希望少教主会喜欢。” (11)争霸(一) 弯弯的态度,代表了百花仙一向的立场,问话的虽是三位长老,可她每句话都是对玉天赐回答的,表明了飞花夺艳门无意问鼎教主之位,有心拥立玉天赐,以维护魔教大统的态度。 三位长老对弯弯的态度也很满意,他们也留意到附近山头来了不少神秘人,除开自己的手下,应该就是其他两位长老的人。 百花仙这次不亲自来,在他们猜测是为了避开这场恶斗,百花仙不参与,他们便少了一个对手。 百花仙此时正和慕容有为在九华山拜佛。 慕容有为带百花仙去找到一位退隐多年的神医,细心为百花仙调理了大半年,百花仙才算恢复了过来。 两人经过这一次,感情更加深厚,决定彻底不问世事,携手游遍天下名山。 昆仑派中,各派掌门听说芙蓉仙子已上山,神情都很凝重。 少林方丈道:“四大长老已齐聚大光明顶,他们随时会大打出手,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崆峒掌门立刻附合:“魔教这几年内部纷争不断,无心向外扩张,四大长老中无论谁当上了教主,只怕都会进发中原,到时候武林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华山掌门道:“这几年为了争夺罗刹牌,江湖早已是死伤无数,我们若不制止,只怕中原武林永无太平之日。” 昆仑掌门道:“昆仑山脉虽广博,可其中一半都是魔教的势力,它门下弟子六千多人,为了他们信奉的魔神不惜舍命护教,实在是很棘手啊。” 衡山掌门无恨神尼道:“也难怪江湖中人为了一块罗刹牌,趋之若鹜,不惜以命相博了。” 点苍掌门道:“我们为何不趁他们这番内斗,元气大伤之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永除后患呢?” 武当掌门道:“我和少林方丈大师正有此意,才会借昆仑掌门大寿,将大家邀集到昆仑来,就算不能灭了魔教,也要制约住它,不能让它危害中原武林。” 大家纷表示赞同。 点苍掌门问武当掌门:“道长与方丈大师可已有了妙计?” 武当掌门道:“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我们要等魔教发生内乱后再出击,才能事半功倍不留后患。” 昆仑山脉中,慕容赋三人却迷了路。 三人正在一个山坳里烤兔子,天色阴沉,似乎又有一场暴风雪要来了。 慕容贼问姜玉郎:“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 姜玉郎也很心急,魔教四大长老蠢蠢欲动,他不尽快去接走玉天赐,只怕连给玉天赐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当时来的时候是夏天,现在是冬天,到处都是雪,白茫茫一片,不小心认错方向那也是在所难免。” 慕容赋问许大虎:“等罗刹牌的事解决了,你有什么打算?” “回洛阳。”许大虎添着柴,让火烧得更旺一点:“江湖虽然精彩纷呈引人入盛,可我的性格不太适应,我以前认为江湖就是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如今身在其中才知道有多少的尔虞我诈。” 姜玉郎说:“听你这么一说,连我都想退隐江湖了。” 他望向大光明顶:“争名夺利,费尽心机,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慕容赋说:“偏偏有太多的人看不开,不惜用命去换。” 大光明顶上至少有四个人看不开,其中一个便是烈火仙。 烈火仙站在火神阁最高的房间里,目光落向飞花夺艳门的蝶影楼,莫丹青和十多个姑娘,正在楼前花园中练舞。 烈火仙问他身后的火云观主火云:“你看芙蓉仙子她们上大光明顶来,真的只是献舞贺新春这么简单?” 火云也不敢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主人你不是一向说百花仙无意教主之位吗?” 烈火仙说:“她明面上的态度是拥护玉天赐,可玉天赐年纪太小,又不会武功,根本无法管理教中事务,我和白骨,无寿终有一场死战,她应该很清楚,她帮谁,谁的赢面就最大,她自己不来,派她的徒弟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依我看她或许想置身事外。”火云道:“她一个女流之辈,已经有了一个飞花夺艳门,也就无心魔教教主之位,但求保持中立不掺合,事后无论谁当上了教主,她都仍能做她的护法长老。”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可我仍然不得不防。”烈火仙说:“她一向讨厌白骨仙,我和她虽没有过节,可我上次掳走她徒弟莫丹青的事,也不知道她查出来没有,她一向和无寿仙最聊得来,我得防着她暗地里帮无寿。” 烈火仙严加防范的无寿仙,此时也在他的鹤羽阁盘算着。 (12)争霸(二) 无寿仙一边在书桌边画画,一边自言自语:“大家一整年没见了,百花仙怎么不来啊。” 他在洗笔的瓷皿里照了一下自己的脸:“亏我还特地带了我密制的燕窝珍珠活肤膏来,打算和她分享呢。” 他放下笔:“她不来,难不成也觉察出今年白骨和烈火都按捺不住了?嗯,她不来也好,等我当上了教主,便封她做副教主。” 无寿仙的目光望向窗外,从这扇窗看出去,只能看到白骨仙的忘川阁:“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不安心养老,也要来一争长短,就算让他当上了教主,只怕也当不长了,不过要是真让他当上了教主,一定会到处堆满死人骨头,真是恶心死了。” 白骨仙此时正在欣赏他的屋子,屋里的所有家具都是用骨头拼粘成的。 白骨仙背着手在屋中踱步:“百花仙没来,算她聪明,只要她的徒弟芙蓉仙子乖乖的不要坏了我的好事,我也不会为难她和飞花夺艳门。” 他的手在屋子里比划着:“要是用烈火和无寿的骨头做成一把椅子,坐起来一定很舒服。” 让其他三个长老即放心又不放心的弯弯,正和柳琵琶在看大光明顶的平面图。 柳琵琶道:“大师姐,师父真的一点都不想当魔教的教主?” “师父已经决定了,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弯弯看着地图:“如果其他三个长老争斗起来,我们的人躲在哪里最安全?” “如果我们完全不插手,蝶影楼就是最安全的了。”柳琵琶说:“那时候三位长老忙着铲除异己,绝不会节外生枝给自己树敌,我们只要闭门不出,他们应该也不会来招惹我们。” “很好。”弯弯说:“三位长老蓄谋已久,想必都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旦打起来,只怕没有一两天分不出胜负,你今天想办法多囤一些食物和清水,我们要做好应对一切变化的准备。” “是。”柳琵琶忙下去准备去了。 莫丹青抓着一只鸽子走进来:“秋蕈从大漠传来消息,她身怀六甲,经不得长途劳累,只怕赶不来帮忙了。” 弯弯巴不得秋蕈一辈子呆在大漠,再也不回来了:“让她安心养着,这里有你我在,让她不用操心。” 莫丹青并没有立刻出去:“大师姐,我们真的不理不管么?” “师父不在,我不能带着所有姐妹去冒险。”弯弯说。 莫丹青咬着下唇:“要是烈火仙当上了教主怎么办?师父的仇,海棠师姐的仇,京城那些姐妹的血海深仇怎么办?” “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妥当了。”弯弯柔声对莫丹青道:“你要对牟果儿有信心,也要对我们的计划有信心,你一向沉着冷静,不要因一时冲动而误了大事。” 莫丹青点点头:“大双小双传讯来说门中一切安好,可我始终没有尚若水的消息。” 弯弯点点头:“你出去吧,将丁香和芍药叫进来。” 莫丹青出去后,丁香和芍药进来:“小姐,你叫我们?” “三大长老多年来一直想做教主的事,想来你们也知道,以前因为代表教主权力的信物罗刹牌一直没出现,他们只是暗中积蓄势力寻找罗刹牌,今年只怕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了,打算兵戎相见,一决高低了。”弯弯说:“师父一向不参加这些争斗的,我决定闭门不出死守蝶影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为了防止有些个不开跟的闯进来,你们拿些毒药四处布置防御,并分派人手巡逻。” 她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丁香和芍药的脸:“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用我一一吩咐该用什么药了吧?” “我们立刻去办。”丁香和芍药忙退了出去。 只剩下弯弯一个人房间里,她用手抚摸着桌上的大光明顶的地图,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她感觉到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弯弯对飞花夺艳门的众人说不想参与争斗,怕的是被人识破她假冒的身份,其实她早已盘算好了,她先闭门自守,等三大长老死伤无数后,她再带着飞花夺艳门的众人,轻而易举的杀掉最后胜出的那一个,轻轻松松的得到魔教教主之位。 到时候看形势,要是莫丹青她们反对,要么发信号叫东厂的高手进来解决,要么就挟天子以令诸侯,拥立玉天赐,自己做个幕后教主,而三大长老,自然是死路一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弯弯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她可以看到自己坐上教主宝座的风光场景了。 (13)争霸(三) 弯弯在无限憧憬的时候,姜玉郎终于找到了秘道的入口。 慕容赋看着入口,眨巴着眼:“我听说魔教挺有钱的啊,修个密道怎么这么寒酸啊?” 许大虎看着这荒山中的孤坟,心里有些发怵:“师父,你确定是这里吗?” 姜玉郎指指露出一大半的棺材:“都说了是密道了,入口当然得是常人想不到的了。” 他蹲下,在棺材边摸了几下,棺材盖向一边滑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地洞。 一股子霉臭味从地洞里冒出来,呛得三人急忙退开。 慕容赋用袖子扇着风:“什么味儿啊?熏死人了。” 姜玉郎也退后一步,大口喘着气:“这个地道是魔教教主用来逃命的,每代教主都只在临死前,才会告诉下一任,一向很少用的,有点味道也很正常。” 许大虎遥望了一下大光明顶:“从这上大光明顶得多长时间啊?” 姜玉郎检查了一下干粮和水袋,用火折子点燃一把松枝:“一天十二个时辰,走上九个时辰就到了。” 许大虎说:“这地道是谁设计的啊?也太不人性化了,这是用来逃命的吗?要命的还差不多,都到了要逃命的地步了,不是身负重伤,就是后有追兵,哪有力气跑这么远啊?” 姜玉郎说:“地道里有十几道断龙石,就算有三十年内功,还会少林大力金刚掌,运足全身功力才能打碎一道,还得休息五六天才能恢复,可也是无用功的,打烂的碎石一样堵着地道,那些追兵一样束手无策。” 他照了照地道:“气味已经散了,我们下去吧,先走上两个多时辰,就有一个石室可供休息了。” 慕容赋和许大虎只好不情愿的跟着姜玉郎下地道,地道里还算宽敞,虽有些霉臭味,可还算不错,三人施展轻功向前飞掠,两个时辰后,他们到了一个石室。 借着姜玉郎手中的火光,慕容赋和许大虎看到石室中,竟有一盏琉璃纱灯。 不但有琉璃纱灯,还有沉香木制的雕花罗汉床,床上堆着簇花云锦被,青竹鸳鸯枕,床边的矮桌上,放着一本牡丹亭,书里插着一支碧玉簪作书签。 慕容赋看着枕头上一根青丝:“这里不会就是当年你和魔教前任教主夫人偷情的地方吧?” 姜玉郎点燃琉璃纱灯,纱灯壁上彩绘的蝴蝶被投到四周,梦幻而又浪漫:“说的真难听,啥叫偷情你知道吗?” 许大虎说:“师父,你就别否认了,你最大的嗜好和本事,那是江湖人都知道的。” 姜玉郎拿起书中的玉簪,仿佛又看到了魔教前任教主夫人苏品香,倚在床头看书等他的情形。 他嘴里却说:“我和苏夫人都很喜欢看书,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大家探讨一下,有啥啊?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探讨需要床吗?”慕容赋提了一下床上的被子。 被子长期放在地道里,摸上去有些潮湿。 慕容赋说:“我原本打算忽视你曾在这上面胡作非为,今晚能睡在床上,可潮成这样,完全没法睡人啊。” “又没人请你睡。”姜玉郎白了慕容赋一眼,沉浸在他和苏品香的回忆中去了。 许大虎说:“真奇怪,这里居然没有马桶。” “孤男寡女独处,天为被地为床便已足够,何况还这么奢侈的有张雕花木床,马桶简直是多余。”慕容赋说:“老白脸,你简直达到了泡妞的最高境界了,这么大一张床你也能弄到这荒山野岭来。” 姜玉郎坐在床沿:“这张床是品香搬来的,除了这张琉璃纱灯,别的东西都是她布置的。” 他走到石室的一角:“当年我们在这里喝交杯酒,跪拜天地的时候,品香说这琉璃纱灯便是我的聘礼,而这张床便是她的嫁妆。” 许大虎打断姜玉郎的回味:“我实在不想打断你对过去,那些个光辉岁月的重温,可人有三急,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能不能麻烦你暂停一下,告诉我马桶在哪里?” 姜玉郎板着脸道:“回身走半个时辰,只要我们闻不到味道,你就可以方便了。” 许大虎捂着肚子:“师父,你别开玩笑了,当年你难道也是这么解决的?” 慕容赋落井下石:“当年你师父别说是方便了,就连饭都不用吃,水都不用喝的,他和那位苏夫人的武功已到最高境界了,哪里用得着马桶啊。” 许大虎哭丧着脸:“师父,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我要在这儿拉出来了,可就玷污了你和苏夫人的圣地啊。” 姜玉郎不耐烦的指指一块横着的石头:“那后面就是。” 许大虎转到石头后面,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小的石室,这里面放了一个用来沐浴的木桶,木桶后面放着一个屏风,屏风后面就是一个描金马桶。 许大虎揭开马桶盖,发现这个马桶是没有底的,下面连着一个深不可测的洞,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脱了裤子解决内急。 三人在石室里休息了一晚,等他们赶到大光明顶的时候,三个长老已经打了起来。 (大家也看出来《武林败类》快要完结了,放心吧,之前挖的坑都会给填好的,但是新作的图,橙还没有赶出来,所以会方面一点这边的更新速度,希望大家理解,偶的新作配图会更加的有意思哟) (14)争霸(四) 慕容赋他们沿着地道一直走,其中一个出口,就是大殿那座魔神像的眼睛。 三人趴在眼睛那,看下面打得真是热闹,三位长老对峙着,暂时没有动手。 慕容赋看着下面,小声道:“那不是天煞门的莫夜郎吗?看来天煞门占了上风。” 姜玉郎拉拉慕容赋的衣袖:“听,这三个长老好像在吵架。” 烈火仙冷笑着:“不只是两位另蓄了势力,在下也学着留了后手。” 许大虎说:“这其中有一拨,看着怎么像是放血堂的啊?” 无寿仙道:“我也不过在外面做点小买卖,哪像白骨仙啊,放血堂多大的生意啊,看得我可真眼馋,你放心吧,你死后我会好好替你继续打理的。” 慕容赋一听他的声音,立刻道:“就是他,他就是天煞门的大老板。” 白骨仙冷哼一声:“无寿仙,别以为你的天煞门占了上风,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那还说不定呢。” 慕容赋撇撇嘴:“光说不练假把式,想当魔教教主,拿点真本事打一架啊。” 烈火仙已动了起来,白骨仙和无寿仙也不甘示弱的飞身而起,三人打作一团。 许大虎说:“再这么打下去就没有活人了,不行,我得去把罗刹牌拿给那个少教主,确定了他的地位,这三个长老也没啥好争的了。” 他沿着地道往后面去。 姜玉郎说:“我去找找玉天赐。” 慕容赋奇怪地说:“急什么呢?现在三大长老已经撕破脸打了起来,就算你们让玉天赐拿着罗刹牌出现,他们也不会罢手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带着他趁乱赶紧离开。”姜玉郎说。 慕容赋挑了挑眉毛,阴阳怪气的说:“老白脸,我听你的语气好好紧张,好好不正常哟。” “我偷偷告诉你,玉天赐其实是我和苏品香的儿子。”姜玉郎说:“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玉天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地方过一些安稳的日子。” 他接着道:“后面的事你和许大虎负责搞定,我以玉天赐亲爹的身份,把罗刹牌和魔教送给你和许大虎了。” 山下,武林正道中人还往大光明顶赶。 无门派人士和各门派的小辈走在最前面,各派掌门及武林名家走在后面。 这也是各派掌门商量的计策,由小辈打头阵,上山后看到魔教乱局已定,新任教主是合乎他们心意的人选,便不出手,若新教主问起擅闯大光明顶的事,随便抓两个小辈出来,意思性的责骂几句也就行了。 邹先生也混在人群中往山上赶,他一到昆仑派便弄丢了慕容赋,可他又不敢擅自离开,等到正派人士大举杀上大光明顶,他也急忙跟着上山。 丁玲珑扮成慕容赋,一到昆仑派,小师弟就主动粘了上来,他目的已达到,便换了装扮,他本打算一找到小师弟,便立刻带着小师弟去向李宽交差。 可丁玲珑来的路上,偏偏发现有人假冒芙蓉仙子,他放心不下,便留在了昆仑,今天也带着小师弟一块上山,想趁机弄个明白。 混在人群中上山的还有钟不离,秋蕈虽怀有身孕不能前来,却让钟不离来帮忙,钟不离并非魔教中人,上不了大光明顶,只好先呆在昆仑派等候时机。 大光明顶上,姜玉郎摸到了玉天赐的房间。 玉天赐正和他的丫环牟果儿说话:“果儿,长老他们会杀了我吗?” “果儿一定会拼死保护少教主的。”牟果儿上山后,费尽心机,成了玉天赐的丫环,弯弯在上山途中和她密谈,要是最后胜出,来杀玉天赐斩草除根的是烈火仙的话,要她杀了烈火仙为海棠报仇。 玉天赐少年老成地叹口气:“你武功太差,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牟果儿说:“百花仙的手下好像没有参加争斗,不如我们去蝶影楼吧?” 玉天赐摇摇头:“我是玉家的子孙,绝不能为了苟且偷生,而向自己的手下摇尾乞怜。” 他深吸一口气:“你把我最漂亮的衣服拿出来,就算死,我也不能丢了玉家列祖列宗的脸。” 姜玉郎在门外一听,心中暗道:“果然是我儿子,这个时候也没忘记换一身漂亮衣服。” 牟果儿转到内室去拿衣服,等她出来,玉天赐已没了人影。 她以为有人将玉天赐给抓走了,忙往大殿找去。 大殿上的打斗还在继续。 三个长老使出了混身解数,此时都已精疲力尽,干脆舍了招数,拼起了内力。 整个大光明顶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这时,一股奇异的香味,压过了血腥味。 弯弯身穿黑色纱裙,面罩黑纱,带着飞花夺艳门众女走进大殿。 三大长老的手下闻到这股奇异的香味,都纷纷倒下,昏了过去。 三大长老不敢再僵持下去,互击一掌分开,各自盘腿调息。 弯弯冷笑一声:“三大长老果然名不虚传,我这款‘迷梦’对三位竟也没什么效果。” 烈火仙冷哼一声:“芙蓉,你想做什么?” 弯弯道:“没什么,看三位长老打得热闹,来参观学习一下。” (15)争霸(五) 白骨仙盯着弯弯:“莫非你想趁火打劫,来个黄雀在后,将我们全都杀了,捧百花仙做教主。” 弯弯回盯着他的双眼没说话,即不承认,也不否认。 无寿仙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和姜玉郎一样,都是英俊而富有魅力的中年人,可他脸色过于苍白,眉眼间有时看着有种阴冷的精明:“芙蓉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仙子能让我一亲芳泽,教主之位我愿双手奉上。” 烈火仙冷笑一声:“无寿,你少空口说白话,教主之位是你的东西么?” 白骨仙也道:“有我活着一天,你休想当教主。” 无寿仙心中暗骂白骨仙和烈火仙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芙蓉仙子摆明了是来夺教主之位的,若能用缓兵之计将芙蓉仙子稳住,再想法逃走,留得命在才有机会卷土重来。 弯弯对白骨仙道:“白骨长老既然这么执着,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白骨仙冷哼一声站起来:“芙蓉,你难不成真的以为本长老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你别忘了,飞花夺艳门炼的药,每样都要送一些上大光明顶来,虽猜不到你会用哪一种,可事先吃点万用避毒丹,总是不会错的吧?” 他一拍手,地上不少放血堂的死士,都站了起来:“运功化去药性,可不是非得盘腿打坐不可。” 弯弯道:“看来我低估你了。” “我可不是某些不懂谋略的蠢货。”白骨仙轻蔑的看了一眼烈火仙和无寿仙,他扑向弯弯:“低估我的代价就是死!” 弯弯一侧身,柳琵琶抱着一支琵琶迎了上去,她身后十六名彩衣女孩也跟着她飞掠而起。 白骨仙这一掌打在柳琵琶手中的琵琶上,两人都向后退开。 白骨仙的武功比柳琵琶精深得多,可之前同其他两名长老力拼,后又因药物而打了个折扣,只能和柳琵琶打成平手。 柳琵琶旋身落地,手在琴弦上拔动,内力催发的琴声,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和柳琵琶一起飞掠出的十六名彩衣女孩,随着琴声施展出“狂蜂浪蝶剑阵”,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杀死,本已打得精疲力尽,又因药物而力不从心的放血堂死士。 柳琵琶对白骨仙冷冷的一笑,运足全部功力,对白骨仙使出了绝技“蜂鸣”。 白骨仙只听到琴弦的轻微的震鸣,眉心中间好似被蜜蜂扎了一下,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烈火仙和无寿仙,只看到白骨仙眼睛,耳朵和鼻子有血流出来,白骨仙直直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柳琵琶也因尽了全力,脚一软,眼看着就要倒下了,立刻有两个彩衣女孩上前扶住她。 弯弯落井下石说风凉话:“白骨仙连我们这些晚辈都打不过,还想坐教主,真是不自量力。” 魔神像眼睛那里看热闹的慕容赋,用手指堵住自己的鼻孔,用嘴巴呼吸:“晃眼一看是很像,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绝不是芙蓉,能把芙蓉扮得这么像,会是谁呢?” 烈火仙冷笑道:“白骨真是天真,人多有什么用?能扭转乾坤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他看向飞花夺艳门众人身后,望着神宫大殿入口:“你还不快动手?” 莫丹青觉得胸口一紧,回头一看,果然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剑十三! 剑十三手中剑已出鞘,神情冷若冰霜,混身充满了杀气。 莫丹青一纵身,站在剑十三面前:“你还要为烈火仙卖命?为他那样的人拔剑,你绝对使不出天下无双的剑法,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剑客而已,永远都到不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境界。” “哈哈哈哈哈。”烈火仙仰天大笑:“莫丹青,任你再牙尖嘴利也没有用,剑十三为剑而生,他忠于剑,也忠于他的承诺,他既承诺一生效忠于我,就绝不会变的。” 剑十三冷冷地对莫丹青说:“拔剑。” 莫丹青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手一转,两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你不必手下留情。” 慕容赋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小妖精今天怎么了?嗯,她曾单独和剑十三从大漠到京城,孤男寡女的,难不成日久生情?” “我让你三招。”剑十三毫不犹豫的出剑。 莫丹青咬牙持短剑迎了上去,剑十三转剑接招,轻轻将莫丹青的剑带开,并未使出杀着。 慕容赋眯着眼:“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第二招已过,所有人都看出莫丹青根本不是剑十三的对手,三招之后剑十三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上山的飞花夺艳门众女中,有七个飞身出来,布下剑阵拦住了剑十三的第四招。 慕容赋摇摇头:“七对一也不是对手啊。” 剑十三手中剑一转,七个彩衣女孩的手腕都被刺伤,手中的剑握不住,惊呼着捂着手退开。 慕容赋叹口气:“再上二十个人结果也一样。” 弯弯冷笑一声。 烈火仙又大笑起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用的人一个就够了。” 他的嘴还没有闭起来,一柄飞刀已刺入他的口中,他最后一声笑声未停,人已倒了下去。 “你终于肯出手了吗?”弯弯转身看向刚才一直躲在柱子后的牟果儿。 牟果儿倚着柱子喘气,刚才那一刀,集中了她全部的精力和内力,那一刀的速度已不是笔墨可以形容。 就像牟果儿曾得意的说过的那样:“我的飞刀,虽不是师承李寻欢,可也只有叶开能比我快一点点而已。” 莫丹青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剑十三的剑光已映到她眼睛里:“烈火仙已经死了,你还要杀了我吗?” (16)争霸(六) 剑十三没有回答莫丹青,他手中剑光一转,身形快如惊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剑已刺进了牟果儿的喉咙。 在飞花夺艳门众女的惊呼声中,剑十三拨出了剑,一滴血从剑锋上滑落,剑十三深深的看了烈火仙一眼。 这一眼中包含了剑十三想要说的一切:“我杀死了杀你的人,我为你报了仇,我们从此互不拖欠。” 不少飞花夺艳门的女孩想冲上去为牟果儿报仇。 弯弯喝道:“不准动,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剑十三一转身,头也不回的飞掠出大殿。 “丹青,跟上去。”弯弯冷冷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用多长时间,不杀了他,你就别回来。” 莫丹青咬牙一跺脚,追着剑十三而去。 慕容赋摇摇头:“若是真的芙蓉仙子,那是毒药一出,谁与争锋,剑十三这小子压根跑不掉。” 弯弯回身对无寿仙盈盈一拜:“烈火和白骨两位长老已去地府,为无寿长老你开路去了,长老不妨早些下去,不要让两位长老久等了。” 无寿仙微笑道:“百花夫人一直担心你太过任性,不够圆滑,怕你将来没法统领飞花夺艳门,我也一向认为你冷若冰霜不近人情,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手段。” 弯弯说:“无寿长老与家师是知交好友,我一定会替你风光大葬的。” 无寿仙道:“你不妨好事做到底,亲自动手送我上路,也让我体会一下死于美人手的销魂滋味啊。” “那我就成全你。”弯弯双袖一挥,无数花瓣从她袖中飞舞而出,卷向无寿仙。 花瓣在空中飞舞,那么美,却又是那么的危险。 无寿仙似乎没感觉到其中的危险,他从地上站起来,背手而立,看起来很是潇洒:“芙蓉,你觉得我的天煞门能在杀手界让人闻风色变,会是徒有虚名的吗?” 弯弯一听,心中一紧,觉得自己因为事情太顺利,真的有些大意了,她忙暗中运起了化石神功。 花瓣还没碰到无寿仙,无寿仙身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飓风,将花瓣给吹散了,整个大殿里下起了一场花瓣雨。 弯弯听到自己身后响起数声惊呼,她急忙回身,殿内外不少天煞门的杀手都已偷偷摸到她身后,在她分神应付无寿仙的时候,杀了大部分的飞花夺艳门的弟子。 剩下的七个飞花夺艳门弟子,迅速围绕着弯弯站成一圈:“大师姐,我们怎么办?” 无寿仙有些得意的说:“在下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见过芙蓉你艳绝天下的倾城之容,死了岂非有些可惜?” 他挑挑眉毛:“兔狡三窟,在下虽没有像白骨那样,对芙蓉你早有防备,可好在下对自己门下的杀手,那是非常有信心的。” 此时已是箭在弦上,没有退路,不背水一战就是死路一条。 魔兽像眼睛里的慕容赋也看得很是紧张:“天煞门的人果然不简单,到这个时候还能扭转局面,假芙蓉看起来还算镇定,莫非她也留有后手。” 魔教教主之位已是唾手可及,弯弯咬紧了牙,她已没有了别的选择。 她拿出一只短笛,放在嘴边吹了起来,这是她和哑巴车夫约定的暗号。 这也是飞花夺艳门一种剑阵的乐曲,围在弯弯身外的飞花夺艳门弟子,虽奇怪自己的大师姐,为何不用最擅长的毒药,将无寿仙等人解决掉,可还是随着乐曲施展出了剑阵。 无寿仙笑得很轻松:“芙蓉,你死了我也一定会厚葬你的。” 一阵奇异的破风声传来,无寿仙忙闪身躲开,他看着打在地上的奇形飞镖:“东瀛浪人?” 三十多个蒙面黑衣人从殿外进来,手持奇形长刀,和天煞门的人打斗了起来。 弯弯对飞花夺艳门的弟子道:“不要插手,全力对付无寿仙。” “是,大师姐。”飞花夺艳门众弟子忙飞身扑向无寿仙。 无寿仙的功力虽因芙蓉仙子的药打了折扣,可对付飞花夺艳门这些女弟子,还是游刃有余的。 弯弯运足功力飞身而上,她目前的功力对付状态不佳的无寿仙,她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等名门正派第一拔人上山的时候,天煞门的杀手已被东厂高手杀光了,东厂的损失也不小,三十多人前来,只有八个人带伤离开,无寿仙也被逼到了险境。 名门中人看大殿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像,胆小的已有些反胃的感觉了。 无寿仙力气耗尽,被弯弯一掌给劈死。 躲在一边的还活着的魔教教众忙跑出来:“恭请新教主登上宝座。” 魔神像上,许大虎拿着罗刹牌摸到慕容赋的身边:“我拿到了,啊,已经打完了?” 侥幸从天煞门刀下逃生的柳琵琶忍着伤痛站起来:“各正道人士难得上我们大光明顶,正好见证我大师姐……” 慕容赋一掌拍在魔神像眼睛的石壁上,打出一个大洞,从背后推了许大虎一把,还顺便喊了一嗓子:“我有罗刹牌,我才是魔教教主。” 许大虎被慕容赋猛的一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轻功不太好,落地的姿势虽难看,可总算是双脚落地没有跌倒。 所有人都看清许大虎手中握着一块玉牌,大殿内外一下安静了起来。 弯弯心念急转,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柳琵琶去看看他手中的罗刹牌是不是真的。” 丁玲珑在殿外人群中道:“是不是真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立刻有好事的开始议论起来。 “有罗刹牌就有资格当教主嘛。” “就算是真的也会被她说成假的。” “我看这罗刹牌一定是真的。” 柳琵琶犹豫不定地看向弯弯:“大师姐?” 弯弯一时没了主意,可教主宝座就在她身后,她怎能放弃? (17)争霸(七) 芙蓉仙子的贴身丫环中,芍药刚才虽被天煞门的人杀死了,可丁香还在。 丁香虽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对魔教教主之位有了兴趣,可她还是按弯弯的命令去做,此时她也站出来:“江湖上这些年出现了多少假的罗刹牌,相信在场的诸位也有所耳闻,我们怀疑这位公子手中是假的,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罗刹牌一事,终究也得有个了断。” 她走到许大虎身边:“我们魔教不会言而无信,为了日后有人再拿罗刹牌上大光明顶生事,我们就承认公子手中的,是真的罗刹牌好了。” 许大虎已定下神来:“本来就是真的。” 丁香道:“公子既然手持罗刹牌到了大光明顶,不知道你是想要一万两黄金的谢礼,还是想做我们魔教的教主呢?” 丁玲珑身边的小师弟,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道:“许大虎,做教主!” 丁香道:“那么就请公子和我家小姐比试一下,谁的武功高,谁就是下一任的教主。” 许大虎刚想打退堂鼓,小师弟已经挤出人群走进大殿:“许大虎,和她比,有我在这儿,你尽管放心大胆的上。” 许大虎已没当初那么好糊弄了:“有你在我就更不放心了,我对这魔教教主没想法。” 他把罗刹牌递给小师弟:“不如你来当好了。” 小师弟忙往后退了一步:“我家里有一摘星门等着我继承呢,这魔教教主我不稀罕。” 丁玲珑怕小师弟胡闹,忙挤出人群走进大殿,在许大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许大虎半信半疑的说:“真的?” 丁玲珑说:“我又不是慕容赋,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呢?” 许大虎点点头:“信你一次。” 他将罗刹牌收入怀中,对弯弯道:“那我就和你比试一下吧。” “不自量力。”弯弯运起化石神功,向许大虎扑了过去。 许大虎忙迎上去,他从姜玉郎那学得最得心应手的,便是一套行云流水袖,这套武功招式并不复杂,但对内力要求很高,得用内力布满双袖,方能施展出威力,非常适合许大虎。 弯弯练了化石神功以后,虽手如岩石,能生撕虎豹,可她一掌拍出去,不是被许大虎强劲的内力给反弹回来,就是拍到一截空荡荡的袖子,半点不着力。 在殿外看热闹的江湖人也不闲着,他们看到半路杀出个手持罗刹牌的许大虎,忙找大总管想改押许大虎和芙蓉仙子的输赢,先前押在白骨,烈火和无寿身上,输得血本无归的人,更是急着要翻本。 钟不离更是看准了商机,从地上捡了件放血堂的斗蓬披在身上:“有赌未为输啊,翻本有望,胜负未分啊,借钱请到放血堂啊,十年老字号,九出十三归,要借钱的赶紧了啊。” 从魔神像偷偷溜出来的慕容赋,此时摸到了钟不离的身边,帮忙瞎吆喝:“借钱请到放血堂,老字号有保障,利息低信誉好,不还钱杀你全家。” 他低声对钟不离说:“你不会想把放血堂的生意给吞了吧?” “前人留给我们的,我们都要懂得珍惜。”钟不离忙着让来借钱的人写欠条,盖手印,他没有带红色印泥上山,可地上多的是血,随便沾一点盖上就行了:“幸好秋蕈让我每天写一封信给她,我随身带的笔墨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一边收欠条一边说:“你在荒山野岭捡一武功秘笈,原主人早就只剩骨头了,你也只能感谢两句将秘笈拿走了,又比如说,你在爬山的时候跌了一跤,掉进了一个洞里,这个洞里有一大堆金子,你也会不客气的笑纳了。” 钟不离数着银票:“放血堂的生意也是这样,白骨仙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调上了山,我有信心做得比他更好,浪费了很可惜的。” 慕容赋摇摇头:“你可真是财迷心窍,那天煞门的生意,你要不要也接手啊?” “你还没成亲,还没有生活的压力,我娘子就快要生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的去了,我请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前皇室御用奶妈,每个月光工钱就得三百两……”钟不离眼睛瞄向大殿:“胜负快分出来了。” 慕容赋转头看向大殿内。 许大虎一个旋身扯掉弯弯脸上的面纱,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到魔教教主的宝座上,他盯着弯弯的脸,将面纱放在鼻端闻了一下:“好香啊,仙子果然貌美如花,令人倾倒啊。” 他看到面纱下芙蓉仙子的样貌,竟和当年慕容赋在杭州救上船的那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心里很是吃惊,脸上却努力保持平静:“不如由我做了教主,娶你做教主夫人,咱俩一块统领魔教,岂不是人间佳话,江湖传奇吗?” 小师弟已叫出声来:“神仙姐姐?!” 弯弯蒙面纱,是为了将芙蓉仙子装得更像,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脸,可被抢走面纱,还是让她有点生气:“你死了以后,我一定会在你的灵牌上,写上魔教教主四个字的。” 许大虎想起丁玲珑偷偷告诉他的话:“如果是真的芙蓉仙子说要杀我,我一定会吓得尿裤子了,可由你这个冒牌货说出来,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弯弯说:“想死我就成全你。” 许大虎摇头晃脑的说:“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他看到丁玲珑给他的手势,他往丁玲珑的方向一指:“你看那是谁?” (18)烟花(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许大虎的手指看过去,看向丁玲珑。 丁玲珑在众人的目光中,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让所有人震惊的脸。 弯弯是最震惊的一个,她看到了和芙蓉仙子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她心跳如雷,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琵琶反倒是最先镇定下来的:“阁下可是丁玲珑丁大侠?江湖传闻丁大侠尽得摘星门易容术的真传,千变万化,高深莫测,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只是不知丁大侠为何要扮成我们大师姐的模样?” 她看看丁玲珑,又看看弯弯:“丁大侠若是想和我们开个玩笑,也该选我大师姐不在的时候啊。” 丁玲珑冷冷的说:“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闻言仔细看,丁玲珑的样貌和芙蓉仙子比起来,眉毛要粗一点,下巴的线条要刚劲一点。 丁玲珑盯着弯弯:“你知不知道芙蓉仙子姓什么?她姓丁,叫丁芙蓉,你知不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是我的亲妹妹,你连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真的芙蓉?” 弯弯从来没听说过,不光是她,在飞花夺艳门中,除了百花仙,没人知道芙蓉仙子姓丁。 飞花夺艳门的众弟子看向弯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丁玲珑接着说:“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很精巧,应该是千面人魔的杰作,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柳琵琶悄声问丁香:“你仔细看看,这真是我们大师姐,还是有人假扮的?” 丁香也说不准:“要不你在她耳下摸一把,要是没有戴人皮面具,那就是真的。” 殿外众人也在交头接耳。 丁玲珑恶狠狠地说:“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不用丁玲珑出手,跟着众人上山的天煞门邹先生,亲眼看到弯弯杀了无寿仙,他一直咬牙忍着,直到丁玲珑站出来揭破弯弯并非芙蓉仙子,他才慢慢摸进大殿。 趁着弯弯心神恍惚之际,他拿出袖中的判官笔,当做暗器投向弯弯的背心。 弯弯心神慌乱,正想着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危机,刚听到背后一点破风声,便感到胸口一闷,判官笔尖从她胸口冒了出来。 “小姐。”听到判官笔破空声的丁香扭头一看,忙扑向受伤的弯弯,却只能扶住出气多进气少的弯弯。 “等一等。”柳琵琶伸手在弯弯耳前一摸,摸到了一点异样,她手一用劲,弯弯脸上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起:“弯弯?”刀 丁玲珑和殿外的慕容赋都已飞掠过来。 慕容赋说:“怎么会是你?” 丁玲珑则急忙问:“芙蓉在哪里?” 弯弯看了一眼和芙蓉仙子长得很像的丁玲珑,对慕容赋招招手。 慕容赋忙蹲下。 弯弯因疼痛显得有点狰狞的脸上,浮现一丝残酷的笑意,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我把她给杀了,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她了。” 弯弯大笑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了。 慕容赋和丁玲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相信弯弯说的是真的,要是芙蓉仙子还活着,弯弯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假扮成芙蓉仙子的模样,带领飞花夺艳门众人上大光明顶来。 慕容赋和丁玲珑呆若木鸡,飞花夺艳门众女不知所措。 钟不离走进大殿:“如果没有其他人出来争夺魔教教主之位,那么我宣布持有罗刹牌的许大虎,便是新任魔教教主。” 大总管在殿外大声道:“赌局输嬴已定,请押对的人下山再领银子。” 殿外的人开始散去。 许大虎叫了起来:“我不要当魔教教主。” “你们把受伤的包扎一下,还没死的都动手帮忙清理一下,地方收拾干净了,才好准备新教主就职。”钟不离吩咐魔教中没死的教众。 他将许大虎接到教主宝座上:“我可听说你是洛阳许家的公子,你家老爷子赚钱的手段,那可是绝顶高手的级别,你可是他的亲儿子,你好意思出来闯荡一番,双手空空一贫如洗的回去?” 许大虎说:“那我成了一个大魔头,我爹会更失望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三把火,魔教以往给别人印象差,那是以往的教主不懂经营,不注重形象方面的投资。”钟不离巧舌如簧:“可现在是你当家,全由你说了算.你想吃斋念佛,把这里拆了盖成和尚庙也没问题。” 他指指地上的死尸:“你看看为了争一个教主之位死了多少人?你要是不做,他们又会开始争夺,死伤就更多了,换个有野心的人当上了教主,意图指染中原武林,那又将会是一场武林浩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肯做教主造成的。” 许大虎还是很犹豫:“但也有可能是个好人做教主呢?” “那个好人就是你。”钟不离拍拍许大虎的肩,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我打算给你投点资,我们把这个魔教昆仑一月游给弄起来,丁玲珑倒挺适合扮东方不败的,我们再派点人手把恶人谷给找出来,争取让昆仑这一带的旅游更富有吸引力。” 许大虎问道:“那样还算江湖帮派,武林中人吗?” 钟不离说:“当然算是了,武林中开帮立派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独霸一方,赚点银子吗?再说了,我记得你的武功不怎么样对吧?那你打算教你门下的教徒什么?要是他们武功不精,又无所事事的出去给你闯祸,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岂不是更糟糕?有点事给他们做,繁荣了一方经济,还能大家都有钱赚,有衣穿,多好啊。” 许大虎说:“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可我很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爹娘。” “何止是有道理,简直就是真理,就这么决定了。”钟不离对柳琵琶招招手:“那个谁,你过来一下,你对大光明顶的地形熟吗?” 柳琵琶点点头,芙蓉仙子变成弯弯,飞花夺艳门上山的大部分人都死掉了,她现在也没了主意。 钟不离拍拍许大虎:“你现在带许教主去仓库选几样像样的礼物,他要衣锦还乡,许大虎,你尽管回去,等过了元宵节你再回来,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许大虎也不愿留在这里面对死尸,忙跟着柳琵琶去后面。 小师弟看丁玲珑和慕容赋半天没反应,推了推丁玲珑:“丁师兄,慕容大哥,你们没事吧?” 钟不离走过来,毫不犹豫的点了慕容赋和丁玲珑的睡穴,他扛起慕容赋,对小师弟说:“带上丁玲珑,我们有急事要去京城。” 他挑着没有尸体的地方下脚,往外走:“这里的装修风格太旧了,我打算去京城找毕生花来帮我重新设计一下,工程很浩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19)烟花(二) 有一个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京城,正是带着芙蓉仙子的易何安。 雷公公调动大量东厂高手,死伤惨重的帮弯弯谋取魔教教主之位,可是功败垂成,上头怪罪下来,将他秘密处死,对外宣称暴病而亡。 雷公公死了,易何安也不用再亡命天涯了,回到他在京城的药铺,打算好好过一个年。 高德走到院子里,看到芙蓉仙子在院子里对着一棵梅花树发呆,忙把芙蓉仙子拉到凉亭里,拍掉她头上的雪花:“身上有雪,会着凉的。” 芙蓉仙子现在虽然能走能吃,可是却不会说话,傻傻呆呆的,好似一个两岁的小孩,不乐意就哭,高兴就笑,常常对着一棵树,一朵花,一幅画发呆。 芙蓉仙子对高德笑了笑,笑容纯的像一个小孩,眼神中却全是迷惘。 自从芙蓉仙子醒过来以后,非常害怕易何安,只要易何安一靠近就哭闹,反而愿意和高德在一起,易何安除了给芙蓉仙子试药,平时也不太喜欢接近芙蓉仙子了。 高德拍拍芙蓉仙子的头,像是对一个小孩子的语气:“你待会要是乖乖的吃饭,我会给你特别的奖励哟。” 芙蓉仙子点点头。 这边到了京城的慕容赋和丁玲珑,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晚饭后,小师弟硬拽着他们出门:“今天元宵节呢,呆在屋里干什么啊,当然是出去看灯啦。” 在拥挤的人群中,慕容赋和丁玲珑还有小师弟被挤散了,他百无聊赖的随着人群走着,心中很是茫然,周围的喧哗和热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他身边走过,却在他眼前跌倒,他下意识的伸手想去去扶起那个娇弱的女孩,女孩脸上的笑脸面具挂在了脖子上,露出那张让慕容赋魂牵梦绕的脸。 芙蓉仙子被高德带出来看灯会,她跌倒后面具也滑落下来,可她看到一个长相很俊朗的少年对她伸出了手,这个少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觉得这个人很亲近,让她很放心。 芙蓉仙子握住了慕容赋伸出来的手,对慕容赋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眼神清澈如山泉,慕容赋忍不住将她拉起来,一把抱在了怀里:“这是梦吗?如果是,我一辈子都不要再醒过来。” 跟在芙蓉仙子身后的高德看到这一幕,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城楼上的烟花被点燃,夜空变得绚丽而美丽。 高德看到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的侧影,觉得他们的神情比烟花还要美丽。 满天的烟花,人群的喧哗,都与他们无关了,慕容赋心中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而芙蓉仙子只觉得,被慕容赋这么抱着,既熟悉又有安全感。 丁玲珑和小师弟,挤过人群看到这一幕,小师弟没看清芙蓉仙子的脸:“慕容大哥也太器张了吧?大街上这么抱着一个陌生姑娘,也不怕被捕头给抓了。” 一朵烟花在慕容赋和芙蓉仙子头顶绽开,丁玲珑看到慕容赋抱着的竟是芙蓉仙子,他惊讶的张大嘴往前走了一步,却又叹口气停下来:“妹妹可以改天认,这会吵着他们,一定会被慕容赋给打一顿的。” 小师弟也看到了:“神仙姐姐?!” 丁玲珑抓住想扑上去的小师弟。 小师弟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保护神仙姐姐的清白。” 丁玲珑提着小师弟的衣领,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少废话,芙蓉肯给他抱着一定是自愿的,要你去多事。” 小师弟不情愿的跟丁玲珑走:“难怪慕容大哥上次听说神仙姐姐死了,会那么失神落魄的,比我还难过。” 他眨巴着眼:“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啊?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不答应,慕容大哥嘛,我勉强把神仙姐姐让给他吧。” “就你话多。”丁玲珑不耐烦地回过头,看到慕容赋抱着芙蓉仙子还没撒手,他有些不满地说:“哼,想当我的妹夫,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20)大结局(20)大结 一年后。 杭州城。 一品书店。 慕容赋看着店外拉的横幅:“杭州本土作家一笑楼主,倾情打造另一个江湖《武林败类》,今日限量签售。” 一品书店的伙计正在门口摆桌椅。 慕容赋看着自己散发着墨香的新书,心中满是骄傲。 “慕容大哥,恭喜你!”小师弟抱着一个大花篮走过来。 慕容赋拍拍他的肩:“长高了,又离家出走啦?” “我现在是事业基础期,没那离家出走的闲功夫,我不是怕你搞签售没人来,太没面子了,所以把我爹,周叔,权叔他们,全拉来给你捧场。”小师弟指指身后,李宽,周叔,权鼎言和天穹都来了。 小师弟看天穹手中的糖葫芦,手叉着腰,不满的说:“权叔,你也太偏心了,只给天穹买。” “这是我赢来的。”天穹得意的说:“比轻功赢来的。” “那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小,不是我轻功比你差。”一个比天穹小一两岁的小孩,从墙头一跃而下。 他的轻功身法让慕容赋觉得很眼熟。 一个让慕容赋更眼熟的人,跟在小孩身后掠下,正是慕容赋好久不见的姜玉郎:“天赐,快来见过你慕容大哥。” “等一会。”玉天赐正和天穹互相瞪着,叫上了板。 姜玉郎宠溺的笑了笑,转头对慕容赋说:“看来许大虎还是兑现了他的承诺,帮你出了一本书嘛,也给我签一本好了,虽然没什么看头,不过上茅房的时候也能用上。” “哼。”慕容赋冷哼一声:“我的书非常有看头,你想买?排队吧。” 小师弟说:“慕容大哥,我们除了我们,都没有人往这边多看一眼呢,要不我让我老爹把你的书全包了,我们早点去酒楼喝酒庆祝吧?” “放屁,我这样的文学巨著,多的是人买。”慕容赋翻翻白眼。 一品书店里面,出来一声惨呼,书店老板黄掌柜,抱着一只又红又肿的手冲了出来,慕容赋看了不看他一眼,直接冲进书店里:“蓉蓉,你没事吧?” 芙蓉仙子一脸天真的走出来,拉着慕容赋的手,脸上满是纯真的笑意。 黄掌柜说:“她没事,我有事,你看我的手,快送我去看大夫。” 慕容赋挥挥手:“你是不是看我们家蓉蓉单纯,想占便宜啊?色狼都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自己去看大夫,我这儿忙着呢。” 黄掌柜惨叫道:“滚,不许在我这里签售,我的书店也不卖你的书。” “哟,谁这么大声啊?吓得奴家心只跳啊。”挺着大肚子的百花仙,依旧风姿优雅,她媚眼如丝的瞄过黄掌柜的手:“掌柜,你的手怎么又红又肿啊?” 黄掌柜看到她,骨头都酥了:“我好心问这个小姑娘肚子饿不饿,她却不说话,我想牵她的手,将她领出来,还没碰到,我的手就变成这样了。” 百花仙伸手在黄掌柜的手腕上摸了一把:“哎哟,看得奴家好心痛啊。” 黄掌柜跌倒在地上,浑身抽抽。 姜玉郎挑挑眉毛:“分经错骨手?太狠了。” 百花仙招呼书店的伙计将黄掌柜抬到后面去:“你们家掌柜羊癫风发了,快带他到后面去休息吧。” 百花仙转头问慕容赋:“你三叔公还没有来吗?” “没看到。”慕容赋说:“蓉蓉怎么会懂得下毒的?不会又是你教的吧?”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百花仙说:“那本药谱是芙蓉自己写的,我把她自己写的东西给她看了看,也是想帮她恢复记忆,有错吗?” 她转身走开:“女孩子当然应该有点防身的本事,你三叔公一定又是溜到赌坊去了,哼,孩子的尿片钱都拿去赌,看我怎么收拾他,你们先忙着,吃饭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 “夫人慢走。”姜玉郎说:“估计该来的都来了,你快点开始签售吧。” 慕容赋坐到桌子后面,拿起笔,无限期待的看着路上的行人,以及走进书店的顾客。 姜玉郎他们则聚成一圈,看天穹和玉天赐比试拳脚。 慕容赋干坐了一柱香的时间,一个买书的人都没有,他不耐烦的说:“你们要卖艺走远一点,不要影响到我。” 小师弟回身道:“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嘛,慕容大哥,没有天赋你就承认吧。” 慕容赋冷笑两声,对过去看热闹的芙蓉仙子道:“蓉蓉,我的肩好酸哦,你过来帮我揉揉肩啊。” 芙蓉仙子乖巧的走到慕容赋身后,看是帮他揉肩。 抱着花篮的丁玲珑从街角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不悦的说:“慕容赋,你又在欺负我妹妹?” “只是我们小夫妻的情趣,你个孤家寡人不会懂的,要买书赶快,不买别挡着我晒太阳。”慕容赋翘着二郎腿,得意的说:“风蜚语呢?他怎么没来?” 一阵风出现在慕容赋的桌前,正是神出鬼没的风蜚语,他将一张银票放到桌上:“你的书我全买了。” “真的?”慕容赋激动的站起来。 “我买回去不看,撕着玩。”风蜚语靠在桌子上。 “不卖。”慕容赋一把将银票抓起来:“这是钟不离和许大虎让你给我带来的分红吧?” 有过路人看到美貌的芙蓉仙子,情不自禁的走了过来,慕容赋忙拿过一本书,飞快的签好名:“十五文,谢谢。” 丁玲珑不满的皱起眉头:“你居然利用我妹妹的容貌帮你卖书?” “合理利用资源不浪费,一向是我的人生宗旨。”慕容赋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遮住路人的眼睛:“请你拿好书慢走。” 一股香风袭来,飞花夺艳门的弟子,在柳琵琶的率领下走了过来,她们不客气的拿起书,卖力的吆喝起来:“卖书了,卖书了,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十年难得一见的武侠巨著。” “不买后悔啊。” “我来一本好了。”一个轻盈的身影落到桌子前,莫丹青来了。 她拿起一本翻了翻:“书写的不怎么样,不过我帮你配的图,倒是满有看头的,就当支持我自己,我买一本好了。” 慕容赋签好一本递给她:“剑十三呢?” 莫丹青一脸甜蜜:“闭关练剑。” 在飞花夺艳门众多女弟子的帮忙下,慕容赋的书很快就卖完了。 正在大家准备收拾东西去酒楼庆祝的时候,一个让慕容赋意外的人来了。 慕容赋激动的站起来:“盖世。” 盖世大笑着拍拍慕容赋的肩:“你托司徒空带给我的《武林败类》我看了,很不错,我没有看错,你这个人真的非常有意思。” 慕容赋说:“我是谁呀?” 盖世看看慕容赋身后的芙蓉仙子:“我本来想邀请你和我一道出海的,我从南洋的海盗投资萧峰那里听说,这个世界有包括他在内的几个海盗王,其中在加勒比海上,黑珍珠号的主人杰克船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想找上你一块去会会那些海盗王,不过看起来,你已经没有出去闯荡的心思了。” “谁说的,这本书的热卖,激起了写下一本的热情,海上世界,真是有意思。”慕容赋握着芙蓉仙子的手:“你可以带着唐宝儿和初桃两个女人,我带一个又怎么了?” “很好。”盖世伸出手:“两个月后,我在广东港口等你,你应该知道海连天吧,他也静极思动出来了,还带了一个叫尚若水的女人,这次一定会非常热闹的。” “一言为定,不见不散。”慕容赋握住了盖世的手。 两人大笑起来,慕容赋仿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新的冒险在向他招手,新的故事也将开始,一切都会是那么的不可预知,也将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